第1章 ☆、楚家禦弟
“喂?暮暮,我是哥哥,這幾天在那邊還住得習慣嗎?”
“嗯,有祁多多在這兒,怎麽會不習慣。”
“那就好,有什麽事情記得打電話給我知不知道?最近凡爾克林那邊天氣比較冷,記得多穿些衣服……”電話那頭的清朗男聲絮絮叨叨的說着,一點兒也不嫌自己婆媽,“還有,祁多貪吃,就愛去各種地方湊熱鬧,你可別跟他去參加一些奇奇怪怪的酒會。”
電話這頭發出隐約的笑聲,“哥,我知道了。”
但那清朗男聲卻似忽然間産生了某種懷疑,說道:“讓祁多聽電話。”
“他現在不在啊。”
“他去哪兒了?怎麽沒陪着你?晚飯吃的什麽?”三個問題,以極快的速度問出,電話那頭頓時沒了聲息,像是卡帶了一樣。大約隔了十秒,才又有聲音傳來。
“哥,又被你看穿了。”那人的語氣有些無奈,随即又輕揚起來,“你好,這裏是‘不在場證明制造機二號’在跟你聊天。別緊張,我只是出去吃頓飯而已,很快回來。”
就是出去吃飯才不放心好麽!身為哥哥的楚朝再明白不過自家雙胞胎弟弟的招惹桃花指數,按老爸的話來說,放眼古今中外,只有大唐禦弟可堪一比。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大唐禦弟是個什麽鬼,只知道他經常被人拐跑,然後有只猴子請來的逗逼就會跟在後面喊:“大師兄師父又被妖怪抓走啦~~~”
因此,向來好夢的楚朝同學做了十幾年的惡夢,夢裏面總是會有一個迷之生物跑出來扛了弟弟就跑,然後他在後面死命的追。這也間接導致他的弟弟楚暮,多了一個楚家禦弟的‘美稱’。
今夜禦弟不在,楚朝聽到的只有提前錄好的智能回答,這讓他又有點擔憂起來,白色聯盟作為一個商業聯盟,富得流油,尤其是其首都凡爾克林星更是出了名的銷金窟,他擔心楚暮吃虧。而且楚暮這去凡爾克林就是有任務在身,這就更讓人擔心了。
但其實禦弟從不吃虧,吃虧的才是猴子請來的逗逼。
此時正是晚上七點,華燈初上,對于凡爾克林來說,真正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街邊的酒吧、咖啡廳,地下的賭場、風月場,利用最新的磁懸浮裝置懸在半空的各個風格獨特的游動小攤亦或是金碧輝煌大酒店,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燈火一一點燃的場景每天都美得像奇跡,用金錢堆出來的永不過時的奇跡。
而這無數燈火裏,最明亮的一盞當然要數位于城市中心的緋色大廳。
緋色大廳是二十多年前白色聯盟結束內戰之時,南北聯盟雙方響應星際海聯合會議號召握手言和,花巨資修建的建築之一。希望能用這喜慶的顏色,沖淡籠罩在白色聯盟上方的陰霾。而能在這裏舉辦酒會,無疑代表了財富和地位的雙重肯定。
這裏有最高檔的豪車,長得最俊俏的泊車小弟,打扮得最貴氣的來賓,紅色地毯從臺階下一直蔓延到臺階上那十二根金色門柱前,香水味兒彌散在夜空裏,恰似夜來香。
今天是號稱白色聯盟商業四巨頭之一的卡曼家的大少爺羅文在這裏舉辦酒會,雖然卡曼家近年來有在走下坡路的趨勢,但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所以今晚,受邀的人一個不落都來了,尤其是一些年輕人,就沖着卡曼家大少爺的名頭也得屁颠屁颠跑一趟。
但今夜最讓人在意的,卻是一則小道消息——據說這次羅文之所以大張旗鼓的辦這個酒會,是為了要款待一位神秘嘉賓。又據說,羅文為了請到他可是拿出了三顧茅廬的勁兒。
能有誰能讓羅文這樣折節?放眼整個白色聯盟好像也沒幾個,難道是外面來的?可最近也沒聽說有哪個大人物過來了啊。
衆人就這樣抱着疑惑和好奇去赴宴了,結果到了門口,卻有迎賓的服務生恭敬的遞來假面。還需要遮臉?這噱頭,要不要做得這麽足啊。
凱賓家的繼承人烏迪頓時挑了眉,他家同為四巨頭之一,自然不需要太給羅文面子。但他身旁的女伴顯然對那些華麗的假面很感興趣,于是他勾起嘴角挑了兩個,一個丢給女伴,舉着另外一個朝身後揮了揮。
四巨頭另外兩家的人正從臺階上走上來,跟他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其他人不明白羅文今晚的目的,他們怎麽會不明白。卡曼家看起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其實裏面都差不多蛀掉了,如果再不能好轉就會直接從四巨頭裏面給剔除出去。所以這一次的神秘嘉賓,一定是請來的強援。而他們其餘人,都是羅文給自己請來的陪襯。
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只是這算盤究竟打不打得順就兩說了。
七點半,身為主人的羅文最後登場,一面抱歉的跟旁人打招呼,臉上卻連半點愧色也沒有。不過不管是誰,此刻都不會刻意找不愉快,他們的目光都有意識的往羅文身後看,果然,有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站在那裏。
他雖然站在羅文身後,但那出挑的優雅氣質卻讓人無法忽略,這樣的人無論站在哪裏,都像是全場的中心。他的半張臉同樣被面具遮着,半隐半現,但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露在外面的部分就更引人注目。
光潔的下巴,英挺的鼻梁,瑩潤的唇色,還有那一雙在黑色面具下襯得明亮十足的眸子。
這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仿佛只是眼角微彎,便能讓人感應到面具之下的表情。
他在笑,他的眼睛在笑。
他看過來的時候,烏迪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口渴,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體貼嬌俏的女伴立刻為他遞上一杯紅酒。他喝了一口,剛剛一瞬間流失掉的自信與魅力便仿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驅使他走上前,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
“羅文,這位朋友看着眼生啊,不為我們介紹一下嗎?”
“呵呵既然帶了假面,當然就不能輕易把名字說出來了,否則哪裏來的趣味。”羅文談吐幽默,嘴上說不透露但舉止做派倒顯得落落大方,“要不你猜猜?猜中的話我自罰三杯,怎麽樣?”
“不怎麽樣啊,猜錯了豈不是要得罪人。”烏迪聳肩,他‘拆臺小王子’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說着,他笑盈盈的看向那人,“交朋友可不一定非要知道名字,對吧?”
他微微歪頭,似乎在考交校這句話的正确性。旁人見他不回答,只是與巫迪對視,都莫名的有些緊張。隔了好幾秒,他才彎起嘴角,“當然,榮幸之至。”
那聲音很清雅,落在耳裏卻又有點酥酥的,烏迪覺得自己有些蕩漾了,然後變得更來勁了一些,拆臺小王子馬力全開,湊在那人身邊就不走了。
羅文帶着那人四處跟人打招呼,他就也跟着去,一點兒客人的自覺都沒有。羅文給那人拿酒水,還沒遞到跟前呢,他就給半道劫走了,連謝謝都不說一聲就慰勞了自己的嘴,再紳士的給那人拿一杯遞過去。
羅文那個恨吶,他記得他明明邀請的是烏迪他哥,怎麽最後來了這麽一根攪屎棍!
比他更恨的還有烏迪的女伴,那位新晉玉女歌星,此時正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烏迪視她為無物的在那邊獻殷勤,她差點把自己一口銀牙給咬碎,心中暗罵一聲小白臉。
可不知道為什麽,那人像是聽見了一樣,在她罵完小白臉的時候恰好回過頭來看她。四目相對,她眼裏的不忿還沒消散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眼定住,這種背後說人壞話卻被當面抓包的感覺實在太不堪,她的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的,強迫自己扭過頭去。
那人眨眨眼,慢悠悠的收回目光,正巧羅文又被巫迪挑出了一處語病,臉上的從容表情快繃不住了。但為了不再那人面前失态,他立刻推脫有事,暫且走遠了去平複一下心情。
羅文走到偏角落的地方,立刻就有管事模樣的人貼過去跟他說話,“少爺,怎麽樣了?”
羅文搖搖頭,眼底一片陰郁,“巫迪太礙眼了,我根本找不到表現的機會。”
“少爺,不如……我們就按照老爺說的,退而求其次尋求合作就夠了,至于這位就……”
“你懂個屁!”羅文瞪眼,壓低了聲音道:“楚暮可是楚家最寶貝的兒子,如果能把他追到手,以楚家在夏亞軍政兩屆的地位,我還需要擔心什麽。更何況,葉氏集團如今慢慢的都把權利移交給他了,如果把他追到手,百利而無一害,為什麽不試一試?”
還有一點羅文沒說出來,這一次楚暮來白色聯盟,他按照父親的要求前去與對方洽談合作的事情。原本真的只是去尋求合作,可是他走進那間辦公室,看到了站在窗邊周身都沐浴着陽光的楚暮,閃閃發亮的,真是叫人移不開眼。
管事的不再說話了,因為說什麽都沒有用。羅文打小就喜歡一意孤行聽不進別人的勸誡,可是……想要追到那位楚二爺,得有多難?那麽多人試過了都沒有成功過的事情,自家少爺一出馬就拿下了?就自家這個有點才能但卻剛愎自用的少爺?怎麽可能呢。
我真不是貶低他,我只是愛得深沉。
撇除少爺的條件不說,光光是楚暮那位弟控晚期已經沒得治了的少将哥哥,就夠他喝一壺的了。可少爺還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成了皆大歡喜,沒成……後果難以預測。
幸虧老爺沒把重振卡曼家的希望全寄托在兒子身上,今夜的酒會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安排在老爺那兒,希望一切順利吧。管事的這麽想着,又不着痕跡的朝楚暮那邊看了一眼。
他正坐在牆邊的沙發上休息,脊背輕靠着沙發背,明明是很正經的坐姿,可偏生坐出了一股慵懶的味道。明明不多話也不高調,可管事的卻仿佛從那雙黑色的眼眸裏,看到了無比強大的掌控欲。強大,且随心所欲。旁人的目光大多都在偷偷打量他,卻鮮少有人能像巫迪那樣大大咧咧過去交談的。
管事的不禁苦笑,對自家少爺的宏偉想法更不看好了。
然而管事的并不知道,在他家少爺準備搞定這位楚二爺的時候,這位楚二爺也打算搞定他家老爺,而且是正在進行時。
凡爾克林的一處私人碼頭內,一場在沉默中進行的貨物交接正在緊鑼密鼓的上演。岸邊沒有點燈,工人們就着月光把一項項沉重的貨物搬上碼頭的大船,速度快得像是再跟時間賽跑。
“快!都快一點!”碼頭上卻還有人在催促,穿着黑西裝的男人們監督着工人們的動作,天氣雖涼,但他們額頭上卻因為緊張而滲出了細密的汗。
黑暗的角落裏,似乎有陰影在蠕動。現代社會當然沒有什麽魑魅魍魉,但卻有人,各色各樣從事各種工作的人。
“頭兒,貨物果然在一號碼頭,看船的吃水量,貨物不輕,應該是軍火。目前沒有發現加查爾那老家夥的蹤跡,接下來怎麽做?”
從陰影中傳出來的信息穿透夜空傳進緋色大廳,無形無色的生物拟态耳麥準确無比的接收到了信號,輸送進楚暮的耳朵裏。他微微蕩起杯中的紅酒,指尖以特有的頻率輕輕敲擊着杯壁。
“嗒,嗒嗒,嗒……”
這就是他的回答,來自夏亞軍情六處新任處長楚暮的回答——等,找到加查爾,一網打盡。
“頭兒,這裏似乎不只有我們的人。”
楚暮微微皺眉,卡曼家這兩年背着政府搞小動作,又是培植自己的勢力又是搞走私,因為走私牽扯到了夏亞,所以楚暮這次受上級委托來處理這件事。正巧,卡曼家搞來搞去搞出了一筆大虧損,差點沒把自己給搞沒了,這讓表面上是葉氏集團總經理的楚暮得到了一個光明正大接近他們的機會。
今晚羅文的父親加查爾趁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兒子的酒會吸引走了,想暗地裏把手頭的貨都給脫手,他以為能瞞得了別人,可這瞞不了楚暮。
但是……還有誰會盯上他呢?
羅文注意到他敲打玻璃杯的小動作,心裏愈加躁動。那慵懶的姿态,下意識的敲擊杯壁的修長手指,修剪的幹幹淨淨的指甲,就連指甲上那些白色小月牙都顯得那般可愛。
上天把他送到我面前,我怎麽能放任他就這樣溜走呢。羅文暗忖着該說些什麽來吸引他的注意力,想了半天沒想出什麽好主意來,最終靈光一現,招來服務生吩咐了一下,而後在漸起的音樂聲中,站起身來對着楚暮優雅有禮的伸出了手,“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個舞嗎?”
這時,緋色大廳那米白色落地窗簾後的陽臺上,一個人影踩着月光而來,單手撐在欄杆上,從外面潇灑的一躍而進。
黑色的皮靴落地,裝飾用的金屬扣子泛着清冷的月光。這是一個黑衣黑褲從頭到腳都黑得徹底的男人,黑得比黑夜更狂放。他随手拿起不知是誰遺落在陽臺上的假面戴上,薄唇抿出一條不拘的線,撥開簾子走進大廳的剎那,耳麥裏傳來遠處的訊息。
“團長團長,這兒似乎還有另外一撥人盯着呢,咋辦吶?”
“涼拌。”團長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