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劍斷天門
第62章劍斷天門。
鳳來山中熾焰飙發,一直往外蔓延到了天庭的駐地。那一道壁壘在雷珠的轟擊下崩毀,緊接着便是如同流火一般飛掠而來的鳳凰,更是讓那層壁壘失去了恢複的時機。天庭這邊本就戰意不高,加之時不時有人倒戈,在追逐之下很快便潰散,向着四方逃竄。
天無常與伯淵二人正在外阻截龍族與鲛人族,原本可借着壁壘回到天庭的駐地,然而壁壘已經崩毀,他們同鳳來山之間仿佛橫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天庭潰散的景象刺激着姬玄黃,他的眉眼間煞氣凝聚,周身衣袍被勁風掀起。向來是天庭鎮壓各宗,沒想到這一回場面徹底地倒轉了過來,每一聲的哀嚎、每一個人的背叛都在提醒着他姬玄黃的失敗。
他長嘯了一聲,身前的劍影剎那間又分出數百柄,如同風暴一般攪動,掀起了莫大的劍意狂流席卷而下。宣清和一挑眉,姬玄黃修的是化劍,此劍道可化出千千萬萬劍意,綿延不絕。那股罡風吹拂着她的面龐,叮鈴鈴的急響。她握着天刑劍只是輕輕往下一劃,前方便出現了一道細而窄的劍芒。
這一道劍芒在萬劍之中着實是微弱不堪,似是風中的火燭。可下一瞬,劍芒猛然一漲,仿佛有一個無形的漩渦在它的周邊,與它相觸的劍芒無聲地塌陷。宣清和不使它法,只是漫不經心地祭出一劍!姬玄黃的攻勢盡管如潮如浪,然而不管在劍還是劍意上都弱了一層,只能夠被壓着打。
姬玄黃雙眸中泛着異彩,他冷笑了一聲,身上的靈光一掌,背後驀地浮現了一道虛影猛然向着宣清和拍去,那片靈機被天穹映襯成昳麗的火焰之色,仿若熔岩一般往前推進。他自身并不與背後的那道法相同步,而是一掐法訣變動劍勢。數不清的劍芒往外一散,頃刻間便騰挪到了另一處。
噼裏啪啦的響動在耳邊炸開,此刻的敵人不僅僅是姬玄黃,還有他背後的法相。前方以劍牽制,而後方的一掌則是帶出了數十丈的紅芒快速地壓下。宣清和望着姬玄黃挑了挑眉,她唇角勾起了一抹譏诮的笑容,伸手朝着那傾天的手掌上一點,便有一道厲芒将紅色的光幕撕裂開來。她根本不去理會那鋪天蓋地的劍,在疾響的劍芒即将穿透身軀的時候,她的身影變得虛幻了起來。那些劍芒什麽都沒有斬中,轉了個圈便又繞了回去。
“虛實無間。”姬玄黃眉頭一皺,眼皮子一跳,似是察覺到了什麽,他倏然間回首,一道悄無聲息出現的劍芒照亮了他驟然緊縮的瞳孔。他伸手一翻,一塊石碑立馬垂落,只聽到了當得一聲響,那座神碑直接被劍芒斬成齑粉。姬玄黃擡眸望向了不遠處現身的人,她一臉輕快自在,仿佛在戲耍自己。姬玄黃強壓住了翻滾的怒意,直接運起周身靈力,試圖借着自身深厚的玄功強行壓制。
宣清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她周身的靈力如同潮水一般往前卷去,硬生生地撞擊在了姬玄黃的靈力之潮上,将其逼得不住地往後退縮。懸浮在前方的天刑劍上蒙上了一層赤紅色的亮芒,赫赫的劍威以劍身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掃蕩,既為兵主,百兵相從!姬玄黃往後退了一步,更讓他驚駭的是手中的劍要失去控制,那凜冽的劍氣竟然刮破了他的衣袖!這是他的本命劍!
“天庭之主,原來只有這麽點能耐啊。”宣清和嘆了一口氣。鈴音在天地間更是清脆悅耳,掩蓋住了戰場上的風聲、金戈交擊聲、哀嚎聲。姬玄黃雙目因怒意變成了赤色,劍刃在手掌上一橫,直接用自己的鮮血壓制本命劍,而他自身的神魂也從那幽幽不盡的詭谲鈴聲中掙脫了出來。刷刷刷的聲響之後,劍芒再現,鋪天蓋地,彌漫着比先前更加濃郁的威勢。他作勢向着宣清和斬去,可倏然間,疾光一轉,竟是朝着四面尚在對敵中的鳳來山修士落去。
宣清和早料到他會有如此行徑,如果他能夠安分的話,天庭現下怎麽會變成這個模樣?她并沒有出手攔截劍芒,而是朝着姬玄黃落了一劍。絢麗的劍芒撕裂了天地,将那如同熔岩一般的火紅的天穹截成了兩半。
劍威浩蕩而又猛烈,姬玄黃眼神驀地一沉。他在駕馭着劍芒落向四面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護佑自身的準備。他伸手那尊法相往前邁了一步,橫亘在了他的身前,将那聲威赫赫的一劍擋下。他看着劍芒貫穿了數只鳳凰,四面彌漫着戚哀的鳳鳴,他咧着嘴森森地笑着。然而等他擡眸對上宣清和優哉游哉的神情時,那尚未散去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身軀,此刻胸口處有一個巨大的血洞,正汩汩地淌着血。痛楚并着劍痕一道映照在了神魂深處,他的身軀控制不住地發顫。他擡眼,周邊的鳳凰哀鳴聲散去了,迎入眼簾的只有一盆詭異的、垂着枝葉的花,它的身上殘餘着一種迷惑人的力量……那是幻象?!
宣清和覺得有些無聊,同姬玄黃對戰還不如下界的那些糟老頭子酣暢淋漓。
姬玄黃的狀态并不好,不會全心全意地應戰,他們此刻的落處已經遠離了天庭的駐地,他竟然連一個小花妖織就的幻象都識破不了!
“我的葉子,我的花,他踩了我!”仙涯丹紅氣哼哼地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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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清和喝了一聲聒噪,便将花兒給收了起來。
姬玄黃嘴唇翕動着,面上的驚詫并沒有散去。他的法相明明可替一擊,雙法雙生移生死,為什麽劍光還是能夠斬到他的身軀上?雖然是一劍穿心,可宣清和還是留了手,此刻的姬玄黃并不會死。宣清和讀懂了他的詫異的眼神,揚眉一笑。就算是法相能移生死又如何?她的劍斬殺的是氣意,無物不可斬、無法不可消。在法相上落下的一劍必然會映照到姬玄黃本人的身上。
姬玄黃手中滿是自己的鮮血,玉冠、玉簪崩裂,他披頭散發的模樣,狼狽而又瘋魔。他轉頭望着天地駐地的方向,再一看鳳來山上浮現的森獄,他滿懷惡意地開口道:“幽冥森獄一旦失去壓制那會如何呢?”
他一直念着鳳來山,可因為幽冥森獄便一直将事情延後,直到他祭煉出了可以鎮壓森獄之物。他以為自己會讓鳳凰環代替陣法,不至于森獄崩毀,讓惡氣彌漫仙界。然而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惡念根本不受控制,他若不能夠成功,便讓整個仙界淪為煉獄!
姬玄黃催動着靈力,跌跌撞撞地往天庭的駐地方向跑。宣清和眯了眯眼,一拂袖便召出了一道靈光,狠狠地将搖晃着的姬玄黃砸落在地上。姬玄黃掙紮着站起身,猛地吐了一口鮮血,他護身的神碑在一個照面便被打壞,只能夠勉強地運轉着靈力招架。宣清和也不打死姬玄黃,只是像攆老鼠一般,将劍意打入了他的身軀,切碎他的靈脈。等到姬玄黃跌跌撞撞回到了駐地附近,他一身法衣破破爛爛,身上滿是鮮血,幾乎辨認不出原先的面貌。
越懷真一眼便瞧見了宣清和,她正解決了一個對手,身形一閃便落到了宣清和的身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陣子,才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宣清和彎着眸子笑了笑道:“沒事。”
越懷真這才将視線放到姬玄黃的身上。
靈脈破碎、靈力枯竭、骨骼斷裂,所謂仙人強悍的身軀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分毫……她極少看到有仙人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宣清和一直注意着越懷真的神态,還以為她是對自己殘酷手段的不滿,忙不疊開口解釋道:“是他自己摔的。”
她不說還好,這一開口倒是引來了越懷真懷疑的視線。不過越懷真也沒有多問,只是擰眉道:“他爬回來做什麽?”
宣清和思考了一會兒,才道:“他大概想要讓大家一起看看森獄崩塌是什麽樣的光景?”說實在的,她也難以理解姬玄黃的念頭。不過他自己爬回來也好,省得還需要提回來。天庭原本就大片的潰散,這會兒看到天帝都如此凄慘,那些負隅頑抗的人應該也會“回頭”吧?畢竟誰也不想在苦海中沉淪呢。
姬玄黃拖着身體倚靠在了石上大口的喘息,他的眼中殘餘着一股瀕死的瘋狂。這樣強烈的情緒壓過了他的理智,他從殘碎的靈脈中擠出了一股靈力,仿佛在召喚着什麽。
森獄中,鳳凰神火已經将惡氣灼空了,被囚禁在了獄中的堕仙一個個打坐清修,借機補充自己幹涸的靈力和身軀。徵音身上的束縛已經消去了,她抱着琴在森獄中來回走動,心中浮現的一股她難以言明的焦躁。忽然間,一道鳳鳴聲自上方響起,那不知何時定壓在森獄上方的鳳凰環變成了一只華美的鳳凰,似是要展翅高飛。
駐地。
姬玄黃暢快地大笑,他陰陰地開口道:“我用鳳修儒的半顆心髒祭煉成了鳳凰環,原本是用來鎮壓即将脫出束縛的森獄。可現在看來,是不需要的。等到惡氣彌漫仙界,衆人一起淪亡吧!”
越懷真一聽姬玄黃的話語便怒火上湧。沒等到她動手,已經有騰出來手來的鳳凰飛掠而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掀飛。姬玄黃的牙齒都那股力道給打落,他渾然不在意,強撐着站起身望着森獄方向,瘋狂地笑道:“那是師姐真身的模樣啊,可她要離開鳳來山了。”
鳳凰環是姬玄黃祭煉之物,靈識未開,自然為姬玄黃所駕馭。
然而就在鳳凰即将飛離的時候,一只素白的手傳了出來,穩穩地按在了鳳凰身上。如同金火一般的鳳凰力量一洩,又恢複成了鳳凰環的模樣。
這時候,空靈中帶着些許疑惑的聲音響起:“鳳修儒?”
姬玄黃猛然間察覺自己與法器之間的牽系被切斷,神情陡然一變!他看清楚了那道從森獄中走出的身影,恨意滔天翻滾,從牙縫中擠出來兩個字:“徵音!”
徵音盯着滑落在手腕上的鳳凰環猛瞧,一簇火焰繞着鳳凰環燃燒,可并沒有灼傷她分毫。那股隔了數千年的熟悉氣息讓她有一種落淚的沖動,過往的一幕幕沖擊着殘存的記憶,仿佛鳳修儒又重新站在了她的跟前。
她緩慢地走出了鳳來山,然而到底只是一道殘魂,在暴虐的能量沖擊下,殘魂有些許的不穩,像是即将在風中熄滅的火燭。她明知道如此,仍舊是選擇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了陣中,落到了一身狼狽的姬玄黃的身前。
“你剖了她的心?”她的語調很平靜,可那股平靜之下似是藏着翻湧的浪潮。
“不可麽?”姬玄黃望着徵音的眼神厭惡而又憎恨,他不滿徵音與鳳修儒的親近。
徵音眨了眨眼,她的手落在了弦上,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緒都宣洩出。
越懷真眉頭一皺,要是任由這位折騰下去,恐怕這點兒殘魂都會散了,到時候不好跟鲛人交代。她打出了一道光芒,彈開了徵音的手指。而徵音則是擡眸望了越懷真一眼,低笑了一聲道:“鳳凰涅盤,可她卻不能了。”指尖拂過了腕上的鳳凰環,像是借此能夠感知到那鮮活的心跳。
在姬玄黃敗落後,一切便已經注定了。小鳳凰顧忌着什麽,可宣清和倒是沒有那麽多的念想。她只是不想讓這位再生出波瀾,畢竟她在丹城犯下的孽也不少。她眸光閃了閃,忽地往前一掌壓向了徵音,将她逼成了一團靈光,而另一只手則是快速地接住了下落的鳳凰環,強行将徵音的殘魂給塞了進去。做完這一一切後,她才轉向了越懷真,偏頭一笑:“這般殘魂就不會散了。”
她的動作十分幹脆利落,似是極為擅長做這般的事情,可是眉眼間又着實無辜。越懷真盯了她半晌,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從宣清和的手中接過了鳳凰環,擡頭望了眼被靈機籠罩的天地,又道:“帝子以及天庭護法都不在這邊。”
宣清和溫聲道:“往天庭去吧,有的事情需要了結。”
天庭分出來的兩路兵馬,本來與鲛人、龍族對抗也只是勉力地支撐,後面金烏忽然入局,迫得他們只能夠一步一步往後退。駐地那邊的消息斷了,然而在自身無法穿渡界空落到駐地時,他們心中便升起了一個不祥的念頭。駐地發生了某些超出了掌控的事情,那兒的危機難以預料。伯淵當即決定折返天庭,而天無常乃是姬玄黃的手下,他原本是要往鳳來山飛掠的,可一想到雲滄涯之事,他又猶豫退縮了。
宏偉的天門高聳,直入雲氣。
巍峨的法殿在缭繞的雲霧中影影綽綽,華光飛舞,自是一派仙家氣象。伯淵往天庭回撤之後,鲛人那邊并沒有追來,可就算如此,回到了天庭中的時候,他已然是一身狼狽與凄慘。如今的天庭坐鎮的修士不多,他忙不疊地跑到了地正司中,尋找到了仙人的錄名簿,原本如星辰閃爍的名字黯淡無光,将靈力注入最後一幕是極為殘酷的殺戮之景。
他又顫顫巍巍地望向了天穹,那象征着天庭疆域的輿圖大塊地變色,不僅僅是金烏、鲛人他們,還有更多的勢力陸續地毀去了天庭賜下的敕書,脫離天庭的勢力。他的猜測并沒有錯,父君那邊戰敗了,情況逐漸地失控。他哆嗦着唇,良久之後才直起身正衣冠,用靈力敲響了定世鐘。
宏大的道音借着定世鐘傳徹仙界,這是退兵求和之兆。
“固守一方也算能為王,鳳來山之勢壓不住……”伯淵狀若瘋魔,喃喃自語。
“淵兒。”一道輕柔的聲音傳入了耳中,伯淵一怔,他倏然擡眸便瞧見了自己的母親面上挂着輕盈的笑。愣神了很久,他才啞着嗓音道:“父君敗了,母親為何能夠笑的出來?”
天後溫柔地開口:“你父君敗了,便由你來承位,你不開心麽?”
伯淵沉默,他是想要那個位置,但不是目前這等境況。他要的是一個平靜的仙界,而不是千瘡百孔的、會給他帶來生命危機的仙界。“阿娘。”伯淵軟下了聲音,他望着天後仿佛他還是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他問道,“與鳳來山求和,還來得及麽?”
天後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輕輕柔柔地問道:“你知道你父君的殿中藏着什麽麽?他從來不讓人靠近,連我們母子都如此?”
伯淵搖了搖頭。
天後眸光更是柔和,她走向了伯淵嫣然一笑道:“是鳳主的心髒,他當初剖了鳳主的心珍藏。你以為他在謀劃什麽呢?他只想要鳳主複活,不,他想要的是一個能夠讓他控制的鳳主。”
伯淵神情陡然一變,他往後跌退了一步,眼中滿是錯愕。
“你死了心吧,天庭與鳳族的恨是不會消的。鳳族不允許,天道也不允許。你父君硬生生地讓天道之軌偏離數千年,這個報應将降在你我的身上,降在整個天庭的身上。”眼見着伯淵的神情越來越驚恐,天後像是看見了一件極為有意思的事情,她的指甲擦過了伯淵的面頰,她笑道,“你父君才是堕仙。”
伯淵猛地揮開了天後的手,狼狽地從殿中逃竄出去,仿佛有什麽猛獸在追趕。他猛然間撞上了一臉冷色的天無常,心中打了個激靈。他一把抓住了天無常,像是揪住一根救命稻草,他語調慌亂道:“天庭大陣,能守嗎?那些人回來了嗎?”
天無常一愣,許久之後才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鳳來山追兵已經到了天門外,支撐大陣運轉的丹玉已經被騰挪到他處,除非将定壓界門的丹玉取出!”在整個天庭之中,最消耗靈力的便是升仙臺了。因為此臺本就是逆天之意,阻旁人之道。升仙臺上一重又一重的法陣,不僅需要時時加固,還需要龐大的靈機。
伯淵沒有說話,他抿着唇面色發冷。
天庭之外。
越懷真、宣清和一行人坐在了飛舟上,望着靈機充沛的天宮。鳳來山前的戰事由山中的兩位長老主持,而她這邊則是領着一部分族人打算破開天庭之門。
“這兒便是天庭麽?早前的時候哪有這般輝煌,只是幾座茅草屋吧?”
“當初鳳主的意思設下天庭正天序,哪有那麽多仙官仙職。”
……
鳳凰們你一言我一語,時不時将視線轉到越懷真和宣清和的身上。
越懷真擰着眉開口道:“天庭外有大陣,這次攜帶的雷珠未必足數。”
宣清和注視着天門的方向,手中的天刑劍發出了一道嘯鳴。心中那股斬下天庭的念頭越發強烈,甚至勾起了懸在腰間的金鈴之聲。她一擡眸,眸中爆射出一道亮芒,飒然大笑道:“不就是天門大陣麽?拔劍斬了就是。”
她縱身躍起,手指搭在了劍柄上,拔劍的時候天地間生出了一個龐大的靈力漩渦,一束赤紅色的劍芒擦過了天際,又直直地斬落。隆隆的響聲在大陣上滾動,最後又被劍嘯壓下,天地仿佛被一劍分成了兩半,而那漫天散落的劍意陡然化作了一張巨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大陣中向外湧動的靈機吞噬。
天庭中的人擡眼望向了那道絢爛的劍光,見證着這個存在了數千年的大陣湮滅的那一刻。
伯淵尚沒有做下決定,他也來不及做其他的決定。耳中鼓動的是他自己的心跳,他顧不得其他的事情,拔腿就往天獄的方向跑。
那開天辟地的一劍壞去了大陣後并沒有收斂聲勢,而是裹挾着能夠席卷山川的飓風落向了那道屹然挺立的天門。白玉色的天門在劍下被砸成了碎石又散成了齑粉,地面上拖曳出了數十丈長的裂痕,不知道盡頭在何處。
飛舟上的鳳凰們滿臉震撼。
就連越懷真也神情複雜地望着宣清和,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宣清和收劍落回到了越懷真的身邊,她的眉眼殘餘着劍的鋒銳和淩厲。
片刻後,她才收斂了周身的氣機,望向了越懷真無辜一笑道:“姬玄黃踩了仙涯丹紅一腳,我便壞他天門,不過分吧?”頓了頓,她又正色道,“我自己也有一樁因果要了。昔日下界的尊長們籌集無數丹玉,只為了買下升仙符,供我飛升上界,而現在,我要替他們打開天地關門了。”
作者有話說:
下界大能:不想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