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6
中央塔建立這麽多年, 末世紀的沒一次世界毀滅都沒有影響到它，這個龐大又沉默的建築物就在黑暗中靜靜矗立着。
獲得權限的人類進出中央塔，他們各司其職。人類多數關于未來命運的決策都是在塔內做出的, 中心城區圍繞這裏建立。
中心城區為什麽會是最大規模的安全區，正是因為有無數的人被中央塔而吸引, 靠近其建造了城市。
有人說, 這裏是[真神]留下的痕跡, 能夠指引着人類走向天堂。
這句話放在末世紀剛開始還能夠聽聽, 但沒有人知道現在的中央塔內部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人類在最初的驚慌失措過後, 為了自身的利益迅速劃分了權利，部分腦子轉得快的貴族立刻就制定了規則, 将進出中央塔的機會收入囊中。
貴族們知道更多的信息，人類不騙人類，為了所有人的共同利益……諸如此類的話語向外傳播，如果有人類表達了不滿，強大的那一部分人貴族将他們歸入自己的陣營, 成為得利者, 不強大的那一部分人則是暗中處理掉。
——這是一種他們輕車熟路的壟斷。
林晚星知道這一點，是她在成為中央塔的三席之後。
中心城區的“貴族”們争先恐後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在她拒絕之後, 用的方式就更強硬。他們限制她的訓練，通過中央塔中自己人的限制壓縮林晚星的時間, 甚至在嘗試令她的SAN值劇烈波動，成為無法戰鬥的普通人。
但林晚星還是成為了白薔薇軍團的最高指揮、分割了中心城區貴族們手中的權利……憑借她目前可知的人類最強戰鬥力。
林晚星在一間單人的訓練倉內等待, 藍色的流光落在她棱角分明的側臉上, 她的眸色微沉, 內斂的利刃在無人的時刻亮出刀鋒。
今天, 祁家是在告訴沈眠：如果她想要進行訓練，最好還是接下【橄榄枝】——這是提前的預告。
沈眠還沒有出來，不過按照林晚星和阿麗莎同學時期的交情，獲得一個和沈眠單獨聊天的機會還是足夠的。
就在此時，溫栎的精神互通顯示，林晚星雙手環胸，她靜靜地聽着副手向自己彙報着消息。
中央塔不允許白薔薇軍團派出隊伍去B城區進行掃尾支援，用的理由是擔心中心城區會同樣受到攻擊，需要留下更多的人保護本城區的人類。
林晚星：“我知道了。”
B城區會淪陷成為一個新的污染區，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她閉了閉眼，随後看向了發出聲響的門把。
門外，阿麗莎老師拍了拍沈眠的肩膀：“這一次應該不是你的問題，不過你對擅長從精神方面入手，對人類進行幹涉的污染體的辨認非常明确，這一點很好。”
這也更加證明了沈眠的SAN值沒有問題。
大概是零分确實是難得一見，阿麗莎看沈眠的表情好像稍稍有些失落，又繼續安慰道：“沒關系，別失落。下一次還有機會，這一次就當運氣不好。”
沈眠被她這麽真摯地一番安慰，霎時間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是因為晚飯沒辦法準時吃而感到失落。
不過關于在訓練倉中遇到的事情，不用說、沈眠也大概知道自己是針對了。
再怎麽背的運氣都不可能真的就二十幾分鐘不碰到一個人，沈眠中途還擴散出了精神力，不過不想給中央塔貢獻太多的力量，沒用放出多少就收了回來。
她身邊就跟一個真空帶一樣，除了萊斯特旁邊跟着的真人NPC，剩餘的人都不知所蹤。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又不能把我怎麽樣——沈眠最後的幾分鐘裏面多多少少帶點“就這麽擺爛算了”的心态。
沈眠：“老師，是還有什麽要和我談的嗎？”
她跟着阿麗莎走過來，感覺她的話也差不多要說完了，現在站在單間門前，有些不明白。
阿麗莎按着她的肩膀将她轉了個身，正對面前的門：“關于今天訓練倉內發生的私情，我的朋友想要和你說說話。請放心，你們在裏面的對話是不會被外人聽見的，我也不會進去……不過你準不準備聽她說的、就全權在你了。”
在被半推着走進房間、看見了裏面的人以後，沈眠就知道為什麽阿麗莎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了。
房間內的林晚星朝着阿麗莎颔首，後者給沈眠遞了一個不用緊張的目光，在沈眠的視線中毫不留情地把門給關上。
沈眠：……
房間內的林晚星合上手中的文件，她友好地向着沈眠點頭示意，語氣溫和：“真巧，又見面了。”
沈眠看着她向自己走來，她沒動靜，畢竟也不知道這位身居高位的女士究竟想要做什麽，那種自己無法攻破的精神力屏障又再一次豎了起來，強硬地隔絕了外界的聲響和感知。
靠在訓練倉旁邊，距離沈眠近了一些的林晚星寒暄一般：“看來這幾天過得還不錯，氣色很好。”
沈眠不明白她為什麽要一直關注自己：“我想，可能用不了真巧這個詞語。”
要說林晚星是發現了沈眠SAN值的問題，應該也不是，如果是那樣就直接被白薔薇軍團帶走，更不可能說是讓她留下來監視約書亞。
沈眠背部靠着門，她在思考今天會被詢問什麽樣的問題。
林晚星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排斥，女士捏了捏眉心：“啊…其實我不擅長和別人交流，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由溫栎來解決的。”
“或者，你可以和我打一架？”林晚星思考後說着，“等到對我心服口服的時候再說。”
沈眠：“……謝謝，但是不用了。”
可別了，就按照試探的那些感知，這人表現的無害，但畢竟戰績斐然，又比沈眠經過更系統化的練習，正要打一架，她可能會被林晚星按在地上打。
沈眠雖然狂是狂了點，也覺得現在中央塔的多數人都是菜雞，但在該示弱的時候，還是要委婉一些的。
林晚星松了口氣。
她原本沒想要說服沈眠和白薔薇搭上關系，女孩子屬于是自己有自己的主意的那一派，但是看見中央塔準備對沈眠做曾經對自己幹過的那一套事情之後，林晚星認為自己還會需要在中間插上一手的。
當然，只是給沈眠提供一些她可能需要的幫助。
沈眠心态平穩地聽着林晚星講述關于中央塔貴族以及他們慣用的拉幫派手段，中途捕捉到了一個很重要的點。
沈眠神色嚴肅了起來：“進入中央塔之後還能出去麽？我想要出安全區的那種。”
她從一開始進入中心城區就明确說過自己不想要牽扯進入貴族們的事情，也正是因此疏遠了很好用的萊斯特，現在他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來找自己。安道爾會場那裏也不能夠經常去，從安全區出去也不是輕松的事情。
林晚星微怔：“一般都是駐留在塔內的，只有加入軍團或是獨立行動，離開安全區的時間才會更多一些。”說着說着她補了一句，“不過你如果需要獨立行動還是要審批的，過不了中央塔那一關要通過審批……很難。”
沈眠：那可不行。
沈眠對林晚星的态度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我想請問一下，你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大概也就只有沈眠會這麽幹，其餘的學生要是林晚星親自來邀請或是庇護，現在一定激動的很難完整的表達自己的心情。
林晚星：“在符合規矩的情況下是可以的。”
沈眠：“如果能成功的話，幫你們監視約書亞也不是不行。”
沈眠的要求很簡單，她前幾天發出的帖子倒是在她堅持不懈的頂帖後有了小小的收獲，不過大多數都是在說中央塔的三席。
有人疑惑為什麽不用精神力搜索一下，雖然範圍小，但是多試幾次就好了。
沈眠的問題不在于範圍小，她的精神力儲存量擴散出去覆蓋中心城區都沒問題，畢竟消耗完還能收回一部分，只是不能用這麽大範圍的精神力探查。
一方面是哥哥在躲着自己，被對方警惕的情況下探查沒什麽用處，反而會浪費沈眠的力氣；另一方面，這裏對精神力波動敏銳的人太多，被發現免不了被盯上。
但是林晚星或者她的副手就可以這麽做了，哥哥那種性格是不會專門去染頭發的，發色瞳色到位，等溫栎将符合條件的人整合給她，沈眠自己再挑挑就基本能鎖定目标。
林晚星挑眉：“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們得确認你是找人，而不是尋仇。”
沈眠突然換了個角度：“林長官，如果我猜想的沒錯，在新生積分賽結束之前你是要待在中央塔的吧？”
阿麗莎把她送進來的時候就一副要把自己囑托給別人的樣子。
林晚星：“對，而且接下來你的教學任務交給我，阿麗莎說她的水平教你會有些吃力。”
沈眠：“那我就在這個期間把哥哥的身份鎖定下來就好，你可以确定我們互相認識，只是他再躲我。”
兩位迅速在某些條款上達成了一致，沈眠松了口氣，林晚星聯絡副手的速度也很快。
“溫栎的精神體可以看見，中央塔的人稍微有些多，所以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完成。你是打算讓我把整合好的資料送到你的宿舍，還是你自己出來取？”
沈眠：“明天上課的時候我找您。”
林晚星：“那就在這個教室，順便教你點東西。”
他們的選擇是雙向的，話已經說到這裏，林晚星不繼續多說。
“既然達成了一致，”林晚星友好地建議道，“我們一起出去吃個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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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說的出去吃，是出中央塔。
沈眠第一次大搖大擺從正門出去，她跟在林晚星後面半邊，看着兩側值守的人都畢恭畢敬地朝着林晚星敬禮，才知道這位女士的地位究竟是個什麽水平。
“你出校門的事情我已經提交過申請了，下次想要出去可以喊我，偷偷翻出去翻車的概率太大，注意安全。”
沈眠的腳下一頓：“謝謝，知道了。”
路邊停着繪制白薔薇圖案的白色車輛，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對林晚星敬了個禮，沈眠和她同時坐上了後座。
她能感覺到這輛車裏也有一層精神屏障，比林晚星的稍差一些，但自己估計一時間也無法打破。
“我聽說了你要組隊的成員，新生的積分賽對你來說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如果你能夠直接跳級，白薔薇軍團可以給你提供一個實習的機會。”和前方駕駛座的屏障也升起來，林晚星繼續說道，“不過我的建議是，遠離萊斯特。”
哈恩家族勢頭正猛，看萊斯特接近沈眠時候的眼神，不難知道他對她興趣十足，誰知道沈眠會不會成為兩個家族競争的犧牲品？
……而且，世界現在的崩壞似乎越來越容易了，軍團必須要有有力的苗子。
這一點林晚星不會和沈眠講，白薔薇軍團也不是那麽肯定。
但是被邪神們注視，地球忍受不住崩壞才是正常的——或者說，本來就不應該有重塑這件事情發生。
汽車并沒有向着什麽高級餐廳走，反而是向着沈眠原來剛剛進入中心城區，租借過的房子的那一片區域開去。
沈眠知道那裏有個夜市，機器人和真人的攤位滿滿當當，晚上六點就會開門，在祈禱日前的那種日子晚上都會有不少的人，更別提是現在這種正常時候。
沈眠：“……我們這是要去人很多的地方，林長官。”
明裏暗裏在提示林晚星她的身份有多麽的惹人注目，不過後者顯然沒有這種自知之明，她一點都沒有上位者的架子搓搓手。
“放心好了，我會記得給我們加上遮掩的，”她朝着一條船上的沈眠眨眨眼睛，“帶你去我學生時期最喜歡翻牆出來吃的東西。”
晚市确實熱鬧。
開車的那位白薔薇軍團的成員并沒有下車，他一溜煙又跑了，林晚星說他是要去酒吧蹦迪，不過放心，只是單純的蹦蹦，這家夥單純愛跳舞，不會喝酒再開車。
個性還挺鮮明，沈眠想。
夜市的攤位很長，站在入口的位置向着後方望去都看不見盡頭，沈眠聽見林晚星懷念一般感慨了一聲，讓沈眠跟上自己。
沈眠不太應付得來這種人潮湧動的熱鬧情形，不過食物的香氣和周圍人的情緒還是調動的她心情不錯，少女跟在林晚星的身後穿梭，來到了有小小桌子的馄饨攤子面前。
“老板，兩碗馄饨。一碗加辣不要蔥，還有一碗……”
沈眠接上話：“微辣。”
做馄饨的是個老太太，視力估計不是很好，看着林晚星眯了會兒眼睛，恍然大悟一般：“小林好久沒來啦。”
林晚星很從容地回答着：“是，今天休假就過來看看，我可想您的馄饨啦。”
沈眠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安靜的看着林晚星熱切地和那位老人說話。側邊攤子的燈光打在她半邊臉上，少女的臉龐好像有些模糊，在人聲鼎沸的夜市場中，她卻有一種脫離的虛幻感。
那位老奶奶的目光卻好像捉住了她。
老人沖她旁邊空無一人的位置揚起溫和的笑臉：“小林的後輩吧？要是以後出來都可以來找婆婆，婆婆給你做馄饨吃。”
沈眠微怔，對上林晚星的目光，她聳聳肩指了指眼睛。
少女在心中嘆了口氣，應了聲：“好。”
林晚星端着馄饨放到沈眠面前的時候，少女正撐着下巴在看另一個攤子上面挂着小電視中反映着的視頻。
是一個專家在剖析污染體究竟為什麽會突然圍攻B城區，他的觀點是安全區內有人先一步打開了屏障，才會導致那麽多的污染體嗅到了氣息湧入。
林晚星很沒有長輩加上司形象地一口馄饨，燙地直哈氣，好不容易咽下去，看見沈眠在看自己。倒沒有什麽一言難盡的眼神，沈眠就是單純的有疑惑，所以盯着林晚星看。
林晚星放下勺子，在旁邊加了一道模糊視聽的精神力屏障：“想要問我什麽？如果是B城區的事情，我估計是沒什麽好告訴你的。”
沈眠攪動馄饨，皮薄肉厚，咬到嘴裏熱氣騰騰：“我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
林晚星嘆了口氣，碗暫時往旁邊一推，手搭在桌面上：“我知道，我的城區就是……”
話說一半，林晚星說了聲抱歉，偏了偏頭穩住精神互通的線路，聽見那邊溫栎嚴肅的聲音：“确定三席和他的隊伍在B城區失蹤。”
林晚星皺眉：“誰确定的？任何精神網絡都連接不上？”
溫栎：“他們小隊有一個叫賀雲升的之前受傷了，這一次不參加B城區的交流，他這裏的精神互通建立的最久最穩固，現在完全無法感知。”
無法感知，幾乎就等于對方喪生。
“所有人？”
“所有人。”
溫栎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中央塔還是不允許我們調派軍隊過去，我們不能明面上和他們撕破臉皮，這件事情我會暗中調查的。”
沈眠看見林晚星搭在桌面上的手無意識地握在了一起，指關節因為用力而隐隐約約發白，她不能夠聽到林晚星精神互通中聊了些什麽，但肯定不是好消息。
林晚星吩咐了幾句結束精神互通，就看見沈眠幽幽盯着自己。
“怎麽了？”
淺棕色眼眸的少女眼睛一眨：“你的表情很嚴肅，是B城區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作者有話說：
狀況be like：突然被cue的萊斯特和助攻白給的約書亞。
溫栎：我很嚴肅的在假期收集情報因為我的上司也在幹活。
林晚星：嘿嘿，帶學生恰馄饨。
啵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