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度灰
【五十度灰】
黎安陷入沉默,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消失掉,謝向文再接再力,道:“你和韓祎也是在劇組認識的吧?唉……真是同人不同命。”
黎安面無表情的又給自己開一聽啤酒,冷下聲音道:“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我和韓祎沒你們想的那麽複雜。”他又不是真傻,況且謝向文這演技也是摻水的。
謝向文尴尬的抹了把臉,嘿然道,“我們沒有惡意,就是看你最近挺反常的……”
“我想和韓祎分手,但他那人很軸……有點煩。”黎安也學了謝向文略顯浮誇的樣子嘆氣。
“啊?”謝向文心想那可是韓祎啊!我的天,說甩就甩,“我能問問你為什麽想甩他嗎?”
“這有什麽為什麽啊?”黎安第二聽啤酒也喝完了,他喝的倒快,懶洋洋攤在露臺藤椅裏,“愛着愛着就淡了,處着處着就煩了……男人不都這樣麽。”
謝向文幹笑兩聲,往後縮了縮肩膀,小聲狡辯:“我可不是這樣的男人……”
黎安挑起醉眼來看他,目光半是迷離半是妩媚,謝向文暗道一聲不好!李峥嵘沒彎,特麽的我要彎了!
黎安看他表情覺得十分有趣,垂下眼睫的時候嘴角扯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謝向文趕緊移開目光,猛灌一大口冰啤。
吃瓜這事最後只好不了了之,段陽看李峥嵘和謝向文雙雙認慫,自己獨立難支也只好作罷。
《有好戲》臨近收官的時候監制曹平把自己公司裏的臺柱子“一生兩旦”作為飛行嘉賓請到綜藝現場,這時候黎安和韓祎的關系已經變得非常微妙,就是表面依然甜膩虐狗,每個眼神都帶着愛意,但又好像特別喜歡給對方找不自在,黎安撩貓逗狗已經有一陣子了,韓祎作為嘉賓和女學員兌戲的時候也沒避忌的又摸又抱,其實他遠沒必要做到那麽親昵,也可能就是做給黎安看。
都在逼着對方吃醋,仿佛只要對方醋了,某種情愫就能被确認了一樣。
謝向文和昌隆一左一右蹲在黎安旁邊看着監控屏裏韓祎撩妹的畫面,然後不約而同扭頭去看黎安什麽反應。
黎安臉上沒表情,目光冷冷的,把謝向文挂在臉上的讪笑都凍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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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黎安拍攝內容全部結束,韓祎錄完節目來找他一起回家,黎安猶豫再三,拉着他的手說:“這段時間特別開心,也讓我冷靜下來思考很多問題,白墨那邊的事情可以慢慢解決,但如你所見,我浪蕩慣了,不如我們先分開半年,如果那時候還對彼此有感覺再好好的在一起!而且我也想等那個時候《洗劍錄》的感情代入徹底冷确了,再和你沒有包袱的走在一起。”
“你……什麽意思?”韓祎一臉懵逼,這怎麽好好的又翻臉了?
黎安說:“我明早的機票回帝都,如果你覺得半年太長,就給我三個月時間,我會回來找你,告訴你我的決定,我真的需要一點時間捋捋自己的心意吧……”他說着嘆了口氣,顯得有點無奈。
“可是,你公司……!”韓祎咬着嘴唇泫然欲泣,回握着黎安的手也有些顫顫。
“他們一時半會兒不能把我怎麽樣,你說的對,白墨只能限制我的工作自由,可我現在也沒那麽想紅,他還能把我怎麽樣?”黎安似乎已經恢複自信,卻把韓祎聽得直皺眉頭,心裏又不禁有些認同。
黎安很放松的笑了笑,繼續說:“你放心,我不會再和你玩失聯,你随時都可以來帝都看我,你想想,就算我們在一起,也不可能天天綁在一起,還不如先把各自的工作做好一點,你多賺點錢,也能早點把我贖出來。”
這套說詞在他心裏打了無數遍腹稿,在腦子裏反反複複的模拟韓祎會出現的反應,在韓祎說出拒絕的話之前,黎安再次補充道:“韓祎,等我三個月,一轉眼就過去了對不對?”
韓祎猶豫着點頭,三個月真的很短,拍一部洗劍錄,錄一檔綜藝,自己下一部戲殺青,也就三個月而矣。
再說帝都又不是月球,就算三個月之後黎安不來找他,他還可以去找黎安啊!
只是此時此刻有些舍不得,他是真的想再多親親抱抱黎安,但是看看時間,如果回家兩頭一折騰,黎安沒時間休息他又于心不忍。最後只能在約定了分開後定時通電話,彼此發自拍之後忍痛放手。
黎安下飛機的時候白墨親自接機,一上車就收了他的手機、ipad和筆記本電腦,然後把人直接拉回自己家裏。
黎安也沒想到白墨會做這麽絕,可這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了,他不想再傷韓祎一次,可是他還有父母,骨肉雙親是他的底線,是更加傷不起的存在,白墨一天不撤訴,架在脖子上那把刀就讓他連用力喘口氣的勇氣都沒有。
韓祎和黎安分開第二天就發現自己又被騙了,黎安再次失聯,手機徹底關機,他抛下一切跑到帝都,故技重施在黎安家門口堵了一天一夜,最後找物業調監控才發現人根本沒回來過。
韓祎一拍腦門兒又殺去白墨公司,結果被前臺堵在門口,說您得講道理,首先您沒預約,我們職責所在就是不能讓您進去,再說黎安也沒來上班,他是藝人,我們公司藝人不坐班的,您進去也見不到人呀!
白墨站在不遠處的樓梯臺階上看着他,臉上帶着不以為然的笑容,然後從容踱着步子走到他跟前,緩緩開聲:“他不是被你帶走了嗎?怎麽還來和我們要人?”
韓祎雙眼赤紅,咬着牙道:“白墨你做個人吧!你會把他逼死的!”
“說到這裏……”白墨微促起眉頭,做出沉思狀,曲起手指敲着額頭,“他簽我們公司有四年多……快五年了吧!四五年都活得好好的,怎麽一遇見你,就活不下去了呢?”
“我見不到他會報警的!”韓祎聲嘶力竭,透露出他是真沒招了。
白墨像是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樂不可支,“報警告他不想見你嗎?韓祎啊,談個戀愛而矣,可別太丢人了吧!”
白墨說着掏出手機拔了通電話,“曹老師您好啊!你家韓祎在我這裏哦,狀态不是很好,你要不要派個人過來接一下啊?”
放下電話興災樂禍的看着韓祎:“得!你也甭走了,曹平下午叫人來接你。”然後朝公司保安呶了呶下巴,“找個會議室讓他先歇着。”
白墨下午送走韓祎心情大好,之前黎安被韓祎一聲不響帶走讓他如梗在喉,現在這口氣總算喘勻過來。
黎安窩在沙發裏打了一下午Switch,白墨進門他也沒有挪一下屁古的意思,白墨一邊換拖鞋一邊瞄他,故意揚起聲音說:“韓祎今天來公司找你了。”
“提他幹嘛?”黎安把游戲機按鈕按得嗒嗒作響,眼皮都沒擡一下。他穿了一套白墨的夏季分體式睡衣,細瘦勻婷的四肢大半露在外面,上邊或泛紅或青紫的指痕與掐痕交錯,兩塊膝蓋更是淤青明顯,一只上面還結了淺淺的痂。
短短兩天折騰成這樣,白墨明顯是下了狠手,但黎安好像也很不在乎,仺上被弄的死去活來又哭又叫,可下了仺回血也很快,像一株野蠻生長的仙人掌,環境越惡劣長勢越良好,刺越多,越名貴。
白墨對自己的馴化成果很滿意,他說,“我今晚和樂娛的曾總有個飯局,你要不要參加?”
“好啊。”黎安應的痛快,說話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白墨一直覺得馴服黎安這種野獸派就得下猛藥,好說好商量是沒用的,威逼永遠比利誘有效。可看他應的太爽快心裏又有點別扭,于是又問:“你不再猶豫一下?糾結一會兒?”
“不就那個五十度灰麽。”黎安終于放下游戲機從沙發裏站起來抻了個懶腰,轉身進房間換衣服。
白墨嗯了一聲,微促起眉頭,抱臂倚在門邊,語氣嚴肅了幾分,“我和他在談一個項目,如果你能說服他痛快點把合同簽了,我可以立即撤消你的訴訟。”
黎安換衣服的動作很利索,嘴皮子也不饒人,“好說!在哪睡?怎麽睡?睡幾回?”
樂娛的大老板曾競,是北方影視體系裏數一數二的資本大佬,黎安之前遠遠的看過幾眼,那人個子不高,身形精瘦,有點輕微駝背,總像站不直溜一樣,但長了一雙鷹隼的眼睛,被他盯上的話,是個人都會頭皮發麻兩腳發軟,圈子裏很多人都知道他在仺上有些不好的癖好,所以被人起了個“五十度灰”的綽號,黎安對這種人從來是避之唯恐不及,但這次白墨肯明碼标價,他不介意稍做犧牲,再說這兩天白墨又對他好到哪裏去了?
晚上的飯局很順利,黎安故意露出手腕上方的一道勒痕,配上他白嫩細膩的少年面龐,曾競只一打眼便把人記在腦子裏,等散局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把黎安給帶走了。
黎安那天晚上經歷了人生當中的至暗時刻,盡管他已經喝得半醉不醒,劇烈的痛感和清晰的羞辱,讓他覺得到死那天都不可能忘掉。
而這樣的經歷遠不是一次就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