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柔弱小女子
太後賜下豪華車辇，迎接兩人奔赴上元殿，還派了心腹宋嬷嬷随行監視，準備時刻上報兩人的感情變化。
因此，蕭寶源和慕瑤不情不願地擠在一輛馬車上虛與委蛇，誰讓宋嬷嬷就在隔壁馬車上陰森森地盯着兩人呢。
“唉！”
慕瑤無聊地雙手托腮，不經意間對視上康王呆滞的眼神，她渾身一顫，頓時散發出嫌棄不滿的眼神。
“你眼神啥意思？想找茬嗎？”
蕭寶源雖然是個草包纨绔，可也知道這眼神不懷好意，就生氣地朝她舉起拳頭。
“我有說話嗎？我一個字都沒有說？都是你自己臆想的。”
“雖然你沒說話，可你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都瞞不過我，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你眼神不懷好意！”
啧啧啧，看來草包也是有幾分眼力勁的，慕瑤聳肩不屑，忽然看到一旁車駕上的宋嬷嬷看過來，她神情頓變，撲通一下跪在蕭寶源面前泫然欲泣，“求王爺不要打我，人家只是一個柔弱小女子，我再也不管王爺和思思姑娘的事情了，還請王爺手下留情，不要打我。”
她可憐地抹淚，一旁的蕭寶源舉着拳頭呆若木雞，還在震驚中未反應過來就聽到隔壁一聲劇烈的咳嗽帶着濃濃的警告和氣憤，他回頭看去，見宋嬷嬷生氣地掃視自己幾眼，擰眉怒視後從懷中掏出一副空白書冊，正奮筆疾書地記錄着剛剛的所見所聞，一邊寫一邊惡狠狠地盯着蕭寶源。
“宋嬷嬷，你聽我解釋！”
蕭寶源向窗外伸手想要阻攔，宋嬷嬷淡然地收起書冊勾唇冷笑，“奴婢奉太後之命，記錄這一路上所見所聞，王爺還是省省力氣吧。”
宋嬷嬷說完，驕傲地轉過頭，留下蕭寶源又氣又急。他氣惱地回頭，見宋慕瑤一改剛剛可憐模樣，雙手抱懷悠閑地看着窗外風光，嘴角似笑非笑看着甚為挑釁。
“別看我，我這麽美，真怕你有什麽非分之想！”
宋慕瑤挑釁一笑，氣得蕭寶源冷哼，“蛇蠍心腸，終有一日我要在母後面前揭開你的真面目！論陰險狡詐我玩不過你，不過出嫁從夫，你等着吧！咳咳——”
他說得太快，咳嗽了幾聲，慕瑤嫌棄地捂鼻往角落挪去，被他看到，再次暴怒。
“你什麽意思，嫌棄我！”
“沒有沒有，但是你好像真的有病，你的臉色一直不大好，要不找個大夫看看。”
慕瑤語重心長勸道，生怕他生病傳染自己，豈料蕭寶源長眉一擰，生氣道，“我沒病，你才有病！我臉色不好都是被你氣的！生為女子你這麽刁鑽潑辣歹毒，你沒救了！咳咳——”
慕瑤：“……”
她冷眼旁聽蕭寶源的吐槽，默默遞上一塊帕子。
“你幹嘛？”，蕭寶源警惕地看着她的帕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唾沫滿天飛，建議用帕子捂住嘴巴，不要傳染別人。”
蕭寶源：“？？？大膽——咳咳——”
……
蕭寶源一個噴嚏接一個，咳嗽聲此起彼伏，臉色也變得越發慘白，他坐在一旁裹着小毯子瑟瑟發抖，慕瑤看着他略顯擔心。
他不會染上風寒了吧，風寒可是會傳染的。
慕瑤默默用帕子捂上口鼻，溫柔道，“你還是讓大夫來看看吧，萬一你出了什麽事，思思姑娘豈不是傷心欲絕。”，若是傳染給我就更加罪無可恕了。
“你心思歹毒，就巴不得我出事對吧，你做夢，我身體好着呢！阿嚏——”，蕭寶源頭暈目眩，雙眼一翻，徑直倒在慕瑤懷中。
“啊——非禮啊——”
……
聞聲趕來的侍衛将暈倒的蕭寶源拖到平地上，後面随行的太醫趕過來望聞問切，周圍的人都擔心地圍成一圈，生怕這位太後心尖尖出什麽事情。
“不好，王爺染上天花了！”
“什麽？”
周圍之人吓得東竄西逃，其中跑得最快的當屬慕瑤，她拉着海棠一步三跨，直到太醫在身後無助地叫喚。
“別跑啊，留個人來照顧王爺啊！”
他絕望的呼喊依舊不起作用，一聽到要照顧康王，衆人跑得更快了，黃衣侍女吓得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墨衣侍衛頭上的簪花帽也不翼而飛，更有幾個抄近道的家夥跌到了水坑裏罵罵咧咧叽叽歪歪。
“夠了！別跑了！不然我就向太後告狀！爾等都得死！”
太後！告狀？
衆人反應過來，慢吞吞地轉身，其中神情慌張的慕瑤忽然瞥見一臉凝重的孫嬷嬷，她神情複雜地盯着自己，随後從懷中掏出熟悉的書冊，準備記錄自己剛剛的表現。
糟糕！剛剛跑得太快，忘記了還有一個孫嬷嬷在這！蕭寶源死不死再說，若是孫嬷嬷的告狀傳到太後面前，恐怕自己再也不受太後待見，以後和蕭寶源有了糾葛，她肯定不站在自己這邊！
怎麽辦呢？慕瑤心急如焚，忽然她神情一暗，似乎作出了什麽重大決定！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肉，瞬間眼淚飙出，她拿着帕子擋住半張臉哽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海棠你不要攔着我陪在王爺身邊，你逃走別帶着我！”
她故作掙紮，艱難地從海棠懷中抽開手往康王的方向奔過去，留下呆若木雞的海棠。
“哎呦——”
在快接近蕭寶源時，孫慕瑤故意跌倒在地上，揚起一地塵土，“啊——我的腿好像扭到了！”，她絕望地盯着前方，伸出纖細的玉手，“山無陵天地合，我爬也要爬到王爺面前！”
于是她龜速勻速前進，孫嬷嬷看着她艱難地爬行，頓時熱淚盈，“好一個忠貞不二的康王妃！我定要一五一十告訴太後！”
孫嬷嬷擦去眼淚率先鼓掌，腦海中想起了她年輕時的愛恨纏綿，不由得感慨萬千，“大家幹看着幹嘛？還不幫王妃一把？”
“不必了！”，慕瑤慌忙伸手阻止，“我要一步一步往前爬，讓風吹幹流過的淚和汗，總有一天能讓王爺看到我的一片真心！”
“王爺？王爺！”，吃瓜中的張太醫忽然想起來地上躺着的康王，慌忙瞥過去發現他面色青紫呼吸費力，吓得大喊，“王爺病危了，快來幫我為王爺布針施藥。”
“不要管我！快去救王爺！”，慕瑤撕心裂肺大喊，随即雙眼一閉裝暈在地，鬼才要爬到他身邊。
————————————————
“小姐！醒醒啊！現在沒有其他人了！”
海棠雖然被自家小姐的精彩表演唬得一愣一愣，但是知道她與康王勢同水火，剛剛的表演肯定是即興發揮掩人耳目。
于是小姐被搬到臨時搭建的營帳時海棠就遣散了其他人，她喊了幾聲，果然慕瑤眯着眼睛四處掃視了一圈，發現安全後笑着爬起來。
“幸虧我眼疾手快臨時發揮，将那位孫嬷嬷瞞了過去！我真是天才少女，天上地下僅此一個！”
“瞞過去有什麽用？”
海棠哭喪着臉一屁股坐在軟塌上嚎道，“你幹嘛要表現得對康王一往情深，他現在染上了天花，會傳染的！孫嬷嬷肯定讓你照顧康王。”
“我才不要照顧他！天花會傳染的！都說禍害傳千年，別把他照顧好了我挂了！”
“可人人都看見了你對康王情深似海，你不照顧，誰照顧？”
慕瑤咧嘴一笑，雙眼透着幾分狡黠，“我想照顧，可有人不一定願意啊！那就不能怪我薄情寡義了！”
海棠停止叫喚，看着自家小姐奸詐的模樣，知道她定有了對策，于是拍手稱快，準備看戲，甚至想嗑瓜子。
……
另一側營帳內，蕭寶源躺在臨時搭建的床榻上哀嚎，床榻外圍着三三兩兩的随從太醫，皆用厚實布條将腦袋裏外裹得一絲不茍。
“水，我要喝水……”
聽見康王虛弱的聲音，幾個小厮互相推搡不願送水，阿喜生氣，叉腰大罵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們幾個家夥怎麽回事，等王爺醒了我定要好好的将你們所作所為告訴他！”
“哎呦，阿喜公子這麽深明大義，不如這水你送去吧！”
“我？啊啊！”
阿喜神色慌張，默默退到柱子後，說話也不利索，“我我……我不怕死，可是聽說天花得了會毀容，如果毀容了我就變成醜八怪，哪有姑娘願意嫁給醜八怪，還是你們送水吧……”
“可是我上有老下有小……”
“我剛剛手骨折了……”
“我也是，我的手不聽使喚……”
幾人互相推搡，忽然一聲雄渾有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來送水！”
簾子被掀開，是一身生化武裝的慕瑤，她包裝得像是個即刻奔赴戰場之人，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刀山火海我也要走一遭，只要王爺安然無恙！”，她大吼一聲，視死如歸地拿了杯盞走向床榻前。
“兩情若是久長時，豈在朝朝與暮暮！”，不知從哪冒出的孫嬷嬷感嘆着，情不自禁地在空白書冊上龍飛鳳舞地記錄着，完畢後拿着帕子捂臉離開，“人老了，看不得這些纏綿的情情愛愛，太催淚了！哦，我的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