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蕭昱睨了他一眼:“不是你說合适的嗎?”
長福哭喪着臉:“奴才不是還說了家世不合适嘛。”
“哼。”
長福見他狀似未打消主意,急急又道:“爺,那秦三是真不合适。秦家已經有一位寧王妃,秦明信那老狐貍擺明了站定寧王,我們要是與秦家聯姻,讨不了好。”二殿下的妻族至關重要,豈能浪費在秦家這顆歪脖子樹上!
蕭昱卻反被引着想到旁的地方了:“秦三似乎是秦家二房的姑娘吧?她爹是誰來着?”他皺着眉頭回想了下,恍悟道,“國子監秦明遠。國子監啊,倒是個清貴衙門。”
長貴見勢不妙忙跟着勸:“爺,長福這回說的在理。那秦明遠在國子監不過是個小小司業,秦家也不過是剛起來兩代的小戶,無根無基的,于我們并無助益,區區一個秦三,不足挂齒。”
蕭昱見他倆相繼緊張起來,反倒露出絲笑意,“你們還真是提醒我了,我在文人這塊确實力有未逮。秦家一門三進士,秦三的父親還是個國子監司業,倒是适合。”
長福見他真的還考慮上了,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爺!”他再次提醒,“寧王已經将秦府摘到手裏了。”
蕭昱擺手:“那是秦明信,不是秦明遠。端看這秦三,就知道秦家兩房貌合神離。”
“爺!!”長福膝行兩步,跪在蕭昱前邊,“三思啊!您要把天下文人抓在手裏,法子多的是,人選也不老少,遠的不說,那國子監祭酒老頭還有個孫女兒呢!”祭酒不比司業更好嗎?哪至于屈就一個區區司業之女。
長貴也如臨大敵,在長福邊上跪下:“爺,您三思啊!”
素心安靜地站在邊上不說話。
蕭昱望過去:“素心,你覺得如何?”
素心淡定福身:“但憑主子做主。”
蕭昱敲敲桌子:“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素心無奈,“主子,奴婢對京城關系并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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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說秦三的性子适合與否。”
素心掃了眼正朝她殺雞抹脖使眼色的長福兩人,想了想,避重就輕道:“奴婢挺喜歡三姑娘的性子的。”
蕭昱挑眉:“看來長福說的沒錯啊。”連素心都覺得不錯。
長福長貴大驚,齊聲喊道:“爺,三思啊!”
蕭昱好笑,擺擺手:“行了,我不過就那麽一說,都大驚小怪的幹什麽?”
長福三人:……
将三人揮退後,蕭昱收斂神色,盯着桌上宣紙陷入深思。
“林家秦氏……”
“秦三……嗎?”
***
回到自家莊子的秦妍書卻渾身輕松。
隐下三分經過,将今兒發生的事情一一給老太太轉述完畢後,她還感慨了句:“皇家日子真是不容易。”連公主也逃不過。
老太太甫聽說出去游玩死了人,吓了一大跳,再三确定二皇子不再需要自家姑娘去插手公主身邊事務後才松了口氣,聞言沒好氣:“享着這無上的富貴,自然比旁人擔得多些。”
秦妍書一想也是。
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接下來兩天,隔壁也确實沒再來人過來邀請她過去,再兩天,就聽人說隔壁主子已經回京了。
秦妍書這才徹底松了口氣。沒了壓了,她正式開始享受這悠閑的莊子生活。
早起用過早膳,陪着老太太散完步,趁着日頭不曬,她就挎上小籃子,戴上一頂農婦下地常用的寬沿編織草帽,帶着青竹到處晃悠。
那天在溪對岸發現野堇,別的地兒應該也有。她就是奔着這個去的。
無頭蒼蠅般跑了兩天,連影兒沒見着,她去問了莊子裏的婦人,知道大致地點後,為防意外,特地多帶了幾個下人出去跑過去,最後在安坊溪上游一點的林子裏挖了幾籃子回來。
回來後還着人給她找來小花盆,她親自将野堇逐一栽種進去,還認真地給每個花盆做了标記。再另外裁了本小冊子,給每個花盆做記錄。
老太太很詫異:“你搗鼓這些野花作甚?”也不嫌髒,自己動手填泥埋根,竟仿佛要把這些野花好好栽培一般。
秦妍書嬌嗔:“祖母,這是野堇,哪裏是野花了!您看,好看吧?”她側過身,顯擺般将身前的花盆露出給老太太欣賞。
淺紫色的野堇花小巧玲珑的,确實頗有幾分惹人憐愛。不過也就那樣兒,對比家裏花匠搗鼓的花兒,總是少了那麽點兒大家氣質。
老太太對着那分明野草的野堇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個名堂,見秦妍書是真的喜歡,只得搖搖頭:“你喜歡就好。”随口又補了句,“怎麽突然對栽花起興致了?”
秦妍書看着盆裏有些奄奄的野堇,笑容淡了幾分:“我看了些雜書,書上有教怎麽種植這些野堇,我想自己試試,成功了我帶回去種在院子裏。”
老太太站在她側後方,沒注意到她臉上神色,聽了只覺得是小姑娘的一時興起,失笑,完了叮囑:“那你別玩野了,你爹吩咐了你不可懈怠書法來着。”
“……”秦妍書皺皺鼻子,“知道啦。”她每日午後都會呆在屋子裏練字的,不然回去她爹要發飙的。
老太太自然知道她每日都幹些什麽,略吩咐了兩句,她就撒手不管,由得她在院子裏搗鼓這些泥啊水啊的。
秦妍瓊不是配老太太說話就是窩在房裏看書寫字,那日的擦傷沒幾天就徹底沒影兒了。悶了幾天,她也學着秦妍書,帶着侍女到處晃悠,每天換着花樣兒地帶回野花野草,美美地插在花瓶裏,送到老太太屋子,惹得老太太對她好一番誇贊。
如是,三人在莊子裏的日子過得舒心悠哉,不知不覺,就過去半月。
待得府裏着人來請,說是大公主有宴,老太太才驚覺她們待得太久了,只得收拾收拾回京去。
大公主名曰蕭纨,是明昭帝唯一的嫡出公主,七年前被封為端陽公主,适安昌候之子賈重。
明昭帝對先皇後感情甚篤,只看先皇後仙逝多年,後宮無一人晉升就可窺見一二。作為先皇後唯一的女兒,蕭纨是集榮寵于一身,不說她的待遇,只看其驸馬賈重,驸馬都尉本就是超品,還兼任西城兵馬指揮使,實權在手,不可謂不意氣風發。
故而蕭纨這一擺宴送貼,京城裏上得了牌面的人家基本都收到了帖子,包括秦家。秦府自是重視萬分。
秦家兩位夫人并兩位姑娘,俱在受邀之列。半月前老太太接連參加了幾場宴席,這回也被特特派了個帖子。
所以她們三人才急匆匆趕回秦府,為兩天後的宴席做準備。
秦妍書心內卻毫無波動。
她記得這場宴席,一場名為賞花,實則是各家姑娘被賞的相看宴。
還有兩個多月,選秀就要開始。尚未大婚的二皇子在選秀前歸來,所有人本就伸長了脖子等着。
這不,大公主這場宴席一出,大家夥兒都懂了——這是選秀前的重頭戲了,二皇子妃花落誰家,端看這場宴席了。
秦妍書與那二皇子蕭昱有過幾番交鋒,對其性格也能窺見那麽一兩分。她琢磨着,這宴席大概還是皇上着急上火讓蕭纨舉辦的,那位皇子大概還是不緊不慢的吧……
想到選秀後,蕭昱那個峸王府接二連三擡進新人,從正妃到側妃到各階妾侍,三個月內全部齊活,盡享齊人之福,她就忍不住搖頭——這位主兒急不急她是不知道,皇帝急,她卻是能看得透透的。
可憐的蕭昱,也不知道該羨慕他享齊人之福,還是該惋惜他後院将來的亂象叢生。
後話不提。
宴席當天。
秦府一大早就亮起燈火,主母姑娘們裝扮整齊後,一一上了車架就直奔城東的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