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聽到衛璟像是未經人事一樣的幼稚反問, 雖然讓秦大夫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結合之前衛楚對他形容的、有關于衛璟的性格特征,他不禁也想通了許多。
大戶人家的小公子, 沒有任何煩惱地等着繼承家業便好, 何須知曉那些無需他刻意去學習的事物。
即便如今對待衛楚的态度十分溫柔且順從,也保不準兒他在以後會移情別戀,對待別人也如同對待如今的衛楚這般好。
只是……實在是可惜了衛楚這麽溫柔漂亮的哥兒。
想到這裏,秦大夫的心中越發替衛楚憤憤不平起來, 忍不住瞪了一眼衛璟。
衛璟:“???”
為何要瞪他?
秦大夫只知衛璟的家世顯赫,卻并不知曉衛璟真正的身份,因此秉承着“他只是有錢而已, 還能殺人不成”的想法, 開始義正言辭地對衛璟進行了狗血淋頭的教育。
“也不知你是否會一直喜歡阿楚,就這麽随意地讓他為你生孩子。”
說這話的時候,秦大夫已經做好了衛璟會暴跳如雷的準備,甚至還暗自将銀針藏在袖中,只等衛璟沖過來動手打他的時候,一針刺在衛璟的膻中上。
不過為了心思純淨的衛楚,他還是想要試圖喚回衛璟的良知,打消他日後納妾的想法。
哪知話音剛落, 對面的人就嘆了口氣, 緩緩坐在了桌案邊的凳子上。
見狀, 秦大夫難免有些懷疑衛璟做出此等舉措是在裝可憐, 為的就是堵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并且以“我是我家中的九代單傳”之由, 聲稱要為家族開枝散葉, 達到多子多福的目的。
于是秦大夫越發生氣起來, “你可知曉他若是孤苦無依地生下這個孩子,會給他的生活帶來多少的不便嗎?”
一個沒有漢子卻生了娃娃的哥兒,無論走到哪裏,都有可能會遭受到別人的欺侮,更何況是長成了衛楚這般模樣的哥兒,定然會被有心之人時常惦記着想要弄到手。
然而秦大夫剛一開口,衛璟竟也同時說道:“秦大夫,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阿楚腹中的孩子自始至終都如同現在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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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夫:“???”
還沒等秦大夫從他這個怪異的問題中緩過神來,衛璟就又讓他對驚奇兩個字有了新的認知。
只見衛璟的那雙總是含着脈脈情意的桃花眼中蓄滿了淚水,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似是求助一樣,“……若是不要這個孩子,對他的身體會否有很大的損傷?”
對衛璟沒有任何了解的秦大夫聽完這話,只覺得衛璟這是想要與衛楚撇清關系,氣得怒目圓睜,卻又擔心被門外的衛楚聽到,只能壓低聲音,憤憤地說道:“你不覺得你說這樣的話,未免太過分了嗎?”
“自己高興了,舒服了,”秦大夫替衛楚感到不值,“轉眼便要抹殺他們的存在是麽?”
衛璟擡手覆住眼睛,遮住自己不争氣地掉下來的眼淚,搖搖頭,說道:“我并未這樣想,我是擔心阿楚的身子。”
秦大夫沒有吭聲,對自己是否冤枉了衛璟的這件事仍舊持着懷疑的态度。
“在得知阿楚懷孕之後,我同府中的大夫了解過,”衛璟的聲音很低,“聽聞哥兒懷孕,要比尋常女子還要更辛苦些。”
“對。”秦大夫畢竟生過娃娃,也算是給衛璟一個肯定的回應。
“所以我想着,若是阿楚腹中的孩子能生得小一些,或許他到生産的時候,就會不那麽辛苦。”
衛璟說着,眼淚又掉了下來,像是想到了衛楚生産時的場景,心疼得無以複加。
“……你先別哭了。”
秦大夫很是無語,桌上留給病人用作擦拭外傷血跡的布巾已被衛璟抓去當了手帕,覆在眼睛上,沒一會兒就潤濕了一大片。
“我也不想,不想讓他這樣……”有了布巾的遮擋,衛璟哭得越發肆無忌憚了起來,想到傷心處時,一度開始抽噎,“我當時很想忍住的,不讓自己的……釋放出來,可是阿楚就像會勾魂一樣……”
擔心接下來的橋段再聽下去,自己可能就要開始付費了,生活略顯拮據的秦大夫緊忙制止衛璟繼續說下去:“公,公子慎言,我先出去,您冷靜一下。”
衛璟怕秦大夫不相信自己的話,跟在他後面走了兩步,到門口才停下,沒再繼續跟着,口中說道:“阿楚的腿真的很長,又細又白。”
“……”
秦大夫忙不疊地捂着自己的肚腹,朝仍舊站在院中的衛楚走去,唯恐腹中的娃娃聽見這虎狼之言。
“阿楚,你……”秦大夫的神色間浮上了些許愧疚之意,“你相公哭了。”
衛楚正伸長了手臂,彎腰去摸圈裏豬崽兒的腦袋,聞言立刻收回手,與秦大夫對視了一眼,确認自己沒有聽錯後,旋即詫異地朝屋中走去。
哭了?
怎麽跑到這裏來丢人現眼了?
果然,還沒到屋門口,衛楚就聽見了一陣吸鼻子的聲音,緊接着就是衛璟努力壓制着的低泣聲。
聽上去倒像是真的很難過的樣子。
這是怎麽了。
衛楚擔憂地推開門,擡腿邁了進去:“阿璟?”
聽見身後傳來的衛楚的聲音,衛璟也并未覺得被他看到自己在哭會有不好意思的情緒,直接從坐着的凳子上站起來,大步朝衛楚走過來,一把将人擁進了懷中:“楚楚,楚楚。”
“怎麽了?怎的哭了?誰招你了?”衛楚失笑着回抱住他的腰身,順手胡撸了一把衛璟腦後烏黑順滑的發絲。
“沒人招我。”衛璟加重手上的力道,讓衛楚離他再近一些,貪婪地汲取着衛楚頸間的清香。
“都怪我,讓你受這樣的苦……”
衛璟一句接着一句地向衛楚做出保證,眼淚一滴接着一滴地掉:
“我若是對你不好,就讓我牙齒掉光,活活餓死。”
“生生世世不得善終。”
“永遠吃不到小狗糕。”
衛楚從未被人這般用心用力地在意過,猛然間聽到衛璟對他做出的這些保證,心頭既溫暖又着急。
他擡手捏住衛璟的嘴唇,搖搖頭,說道:“我信你,你就莫要亂說了。”
“楚楚,你當真相信我會對你好嗎?”
衛璟的眼睛微紅發腫,孩子一樣地抓着衛楚的手指,認真地問道。
“你問這裏。”
衛楚抓着他的手,輕輕按在了自己的腹前,手心微潮。
那是他賭上全部信任換來的美好。
衛璟蹲下|身子,将腦袋貼在了衛楚的肚腹上,神情嚴肅地聽了一會兒,突然朝後躲了一下,仰頭對衛楚笑道:“哎喲,我被踢得好疼。”
“胡說,秦大夫說,這個時候的娃娃,連腦袋都沒有長出來呢,又怎會踢你?”
衛楚被他逗得笑彎了眼睛。
瞧見衛楚露出笑意,衛璟也開心了起來,将臉貼在衛楚的腹前繼續說道:“你若是多讓你爹爹疼一下,等你出來之後,我便多打你一頓。”
衛楚朝他肩頭捶了一把,佯裝愠怒道:“你還敢打我的孩子?”
衛璟溫柔地環住了衛楚的腰身,在他毫無凸起的平坦衣襟上印下虔誠一吻。
“我們今晚……”衛璟站起身來,将脫下來的外衫披在衛楚的身上,低聲對他說道,“只能睡在一間房裏了。”
這是兩人徹底抛除彼此的秘密之後,将要共處的第一個晚上。
情愫翻湧間,沒有人能克制住內心的悸動。
然而想起為衛璟解毒那晚的經歷,衛楚實在是心有餘悸。
在他長達十九年的人生中,還從未覺得自己離死亡竟會那般近。
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滋味兒,衛楚這一生都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雖說在後來他隐約得知,這種事情會是在越來越熟練的情況下,變得越來越舒服安逸。
可他還是十分抗拒。
作為同樣經歷了解毒事件的衛璟,他記得衛楚當時極是令他心動的每一個表情,自然也沒有從絲縧的縫隙中忽略衛楚頰邊一閃而過的眼淚。
他理應幫衛楚克服那種深深刻印在心裏的苦痛回憶。
既罷,衛璟神秘兮兮地指指桌案:“我方才看到秦大夫藏在桌下的書了……”
衛楚順着他的手指,朝桌案看了過去,只見桌上滿是秦大夫的醫書,不由好奇地問衛璟道:“你也對醫書有興趣?”
也好,讓衛璟多了解一些關于這方面的知識,總好過二人在日後的生活中遇到問題時什麽辦法都想不出來。
可衛璟卻搖了搖頭,示意衛楚的目光往下放一放。
衛楚乖順地聽他的指示,視線落在桌案下面的一本幾乎被翻爛了的書本上。
書封上的粗黑字跡已然消失,但書頁中卻圖文并茂,栩栩如生,毫不掩飾的春色以洶湧之勢席卷至衛楚的眼中。
“……”
衛楚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通紅,說話也結巴起來,瞪着衛璟:“你,怎能偷翻秦大夫的……寶貝……”
這東西總不能用醫書二字來形容吧。
衛璟露齒一笑,意味深長地伸手揉揉衛楚的耳垂,漫不經心道:“哦,原來楚楚也認為這東西是‘寶貝’啊……”
“我并未……”
衛楚剛要矢口否認,就被衛璟捏住下巴,不容拒絕地用力親了一口。
力道之大,以至于發出了“啵”地一聲,令衛楚的臉越發地紅。
“我并……”
這次連三個字都沒說出來。
見衛璟的眼中露出那種令他心頭一震的眼神,衛楚連連捂着肚腹朝後退去:“我可不方便。”
衛璟舔舔嘴唇,溫熱寬大的手掌搭在衛楚的胯骨上,狡黠一笑:
“那上面說,可以用腿。”
作者有話要說:
柿子:他好愛我
楚楚:他要我命
【狗崽崽在叫,我去喂奶,嘻嘻嘻,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