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偏執師弟總想以下犯上14
第40章偏執師弟總想以下犯上14
一場牢獄之災, 除卻庭鶴與湛雲歸沒吃多少苦頭之外,其他人多少有些精神不濟。
陳義與孔伸憔悴着一張臉向庭鶴告辭,湛雲歸也跟着對庭鶴俯首, 打算回自己的房間。
他們三人都是庭鶴的跟随弟子,同住在一處。
“慢着,你要去哪?”
步子還沒邁開,湛雲歸就被庭鶴攔住, 他面無表情地回應道:“師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歷練已經結束了, 我們也剛從潮汐水牢裏被放出來。”
言外之意,他已經沒有再跟着庭鶴的理由。
庭鶴不急不緩,略帶挑釁:“怎麽,不過是外出一趟,學會些變形之術,就敢跟師兄頂嘴了?”
變形之術?湛雲歸嘴角抽抽, 感情他能化龍一事在庭鶴這裏,只不過是那不入流的小法術?
湛雲歸語氣不太好的:“不敢。”
“什麽不敢, 我看你這脾氣就大了不少。”庭鶴也只是心血來潮想逗逗湛雲歸, 點到即止。
“走吧, 我那有浴池, 去好好清洗幹淨。你這渾身都是魚腥味, 臭死了。”
說罷, 庭鶴也不管湛雲歸答應不答應,自顧自地轉身先行一步。
湛雲歸向來潔身自好,聞言立時擡手在自己身上聞來聞去,确定沒有聞到什麽異味, 才小聲嘀咕着:“哪有什麽魚腥味……”
雙腿倒是很老實的,自發動起來跟在庭鶴身後。
沿着庭鶴寝房右側的小路往深處走,再繞過一處假山,便見霧氣蒙蒙,溫熱的水源不斷從石縫中流出,彙集在小池內,形成天然的溫泉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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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浴池不大,約莫僅夠容納一人坐在其中。
池邊還有未收拾走的酒壺酒杯、以及散發着莫名暗香的熏香擺放在那,看得出庭鶴是極為會享受之人。
“咳嗯。”庭鶴輕咳一聲,不動聲色的擋在湛雲歸身前,雙手在背後掐指訣,趕緊把那些東西全都收走。
随後他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套幹淨的衣服丢給湛雲歸。
“趕緊洗洗吧,熏香都要蓋不住你身上的臭味了。”
庭鶴也不打算留下來觀看美男洗浴,就算他想看,美男也不一定願意給他看。
索性自覺地離開這裏,留下一句:“我先回房間了,有什麽事情再叫我。”
庭鶴走後,湛雲歸再看向池邊,發現方才還在那的東西果然沒了,輕聲嗤笑:“有什麽好藏的,還真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心思……”
說到心思,自那日被庭鶴趕出房門後,庭鶴已經很久沒有對他表現出露骨的念頭了,也沒再借各種緣由來折磨他。
相反,他的日子還變得好過起來。
帶他來這浴池,恐怕也是因為他體內黑龍的力量,需要借水來更好壓制的緣故。
盡管庭鶴依然那麽可惡,常常惹他生氣,可是……
湛雲歸心情複雜,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漫上心頭,像是瘋狂滋生的野草。
他突然想看看,庭鶴能放任他到何種地步,他想讓永遠高高在上的庭鶴,露出不一樣的表情來。
脫衣服的動作忽然頓住,這時,一枚小巧的傳訊符忽然從衣服上,掉落在湛雲歸腳邊。
“嗯?”
湛雲歸彎腰,把那小巧的傳訊符撿起來,剛把它捏碎,賀憐的聲音在湛雲歸耳邊回蕩着。
“三日後,子時正,東山竹林,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傳訊符碎開後化作金粉,在空中漸漸形成像是鱗片的形狀,随後才緩慢消散。
雙眸微眯,湛雲歸不知道賀憐是在打什麽主意,此時此刻他早就把曾經對某人的一丁點想法棄之于腦後,只剩下對這句話的琢磨。
既然對方說有他想知道的答案,那麽東山竹林,勢必要走一遭了。
三日後。
夜涼如水,通往東山竹林的小路上,幽靜空曠,借着迷蒙月色,湛雲歸按照約定的時間,前往賀憐所說的地點。
他剛剛走到竹林入口處,一陣冷風吹過,撩動竹葉沙沙細響。
緊接着,從竹林中冒出點點綠光,似乎是某種會發光的小蟲子。
群蟲由稀疏變的密集,圍繞着湛雲歸轉了兩圈,然後朝着湛雲歸西北出的方向飛出一段距離後,又停下。
這是在給他帶路。
明悟了群蟲的意思後,湛雲歸随着群蟲飛行的方向,步步向竹林深處前行。
直至來到某處陌生的石亭前,群蟲忽然四散開來,與石亭周圍的蟲子融為一體。
而在石亭裏,賀憐在那等候湛雲歸多時了。
“雲歸師侄,你可算是來了,快進來說話。”賀憐臉上挂着的笑容一如既然般溫和,擡手招呼湛雲歸坐到他對面。
“湛雲歸見過賀憐師叔。”湛雲歸規規矩矩地對他行了一禮後,方才在賀憐對面坐下。
賀憐擡手給湛雲歸倒茶,一邊說道:“雲歸師侄近日恢複的可好?那潮汐水牢威力強大,當時可抵擋一二,過後的餘威也足以讓人吃上一壺。”
“謝賀憐師叔挂念,師侄身體并無大礙。”
“如此便好。那日你們從水牢出來後,我想若是你們真有個好歹,師叔我還要登門道歉一番才行。”
倒滿茶水的瓷杯清香四溢,賀憐把杯子往湛雲歸的方向推了推:“這是今早才從雨露山上采下來的茶葉,快嘗嘗看味道如何。”
飄香的茶水在瓷杯裏蕩起漣漪,湛雲歸接過茶杯,一時間卻沒有飲下,只用拇指輕輕地摩擦杯沿。
這套茶具,和當初賀憐送他的那套一模一樣。
對于那時初入琉璃島的湛雲歸來說,送他茶具處處關照他的賀憐,讓他感受到了絲絲善意。
而如今,湛雲歸內心毫無波動。
“怎麽,這茶不和你的心意?”賀憐見湛雲歸沒有動作,不由出聲詢問。
湛雲歸聞聲搖搖頭,單刀直入道:“不知師叔三日前給我留下的那到傳訊符到底是何意?”
賀憐臉上的笑意緩緩淡去:“你就這般着急嗎?”
湛雲歸閉口沉默。
“常言道,将欲取之,必先與之。想要從我這裏得到答案,也應如此。”賀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
“不知師叔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我想要什麽?”賀憐勾起唇角,放下的茶杯與石桌相觸發出咔嚓脆響。
他深深看進湛雲歸眼裏,輕聲道:“若我說,師叔想幫你從庭鶴身邊離開呢?”
湛雲歸霎時擰起眉:“師叔說笑了吧,師侄何時想從師兄身邊離開?”
賀憐不急不緩:“琉璃島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島主收的小徒弟在進島第一天,就惹到了島主的大徒弟庭鶴。”
“此後,常常能聽聞小徒弟湛雲歸被大師兄庭鶴,以各種理由被送去做雜活、關禁閉。”
“真是可憐啊……這麽多年,待在庭鶴身邊一定很辛苦,心中有怨吧。”賀憐做出一副憐憫地表情,勸誘道:“現在,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收你為徒,從此遠離庭鶴。”
“至于你師父那邊由我來說,我相信大哥會同意我的。”
在賀憐的計劃裏,先是利用湛雲歸對庭鶴多年來的不滿,借機從庭鶴身邊把湛雲歸調離。
等到湛雲歸成為他的弟子之後,他有的是辦法讓湛雲歸成為他煉劍的劍蠱,屆時他何愁煉制不出,天下獨一無二最完美的靈器?
思及此處,賀憐興奮地只覺渾身都在戰栗,恨不得現在立馬就能扒了湛雲歸的皮,讓他在自己面前化龍。
然而賀憐算計好了一切,卻沒想,湛雲歸的回答竟是直接了斷的拒絕:“我不知師叔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讓師叔産生了誤會。”
賀憐表情一頓:“你什麽意思?”
“庭鶴師兄待我很好,哪怕是讓我幹活、罰我禁閉,也僅僅是為了幫我更進一步,我從未對庭鶴師兄産生過任何怨言。”
換做以前,湛雲歸打死也不相信自己能對人說出這麽一段話。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恨不得讓庭鶴去死,可是他不能。
但經歷過後來的種種,湛雲歸的心思早日發生變化,以至于現在能很平靜地對賀憐撒謊。
他一向是很有主見的人,在明白自己的心意過後,他打算換另外一種方式,把庭鶴曾經加在他身上的所有,慢慢換回去。
“未曾有過怨言嗎?”賀憐喃喃自語,垂下眼皮掩住眼中閃過的狠辣。
沒關系,這只是失算了一步,計劃還掌握在他手中。
湛雲歸又道:“還請師叔,換其他條件吧。”
賀憐卻轉移開話題:“不急,今夜月色甚美,我們先喝口茶,好好欣賞片刻這月色。”
賀憐總是想讓他喝茶,莫非他在茶水裏動了什麽手腳。
輕睨了一眼茶杯,湛雲歸幹脆利落的起身:“既然師叔不打算把話說清楚,那我還是改日再來叨擾師叔吧。”
他轉身就往石亭外走,絲毫不拖泥帶水,可惜有人卻不樂意了。
“你以為,你來了還走得掉嗎?”
賀憐如鬼魅般的聲音幽幽響起,與此同時,湛雲歸覺得身前有什麽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擋住了他的去路。
好整以暇地看着湛雲歸對他萬分戒備的模樣,賀憐好心地給湛雲歸解釋:“真不知道該你蠢,還是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了。”
“你以為,帶着附有大哥強力靈力的武器就能打贏我嗎?”
湛雲歸藏在背後的手頓住。
賀憐繼續笑說道:“從你踏入此地開始,此地的時間流速就被我加快十倍。這麽長時間不碰水,身體想必很難受吧?可惜某人不領情,怎麽都不願意喝下我倒的茶。”
湛雲歸眸色沉沉:“原來你都知道了。”
賀憐但笑不語。
被加快了的時間流速,的确對湛雲歸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體內被壓制的力量再度失控,他身上接二連三冒出漆黑色鱗片。
血色染紅了湛雲歸的瞳孔,額上微微有些刺痛感,兩只龍角霎時就破皮而出。
視線忽然開始模糊、扭轉,像是粘稠的色彩攪合在了一起。
眼前站着的人忽然換了一個,變成了……
“師弟。”
“庭鶴”唇邊含笑,微彎的桃花眼帶有幾分蠱惑的意味,他對湛雲歸伸出手:“跟走吧,我帶你離開這,去水裏。”
湛雲歸使勁甩了甩頭,想要讓自己看得更清楚,然而眼前人卻還是長着“庭鶴”的臉。
不斷在他耳邊呼喚着:“和我走吧,和我走吧……”
在一片意識朦胧中,湛雲歸不由自主的向“庭鶴”靠近,無力地擡起手,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下,緩慢探向對方伸出來的手掌。
在他左手指尖快要接觸到“庭鶴”手心的那一剎那,湛雲歸猛地一把抓住“庭鶴”的手腕,用力拉向自己——
“唔?”長着“庭鶴”臉的那人驚呼一聲,不可置信的奮力掙紮,滿臉漲得通紅,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只因他被湛雲歸狠狠掐住了脖頸。
湛雲歸面色陰沉,頗為不屑地對“庭鶴”說:“省省吧,你假裝誰不好,偏要裝成他的樣子,那人可從未如此用這般惡心的語氣叫過我。”
“嗬嗬……”即便是被湛雲歸死死掐住脖子,“庭鶴”臉上也無絲毫因身份敗露的狼狽,他嘶啞着嗓音尖笑,“你就算識破了我又如何,晚了,已經晚了——”
飛舞在石亭四周的群蟲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随之而來的,是比群蟲更為明亮的光。
無數身着琉璃島弟子服的人蜂擁而至,領頭人正是琉璃島島主以及其他幾名副島主,庭鶴赫然在列。
賀憐的至交好友玄青同樣也在其中,只不過他面容十分僵硬,若仔細看,還能察覺到細微的尴尬。
假扮成“庭鶴”的賀憐不知何時恢複成原本的面貌,正驚惶無措地朝剛剛趕來的衆人求救。
“大哥,快來救救我,他,他是黑龍!!——”
賀高臉色嚴肅,如臨大敵,他朝身後一揮手:“來人,把他拿下!”
随着他一聲令下,衆弟子無一不嚴陣以待,齊齊向石亭湧去。
我贏了。賀憐嘴角勾起一抹詭異地笑,此次他有多番計劃,哪怕前兩次計劃沒有成功,那麽這最後一次必然不會失敗。
等到湛雲歸因黑龍的身份被抓起來,還不是任由他處置?
把獵物收入囊中的興奮感漫上心頭,還沒等賀憐高興多久,愉悅地笑意驟然僵在了他臉上。
怎麽回事?為何那些紛紛對着他的方向亮出武器,而非湛雲歸?
“你還沒發現嗎?”
湛雲歸帶着嘲諷的話語喚回了賀憐的注意,驀然擡眸,對上他滿是不屑與殺意的赤紅色豎瞳裏。
湛雲歸冷冷道:“該束手就擒的人是你啊,師叔……哦不,應該稱你為殺人魔頭才對。”
“拿同門師兄弟的命來煉劍,可還暢快?”
賀憐雙眼瞳孔驟然緊縮,不可置信地:“你們都知道了?!”
随後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忽然扭頭瞪向玄青:“是你出賣了我!——”
“不,不是我。”玄青苦笑着替自己辯解,盡管這并沒有什麽用。
這時,旁觀已久的庭鶴踱步走到湛雲歸身邊,同湛雲歸一起居高臨下看着賀憐。
庭鶴勾起唇角:“魔頭,我們能查明你殺人煉劍的事,還得多虧你自己的功勞啊。”
……事情還要從三日前說起。
當日湛雲歸在浴池邊發現賀憐留給他的傳訊符,收到賀憐約他三日後見一面的消息後,湛雲歸并未傻不愣登地獨自前往。
而是在把自己梳洗幹淨後,第一時間把消息說給了庭鶴。
“你是說,方才收到賀憐的隐秘傳訊,約你三日後在東山竹林相見?”
系好腰帶,庭鶴滿臉驚訝的自屏風後走出來。
趁着湛雲歸用他的浴池梳洗,他也在自己的房間裏,草草收拾一番。哪料到,這才過去多久的時間,湛雲歸就帶回來令人萬分驚訝的消息。
湛雲歸點點頭:“對。那傳訊符已經被毀了,無法作證,但我說的話句句是真。”
“可那賀憐憑什麽認定,你一定會獨自前往約定地點呢?而你,又為何選擇告訴我?”這兩點是讓庭鶴不解的地方。
若換做以前的他,還真有可能按照賀憐所說的去做,或者有可能會去尋求島主的幫助,也萬萬不可能會找上庭鶴。
只是現在……湛雲歸扯扯嘴角,語氣不善地只回答庭鶴的第二個問題:“我會之所以化龍,也有一半是因為你,所以你可別想賴賬!”
庭鶴沉默半響,才小聲嘀咕:“我最近是不是太放任他了……”
湛雲歸:“你在說什麽?”
“沒,沒什麽。”庭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既然他敢傳訊來約你見面,那麽他手裏肯定是握有你的什麽把柄在。”
“因此我們現在要做好兩步計劃。其一,先去藏書閣找找有沒有與黑龍相關的記載,只有你的身份徹底明朗,我們才好安排下一步計劃。”
“其二嘛……就是想辦法揪出,賀憐拿同門師兄弟來煉劍的證據。”
“他竟拿活人來煉劍?!”湛雲歸還當庭鶴是在說笑,可是看庭鶴冷着臉,完全不像是在說笑的模樣,才又相信了庭鶴所說。
“他怎會如此……”
任誰也想不到,琉璃島上備受人傾慕,給予人如沐春風般溫柔的師叔賀憐,在背地裏,卻是拿活人煉劍的魔頭。
湛雲歸沉重嘆口氣,這就叫做被表象迷了眼嗎?
就和庭鶴一樣,盡管面上總是對他兇巴巴的,其目的卻是對他好。
也不知道為何,湛雲歸最近總能常常想到庭鶴,就算是本人站在他身旁,思緒也不由自主的跑到那人身上去。
一旁庭鶴可沒察覺到湛雲歸別樣的情緒,繼續解釋着:“如今我暫且拿不出證據來,但我只能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當初那個徐山林就是賀憐的劍蠱之一。”
“難怪,賀憐在得知徐山林的死訊之後,會勃然大怒。”湛雲歸恍然大悟道。
為何徐山林會糾纏着他們不放,為何賀憐會對徐山林如此上心,為此還不惜和島主鬧開,也要查明真相。
只因為徐山林是賀憐養的劍蠱罷了。
庭鶴:“沒錯,正因為徐山林是賀憐養的劍蠱,所以得知徐山林死後,才會心有不甘。而徐山林絕非是賀憐養的唯一劍蠱,我們要做的,就是從他養的劍蠱入手,找出證據。”
湛雲歸鄭重點頭:“好。”
而後三日,兩人分頭行動,湛雲歸整日整夜的泡在藏書閣中,翻閱典故,查找有關他身份的線索。
庭鶴則借着自己大師兄的身份,同賀憐門下所有弟子往來,暗中排查人選,最終還真讓他發現另外的劍蠱弟子。
離東山竹林之約前一日晚上,湛雲歸帶着滿臉古怪神色,披着月色而歸。
正巧此時,庭鶴蹲在地上檢查,那被他打暈過去的劍蠱弟子身上,有無特殊之處,才會讓賀憐選中他作為劍蠱。
察覺到有人靠近,庭鶴側眸看了過去,見湛雲歸的表情不太對勁,挑眉問道:“怎麽?查到什麽線索了嗎?”
湛雲歸遲疑半響,才點頭道:“如果記載沒錯的話……”
到底是什麽記載會讓湛雲歸露出複雜表情?庭鶴被他勾起好奇心,起身走到湛雲歸身前,讓他說明清楚。
湛雲歸附在庭鶴耳邊,小聲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随着他每說一個字,庭鶴的雙眸就睜大一分,直至湛雲歸全部說完。
“原來竟是這樣。”庭鶴不由得失笑,有種被戲耍的無奈感,但心情卻是輕松愉悅的。
“即是如此,我就更有把握護你周全,而我這邊也掌握了賀憐私養劍蠱,以活人煉劍的證據。”庭鶴的視線落在倒在地上,毫無知覺昏睡着的劍蠱弟子身上,眸中驀地閃過一道精光。
“接下來,就讓我們好好欣賞一出好戲了。”
當晚,庭鶴與湛雲歸就擰着劍蠱弟子,秘密拜訪島主。幾人一直從天黑商讨至天亮,做足了準備,才讓湛雲歸前來赴約。
東山竹林。
賀憐眼裏充滿了憤怒、不甘以及難以置信,他緊咬牙關,陰森森地一字一句從嘴裏吐出話來:“所以,這些都是你們設計好的,來算計我?”
“賀憐師叔話別說的太難聽,我們何曾算計過你,這些,不都是你一手計劃好的嗎?”庭鶴笑着回應道。
只不過話語中滿是嘲諷的意味,那笑也不及眼底。
從未有過的屈辱感占據了賀憐全部心神,以至于他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君子風度,臉上表情變得更加猙獰扭曲起來。
湛雲歸忍不住收緊手上的力氣,不讓賀憐有逃脫的機會。
“咳、咳……”被掐住脖子呼吸不暢,賀憐萬分狼狽地張着嘴喘息,腦子裏迅速思考還有沒有翻身的機會。
賀憐的視線掃過他的兄長們,細長的眼眶裏泛起蒙蒙霧氣,就像是兒時受委屈後,跑來找兄長替自己出氣的模樣。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錯了,小弟知錯了,這次就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
四名島主見此難免有些動容。
賀憐不由得再加把力:“小弟真的知錯了,也甘于接受懲罰,不論怎麽懲罰我都可以。”
他那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強忍着不流下來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讓人心疼。
畢竟對方還是他的幼弟。賀高張了張嘴:“那……”
可惜他剛說出一個字,就被庭鶴打斷:“島主,你忘記我們說過什麽了嗎?你難道還想再看到琉璃島上的弟子,被人拿去煉劍而丢失性命嗎!你想想這麽多年來,島上有多少弟子死于賀憐之手!!”
賀高啞口無言,喉間幹澀,他閉了閉眼,遮住眼中的傷痛,“你放心,我心裏有數,不會言而無信。”
既然賀高還沒有喪失自己的良心,那庭鶴也就不在多說什麽。
只是賀憐因此更加怨恨庭鶴,眼神怨毒的沖庭鶴嘶吼:“你們憑什麽如此對我,我拿活人煉劍,還不是為了琉璃島,還不是為了你們,你們誰都不該阻止我!”
“你們該抓的應該是湛雲歸,我在夢魇獸的記憶裏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是人,他是龍!是黑龍!!——”
賀憐聲嘶力竭,卻沒換來任何人的支持,全都冷眼旁觀他的醜态。
唯有庭鶴好心地替他解釋:“啊,關于這件事,其實是我們都搞錯了,雲歸他并非是黑龍,而是——水龍。”
據湛雲歸在藏書閣裏查閱的記載來看,黑龍,其鱗玄黑如墨玉,頭生兩角,生性暴虐無度,好厮殺。
然而上面還記載了一條——黑龍喜熱,厭水。
這與湛雲歸被燒灼感困擾,但總是能在水裏恢複平靜完全相反,引起了湛雲歸的疑惑。直至他又在其他地方,查到了有關水龍的記載。
上面有一句:水龍,其鱗墨藍如寶石,其尾如蛇,其種族以繁衍為重。
湛雲歸将自己身上的特征與之一一對照,發現很多地方都能對照上。
鱗片并非黑色,僅僅只是顏色太深了,看起來像黑的;喜水,總想在水裏泡着,在海裏也能輕易乘風破浪;種族以繁衍為重,燒灼感常伴身,是因為受血脈影響,想要找人繁衍下去……
這也就是那晚湛雲歸神色古怪的原因。
水龍屬于靈獸,幾百年前琉璃島上就有一條,只不過後來大限已至,仙逝了。
琉璃島不會再錯過第二條水龍,這也是庭鶴更有把握保住湛雲歸的理由。
聽完這種種解釋,賀憐啞然一瞬,很快不屑反駁道:“僅僅因為記載就能證明他就是嗎?”
“當然不是。”庭鶴直言道。
當時島主賀高顯然也是不信,并且格外忌憚湛雲歸,并當場就想把湛雲歸捉拿。
還是庭鶴毅然決然的擋在湛雲歸身前:“想動他,就先踏過我的屍體。”
這才換來湛雲歸化龍,展現只有水龍會的天賦神通的機會。
“證據确鑿,師父沒有不相信我的理由,就像是賀憐師叔下在弟子身上的劍蠱一樣,無論如何都磨滅不去。”庭鶴笑的分外明媚。
他忽然湊到賀憐耳邊,輕聲譏諷:“做虛心事以前,可得把尾巴藏好,被人抓住尾巴,可就不好了啊,師、叔。”
長久以來暗中給弟子下蠱,并拿活人煉劍未被人發現,致使賀憐失去了該有的警惕,從而功虧一篑。
琉璃島弟子們很快結成陣法,把賀憐封印住,在島主賀高的命令下,将之帶走。
過後會對賀憐進行重重審判,最終以血祭冤魂。
塵埃落定,衆人紛紛離開東山竹林,周圍一片靜谧,發光的群蟲再度四處飛舞。
庭鶴站在湛雲歸身旁,與之并肩而立,滿眼戲谑地打趣半化龍狀态的湛雲歸:“怎麽,有想要與她共同繁衍的人選嗎?”
甩了甩垂在背後的尾巴,湛雲歸輕眯起赤紅豎瞳,目不轉睛看着對方紅唇說道:“有啊。”
庭鶴:“???”
本以為湛雲歸不會理會他的庭鶴,怎麽也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目瞪口呆一瞬,不由得焦急詢問:“是誰?”
要是這個秘境世界,湛雲歸看上了其他人,那就玩大發了!
湛雲歸好心情的勾起嘴角:“你想知道?”
“對!”
“在這?”
“說這個還需要分地點嗎?你趕緊說!”
四下無人,月色正好,湛雲歸赤紅色的雙眸愈發深邃,不動聲色的更靠近一步庭鶴。
“既然你這般等不及,那可別後悔啊。”
作者有話要說:??嘴巴破了皮的庭鶴:別問,問就是現在後悔,非常後悔QAQ
——
是大肥章哦哈哈哈哈哈哈!!(陷入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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