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樣的大事,老夫人覺得不能光和崔氏商量,便派人去接了薛老太太、姜氏過來。
“幸虧與宋家的親事不成,否則哪裏來這樣的好親事!”崔氏滿面的笑容,“我常說我阿瑾花容月貌,性子溫和,以後肯定能嫁了大官,果不其然就應驗了!”
元瑾聽到崔氏這麽說還是嘴角微抽。
崔氏不是一貫說她好吃懶做,毫不上進,現在怎麽又變成了花容月貌,性子溫和了。
坐在她旁邊薛老太太卻神色複雜地看了旁邊的薛元珍一眼,畢竟要和元珍說親的顧珩還未回京城,而薛元瑾卻有了這樣的大喜事。薛元珍的笑容中果然也有一絲勉強。
姜氏卻為元瑾高興:“裴大人位高權重不說,相貌還不錯。阿瑾日後成了指揮使夫人,便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阿瑾可高興?”
元瑾聽到這裏眼皮微動。
“我打算寫信給國公爺說說此事,他若也沒有異議,咱們就應允了。”老夫人笑着說,“不過總還要先合一下八字,再跟裴家商議彩禮,才能定下來。”
“祖母。”元瑾突然站了起來,“我有話想單獨跟您說。”
老夫人有些疑惑:“你且說便是,在座也不是外人。可是親事上你還有什麽要求?”
元瑾搖頭:“您跟我來就是。”
她必須要跟老夫人說清楚,縱然根本沒有找到好的推脫借口。但不能讓她們再商量下去了。
老夫人也是了解元瑾的,便颔首随她一起去了偏廳。
進了偏廳之後,元瑾沉默片刻,直說:“祖母,我不想嫁給裴大人。”
饒是老夫人如此沉得住氣的人物,也忍不住大吃一驚:“你說什麽?”
這天底下,竟然還有女子是不想嫁給裴子清的!
Advertisement
“我不想嫁給他。”元瑾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內室之中,老夫人、薛青山分坐着,崔氏轉來轉去的想不通,又忍不住拿手指點元瑾的頭:“你腦殼壞了不成!這樣難得的好事,你說不想嫁就不想嫁了?”
“你也不要太激動了。”薛青山也是剛下衙門就聽說裴大人要娶自己女兒做正妻,進而又知道了女兒不肯嫁,便立刻趕了過來,喝了一口茶說:“總得知道,阿瑾是因為什麽不想嫁。阿瑾,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元瑾沉默,才淡淡道:“初見時,裴大人便對女兒并不友好,甚至還曾幫別人指認過女兒。所以女兒并不喜歡他。再者,裴大人二十五六都還未成親,卻不知道是為何故,恐怕有我們不知道的問題。”
“能有什麽問題!原先不娶,不就是因他不想娶正妻的緣故嗎!現在人家願意娶你做正妻,你有什麽挑剔的!”崔氏差點跳起來,“你可莫要犯了這個糊塗!”
這個恩怨,老夫人卻是知道的,畢竟她當初也在場。以為元瑾是因為這個不想嫁,她就嘆道:“阿瑾,你現在是小女孩心性,不知道輕重。這事若換了旁人,肯定是欣喜若狂地答應了。俗話說什麽好都不如嫁的好,你若只嫁個普通公子,哪有嫁給裴大人這般尊榮。再者,裴大人這般身份地位,你當真是不能拒絕的。”
“別管她同不同意了,反正姻親是父母之命。今兒我和你爹在這裏說定了,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崔氏怒道,幾乎就想壓着女兒上花轎了。
元瑾深吸一口氣,雖然她早也料到了這個局面,但崔氏的激動仍然超過她的料想。她已經不再是丹陽縣主了,普通人家的親事便是由父母商定的,怎容的兒女說一個不字。更何況從表面上看,這門親事也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別說崔氏了,就是老夫人恐怕都不能答應她的拒絕。
裴子清,他這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老夫人又道:“阿瑾,你娘這般激動,也絕不是因裴家的權勢的緣故,她也是為了你好,需知這真是一門好親事,若你現在不抓住機會,恐怕到了将來是會後悔的。”
元瑾知道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向老夫人屈身道:“阿瑾都明白,大家無非是為了我好。只是我想先同裴大人談談,希望您不要先應承下來。”
崔氏聽了又要跳,卻被薛青山抓住了。
老夫人點頭,看着她說:“祖母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祖母。凡事不可任性,否則害了自己一輩子。”
元瑾也應了下來,心中有幾分苦笑。
在他們眼中,自己自然是任性了。
但是沒有人會知道真的為什麽,沒有人知道,她對裴子清有多恨,不僅因蕭家的覆滅,更是因他背叛了自己。要是他真的娶了她,與她同榻而卧,元瑾覺得自己哪天也許真的會給他一刀。
但這事需要從長計議,她想直接拒絕,看幾位長輩的态度那是決不可能的。
眼下只看,能不能勸得裴子清不娶她了。
漸漸入夜,雪天已霁,庭院中的雪卻沒有掃,草地、枝桠都蓋着雪被,映着大紅燈籠的光,有種冬日的溫暖。
老夫人她們并未将元瑾的拒絕當回事,覺得她不過是一時任性,等想通了就好,再者就算她不想通,她們也不會讓元瑾犯渾的。因此都到了開始讨論嫁妝的地步,元瑾沒有留在那裏,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練字。
不過片刻,紫蘇來回禀她:“二小姐,裴大人的轎攆已經過來了,先去拜訪了老夫人。”
元瑾嗯了聲問:“可能聽到他們在正堂說什麽?”
紫蘇道:“……似乎在說聘禮的事。”
元瑾長出了口氣,扔下了筆,果然她們就沒把她的拒絕當真。
紫蘇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道:“二小姐恕奴婢多嘴,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這樣一門好親事。您為何要拒絕呢……這些年,京城中想嫁給裴大人的世家貴女太多,即便是他不願意娶正妻,也有人上趕着想給他做妾。”
元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實,她也可以嫁給他。然後利用他去接近靖王,将這些前世害了她家的人都拉下馬。
只是她生性不喜歡耍這樣的陰招,再者,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跟裴子清同卧一塌。
但她認真地對紫蘇笑了笑:“我會想想的。”又說,“一會兒裴大人來了,引他到花廳來。”
紫蘇有些納悶,花廳沒有地暖,還四處漏風,小姐怎選了那樣的地方見裴大人。
裴子清卻沒有和老夫人她們說太久,他剛從宮裏回來,本來是應淑太後的吩咐,去封查蕭太後留在慈寧宮中的遺物的。
直到他發現了一樣東西。
他平靜的心态頓起波瀾,幾乎無法在抑制下去,立刻就從宮中回來,到了定國公府來拜訪。
他想知道自己所猜是不是真的。并且為此而情緒不寧起來。
他淡淡道:“本還能和老夫人長談的,只是我想去見二小姐一面,不知她現在在何處?”
老夫人聽說他要去見元瑾,笑容微一凝滞,叫了拂雲過來:“你帶裴大人親自去二小姐那裏。”
雖說成親前男女不便見面,但裴子清畢竟已經見過元瑾多次,再者兩家又是相熟的,所以也沒有計較了。
拂雲是老夫人的心腹,一看老夫人的眼神就知道是什麽意思,應了喏,領着裴子清前往鎖綠軒。
紫蘇站在庑廊下就看到被衆侍衛簇擁的裴子清走過來。
她迎了上去,笑着屈身道:“裴大人安好,我們小姐在花廳等您。”
裴子清披了一件玄色鬥篷,他解了鬥篷遞給下人,裏面是寶藍色飛魚服,衣擺繡金色游魚。這飛魚服襯得他更加身姿筆挺,面容俊冷,更比平時有氣勢。
裴子清淡淡嗯了聲,随着紫蘇往花廳走去。
拂雲也跟了上去,但随即柳兒就從旁邊走了上來,笑道:“拂雲姑姑安好,花廳那處沒有地龍,實在是冷的很,不如姑姑随我去東廂房烤火,再吃些點心如何。我看您一路過來手腳應該也凍僵了。”
拂雲不好拒絕,更何況花廳四處開放,她着實無法站近聽,便只能跟着柳兒去了東廂房。
紫蘇留在花廳的卷簾外,虛手一請:“裴大人進去吧。”
裴子清跨步進去,舉目看去,兩個東坡椅中放了個火爐,爐上燒着熱水。薛四娘子正認真地盯着水,她身上穿了件璎珞紋粉色夾襖,嵌着毛茸茸的邊,将她的臉襯得瑩瑩可愛,菱形的眼尾斜長,睫毛低垂,清澈明潤的眼瞳中倒映着跳動的爐火。
“為何不在屋內見我。”裴子清走了過去,卻沒有坐下。“這裏不冷嗎?”
元瑾道:“我與裴大人男女之別,自然要找個開闊的地方見面,免得旁人誤會了。”
裴子清聽了失笑:“我已要娶你,便沒有什麽男女之別了。”
元瑾卻沒有說話。爐上的水已經咕嚕嚕冒開,元瑾提了水,将小幾上的兩個茶蓋揭開,單手按着茶柄給裴子清倒了水。然後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來:“大人雪夜前來勢必很冷,喝杯姜茶去去寒吧。”
裴子清垂眸一看,澄亮明黃的茶湯中的确跑着幾枚姜片,他伸手端了起來卻不喝,而是笑着說:“二小姐倒是真會挑了,知道裴某不喜姜茶,竟專門為我備下這個。”
“大人實在言重。”元瑾露出些許驚訝,“我竟不知道大人不喜歡姜茶,這不過是意外罷了,怎是我專門為大人準備的。不如我叫丫頭過來給大人換過。”說着就立刻要叫丫頭過來。
裴子清卻一把抓住她的手:“二小姐,你想做什麽,不妨直接告訴裴某?”
他的手掌寬厚而燙人,元瑾掙了幾下才掙脫。她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明人不說暗話,不管裴大人是因何想娶我,我都想大人您收回這話,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她看到身着飛魚服的裴子清時,瞳孔微縮。
當年裴子清坐上錦衣衛副指揮使的位置,是她親自從太後那裏,讨來了這件飛魚服。他既穿着飛魚服前來,應該是才從宮裏來吧。
裴子清看着她笑了笑,卻似乎不生氣的樣子。他整了一下袖子,“非裴某太過有自信,而是裴某也知道,這京城想嫁給我一步登天的人多得是。二小姐倒是特殊了,我要娶你,你竟不想嫁給我。”他的目光深若潭水,“我能知道二小姐是為什麽嗎?”
元瑾就笑了笑道:“大人曾說,我極像您的一個故人。我與大人并未見過幾次,說大人多喜歡我恐怕不可能吧,那我鬥膽猜想,大人娶我,可是因為這位故人的緣故?若是因為這個,小女不做任何人的替身,還望大人見諒。”
裴子清眼睛一眯,慢慢道:“我什麽時候說過,你像我的故人了。”
“上次為國公爺踐行,大人偶遇我時,親口跟我說的。”元瑾淡淡道。
“哦,是嗎。”裴子清似乎對此并不記得了,語氣很平靜。
裴子清坐下來,往後仰靠看着元瑾:“你的确是像那個人,我也的确是愛她的。但我想娶你,卻不是因什麽替身的緣故。這倒是不必多心。更何況我決定的事向來是不會反悔的。”
他這是揣着糊塗裝明白還是真糊塗,聽不出她的弦外之意麽?
那看來必須要用這個辦法了。
元瑾在他面前半跪下道:“裴大人恕罪。其實真正的緣由是,我早就有了意中人,他是個幕僚,只是他身份不夠高,所以他想等金榜題名之後再上門提親,而我們已經私定了終身。我想裴大人也不會娶一個心有旁人的女子。”
她不信裴子清這般高傲的人,會娶一個心有旁人的女子。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裴子清的笑容變成了冷笑。
看來,她是當真不想嫁給自己啊,竟連什麽‘已經有了意中人’的話都說了出來。
裴子清自大權在握之後,還從未被什麽人拒絕過。竟然在娶一個小姑娘的時候,被她拒絕了。
自他當權以來,除了那個人,還從沒有誰拒絕過她。
真是像極了啊,像得完全就好像……是同一個人一般。
他站起來,走到了元瑾面前問她:“你一個閨閣小姐,就不怕這話傳出去,壞了你的名聲?”
“我自是信得過裴大人的人品的。”元瑾道。她覺得再怎麽想娶她,聽到這麽明顯的拒絕之後,也該不會想了。更何況裴子清由于幼年的遭遇,非常讨厭別人拒絕他。
“若是裴大人答應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也請裴大人回去吧。”
元瑾說完後站了起來,正要轉身離開。但是,她的背後突然傳來裴子清淡淡的聲音。
“蕭元瑾,你站住。”
元瑾渾身一震,任誰聽到自己的名字,都會忍不住有反應。
裴子清為何喊蕭元瑾,是試探于她,還是發現了什麽!
他能發現什麽!
元瑾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平靜,當做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但是身後的人又說:“你聽到這個名字,難道就沒什麽反應嗎?”
元瑾閉了閉眼,她只能轉過身,笑着說:“裴大人說的名字我從未聽說過,哪裏來的什麽反應。”
裴子清卻從懷中拿出一物,扔到了小幾上,似乎是一本書。
“說來也巧,太後不日前,想要慈寧宮中的一個白玉鐘磬,用來禮佛。而自蕭太後死後,太子殿下便把慈寧宮封存,再無人能進入。我進去之後,無意中發現了這本書——”裴子清盯着她的眼睛,“叫做《奇陣解兵》,是先秦時趙國一賢人所著,因講的都是些他自己所創的奇技淫巧,所以流傳并不廣。到如今也只有當年的丹陽縣主收藏了一本,就是現在我手裏這本,并且早已是孤本了,除了丹陽縣主,根本不會有第二個人看過——”
“既然這本已經是孤本,那麽二小姐如何會知道其中,制作暗針一法呢。”裴子清問她。随後他又說,“除非二小姐看過這本書?那我便更好奇了,你自小長在山西,怎麽會看過丹陽縣主看的書呢?”
這便是當初,她用來害薛雲濤的那法子的來處!元瑾只是看了記住,卻從不知道這書竟然是孤本。
說實話,她當年收藏的那些書,極珍貴的孤本不少,都是太後費盡心力為她收集的,她怎麽知道哪些是孤本。更何況,當初薛雲濤摔下馬,她又怎麽預料會被裴子清發現。現在他竟然還偶然找到了這本書,并且知道了這其實是孤本。
什麽意思?
這書未必只有丹陽縣主一個人看過,太後、她的貼身宮婢也有可能看過。但是一個山西的小姑娘知道,卻是絕對不符合常理的。只有一個解釋,她曾是丹陽縣主身邊的人,或者……她就是丹陽縣主本人!
裴子清通過對她長期的觀察,确定了後面那點。
元瑾道:“裴大人這話不準,此書并非孤本,我在別處看到過。我的确自小長在山西,跟什麽丹陽縣主沒有半點關系。只希望大人推拒了這門親事,我便是極感謝的了。”
她說罷屈身便要離開。
跟裴子清糾纏這個根本沒有意義,越糾纏他只會越懷疑。
裴子清卻突然站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近旁!
“你跑得這麽快,是不是心虛了?”他冷笑道,“你說你在旁處看到過,告訴我在哪裏,我去找,倘若沒找到,那便是真的确認了你就是丹陽。”
元瑾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裴大人這是幹什麽!什麽孤本不孤本的,若因這個就覺得我與丹陽縣主有什麽關系,那才簡直是荒謬!再者你若不放手,丫頭便守在外面,我大聲呼來丫頭,裴大人可還要自己的名聲?”
裴子清卻冷笑起來,他的眼眸中有種驚心動魄的亮光:“那又如何,反正我都要娶你的,我還怕別人怎麽看嗎?”
這人瘋了吧!
元瑾一個狠心想要掙脫,裴子清卻手如鐵鉗般,緊緊抓着她,冷笑着繼續說:“這些都只是懷疑,就算你給我的感覺再怎麽像,行為話語再怎麽像,畢竟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怎麽會是同一個呢,我雖然有這麽個想法,卻也不能确定。你可知道是什麽讓我确定的?”
“我只知道裴大人現在恐怕是神志不清了!”元瑾說話毫不留情。
裴子清卻毫不在意地笑了:“那就是你拒絕了我的提親,倘若你真的是個普通小姐,怎麽可能會拒絕我的提親呢,并且還是不惜以污蔑自己的方式。我不信你會和一個普通幕僚私定終身。我更不信你會為了個普通幕僚,而不願嫁給錦衣衛指揮使。就算真的如此,我将你搶走,他不過是個普通人,還能跟我為敵不成——!”
元瑾聽到這裏,反倒有幾分氣笑了。
除了與陳幕僚有私情這件事是她編造的,其實她真的更願意嫁給陳慎而不是他。裴子清未免太狂傲了吧。
元瑾繼續說:“我與那人是完全不同的人。不知裴大人為何聲稱我是她,但我建議裴大人好生清醒一下,并且,我的确是極愛那個幕僚的,因此才不想嫁給你。我要回屋休息了,還請裴大人放手!”
裴子清這般執着地要找到她,不過是他愛而不得,如今發現一絲蹤跡便瘋魔罷了。
她決不能露出任何缺口,否則裴子清就完全坐實了這件事。
他可是背叛了自己,他還是靖王的人。他會怎麽對她?這些都是未知的。
“我雖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我知道你就是她。”裴子清嘴角揚起一絲笑容,眼眸中全是志在必得,“元瑾,我之前便愛着你,我只會愛着你。所以就算你換了樣子,我仍然能認出你并且繼續愛上你。而不管你承不承認,你的才智,你的行為習慣,你給我喝我讨厭的東西,都讓我知道你就是你。”
“你不想承認,不過是因為你恨我背叛了你。所以你才一直以來都對我冷言冷語——但其實我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我也從不想害你,因為我愛你。”裴子清越說,就越明白了薛元瑾過去種種行為的原因。看着她雖然神色鎮定,唇色卻越來越白,他更是知道,他是猜對了的。就算她再怎麽不願意承認,他卻是已經認出她來的。
他笑道,“蕭元瑾,我愛你這麽多年而得不到你。如今,我終于有機會娶你了,而你毫無反抗之力。你說——我會就這麽放你離開嗎?”
裴子清俯下身,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你休想!”
熾熱的氣息熨燙她的耳際,元瑾如何能掙紮得開他。她知道,其實裴子清心細如發,怕是早就有所懷疑,但是這件事實在是太荒謬,他也不能确定,如果今天不是因他找到那本孤本,聽到她親口拒親,恐怕是怎麽也不能确定的!
就算他确認又如何,只要她用不承認,這件事就永遠只是猜測。
元瑾抿了抿嘴唇,看着自己被他抓得泛紅的手腕。
裴子清現在位高權重,發現她是丹陽,更加不會放手。而她現在不過是個繼小姐,根本毫無拒絕之力!
她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