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物種差異三天三夜起
人魚生活在冰冷入骨的深海,楚虞的生活習性完美承襲人魚的所有特點:體溫偏低,酷愛冷水,抗熱性差,夜視能力強……總之,楚虞身上永遠不會出現‘燥熱’這個形容詞。
可背後的觸感過于真實,寬闊的臂膀緊貼着任雀的脊骨,強有力的心跳宛如巨鹿踏在地面的鼓點。淺藍色卷曲長發垂至腰間,手臂上的側鳍向後伸展,刀鋒似暴露在任雀的視野中。
男人的聲線沒變,卻帶着成熟的低沉,脫去稚嫩,更像神話中人魚所擁有的誘人嗓音。
“楚虞,你……”
任雀的話音有些滞澀,待眼前的霧散去,視野逐漸開闊,他的目光落在房頂木梁垂下的一根銀羽毛絲帶上。
周遭場景逼真到吓人,正面牆上是洛神府族徽的旗子,八仙桌上擺着糕點,古琴放在角落,羊角銅鑪燃着洛神府特有的冷香,氣味如海面上湧起的濕氣。
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任雀曾經在洛神府的住所——确切的說,他們身邊的環境,是按照任雀記憶裏的洛神府住處顯現的。因為任雀瞥到書架上放着三只黃色塑料小鴨子,那東西分明就被楚虞帶回若水南岸,不可能還留在洛神府。
“哥哥,看我。”
纖長的冰涼手指突然捏着任雀的下巴,不由分說地一轉,任雀便被迫看向楚虞。他被人魚箍在懷裏,定睛望去,心裏不安更甚。
面前的楚虞不再是先前年幼魚的形态,他的身軀額外健碩結實,皮膚極白,像瓷一樣細嫩,眸子卻如冰錐般銳利。
他原有的短泡面卷發長出一倍,淺藍色發絲像雕刻出的藝術品,胸腹肌肉紋理鮮明,寬肩窄腰,不可估測長度的魚尾曳地,鱗光珠潤絢麗。
那模樣,正是百年前還沒有被任雀消去記憶的楚虞。
“楚虞,你長大了……”任雀瞥了眼楚虞的腹肌,心虛地吞了下口水,他拿出一貫的戲谑笑容掩飾膽怯,伸手摸了摸楚虞的頭發,不成想被人魚捉住了手腕。
楚虞的眸色微閃,輕輕勾唇,鯊魚牙的尖角藏着不懷好意,但他彎着眸子,側頭輕吻任雀的手腕、掌根、掌心、手指……他挑眉注視着任雀,缱绻目光飽含柔媚,在任雀怔愣的一瞬間,猛地将他推倒在床鋪裏。
“我長大了,哥哥難道不開心嗎?”楚虞的聲音裏含着小小的撒嬌意味,他蹭着任雀的脖頸和側臉,狎昵地吮吻,末了抱住他,“我長大了,哥哥就能和我做更多的事了。”
見鬼,這什麽危險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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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雀心中警鈴大作,他勉強地笑笑,盡力擺出年長者的威嚴。他勉強坐直,抵着楚虞沉重的身軀外加一條尾巴的重量,色厲內荏道:“楚虞,不要得寸進尺。”
小美人魚可聽不得這話啊……楚虞嘴角一垂,他緊緊摟住任雀的腰,埋頭在他頸間尋安慰,皮膚相貼下毫無距離感。他慢慢咧開嘴,用舌尖循着任雀的耳尖舔舐,輕細的嗓音傳進來:“可是我不懂什麽是尺寸,不然哥哥教教我……手把手教我。”
噠咩,下水道人魚還是趕緊去玩水吧不要混跡人類社會。
“楚虞!”任雀心裏一急,他推搡着楚虞的胸膛,又被人魚以更大的力量反剪手臂。逆光處,楚虞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可是小時候不開心哥哥都會哄我,有梅子汽水和小黃鴨,有鯉魚噴泉和補水面膜,還可以和哥哥睡一個房間可以被親親抱抱,為什麽現在就不行了……哥哥,果然是不喜歡楚虞了嗎?”
光芒一閃,一枚小珍珠從楚虞眼角落下來,吧嗒砸到任雀臉上。他總算借着窗外微光看清楚虞的臉,人魚狹長的眼睛裏纏着一圈晶瑩的淚水,下落的一瞬間變成飽滿圓潤的珍珠,吧嗒吧嗒,一會就鋪了一小堆。
任雀是想狠下心來把楚虞推開,但一看到小人魚用成年的樣子朝他撒嬌便于心不忍。眼前的楚虞和以前只會‘嗚嗚嗚’發瘋的軟骨動物還是有些許不同的——他會表達、會哭泣小珍珠、會用軟軟的危險眼神叫他‘哥哥’,當然,如果這家夥的手不往他腰後伸就好了。
“可是楚虞只有哥哥了,哥哥不要楚虞的話楚虞就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小魚,會被魚販子帶到飯館裏清蒸,只能住在髒兮兮的下水道裏,哥哥總是拒絕楚虞的話……”
楚虞實際上說這麽多高難詞彙已經很勉強了,哪怕他成年時候稍微翻了幾頁新華字典,吭哧癟肚地繞着舌頭,最後好像不确定該怎麽說,一邊壓在任雀身上一邊思考,順帶皺眉。
“的話……?”任雀眼睫一顫,偏頭盯着他。
不知為何,他竟有些猜不出楚虞接下來要說的內容。
“楚虞就會……”楚虞俯下身,支撐最後空間的手肘一折,他的腰背上的鳍軟趴趴地貼着,過長的尾巴向上卷翹,勾引似晃來晃去。他的頭發散在任雀耳邊,像狗尾巴草在搔動,細密的癢意落下來。
“就會……?”任雀唇角一牽。
楚虞擡起眸子,裏頭蕩漾着無辜的純潔與煩惱,他軟着嗓子道:“就會把哥哥鎖起來,每天都和哥哥在一起,直到哥哥給楚虞生出好多好多的魚寶寶。”
這話,震撼任雀一百年,并中斷了任雀久違的夢境。
他醒來的時候正躺在白澤的卧室裏,床頭邊放着一盞古樸的提燈,燈芯已然熄滅,摸上去也感受不到其中的靈力波動。
任雀後背汗津津的,腦子裏自動循環夢醒前的最後一句話,他身上仿佛還殘留楚虞唇角的溫度,低語帶來的耳骨麻癢還沒消去,他無力地坐起來,突然覺得被子鼓鼓的。
任雀疑惑地向下探頭,幹淨整潔的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一個大包,還時不時彈動兩下,任雀岔着雙腿,那家夥就從他腿間慢慢拱出來。
這時,卧室門毫無征兆地開了。
“你們已經醒了?我還怕念混提燈的效力過長,畢竟你們被吞進去再吐出來,雖然恰好躲過了林鸮的偵察,但……任雀?”白澤咬着半個牛肉包子,白白的包子皮上還飄散着熱氣,他倚在門框上擺拍,突然見任雀像炸毛的鳥,唰地一下按住被子,倉皇地盯着門口。
白澤總算注意到了床上那團鼓鼓囊囊的東西。
像人的輪廓似乎又不是,不大一只但也不小,躲在任雀雙腿之間的被子裏胡亂撲騰,像有八只爪子一樣亂戳,東一頭西一頭地竄。不一會,那東西的動作停了,稍微往後退了退,床尾被子外便露出一截漂亮的人魚尾巴,在空中扭來扭去。
“……”白澤把包子咽進去,突然覺得嘴裏幹巴巴的,他咳了一下,心裏默念非禮勿視地退出去,自言自語的話音卻從走廊裏飄進來:“梵鳥不是性冷淡嗎,為什麽會白日宣.淫?”
任雀的眼皮跳了跳,他猛地掀開被子,對上楚虞可憐兮兮的眼睛。
“嗚?”
楚虞一臉不谙世事,在被子裏悶久了,小臉和脖子稍微漲紅。他抓着被子把自己圍起來,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頭,然後枕在任雀腿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任雀腦子裏還持續着昨晚的夢,他小心翼翼往被子裏伸手,一邊和楚虞對視,一邊從上到下把被窩裏的人魚摸了個遍。楚虞的表情從嬌羞到舒适,最後眨着雙暗火湧流的眸子,表情饑.渴的像是要扒了任雀吃掉。
“幸好還是條年幼魚。”任雀拎了拎楚虞的重量,又用手測了測長度,确定這家夥不是成年體格後,長長松了口氣。
人魚的生長速度極快,畢竟是海底霸主,一出生便在基因與天賦技能上占盡優勢。
百年前楚虞剛到洛神府時不過是一條一米都不到的小家夥,年幼到連咬魚肉團都費勁;後來任雀消去楚虞的記憶,由于副作用,楚虞的體格随之縮小固定到年幼時期的狀态,再無法生長。
出于某種微妙的心理,任雀一點也不想見到成年後的楚虞。
楚虞不知道任雀在幹嘛,但他似乎做了一個非常美妙的夢,夢裏他長大了,任雀被他壓在下面不能動彈……是怎麽壓的來着?
楚虞努力回憶着,絞盡腦汁地複刻當時的動作,他腦袋亮起一盞小燈泡,按照夢裏的樣子。
嗚哇一聲尖叫,撲到任雀懷裏,手臂虛虛環着任雀的脖子,腰下的尾巴胡亂撲騰,像在岸上打挺的鲇魚精。
“撲騰撲騰撲騰——”
尾巴尖一掀,甩了任雀一臉水。
“嗚嗚嗚!”
下水道美人魚無比自豪地唱着歌。
任大老板轉了轉眼珠,面無表情地看着楚虞發瘋。
早飯時候,白澤發現楚虞臉上多了一個紅紅的掐痕,小人魚卷着尾巴坐在小馬紮上,抱着一個蘑菇餡包子,哭唧唧地吃,吃一口就瞅任雀一眼。
高坐主位的任雀慢條斯理,用筷子夾了一口孜然肉絲,他睨着楚虞可憐兮兮的小臉,大發慈悲地放低筷子。
小人魚歡欣鼓舞地張開滿是鯊魚尖牙的嘴,不僅把肉咬掉,還順勢舔了一下任雀的筷子。
他腮幫子鼓鼓的,小心翼翼偷看任雀,當任雀不在乎地含了一下他舔過的筷子尖時,楚虞歡快地蹭了蹭任雀的褲腿。
間接接吻而已,随它去了。任雀想。
白澤看着碗裏白白的牛奶湯,表情略微嚴肅,斟酌良久,慢悠悠道:“任雀,我翻過妖典大全,在戀欲屬性上,梵鳥的指數是0.2,人魚的指數是9。”
“所以呢?”任雀滿不在乎地嘗了口小蔥拌豆腐,他察覺到楚虞亮晶晶的視線,語氣冷淡。
“意思是,楚虞如果真的對你有那種心思,你至少得用三天三夜才能滿足他。”白澤用前所未有的學術語氣道。
任雀的筷子一抖,再看向楚虞時,心裏五味雜陳。
作者有話說:
白澤:直白的說,是戀欲屬性第一和倒第一的戀愛
任雀:後腰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