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藥】
雲逸宮一如既往地安靜美好,連庭院裏花的種類都比其他宮要繁雜許多。
就見視野裏紅梅點點,四季海棠與春鵑也是争奇鬥豔,花團簇簇。
宮人提着宮燈,如天邊星河點點蔓延至雲逸宮石階前,那上頭早已等了個人,見到玄樂前來,趕忙提着裙擺下來,蓮步款款,身影袅娜。
茗妃頭戴一簇海棠,新鮮水靈,身穿與海棠同色的長裙,外頭系了披風,黑發披散而下顯得自然又落落大方。
身旁宮人提着小鼎,裏頭燒着炭,熱氣擴撒而出緊随茗妃周身,可出得門來,冬風一吹便冷了個幹淨。
“臣妾參見皇上。”茗妃行禮道:“皇上日理萬機,願拔冗前來不甚感激。”
這話本很嚴肅,茗妃卻又一笑,撒嬌道:“臣妾給皇上添麻煩了。”
玄樂笑笑,揮手,“進去再說罷,外頭冷。”
這要是換了其他人,如此佳人體貼乖順,真真是求之不得。玄樂卻沒這個心思,只覺得心虛而已。
“我……孤最近忙得很,也沒抽出空來後宮看看,茗妃可還好?”
“謝皇上關心,臣妾很好。”茗妃親自泡了茶,頓時屋內茶香四溢。
其他人陸續退下,不再打擾,很快屋內就只剩下二人獨處。
玄樂喝着茶,見茗妃今夜尤其乖順,眉眼間盡是說不完的情意,眼波流轉間仿佛屋裏更熱了些。
他咳嗽兩聲,還想着要如何自然的切入話題而不傷了對方,茗妃反倒是先提了出來。
“皇上應該知道了,臣妾今夜邀皇上前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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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玄樂點頭,見茗妃起身,将身上披風解開,又脫下外袍,只着單裙露出抹胸及白皙手臂,頓時耳朵一陣發紅。
茗妃羞紅了臉,走到玄樂身旁輕輕挽住他的手臂,将頭靠了過來,道:“皇上不想要繼承人嗎?”
“……”玄樂心說,這下怎麽辦?難不成要讓自己說‘不約!妹妹,我們不約!’嗎?!
玄樂整個人不好了,又不能起身甩袖走人。說來說去二人原本就是夫妻,茗妃可沒做錯什麽,錯得只能是自己。
“繼承人……”玄樂努力不讓自己的眼睛往下瞄,邊道:“孤的身體還未調理好,繼承人怕是只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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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你大爺的這個時候瞎搗什麽亂呢?故意的吧?這絕壁是故意的吧?
……不過初級是個什麽玩意兒?還有高級呢?
茗妃嫣然一笑,“皇上無須擔憂,臣妾自有辦法。”
玄樂:“……??”
茗妃從桌上拿過一個精美的小盒子,打開之後裏面有三顆巧克力豆一樣的藥丸。
茗妃神神秘秘地道:“這是臣妾好不容易得來的,行……房事之前先行服下,便能有孕。”
玄樂:“……”
玄樂如遭雷擊,失策了啊,原來是早就“預謀”好的啊!
“皇上?”茗妃看着玄樂不動不言,眼底漸漸浮起疑惑,“皇上可是不願?”
“這、這是哪裏來的東西,如何能随便服下?”玄樂起身,不着痕跡地拂開茗妃,負手而立道:“再者天底下怎會有如此神奇的藥?當我宮內太醫都是死的不成?茗妃不會是被誰騙了吧?”
茗妃趕緊道:“皇上不用擔心,這乃是臣妾拜托父親尋來,此藥方民間一直就有,價格雖貴藥效卻是極好。因為是……較隐秘的病症,大多去尋藥的人都會隐藏身份,所以才秘而不宣。”
玄樂頓時目瞪口呆,“你是說,這是雷将軍去買來的?”
“是。”
“……”你個敗家女,豈不是讓你爹當了玄樂帝的替罪羊。
想到白發蒼蒼的老頭恐怕會被扣上另一個層面的“老當益壯”,玄樂一臉複雜表情。
“雷将軍對此事如何看待?”玄樂問。
“父親自然覺得……極好的。”茗妃臉面通紅,耳朵似要滴出血來,道:“為人臣子的,自然希望我玄國後繼有人。”
玄樂笑了笑,“即是如此,早些年的時候為何不争取,偏要現在?”
茗妃愣了愣,捏着手中藥盒的手指不由發緊,“那時候……皇上不要子嗣,命我等必須喝下太醫所配之藥,到得後來卻是虧空了身體,想有孕卻也難了。”
“後來呢?孤……不是一直在調理身體嗎?繼承人之事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時候提?”
茗妃輕蹙眉頭,“皇上為何這麽想?難不成臣妾是有心算計皇上?臣妾卻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好處?好處自然多了。
連雷翁都牽扯進來,想必與珞妃也有一定關系。
以前不提,因為顧長晟在,茗妃若是懷了龍種必定被珞妃當做眼中釘,指不定連小命都會丢掉。就算能誕下子嗣,最終卻也是認賊作父,不得不被國相爺算計。
連皇帝都是傀儡,皇帝的孩子又能如何?不過是更容易使喚的傀儡罷了。
而如今情形卻大不一樣,雷翁對現在的玄樂帝有了信心,自然希望閨女兒與皇上育有子嗣,加上國相爺已失勢,再不用擔憂害怕。
若能誕下皇太子,雷家便能徹底翻身。
玄樂懶得去想這些彎彎繞繞,只直覺地知道雷翁不一定是想振興雷家,卻必然與國相爺有關。
難不成是虞子文那頭出了什麽事,讓雷翁決定迂回走另一步棋了?
這一次,玄樂還真沒想錯。
在玄樂與茗妃僵持的時候,虞子文正在雷府做客。
雷翁大馬金刀地坐在書房裏,氣勢威嚴,半點沒有病恹恹的模樣。
虞子文端着茶杯,淡然道:“外頭都傳言将軍快要不久于人世了,将軍卻是悠哉得很。”
“做戲要做足。”雷翁冷冷道:“按照吾皇的意思,謠言越多,便越能看出朝中人的面目。”
“他想借此再洗一次牌?”虞子文搖頭,“毛頭小子,空有膽量。”
雷翁:“或許玄國,正需要這種膽量。”
虞子文并不多做評價,只道:“關于顧長晟的事,目前我已經查到一點線索,将軍可知江湖上有個神秘組織,名叫白啼?”
“白啼?”雷翁閉上眼,思考片刻,“只聽過傳聞,做不得真。”
“傳聞白啼頭領白嘯,神出鬼沒,武功高強,其下有一對雙胞胎姐妹作為左膀右臂,據傳二人美豔驚人,在馭控男人方面頗有手腕。”
雷翁看他,“那又如何?難不成殿下是想告訴老朽,堂堂國相爺便是被這些無名小卒所殺?”
“若是呢?”
“有什麽道理?動機為何?”雷翁道:“還搞得如此神秘,大費周章,又是什麽目的?”
虞子文搖頭,“這一點我也在查。”
雷翁當即冷笑,“殿下,你說你要給老朽一個交代,可這交代卻是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江湖傳說,你要老朽如何相信?”
虞子文擡眸,雙瞳一片冰冷,“朕從不說謊,更不屑說謊。”
雷翁一愣,見虞子文周身氣勢陡然變化,情不自禁也跟着正坐起來,思考片刻,點頭,“那好,老朽姑且一聽。”
虞子文将來龍去脈分說明白,雷泉神情變化,片刻後道:“既如此,那二人何在?”
“還關在酒窖之內。”
“她二人之間必然還有聯系人。”雷翁道:“否則消息如何走漏得如此快?若真如你猜測,是白啼所為,他們的人手必定比我們想的還要多,而此時敵在暗我們在明,殿下欲待如何?”
“引他們出來。”虞子文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雷泉點頭,起身道:“老朽靜待佳音,至于逃脫的顧展,就由老朽派人追捕。”
“他逃不遠。”虞子文道:“若能抓到他,便是有力人證。”
這一頭。
玄樂已快刀斬亂麻,将事情分說清楚。揚言自己要休養身體,暫時不考慮繼承人之事。
茗妃無法,只得将藥收了起來,可面上表情顯而易見的不甚愉快。
玄樂還待再說,那頭宮人來報,說是流蘇宮珞妃身體不适,已招了太醫前往,特來禀報一聲。
茗妃臉色頓時奇差無比。
後宮身體不适的女人多了去了,若誰招太醫都要同皇帝禀報一聲,皇帝成什麽人了?
可想而知,珞妃根本就是故意的。
玄樂卻如獲大赦,故作驚訝道:“是嗎?那孤得去看看,珞妃這幾日心情本就低落,若是因此傷了身體可不好。”
他轉身道:“茗妃也早些休息吧,只是繼承人之事,暫且還是不要多提了。”
茗妃應是,穿好衣服送了玄樂出門。
玄樂心裏當然是有愧疚的,卻也是無奈。心說:大不了從其他事上彌補茗妃吧,以後只要不過了底線,她要做什麽便由得她去,自己睜只眼閉只眼便是了。
如此想定,便跟着宮人大步離開了雲逸宮。
身後星星點點的火光漸遠,再回頭,女人袅娜的身影離在黑暗裏,看上去脆弱又孤單。
玄樂心頭升起一股不忍,季饷在旁道:“皇上?”
“……嗯。”玄樂若有所思,道:“其實,茗妃是個好女人。”
季饷一愣,覺得玄樂似話中有話,道:“茗妃出自雷家,自小便受嚴格教育,心性又随父親,自尊心極高,也很是堅強。”
“我若與她交好,是不是會更圓滿一些呢?”玄樂自言自語道。
季饷眼底劃過複雜情緒,臉色卻是不變,沉穩道:“後宮女人皆為皇上之人,皇上想與誰歡好不必考慮他人感受。”
“不是歡、好。”玄樂話音一轉,想起季饷那點不算秘密的秘密,又閉口不言了。
“罷了。”玄樂悶悶地往前走,發現這點苦悶之處竟是無人可說,還得自己吞了。
季饷也不再多言,安靜跟着,二人随後前往流蘇宮,珞妃卻只是尋常風寒,太醫開了方子,玄樂心不在焉地叮囑幾句,然後令她好好休息,便出門離開。
為珞妃開藥的太醫跟着一起出來,手提藥箱,恭敬有禮地跟着。
玄樂想起什麽,轉頭看他,“這位……”
“下官仇道天。”那是位年輕太醫,膚白唇紅,眉目柔和,微微一笑:“皇上見笑了。”
“仇太醫。”玄樂點點頭,“你可聽說過有什麽藥吃了之後,就能使人順利懷孕嗎?”
“有。”仇道天點頭,正經道:“下官就聽說過,民間有祖傳的藥方,并不為外人知道,只有走關系門路,才能探聽一二。因為這些病症都比較私密,無論是對于店家還是客人,都需要保密。”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愚人節,哈哈哈,祝大家不要被騙到!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