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那啥差點不保】
玄樂進得這家青樓名叫“沁香院”,放在整條紅燈區裏是數一數二的青樓坊。
這裏的姑娘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模樣平均值放眼整個王城也是名列前茅。若是以往,這時候樓裏早該客滿了,大多數都是達官貴人,也有官宦家的少爺,用玄樂的話說便是“官二代”。
只是近段時間皇上接連頒了鐵律,官場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和顧長晟有往來的官員,誰還有心思來花天酒地呢?
沁香院的姑娘們很久不在大街上做生意了,可現在整條街的生意都不好做,姑娘們也只得站在冷風裏親自邀約來往的客人們。
香玉覺得今晚自己運氣很好,剛送走一位客人沒多久,就逮到了一位年輕俊秀的小公子。
香玉在沁香院時間不短卻從未見過此人,只一眼便看出他身上衣料價格不菲,尤其是帶的佩飾和頭上的金冠,走在街上簡直是個活靶子。
“爺是王城的人嗎?”香玉在紗簾外一邊彈曲一邊問,“奴家似乎從未見過爺。”
玄樂泡在熱水裏,肌膚染上一層淡淡的緋色,正覺得舒服,聞言懶洋洋道:“是,只是以前沒出過家門。”
“從未出過?”香玉有些驚訝,想了想,料定這一定是大富人家的好少爺。一定是偷跑出來的。
原本香玉這樣的人是挑不了客人的,只有那樓裏的花魁,才有自己挑選客人的資格。可若是碰到又有錢又有模樣的公子哥,誰心裏不歡喜呢?
香玉眯起眼,手裏琴曲不斷,心裏卻計較上了。從未出過家門的大少爺,指不定還是個雛子身,一旦品嘗到女人的美好,定然會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他的第一個女人,對他的意義必定是不同的。
香玉嘴角勾起笑容,突然停了手,起身道:“爺就在這兒好好休息一會兒,奴家去為您看看姜湯好了沒有。”
她說着,隔着紗簾盈盈福身,玄樂哦了一聲,她便推門出去了。
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玄樂緊張的情緒也緩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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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自己一個人洗個熱水澡,香玉卻非要伺候他,好說歹說女人才退後一步,為他放下了簾子聊勝于無地進行遮擋。
那紗簾是淡粉色,彼此看得到對方一個朦胧身形。玄樂這時候見人出去了,才從水下脫了亵褲,搭在捅邊,雙手攀在邊沿慢吞吞呼出口氣。
不知道虞子文現在在做什麽?在找自己嗎?
玄樂眯起眼,嘿嘿嘿地樂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水漸冷了。玄樂正打算叫人,門被從外推開,一個人影端着碗走過來。
“香姑娘?”玄樂問了一聲。
香玉輕笑一聲,道:“水該冷了吧?奴家給你準備了新衣服,爺起來看看吧。”
說着自然而然地撩起了紗簾。
玄樂吓了一跳,下意識雙手捂住重點部分。
香玉端着碗與他四目相對,兩人都是愣了愣。
香玉目光在玄樂臉上打量一圈,眼底光亮越發灼熱。就見這年輕公子黑發沾濕了貼在臉頰上,白皙的面龐因熱氣染上緋色,看起來白裏透紅竟是比女兒家的面容還要美豔幾分。
那清瘦的身子,清晰的鎖骨,肩膀與鎖骨之間微微凹陷的地方帶出隐約的性、感之美,讓人忍不住想伸手觸碰。
香玉移開目光,将碗放在木桶前的小桌上,又端來放衣服的木盤。
“爺看看,喜歡嗎?”
玄樂此時也是有些愣,香玉明顯是換了一套裝備。頭發披散下來,只單單挽起一束在側戴了只素簪子。比起方才穿得一身豔桃色長裙,此刻卻換成了荷色抹胸,同色系的長裙用腰帶輕輕系了,外頭套了件月白薄衫,一擡手,袖子輕盈滑下,露出一截皓腕白皙可人。
玄樂憋了半天,問了一句,“你不冷嗎?”
香玉淺淺一笑,玄樂這才注意到,對方似乎連妝容都換過了,看上去非常淡雅恬靜。
“謝爺的關心,奴家不冷。”香玉将木盤放到一邊,拿過屏風上的毛巾遞過來,“讓奴家為爺擦身吧。”
“不用不用!”玄樂趕緊擺手,拿過毛巾尴尬,“你,你背過去好吧?我,我自己來。”
香玉臉上飛起兩抹淡紅,笑着點頭,轉過了身去。
玄樂趕緊起身,從桶裏爬出來躲到屏風後面擦幹身體。
冷風一吹,剛剛才熱乎的身體又冰冷起來。
這服務真是太不人性化了啊。玄樂一邊打顫一邊想,還是季饷好,會把自己整個包起來,到了床上再換衣服,半點也冷不到。
玄樂剛穿上褲子,衣服套了一半,香玉“不小心”碰翻了屏風。
“哎呀。”她一聲低叫,整個人跟着摔向玄樂懷裏。
玄樂下意識扶住,沒來得及系好的衣服頓時敞開,與香玉胸對胸地蹭住。
兩坨軟乎乎的東西頂住胸口位置,玄樂剎那想明白對方用意,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你沒事吧?”他将人扶着站好,飛快地拉上衣服。
香玉看了他一眼,雙眸裏早已動了春心,手指輕輕劃過玄樂系盤扣的手背,道:“是奴家不好……”
她手指仿佛貓爪,輕輕撓在手背,玄樂覺得有點癢,那手指卻又順着往下滑,一路滑到了小腹上。
“瞧,又沾濕了。”香玉手指輕輕搓了搓衣服前端,身體貼着玄樂,輕輕蹲下身來,“讓奴家幫您擦擦吧。”
玄樂騰地漲紅了一張臉,看着香玉紅唇微啓,似有意無意湊近到小腹位置,手指在那衣服上打轉。
“不不不不……”
砰——
玄樂身後的窗戶突然被推開,窗戶撞到牆上發出砰響。
屋裏二人還沒反應過來,玄樂已經被提着衣領往後拉開,順着慣性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玄樂脖子上頓時一陣冷風,寒毛直豎——這熟悉的感覺!
“不好意思打擾二位了。”男人陰測測笑了一聲,“不過我與這位小少爺還有點事要談,姑娘可否行個方便?”
香玉吓了一跳,驚慌起身,定眼一看這闖進來的男人竟也長得極好:高鼻深目,五官硬朗帶着嚣張氣焰,黑發束成一把,随意拿藏青色帶子綁了,一身深色錦衣,一手抓着玄樂,一手握着一把寶劍。
香玉瞪眼,“你是什麽人?我要叫人了!”
男人冷哼,甩了一錠銀子過去,“房間我包了,沒人叫你不用進來伺候。”
“你!”
玄樂怕香玉惹怒男人,趕緊道:“姑娘!聽他的,聽他的。”
“可是……”香玉擔憂地看看他,又看看明顯一臉不悅的男人,直覺有危險。
“我不會傷害他。”男人道:“趁我還有耐心之前,出去。”
香玉被男人冷厲的眼神吓住,握着手裏的銀子,在錢、命和美男子之間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匆匆出門去了。
屋裏再次陷入安靜之中。
玄樂打了個噴嚏,男人放開他,轉身關了窗。
玄樂沖去穿衣服,剛才洗得澡算是白洗了。男人靠在桌邊看他,“玩得開心嗎?”
“不開心。”玄樂瞪他,“你跟蹤我?”
“呵。你當真以為我會把你一人扔在屋頂就走了?我又不是你,沒那麽傻。”
玄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哇,扔下他躲在一旁看他手足無措,然後又一路跟蹤,現在還壞他好事!
好吧,他本來也沒打算和香玉怎麽樣,算不得破壞好事,說不準還是這人解了圍。
可就是他媽的不爽!!
“虞子文。”玄樂一字一句,“你是有病吧?”
話音剛落先打了個巨響的噴嚏。
虞子文随他怎麽說,在椅子邊坐了,看了一眼桌上的姜湯,“喝了。”
“啊?”
“把這個喝了。”虞子文指了指碗。
玄樂覺得他是真有病,而且還病得不清。
等玄樂喝完姜湯,虞子文慢悠悠道:“腦子清楚了沒有?這冷風可不能白吹了。”
他道:“無論你對那些官員罷官也好,責罰也好,施加壓力也好,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還有可能引起反效果。看到這條街了嗎?客人少了原來的一半還有多,沒了客人,這些姑娘吃什麽,拿什麽活命?”
玄樂皺起眉,“天下之大,做什麽不好?”
“說得輕巧,弱女子能做什麽?”虞子文冷笑,“看來你真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少爺,不知民間疾苦啊。”
虞子文雙手抱劍,慢條斯理說:“我不管你想對你的國家做什麽,我也沒有義務教你如何做一個帝王。但起碼,你不要給我惹事。”
“一個官職,一戶商賈,牽扯的不止是他們自己。他們的利益是一部分人的損失,也是一部分人安家立命的來源,任何事都有兩面性,我不說他們都是對的,你要改,也得一步步來。”
玄樂看他一眼,覺得這人的情緒似乎跟之前不大一樣。他想了想,說:“你遇到什麽好事了?”
“恩?”虞子文沒想到他話題跳躍如此快,愣了愣。
“不生氣了?”玄樂歪了個腦袋看他,“總覺得你心情好了很多。”
虞子文眯起眼,勾起一抹不羁笑容,“小子別的沒有,直覺倒挺強。”
他心情好嗎?當然好。
本來打算給廢帝一點教訓,沒想到碰到了半夜翻屋頂的怪人。他當然也看出對方是個女人,這說明什麽?
軒盟說過,當日客棧門外說話的就是一個女人,有功夫的女人,或者說至少是個輕功很好的女人。再聯系今夜半夜三更爬屋頂的黑衣女人,虞子文覺得這可不是什麽半夜曬月亮的巧合。
他已經命張康跟着那女人了,想着很快能得到暗殺顧長晟一家人的線索,他心情自然好了起來,也有心思慢條斯理指點玄樂了。
玄樂當然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依然是用“此人有病”的眼神看着他。
虞子文擺擺手,“想清楚了我就送你回去。”
玄樂轉了轉眼珠,翹起二郎腿,道:“你說得我明白,不過我想得與你又有不同。”
虞子文一挑眉,“嗯?”
玄樂眯起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們做了什麽事,就該為此付出什麽代價,若我要考慮他們之間的利益,從而浪費時間精力一點點與他們去耗,再給我三十年,我也治不了玄國。至于與他們同流合污的那些人……”
“你說是無辜百姓也好,說是每個人都要活,沒辦法也好。既然明知事有不對,卻依然選擇了這條路,便也是自作自受。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既然是自己選的,憑什麽要我為他們買單?”
虞子文一眨不眨看着他,“你是打算當個暴君嗎?”
“暴君也比昏君好。”玄樂起身,彈了彈衣擺,“我是皇帝沒錯,但我也是一個人,我不是神。若每個人的心情利益我都要顧到,那我必定誰也無法顧到,況且……我若為他們考慮,誰又來為那些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人考慮呢?”
玄樂低頭,看向虞子文,“誰人都會說自己是無辜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般來說咱都是按固定時間在更文~如果有加更神馬的,我都會在作者有話說裏提醒~所以如果正常更新之後大家又看到更新提示→_→那一定是我在抓蟲或者修BUG無誤~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