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葉流年在眼淚滑落的那一剎那轉身離開。
“你跟我來。”傅意朵的臉色少見的難看,用力的拉走了沉默下來的傅意澤。
“沈薇姐,我還要多向您請教幾個劇本問題呢,即然已經定了用我的,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談好嗎?”果粒适度的笑着,沒有人能拒絕她的可愛,“盛世集團的要求是什麽樣的?你幫我啊。”
沈薇在心底嘆息了一聲,她知道葉流年需要安靜一階段,劇本的事情她相信流年,可是……她畢竟只是責編而已。
“沈薇姐,走吧,我請你喝咖啡。”果粒嘟着嘴,拉起了沈薇的手走向休息廳。這場風波對她來說不過是看了場熱鬧而已,她才是贏家。
會議室門外的走廊安靜了下來。
拐角處,一個人默默的走了出來,在那個鋁制的垃圾箱前站定,伸手抽走了葉流年塞了一半進去的劇本。
是端凝。
從那天以後的半個月之內,傅意澤沒有再見過葉流年。
那天,傅意朵對他語重心長的講了許多,并不是講葉流年的壞話,只是想向他陳述一個事實:葉流年并不适合他,這樣錯綜複雜的情感關系并不适合他。
“姐,你早就知道葉流年是未來姐夫的初戀是嗎?”傅意澤打斷了姐姐的話,問着。
傅意朵怔了片刻,搖了搖頭,“這并不重要。”
“這很重要。”傅意澤笑了笑,“我猜,你從在電梯裏見到她那次開始,就已經知道了她是誰,是嗎?你一直裝作不知道,你一直裝成未來姐夫從沒在你面前提過她的樣子,是嗎?”
“你怎麽會這樣想!”傅意朵皺緊了眉頭,“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意澤,你把我想的太陰暗了。”
“這不是陰暗。”傅意澤平靜的說着:“姐姐,我了解你,你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如果你想得到一樣東西,一定是會深思熟慮,然後一擊而中。”
傅意朵看着弟弟,沒有回答。
“有一點說對了,目前我們的狀态……好像是有點錯綜複雜,于是你采取了這種快刀斬亂麻的方式來解決,你讓葉流年自己退出,不論是退出創世,還是退出未來姐夫的生活,姐,你成功了,葉流年不會再回來了。”
“意澤,我不覺得我哪裏錯了。”傅意朵慢條斯理的說着:“這對大家都有好處,她本身就是自由編劇,不會因為離開創世而餓死,而你和端凝都會重新回到從前的安靜狀态。難道你認為她跟你在一起好嗎?你不為我想想,也總該為自己想想吧,她和端凝之間的事情再攪到一起會很尴尬。況且看她今天對你的态度……意澤,你真讓我失望!我問你,你就那麽愛她嗎?你們認識多久了?”
傅意澤不想再回答,只是疲憊的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愛嗎?應該還談不上吧。他覺得自己對葉流年應該只是喜歡而已、欣賞而已。沒錯,又沒認識多久,又沒發生過什麽,葉流年以一個烏龍的形式闖入他的生活,然後又被他以烏龍的形式闖入。他和葉流年只是兩個陰差陽錯而已,他費了這麽大的力氣仍舊沒能感動她,她說她讨厭,她說跟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一廂情願的想打破那個套子裏的人,可誰給的他權利?
此刻的傅意澤,與其說是生葉流年的氣,不如說是對自己的沮喪。
葉流年不是他追求過的第一個女生,可卻是他在面對着的時候感覺自己無能為力的第一人。坦白講,單方面的付出,很累。
出了創世,直接到負二樓的停車場,取車回家,回自己的家。
需要春暖花開的,是葉流年,不是他。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
傅意澤回到了原來的生活狀态,早起晨運、上網浏覽郵件、工作、午飯、休息、工作或去騎馬、健身、跟朋友晚餐、泡吧。
這些事是他從前一直樂此不疲去完成的,從不覺得無聊。可奇怪的是現在的完成卻有點按部就班、規規矩矩的味道。
起床換晨運服,會不自覺的想起葉流年的那身大花棉襖,土的要命,傅意澤會忍不住微笑起來;
上網看新聞,不知怎麽的竟會點到葉流年的博客上面,她最近都沒有更新,消聲匿跡;
好吧,工作,寫程序,可是……葉流年那臺“高級”電腦不知道文檔還會不會自動關閉,不知道她有沒有重裝一個好用的系統;
吃午飯,她在做什麽?吃餅幹還是漢堡?她其實會做一些簡單的飯菜,可一個人吃又有什麽意思,對付對付罷了;
午休……她是不會的,大概在看韓劇哭的一塌糊塗,或是玩游戲樂的前仰後合;
騎馬她倒是有興趣,可自己還沒有機會帶她去馬會;
健身嘛,傅意澤很難去想像那身花棉襖裹着的是否柔軟;
泡吧,她不喜歡,嫌吵鬧,可她說“小時候”喜歡過。小時候……很悠久的詞彙,那裏面包括了端凝嗎?
傅意澤的葉流年的想像通常會在想到端凝後嘎然而止,并且,他只肯承認自己在“想像”,而絕非“想念”。
那個狠心的丫頭,早就通過快遞公司把自己擱在她家的東西送了回來,傅意澤面無表情的簽收後一股腦扔進了垃圾箱,沒什麽好留戀的。
只不過夜深人靜的時候傅意澤會忽然的想到,是自己錯了嗎?是不是傷害了葉流年?她被懷疑抄襲,她的心情應該很壞的不是嗎?她對自己大聲喊幾句又有什麽呢?自己不是在追求她嗎?怎麽連這點小事都承受不起,還算是男人嗎?說不定她還在等着自己回春暖花開,說不定……說不定她快遞回來的包裹裏有信,有對他說的話?有道歉的禮物?自己怎麽沒仔細看就給扔了呢?
念及如此,傅意澤穿上外套就往外跑,可垃圾筒早就被清空了,哪裏還有他那個碩大的箱子在。越想越急,不能再等了,開車,去春暖花開!
一路上竟是興奮莫名,似乎幾天來的悶氣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想像”她而已,葉流年,葉流年,葉流年,臭丫頭!
可春暖花開依舊,人卻不見了……死命的敲了近十分鐘的門,門緊鎖着,卻敲來了保安。保安一臉八卦的告訴了傅意澤:葉流年拖着大行李箱走了,去向不明。
她!居!然!走!了!
立刻拔她的手機,客氣的女聲傳出:對不起,您拔叫的用戶已關機。
傅意澤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受傷了,很受傷。
坐在車裏,惡狠狠的看着葉流年那一個小小的、黑漆漆的房間,你跑,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你不回來,葉流年,我跟你耗定了!
從那晚開始,傅意澤又多了一個活動,那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開車去春暖花開,不進車庫,只是停在路邊,停在可以看到葉流年家的那個位置。他買了一盒火柴,每等一晚就折斷一根扔進玻璃瓶,他覺得火柴頭就是葉流年的頭。不知不覺的,他居然已經折了近二十個“葉流年的頭”了,葉流年仍舊沒有回來,她房間裏的燈沒有再亮過。
雖然沒等到葉流年,卻看到了另一個人。
當傅意澤開車過來,看到自己平時的位置被另一輛熟悉的車占據之後,他只是緩緩的停了下來,距離那輛車稍遠的位置。關了車燈,靜靜的坐在車裏,甚至忘記了應該折一根火柴。
他在車裏坐了近三個小時,直到前面的車啓動,離開。
傅意澤不明白,如果說他此刻的舉動是因為不服輸的個性,因為凡事不肯半途而廢的習慣,也因為葉流年欠他一個交待的話……那麽未來姐夫端凝究竟是為了什麽,也會出現在春暖花開。
似乎本來是一池春水,現在全亂了。
想了想,拔通了傅意朵的手機。
“這麽晚了,什麽事?”傅意朵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顯然是睡了被吵醒。
“姐。”傅意澤猶豫着,“你……好嗎?”
“意澤,你喝酒了?”傅意朵好氣又好笑,“深更半夜的打電話問好,你在哪裏?”
“我在家。”傅意澤平靜的說謊,“你跟姐夫什麽時候結婚?”
“嗯?怎麽忽然問這個,意澤你怎麽了?”傅意朵按開臺燈坐了起來,睡意全無,爸媽都不在國內,她這個弟弟總是讓人操心,“不是姐姐多事,我看你就是太無聊了,工作太閑散,你那個網絡公司反正不用坐班,不如你到創世來如何,如果對影視不感興趣,就做其它的行業好了,人有了寄托就不會胡思亂想。”
“我沒事。”傅意澤心裏悶悶的,他沒辦法不胡思亂想,端凝的車的出現擾亂了他守株待兔的計劃,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告訴傅意朵。
“男人是要忙事業才好。”傅意朵繼續說着:“這樣吧,剛好明天晚上公司有個酒會,很多公司會參加,你也來吧,多認識些朋友沒壞處。”
“未來姐夫也參加嗎?”
“嗯,當然。”
“好,姐晚安。”傅意澤挂斷了電話,他決定先找端凝談談,不止是為了自己和葉流年,更為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