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這是怎麽了?”
阿伊淚眼朦胧看到她,仿若看到了救命稻草,緊緊抓着她胳膊:“怎麽辦……怎麽辦…我好難過……嗚嗚嗚嗚……”
她話都說不利索,說的同時還不停地哭。
“你先別哭!到底出什麽事了?”
“是……啞奴……啞奴他……他……”
呿,她還當什麽事兒呢,原來是為了淩思廣,不就是被抓了,有什麽好哭的?
“他死了!”
阿伊總算一口氣說出來了,這下輪到長河氣不順了:“咳,咳咳咳——”嗆死她了!“你說他怎麽了??”
阿伊抽泣道:“他死了……剛才有人來通報說,他服毒自盡了!顏桑也不知道去哪裏了……我好害怕……”
服毒自盡?
長河錯愕,腦中慢半拍地想到——
含在舌頭下面。
劇毒,小心別咬到。
給你自盡用的,也省去被捕後嚴刑逼供的痛苦。
“你,你怎麽了?”阿伊忽然害怕地朝後退了一步。
只因面前這人忽然青筋暴漲五官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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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蠢材!!!
天燈傳音
“五萬石。”
她火:“你怎麽不去搶!”幫說句話就五萬?他這嘴是鑲了金還是鑲了鑽!
對面那男子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口沫不貴,人情則不然。”一旦他開了口,也就等于跟聖女宮主讨了這人情了。
長河更火:“跟她要具屍體也算人情?她還想留着奸屍不成!”
她一開口話就難聽得很,風邪不禁微皺眉,片刻頓道:“僅是一具屍體?”
以他對她的了解,若只是一具屍體,她才懶得大費周章。
她口氣沖道:“跟你無關!你只要把人要來交給我就成。”
他了然而笑:“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四萬五,再低不讓了。”怎麽會跟他無關呢,屍體她可以甩手不要,可若不是屍體,他開價最高她也遲早得松口。
做生意嘛,自然得仔細衡量雙方籌碼。
她咬牙:“撐死了兩萬半!”他以為這是在菜場讨價還價呢?他有時間限制,所以每一升緊急征收的赈濟糧都是從邊關老百姓嘴裏擠出來的!賣價起碼是正常交易的二十倍!而且每多一點,價格就疾長一倍,他倒是獅子大開口輕松自在!
風邪嘆氣:“這會不會還得太狠了點?”攔腰砍啊。
“不要拉倒!我自己想辦法!”
長河扭頭就走。
風邪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
一,
二,
三。
“三萬!”
他眼睑未擡。
“……三萬五!”磨牙的聲音。
他不動如山,重申:“四萬五。”她帶來的人私闖神殿在先,服毒自盡在後,避嫌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親自去要人引火上身?何況若有別的法子可想,她也不會來找自己了。
長河立在門邊,陰森森瞅他半晌,忽然轉态一笑:“好啊,四萬五就四萬五。不過我只拿得出三萬五,剩下那一萬,本大人只能跟聖女宮主做筆交易了。不知道她有沒有興趣花點小錢,看看枕邊人的真面目。”
他終于擡眸看來,嘴角微勾:“長河大人這是威脅我?”
“何必說威脅呢,多傷感情。我也是想盡快達成共識而已,各退一步,皆大歡喜。”
風邪似乎在深思,半晌幽幽嘆口氣道:“看來我沒有別的選擇了,三萬八。”
“成交!”
等到她救了那只豬,一定要先煮再焖再炸再炒,然後切成七七四十九塊全砸到大漠臉上去!
豬是她派來的,那三萬八的赈濟糧由她自己去煩吧!
她腳踩在地上,感覺好像是每一腳都踩在那三個混蛋的臉上,她踩,踩踩踩!
身子忽然一歪,長河沒提防,踉跄朝後退了一步,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破口大罵道:“你他娘的瞎了啊!走路不長眼睛的?!”
那撞到她的人被吓了一跳,又聽她态度惡劣地罵完,不禁面現不悅。
明明是她忽然就從旁邊的小道上插了出來,怎麽還惡人先告狀呢?。
長河還在不依不饒:“你就算瞎了也不會聽不見聲音吧?難道又瞎又聾?哎喲,還是個啞巴呀,怎麽?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了不起了?我看哪天在你這張俏臉上劃上幾道你還得瑟不得瑟!”
那俏姑娘臉色越發難看,張口正欲反擊,後方一道清潤的聲道:“這不是嫣紫姑娘麽?”
那打頭的俏姑娘忙低頭,恭敬道:“公子。”
白衣的美公子款步上前,輕聲斥道:“我讓你前方開路,怎麽倒和客人起沖突了?還不快向嫣紫姑娘道歉?”
他連呵斥人的聲音都是溫軟輕喃,聽得人心中悸動。
長河一看他更沒好臉色:“不必了!雲曼公子是仙人之姿,手底下的奴才們也個個都是千嬌百媚神女下凡,我人賤福薄受不起!”
她話裏句句帶刺,雲曼仍是面帶微笑,他後方的另一名粉衣侍女忍不住出口道:“這傾雲閣是明心聖女使大人專門為我家公子建造的,沒有公子的批準任何人都不許擅自入內,你私闖園子在先,竟然還敢口出惡言?”
雲曼忙斥道:“安素!怎可這般無禮!”他低頭向長河微微一揖,歉意道:“來者是客,下人們口無遮攔,雲曼這邊賠禮了,嫣紫姑娘莫與她們一般見識。”
長河冷笑道:“喲?這又唱的哪一出?主子白臉丫鬟黑臉,給我演雙簧呢?這聖女宮搞得跟迷宮一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本姑娘走了好半日才找到這麽個園子,怎麽一轉頭就變成你家的了?難道在這聖女宮裏,逛個花園還得親自去跟宮主請示不成?你這是給我找不自在呢還是給宮主找不自在?”
她說完這話,再不看他一眼,徑自越過這行人,朝向小路一頭的湖邊走去。
銀月如鈎,半邊側影倒映在湖面,皎潔可照。
水面波光粼粼,下頭有黑色的魚影游過,漣漪一層一層像花瓣盛開。
她席地而坐,放下手中提的竹簍。
那些細細長長的竹篾就像是月光下跳躍的精靈,在她十指間靈活變幻着形狀,她做得入神,等到編好框架,糊上宣紙,才聽見身邊有人輕聲問道:“這是什麽?”
長河瞟來人一眼,立即板下臉:“你來幹什麽?哎呀,瞧我這記性,都忘了這湖是雲曼公子的了,自然得就近監視我這私闖的外人了。”
她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夾槍帶棍,雲曼再善于掩飾情緒,此時面上也不由泛起一絲苦笑:“是我管教下人無方,致使她們先前沖撞了嫣紫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行了行了,”她不耐煩,“道歉這種沒意義的話是要說幾遍啊?沒事請你離開。”沒說讓他滾蛋算客氣了。
雲曼充耳不聞,徑自笑道:“姑娘用過晚膳沒?我端了些糕點和茶水過來。”
她毫不領情:“不吃!”
她轉頭不再搭理他,又開始忙活手上的東西,雲曼看了一會兒好奇道:“姑娘這紮的是什麽?是燈籠麽?真好看。”外表是很像燈籠,可是有這麽大的燈籠麽?
聽他贊好看,她面色緩和幾分,有些得意道:“這是孔明燈。”
“孔明燈?”聞所未聞,“這燈籠是挂在屋檐上的?”提在手上沒辦法吧。
“這個燈呢,是放到天上去的。今天是天朝的放燈節,孔明燈飛上天,天上的神仙就能聽到人間的心願了。”
“飛上天?”他眼睛亮起來,妖豔的面容倒顯出幾分天真無邪來,“像瑩月蟲那樣嗎?一閃一閃亮亮的?”
瑩月蟲?什麽東西,她沒見過,敷衍道:“差不多吧。你別吵,我寫好字就放上去,到時候自己看就是了。”
那姑娘說完這話忽然背向他,鬼鬼祟祟地在燈面上寫了幾個字,跟着點燃明火松開手。
燈籠真的慢慢悠悠飛起來,火光在夜空中明明滅滅,就像是成千上萬的瑩月蟲聚在一處,好看極了。
雲曼眼兒圓睜,好似看呆了。
那燈飄過他面前,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上面用巫語寫着的一行字,關于一位名喚顏桑的師兄。
少女不提防心事仍是被他看到,面上微微惱了。
雲曼微微一笑,懇切道:“可以教教我麽?”
她因為惱怒,語氣便有些惡毒:“幹什麽?想求天神保佑你恩寵不衰啊?”
他沒答,偏首望着那高飛的螢火,精致的面容籠在夜色中,眼角眉梢溫淡平和。
靜默半晌,才低聲道:“雲曼不敢奢望,惟願聖女使大人萬事順心如意。”
長河頓了頓,良久,不知是譏諷還是真心地,“倒沒看出來你也是個癡的。”
許是同樣的心境便覺親近,她忽然主動開口道:“這紮天燈的法子是一個來自天朝的伯伯教的,我跟顏桑師兄一起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