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虎皮大旗
“你認識曾競?”男人表情尴尬又別扭的笑了笑,去拉他手,卻并沒有下一步動作。
黎安狀似随意的哂笑數聲,“你也知道我在白墨身邊那麽多年,認識的人當然多一點,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只不過曾大哥這個人,脾氣稍微不太好,要多哄一下才行。”
男人面色越發肅然,把他從床上拉起來,略帶抱怨道:“你怎麽不早說呢?我還以為你現在是單身狀态……”
“單身是什麽鬼?”黎安發小脾氣似的甩開他雙手,氣惱道:“老子從成年開始就沒單身過!連我自己都沒數過同時踩在幾條船上……約個炮你跟我說這個?……靠!”
男人被他罵得心塞,卻不好發火,他們這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些人真心不能得罪,只得賠着笑臉把人從床上拖起來,親手整理好剛才被自己扯得亂糟糟的衣衫,半哄半推的把這尊背靠大佛的羅漢送出門口,慫裏慫氣解釋:“我今天拍戲真的有點累,乖,我們改天再約!”然後不容分說的自己把門關了個嚴實。
黎安吊兒郎當的往回晃的時候正好迎上出來找他的謝向文,謝向文一碰面便抓着他問:“剛才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挂斷也不說話?吓得我還以為你被壞人制住了呢!”
“我敢去,就是有把握全身而退啦!”黎安面色得意,“放心吧,就這組裏,還真沒有小爺兒我按不住的賊孫!”
他怕吓着謝向文,剛才接電話的同時偷偷點了下靜音,那些又辣又蚤的言論這邊一句沒聽見,也摸不清他是怎麽個操作方法;可看他這樣子,肯定也沒吃虧,心裏便踏實下來,也跟着揚起個釋然的笑臉。
導演組雖然從屬于制片方,但在很多細碎的事情上,對他們這些演員來說,還是很有些實權的,黎安他們才跟制片方撕過一架,不可能再把導演給得罪死了,便順水推舟給自己扯了塊虎皮當大旗,沒幾天,總導演還真就找他來提了錄片尾曲的事情,讓他直接在劇組錄個demo傳回公司,如無意外後期這曲子便給他來唱了。
後續的拍攝也顯得格外順利,不僅再沒人敢打他主意,連為數不多的個人畫面也被導演盯着怎麽唯美怎麽拍,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即便沒和男女主同框也是存在感爆棚的。
陳晨屆時才恍然大悟,所謂“驚鴻一瞥”就是這種能讓人一眼入魂,卻沒機會看第二眼的的意思啊!
在山溝溝裏拍了兩個多月的《九尾傳說》,再回京時已經入秋,陳晨又開始着急給他聯系下一份工作,黎安讓她再等等,一方面是他們的第一部 戲《一定要幸福》已經定檔,馬上要開播了,再則顏隆和紀越鈞國慶節後說要回帝都聚一下,本來黎安說解約後要去看他們,因為和韓祎分手鬧的全沒心情,拖拖拉拉最後還是把慶祝聚首搬回帝都來擺攤兒。
而且謝向文大假餘額即将告罄,黎安的意思是:搞事業也不差這幾天,他就這幾位重要的朋友,難得聚齊,就算為了拍張合影陳晨也該留下來。
陳晨一想也是,可前腳剛答應黎安,就收到《一定要幸福》的導演忽然推薦過來的一部新劇男二的角色,陳晨當即很沒原則的跟黎安說:“你們拍合照的時候給我留個地方,回頭把我PS上去就行。”然後就歡天喜地的跑去對方公司接洽項目去了。
他們在長城附近租了一棟帶藝術院落的小別墅,裏邊唱K、燒烤、桌球、棋牌一應俱全,自帶小酒吧,約好日子,等顏隆、紀越鈞兩個一回來就去郊游,玩了兩天兩夜。
188的謝向文全程粘在175的黎安身邊,這個身高差看得紀越鈞十分無語,和顏隆吐槽,“黎安怎麽回事?找的男朋友一個比一個高,他是要以形補形啊還是要改造基因?”
顏隆默默盤了遍身邊幾人身高,扁起嘴搖頭,再看剛從廁所出來的自家身高187的男朋友,對紀越鈞道:“鈞鈞,這個房子裏,黎安選哪個不比你高?”
紀越鈞氣得直翻白眼卻無力反駁。明明自己和黎安差不多身高,因為對方身邊總有個海拔卓越的男朋友,自己就莫名其妙成了心理上的盆地?
黎安切了一盆蔬菜,連竹簽子一起扔過來,說你倆多幹活兒,少編排我。然後帶着謝向文去院子裏給烤爐生火。
等天擦黑時,碳火煨成了橘紅的顏色,五個大男生圍在院子裏啤酒燒烤邊吃邊聊,話題無非就是拍了什麽戲,遇見什麽人,好的壞的各種經歷,這回不僅是黎安和他們年度首聚,連顏隆和他男朋友方子軒也是隔了四個多月才碰面,這個行業裏,無論親情、友情還是愛情,仿佛都注定聚少離多。
方子軒只見過韓祎一面,但沒少聽顏隆提他們的事情,那麽銘心刻骨的感情一路走過來,整整六年,可是眼看着說散就散了,他心裏唏噓,便一直偷眼去看顏隆,顏隆心有所感,也拿目光去尋找對方。
黎安喝的迷迷糊糊,一只手拎着酒瓶攤在椅子裏發呆,紀越鈞便拉着謝向文,問他:“你和黎安什麽時候在一起的?上回吃飯咱倆不還是‘娘家人’呢嗎?”
謝向文嘆氣,“我也想知道我們倆什麽時候能在一起。”
紀越鈞一臉詫異,說:“我這兩天看着,你倆也得是友情以上了啊!”
謝向文呷一口啤酒,嘆氣:“可是戀人未滿啊。”說着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黎安,低聲對紀越鈞道:“你看他啊……已經夠憋屈了,我不想再在這種事情上勉強他,在他把韓祎放下之前,我能這麽陪着他也挺好。”
紀越鈞撓了撓頭,拿起個紙杯擺在他們面前的石幾上,往裏邊倒了半杯啤酒,說:“你不碰這個杯子,能把裏邊的啤酒倒出來嗎?”
謝向文笑得有點無奈,搖頭笑道:“人的感情怎麽能像杯子一樣呢?說把誰倒出來,就把誰倒出來……”
紀越鈞卻不置可否的點頭,“對啊!所以你不能碰這個杯子,你要怎麽辦?”
謝向文盯着杯子尋思半天,他明白紀越鈞的比喻,他現在也挺想知道答案。
紀越鈞又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一點點将清水注入紙杯,啤酒的顏色開始變得淺淡,等一整瓶水全部倒下去,杯裏溢出的水和酒從石幾上流淌下去沒入磚縫泥土,而杯裏已經看不出啤酒的顏色。
“嚴格來說,這個杯裏可能還是有一點點啤酒的,但只要繼續往裏倒水,酒的含量就會無限驅近于零。”紀越鈞說着把空水瓶扔在一邊,凝視着謝向文的眼睛問:“懂?”
謝向文怔愣着對那杯礦泉水行注目禮,紀越鈞又道:“當年黎安開導隆隆的時候說:兩個人在一起,重點不是能不能,而是行不行。你品品,你倆是不是該先試試……行不行?”
謝向文緩緩扭頭再次看向黎安,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可以一動不動在那兒發呆這麽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韓祎?
剛要站起身的謝向文又被紀越鈞一把拽了回來,紀越鈞強硬的扣着他手臂,雖然舌頭有點大,但吐字還算清晰:“我是他娘家人,你跟我保證,永遠不許欺負他,可以好聚好散,不要劈腿欺騙,……你發誓!”
謝向文半點沒猶豫的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我要是騙他,就讓你打死我。”說完站起來,腳下發飄,搖搖晃晃的朝着黎安走過去。
黎安被謝向文拖着手拉起來,迷迷瞪瞪的看向他,問去哪兒?
:“睡覺去。”
:“哦。”
紀越鈞看着倆人離開的背影,再回頭時,發現顏隆和他男友也早沒了人影,小院裏只剩他一個形單影只,仰頭望向一輪皎月,不禁詩性大發:“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思……所謂佳人,你在何方呀?”
黎安被謝向文拖着手走到卧房門口的時候已經清醒大半,謝向文正要推門的手被按住,随即聽黎安沉聲問道:“謝向文,你想好了嗎?”
謝向文回頭看他,黎安臉色微紅,但不好說是酒氣還是色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神情也惴惴的,他說:“我們再往前一步,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謝向文咬住嘴唇,他讀懂了黎安的眼神,無論他現在要做什麽,他都不會拒絕,他可以包容謝向文對自己做任何事情,因為感激、因為感動、因為信任,也可能還有點別的什麽,但這裏面有沒有愛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們不行……”謝向文小聲咕哝了一句。
黎安扯起嘴角淺淺的笑了一下,不再矜持,他想,如果自己是謝向文的一個執念,就圓了他這個念想,至于将來走到哪一步,能走多遠,都當是還了謝向文這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