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此時此刻
阿爾伯特正坐在琴凳上,見雅各推門進來,他猛地站起身,像是要向前跨步,但又非常突然地停住了。“祝賀你,雅各。”他只是這樣簡單地說,聲音平靜,但肌肉緊張的身軀和深不見底的眼神出賣了他的情感。
這是兩人自莊園以來第一次毫無心理負擔地獨處。雅各望着眼前這個無數次擾亂他思緒的家夥,昨天他在這裏登上了事業的巅峰,今天他又見證了雅各踏上成功的第一步。他們之間無數的矛盾此刻似乎都煙消雲散,因為他們終于站在了對等的位置上,沒有地位的差異和偏見的隔閡,只有一樣的對音樂的熱愛和真誠。
在阿爾伯特沉默但熱烈的注視下,雅各積壓在心裏的千言萬語亂成一團,他不知從何說起,只得客套地說道:“剛才在外面謝謝你幫我解圍,真是絕妙的辦法。”
“舉手之勞。”阿爾伯特擺擺手。
“我吓了一大跳,本以為我的音樂生涯就此結束了。你說得沒錯,寫悲劇太冒險。”
“但你做到了,不是嗎?我的擔心只是庸人自擾,你等着瞧,到明天巴黎的大街小巷都會是你的名字,不出一個星期,全歐洲都會知道你。”
阿爾伯特臉上是雅各熟悉的溫情和鼓勵,以前這種表情從不屬于他,但最近卻成了他的常态。雅各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頭:“你說得太誇張了。你的作品不也是轟動全城?”
“那只是一時熱鬧,他們從沒見過有爵位的人擔當指揮,覺得新鮮而已。而你的出現卻是歐洲樂壇自莫紮特以來最重要的事情,你的作品會成為不朽一直流傳下去。”阿爾伯特頓了一下,“想想我曾經是那樣嫉恨你的才華,實際上我差得遠了。我們說好在首演前不談私事的,現在首演結束了,我還是愛着你,比以前更甚。但恐怕……恐怕無論從前還是現在,我并沒有資格期待什麽。如果你拒絕——我完全理解——我不會再來糾纏你,雅各,能和你共事已經是我的榮幸了。”他坦然直視雅各,像是視死如歸地等待最後的判決。
他的灰心大大出乎雅各的意料。雅各猜到,自己在外面受到的瘋狂的追捧,大概又讓阿爾伯特自卑起來。他不應該自卑的,雅各有些着急地想,他不覺得兩人的作品有多大差距,就算有的話,他相信阿爾伯特在現在的工作狀态下能做得更好。更何況,雅各愛阿爾伯特的原因不止是欣賞他的音樂而已,他的善良和努力,他的掙紮和痛苦,無不讓雅各感同身受,又深深為之吸引。
于是他沖口而出:“可是我也愛你啊。”
阿爾伯特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雅各覺得要是自己重複剛才的那句話自己的腦子恐怕就要燒壞了,但他還是努力克服自己的膽怯,說道:“我也愛你,阿爾伯特。所以,不要再說什麽差得遠沒有資格之類的話,因為你是在侮辱我,侮辱我對你的愛情和渴……”
他話還沒說完,嘴就被沖上前來的阿爾伯特堵住了。阿爾伯特緊握他的後頸,環抱他的身體卻在微微顫抖。
雅各幾乎流淚,這是他所渴望的觸感,卻又與莊園那次有些許不同。也許是因為他們終于坦誠相對,擺脫了各自的懷疑和憂懼。兩人的舌尖緊緊地彼此糾纏,進進退退間逐漸變得激烈,箍在對方身上的手臂也變緊了,像是急切地要把對方融進自己身體裏。
阿爾伯特的一條腿已夾進雅各的兩腿之間,灼熱的硬物感令雅各驚得向後一退,大口喘氣:“別……別這樣!”
“我等不下去了。”阿爾伯特說,眼神陰沉,如面對獵物的鷹隼,正像在他家書房的那一夜。
Advertisement
雅各匆匆忙忙地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他們猜得到我在這裏,很快就會找來的。你跟我來。”說着,他拉起阿爾伯特的手,帶他溜出劇院後門,往散場人群相反的方向跑去。
===========================================
你們應該猜得到下一更是什麽吧……不過LZ炖肉無能,就稍微意思意思……
蘑菇說得沒錯,暴風雨還沒來,大革命還沒正式開始呢。不過先連續發幾天糖再說。
其實我還沒完全想好讓雅各怎麽處理珍妮的事,只能說我和雅各一樣都有重度拖延症……
PS:剛抓到一個bug,前幾章提到阿爾伯特的歌劇時偶爾錯把《巴黎一夜》寫成了《巴黎一夢》,大概是不小心和雅各的歌劇《畫家夢》混淆了(當然這兩個歌劇名字本來就是亂編的,我才不會說我想到“巴黎一夜”時正在聽“One Night in 北京”呢|||),因為在LZ腦內他們倆已經合體了,連LZ自己都被他們閃瞎了……
雅各剛鎖上家門就被阿爾伯特壓在門上激烈地親吻,對方的雙手已迫不及待地探進雅各的襯衫裏,觸及雅各的背脊和後腰,令雅各戰栗了一下,但那火熱的觸感立馬就消失了。雅各還沒來得及納悶,外套就被阿爾伯特脫下扔在地上,阿爾伯特胡亂幫他解了幾顆襯衫紐扣,但很快就失了耐心,直接把他的襯衫撕了開來。
“別!”雅各無奈地聽紐扣噼裏啪啦掉落了一地,感覺到阿爾伯特已開始對他的褲子下手,奚落地瞪了他一眼,也伸手去扯對方的領結。兩人視線相撞,阿爾伯特眼中已失去了平日的悠閑冷靜,剩下雅各夢魇中那獸`性的欲`望。不過,還是有些許不同的,阿爾伯特看起來不再殘酷,只是欲`望再也無法壓抑,燃為可以吞噬一切的熊熊火焰。
雅各躲開他的目光低頭鼓搗,卻被阿爾伯特那做工繁複的精細衣服弄得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阿爾伯特注意到他的煩躁,輕笑了一聲,自己動手解開領結。兩人就這樣邊脫衣服邊向卧室走去,阿爾伯特還不忘從雅各的餐桌上随手抄了瓶橄榄油。淩亂的衣物散了一地,等兩人一同倒在雅各床上時,已是裸裎相對了。
阿爾伯特卻突然停住了。“雅各?萊格裏斯,”他用往常那種嘲諷的語氣慢悠悠地說,“半個多小時前你還站在千人矚目的舞臺上,被尊奉為上帝的寵兒。看看你現在……那麽急切,那麽……饑渴……”
雅各正要反駁他,阿爾伯特的神情卻逐漸轉為柔和:“所以你要記住,無論是在你接受喝彩的時候,還是在你面對某些蠢貨的阻撓的時候,我随時都站在你的身邊。就像這樣。”說着,他俯身去吻雅各的脖頸和鎖骨,然後一路向下,吻過他的胸口和腰腹。
阿爾伯特虔誠的姿态和那既撩人又瘙癢的吻令雅各震驚,也徹底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線。他急切地表白:“我……我也一樣……在你的身邊……阿爾伯特!”話還沒說完,他突然驚叫出聲,因為阿爾伯特已舔上他挺立的分身并一口把它裹住。“別,別這樣,很髒!”他無法忍受這種強烈的刺激,手指緊緊抓住阿爾伯特濃密的黑發。
“真的不要麽?”阿爾伯特舔了一口緩緩從前端溢出的白濁液體,擡頭頗為得意地看雅各攥緊拳頭的樣子。
雅各無謂地掙紮了兩下,終于敗下陣來,大口喘着氣:“不……我……我要……阿爾伯特,阿爾伯特……我愛你……”
阿爾伯特努力地吞吐,用口腔接住了噴湧而出的液體。有些腥味,但對阿爾伯特來說,雅各剛才的表白足以把一切都變得甜蜜無比。他從未做過這種事情,在認識雅各之前,要是誰跟他說他有一天會為某個人這麽做,他準會狠狠地讓那人嘗嘗後悔的滋味。但現在這裏是雅各,他所膜拜的音樂天才正向自己敞開心扉露出最脆弱的一面。雅各是完完全全屬于他的,阿爾伯特這樣想着,欣喜若狂。
他爬起來去吻雅各的嘴唇,雅各左右閃避,但還是被他逮住了。阿爾伯特口中殘存的液體在舌頭翻滾中淌入雅各的口腔。“你……你……惡不惡心!”雅各責備道。
阿爾伯特笑着:“你不是很享受?”順手拿起自己剛剛放在床邊的橄榄油。
雅各猜到他要做什麽,感到阿爾伯特濕潤的手指探入身體,羞恥得只能擡起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但不一會兒那手指就被火熱的粗物取代了,阿爾伯特扳開雅各的手臂,牢牢按在兩側。窄小的單人床搖動着,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雅各無處躲藏,不得不透過模糊的視線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阿爾伯特,心中滿溢出歡愉和喜悅。
待一切風平浪靜,兩人相擁擠在雅各的床上。雅各把頭埋進阿爾伯特的肩膀,阿爾伯特則玩弄着他的金發,冷不丁地說:“你的床太小了。”
“本想結婚前把家裏重新裝修一下,換一張大床的。”雅各自然地答道,突然意識到這句話有點不對。阿爾伯特的手也驟然停下動作。
兩人相對無話。雅各這才注意到自己赤`裸的身體正暴露在春日深夜的寒氣中,盡管被阿爾伯特溫熱的身體包裹着,但他還是覺得寒冷,剛才還在奔騰的血液此刻漸漸凝固下來。
他小聲說:“我和珍妮訂婚了。”
阿爾伯特沒有答話。
雅各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局促,只得繼續說:“她和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本來沒有談婚論嫁,但前年她父親去世,臨終前我向他發誓,要保護她一輩子。但我們約定,等我們都做出點事業,再履行婚約。”
阿爾伯特輕聲問:“你愛她嗎?”
“我不知道……我是說,絕不是和你這樣的愛。我和她也可以組建幸福的家庭,相敬如賓,安安靜靜地生活,但是你讓我認識到一種更深更強烈的愛。我違背了我的誓言,阿爾伯特,無論我向不向她承認,我都傷害了她。如果我背叛她是因為另一個女人,那也許還能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或者我祈求她的原諒回到她身邊,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或者我做個負心漢,取消婚約去和我更愛的人共度餘生。但現在這樣我不知道要怎麽辦。”
“我想和你共度餘生,”阿爾伯特堅定地說,但他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陳述一個普通的事實,“現在說這個好像有點早,但我無法想象失去你的生活。”
雅各抱緊他。他何嘗不想回應阿爾伯特的告白,然而,他們這樣的關系是見不得光的,他們可以取得片刻的溫存,但就這樣遮遮掩掩地過一輩子,明明愛得熾熱卻要在人前裝成毫不相關,雅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堅持下去,更不知道阿爾伯特是否真的做好了思想準備。他害怕自己陷進去。要是有一天阿爾伯特厭倦了,後悔了,那他要怎麽辦?
阿爾伯特像是猜到他的心思,嘆了口氣,安撫他說:“你不必擔心我的忠誠。我從未愛過任何人,直到我遇見了你,雅各。”
“我也從不知道自己會這樣愛一個人。”雅各喃喃道。
阿爾伯特收緊了擁抱:“我知道。”
“和珍妮解除婚約的事,我想等這輪歌劇公演結束以後再和她談。她每天都要演出,已經很辛苦了,我不想突然給她、給劇院生出什麽事端。可以嗎?”
“別擔心。”阿爾伯特低頭吻了吻他的頭發,“我們來日方長。睡吧,雅各。”
雅各閉上雙眼,漸漸沉入夢鄉。他已從不顧一切的快樂中清醒過來,看到未來道路上的一片迷霧,不像音樂那樣單純清晰。在忘情一刻之後,他們仍要面對外界那充滿敵意的現實。但此時此刻,在阿爾伯特的懷抱裏,那些暫時還不重要。他們所能夠做的,只有盡可能延長這段溫暖的時光,在黑暗和寒冷侵襲而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