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章【線索】
虞子文沒答話,靜靜看着玄樂。
玄樂本想表現出英明神武的模樣,被盯着看了半天,心裏有些發毛。
“咳……我要回去了。”他扭開頭,起身要往屋外走。
虞子文慢條斯理道:“不送。”
“你不送我回去?!”玄樂不敢置信。
虞子文挑起嘴角看他,“你都能一個人跑這兒來了,還需要我送你回去?”他頓了頓,玩味道:“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不識得路吧?”
玄樂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紅,搞不清楚是要惱羞成怒還是氣憤之極,最後道:“随便你!”
虞子文卻起身,一個閃身攔在了玄樂前頭。
“別忙着走。”
玄樂抱起胳膊看他,“怎的?你還打算聽首小曲兒?”
虞子文沉默片刻,“柯偉與黎浩楠可用。”
玄樂一愣,“誰?”
虞子文眯起眼,“你自己的官員你居然不知道是誰?”
玄樂搔了搔臉,“我以前……不太過問這些事。”
虞子文臉色鐵青,仿佛自己做了件天大蠢事。他胸膛劇烈起伏幾下,恨聲道:“當我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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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樂啧了一聲,“又生氣。”
話音沒落,窗外傳來叩窗聲,“爺!”
虞子文分辨出是張康的聲音,低聲道:“等一下。”
那外頭便沒了聲音,虞子文掏出錢袋扔給玄樂,“自己想辦法回去。”說完又朝門外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什麽,道:“你若真有這麽大的雄心抱負,就別叫我失望。”
他這話意味深長,說完便頭也不回翻窗離去。玄樂歪了個腦袋思考片刻,發現每次見這位虞國皇帝好像從來沒見他走過正門。
這皇帝做得也是蠻拼的啊。
掂量一下手中錢袋重量,玄樂恍然對方話中深意。這是讓自己別在這裏逗留吧?嘿,也是有趣,自己跟他什麽關系啊?這種事也要管上一管的?
不過他原也沒想久留,于是将之前換下的衣服打包收拾好就開門準備離開,只是剛邁出腳步,就與一人撞了一下。
“啊!”那是個姑娘,遮了半張面紗穿着下人的粗布裙子,手裏的木盤被玄樂一撞整個翻到一邊。
玄樂下意識去攔了一下,滾燙茶水剎那打翻在手背上。
“嗷!”他手一頓,木盤摔在地上,茶壺杯子碎了一地。
那姑娘吓了一跳,趕緊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
“沒事。”玄樂捂着手背,苦笑,“你沒事吧?”
“沒、沒事。”那姑娘擡眼,一雙清亮鳳目與玄樂相對,玄樂一愣,那姑娘已低下頭去。
就見她耳朵脖子剎那一片緋紅,結結巴巴道:“公子可是要叫人?有什麽事吩咐我一聲就好了。”
她說着蹲下身利落收拾起東西來。
玄樂打量她幾眼,目光落在她修長手指上。白皙指節如青蔥,粗布衣裳與她細嫩的皮膚格格不入。
玄樂拉住她,“別傷了手,讓人拿掃帚來吧。”
他說着從錢袋裏掏出碎銀遞過去,“麻煩姑娘幫我叫輛馬車可好?”
“好、好的。”那姑娘小心翼翼接過銀兩,似乎不敢相信這麽好看的公子少爺居然對她如此溫和,一時有些發愣,又被玄樂叫了一聲才驚覺回神,趕忙匆匆下樓去了。
玄樂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邁步繞過一地濕潤朝樓下走去。
香玉正在樓下與客人說笑,她月白的薄衫外頭加了披風,手裏捧着個小暖爐。餘光瞧見他下來,趕緊迎上去,又朝他身後看了看。
“那位爺……”
“他走了。”玄樂摸了銀子給她,“這身衣服當我買了,謝謝姑娘。”
香玉接過來,今兒個也是莫名其妙,平白無故拿了好些銀子,卻什麽都沒做。
她笑了笑,也不再多問,“公子要走了?”
“讓人幫我叫馬車去了。”玄樂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問:“你們這有一個帶面紗的姑娘?”
“是啊。”香玉想也不想就道:“才來不久,聽說是雙親出了事,被表哥賣來的。公子認識她?”
“沒有。”玄樂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只是奇怪她怎麽帶着面紗。”
“聽說是臉上有傷,破相了。”香玉感慨一聲,“也是可憐之人,之前在她表哥家裏沒少被使喚,剛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蔫耷耷的。”
玄樂點點頭,見之前的姑娘跑了過來,氣喘籲籲道:“公子,馬車、馬車叫好了。”
“謝謝。”玄樂點頭,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那姑娘臉騰地紅了,旁邊香玉有些不舒服,擠開姑娘往玄樂身邊挨了挨,“以後有空常來啊,香玉再為您彈曲。”
“好。”玄樂應了,又掃了被擠到一旁的姑娘一眼,問:“還沒請問姑娘芳名?”
姑娘有些驚訝,指了指自己,“我嗎?”
香玉眉頭皺了皺,接話道:“她叫錦和。”
玄樂沖二人笑笑,“今天多謝香玉和錦和姑娘。”
香玉與錦和一起将他送上馬車,待馬車走出好遠,玄樂才說:“去京玄門。”
馬夫吓了一跳,京玄門可是入皇宮的正門啊。他以為自己聽錯,又問了一聲,玄樂心不在焉地重複一遍,馬夫才意識到這人身份不簡單,不敢多說話,小心翼翼驅使馬車往京玄門去了。
再說另一頭的虞子文和張康。兩人離開沁香院即刻就朝張康之前跟蹤的方向去了。
距離沁香院不遠的一棟塔樓後面,一家小作坊安靜地矗立在夜色中。
二人停在塔樓頂上,虞子文黑發被冬風扯起,寒風呼嘯,他卻仿佛絲毫感受不到寒意。
張康領子上圍了半截灰毛,後頸的黑發削得很短,刺猬似地紮在軟毛上。他臉上被冷風吹得通紅,哈出口霧氣,道:“就是這兒。”
虞子文看了看院子裏頭晾曬的各種布匹,“布坊?”
“叫何氏布坊。”張康道:“店鋪不大,後院還單獨建了一座小倉庫,二層樓的,我看見那女人進了庫房。”
“你是說她住庫房裏?”
“二樓亮了會兒燈,後來滅了,應該是睡下了。”張康道:“若是布坊老板應當不會住倉庫裏,大概是個下人。”
虞子文眯起眼,打量四下一圈後驟然躍起,以輕功攀上倉庫屋頂,打了個手勢。
張康領命,從窗口破窗而入。
“什麽人?!”女人驚叫一聲,卻還未來得及叫人,已被張康點了昏穴。
“派人來附近守着。”虞子文讓張康将女人扛走,道:“看好店主。”
“是!”
季饷還在宮裏等着,他沒打算入睡。皇帝被擄走了哪裏還有心思休息?
他坐在椅子上,旁邊點了一根安神香,味道很清淡卻始終緩解不了內心的焦躁。
他知道虞子文不會加害皇上,可不代表對方不會拿皇帝出出氣。他後悔了,想着幫玄樂出口氣,想着給虞小賊一個下馬威,出了那樣的馊主意。
皇帝是開心了,可朝虞子文挑釁又有什麽意義呢?雷翁如今表面上成了虞子文的人,只要不動兵,其他時候不好出面幫皇帝做什麽事。
一是怕讓虞子文看出破綻,二也是怕其他有心之人看出端倪。無論如何,整虞子文可以,季饷和長孫玄樂都沒打算引起其他亂子。
雖然自己的提議是皇帝認可的,可惹怒了虞子文是事實。這便是自己失職。
他又狠狠錘了一下桌面,右手側面已經通紅,這一晚他不知道懊惱了多少次,提心吊膽地等着玄樂回來,又害怕對方回來時一身是傷。
長孫玄樂是皇上,卻也是他此生僅剩的最重要之人了。
他在深夜中緩緩呼出口長氣,表情疲憊。正這時外頭侍衛匆忙跑來,“大人!皇上回來了!”
季饷幾乎是飛奔出去,一眼看到被宮人用軟轎擡着晃悠晃悠正朝這邊過來的玄樂帝,心裏剛剛落下的大石又馬上提了起來。
“皇上!”他沖到軟轎邊,對着月光小心翼翼看人,“沒事嗎?有哪裏不舒服嗎?需要傳太醫嗎?”
“不用。”玄樂打了個噴嚏,“就是冷得很。”
“快進屋!”季饷趕忙讓人取來貂裘,一邊擁着他一邊讓人捧來暖爐。
玄樂冰冷的雙手挨上暖爐,立刻舒服地嘆出口氣,被簇擁進屋內,燃着炭盆的寝宮暖和得如春天一般。
“熬碗熱湯來,随便什麽都行。”玄樂盤腿坐進軟榻,揮手道:“再拿點點心來,餓了。”
宮人即刻忙碌起來,水殃宮沉靜了這大半夜猛然又開始生龍活虎。
季饷小心地看了看他,确定臉上身上沒什麽傷,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換過了。
雖說也是上好的料子,但與皇家用的卻差着十萬八千裏。季饷皺起眉,“那虞子文不是說會親自将您送回來?”
“他的話也能信?”玄樂想起他半途不知道做什麽去了,一臉匆匆忙忙的,也懶得去深究,道:“我自己回來的,沒什麽大事。”
他甩出一個錢袋,藏青色的錦緞上勾着銀邊,并不顯眼,是素得不能再素了。
“還算有良心,知道給我點錢,否則我還得讓人送信回來,來回折騰麻煩死了。”
季饷看了那錢袋一眼,将它随意扔到一邊去。
“那小賊到底想做什麽?”
“腦子被驢踢了,逗我開心罷了。”玄樂随即将晚上發生的事三言兩語說了一遍。
季饷氣不可遏,“賊人!!竟如此大膽無禮!”
玄樂卻顯然心不在焉,從回來就眼神飄忽,似乎一直在想其他事。
季饷放輕聲音,“皇上?”
“嗯……”玄樂舔了舔嘴唇,猶豫道:“明日你與我出宮一趟。”
季饷點頭,又問:“皇上想去哪裏?臣也好事先打點以防萬一。”
“不用,就你我二人去。”玄樂道:“去沁香院,找一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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