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懷好意
蕭錦雲回到自己的住處仍心神不安,總覺得舅娘方才那話裏沒安什麽好心。舅舅不在家,她本來已經不抱希望能拿到菜種,卻沒先到舅媽這麽輕易就答應了。
蕭錦雲想不出舅娘的用心,倒是方才舅娘說,讓表哥給她送菜種,弄得她一下午都心神不寧。
表哥是什麽樣的德行,別人不曉得,她還不曉得嗎?
他每回看蕭錦雲的眼神,都看得她心裏沒來由發緊。若舅媽真讓他給自己送菜種過來……
蕭錦雲心裏忐忑,便晚飯也不想去做了。只心緒不安地想着,若一會兒真是表哥送菜種來了,要想什麽對策早早打發他走才好。
一直想到日落西山,沒想出什麽好對策,表哥卻也一直沒來。
蕭錦雲心裏松了口氣,大約舅娘只是為了打發她走,随口那麽一說。
倒是下午她在那院子下聽到的那些話才最可疑,蕭錦雲沒聽太明白,只聽他們說招惹什麽瘋子,高官、衙門的。
她想着往竈房走去,這些幾日舅娘把她趕出來,沒人打罵,她也就過得懶散了。她平素就不愛出門,現在越發只躲在屋裏看書。
前兩天舅舅請來建竈房那幾個人還笑她,說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她看這麽多書,當心日後沒人敢娶回去了。
這些打趣的話,蕭錦雲也不過笑笑就過去了。
可今晚上,她正在竈房做飯的時候,卻聽外面響起砰砰的拍門聲。竈房安了簡陋的窗,用一根木頭棒子支着,蕭錦雲往外頭一瞧,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這會兒,會有誰來敲她的門呢?
她正疑惑,門外傳來不耐煩的聲音:“錦雲,開門呀,我是表哥。”
表哥!
蕭錦雲心裏咯噔一聲,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慌忙拿手在圍腰上擦了擦,問:“表哥,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聽到蕭錦雲的聲音,外面那聲音像是緩和了些,答:“我給你送菜種來呀,你忘了,今天下午你來要的。”
表哥這會兒對她可客氣着,蕭錦雲聽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身體卻并不動,只道:“表哥放外面吧,我明早出來拿,太晚了,表哥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外面的聲音又有了一些不耐煩:“你拿進去吧,外面天涼,菜種凍壞了。”
這月正是三月打頭,春寒還正料峭着,蕭錦雲倒不知道會不會凍壞菜種,可她卻曉得,今晚決不能讓表哥進來。
可聽不到她的回應,表哥在外頭便焦急起來,音量也提高了許多,喊:“錦雲,你快開門,你想凍死表哥呀!”
他這麽喊,外面那條黑虎就配合着叫起來,叫得蕭錦雲渾身一個戰栗。
外面的敲門聲越響了,表哥的聲音裏有了怒意,對着門喊:“蕭錦雲,你快給我開門,這房子讓你住着,你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
“蕭錦雲……”
黑虎也在外面急得跳,龇牙咧嘴,學着表哥的樣子。
蕭錦雲知道,今晚這關是躲不過去了。
他的雙手還在圍裙上反複摩擦,已經摩擦地泛紅,嘴裏喊着:“來了來了,馬上就來。”
腳下卻只團團轉,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才好。
目光在這竈房裏打量,忽瞧見門邊那個馊水桶,計上心來。
蕭錦雲去開門的時候,陳禮州已經等得十分不耐煩了。見門終于拉開一條縫,一腳就踹過來,險些把蕭錦雲踹倒在地。
蕭錦雲撐着桌邊站穩,就見陳禮州從裏面把門栓栓上了。他朝她走來,蕭錦雲順手抓起桌上的茶壺……當然不是要打人。
只恭恭敬敬給他倒了杯水:“表哥,喝口水吧。”
握着茶壺柄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她努力抑制着,倒了大半杯,推到陳禮州面前,假意擠出兩分笑意,“表哥,喝水。”
陳禮州斜着眼睛看她一眼,在桌邊坐下,手靠在桌上,手指夾住茶杯卻并不動,只看着蕭錦雲。
眼睛裏原本有的憤怒,也漸漸變成了別的神色,像是打量,又像帶着幾分不懷好意。
蕭錦雲最怕的,便是他這樣的眼神。
她垂下頭,目光正落在陳禮州手中的菜種上。陳禮州也瞧着她的目光,将那菜種拿在手裏掂了掂,得意一笑。
“小表妹兒呀,表哥為了給你要這菜種,可花了不少功夫,現在又冒着寒風親自給你送來,你說,你該怎麽感謝我呢?”
蕭錦雲讪讪,嘴上說着感謝,心裏卻盤算着,怎麽才能快點攆走這個瘟神。
可是黑虎就在桌邊,仰頭望着她,那眼神跟表哥可真像,虎視眈眈,不懷好意。蕭錦雲起身要往竈房走,“表哥先坐着,鍋裏還炖着菜,我去看看別炖糊了。”
她原本只是找借口避開那一人一狗的目光,卻沒想陳禮州也站起來,跟着她走到竈房門口:“喲,小表妹兒做的什麽呢,能讓表哥瞧瞧不?”
說着走進竈房,竈房本來就不大,蕭錦雲拿着鍋鏟,雙腿緊繃。裝模作樣地從鍋裏沾了點菜湯嘗味道,卻沒想陳禮州走到她身側,忽然一把将她給抱住了。
蕭錦雲驚叫一聲,鍋鏟掉到竈臺上,“咣當”一聲又掉到地上,大聲問:“表哥,你幹什麽?”
她掙紮着要扯開陳禮州那雙手,他卻把她抱得更緊:“我想幹什麽,小表妹兒,你說我想幹什麽?”
他的臉上是不懷好意的笑,聲音裏卻帶着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
蕭錦雲使出了全身力氣掙脫他,還沒跑到竈房門口,卻見那條黑油油的狗堵在外面,綠着一雙眼睛看着她。
蕭錦雲的腳步剎住,陳禮州便從後面追過來,一把将她抱住:“小表妹兒,你還是從了我吧,你要是從了我,明兒我就帶你上鎮裏,吃香的喝辣的。小表妹兒,你看怎麽樣啊?”
陳禮州把她抱住,手在她的腰上游走,大概沒料到蕭錦雲敢反抗得那麽激烈,一不小心被她踢中了裆部。
瞬間的疼痛傳來,陳禮州捂着褲裆“哇哇”亂叫,這下,他是真的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