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53 重逢呀
最終沒吃夜宵, 林屹怕她吃太多失眠,只在環城路上繞了一圈。
徐念聽他說互聯網的工作,說下班大家都不走, 非要熬到很晚,kpi/okr逼得每個人頭上都像懸着一把鍘刀…總之已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熬成發際線後移的青年, 大家被時間推着往前走, 一眨眼就到奔三的年紀。
受罪和前途總得選一樣。
林屹送她到小區樓下已接近十二點,她酒意散得差不多。
林屹說:“快回去吧, 下回有空再吃飯。”
徐念打開車門,朝他揮手:“嗯, 那拜拜。”
沒走兩步, 林屹想起來什麽, 沖她背影叫了聲:“徐念!”
徐念回頭,看見林屹下車,從後座拿出個禮盒:“差點忘了, 上個月出差路過免稅店, 我媽讓我帶的燕窩, 順便留給阿姨帶了。”
淡藍色的包裝盒, 看起來很清新, 雖然和林屹交情挺深, 但也不好拿別人東西, 想着下回還得找個機會把人情還了。
“下回別這麽破費,我媽這兒什麽都不差,你這送來,她又得各種問。”徐念接過禮盒,趙豔茹知道林屹,來過家裏吃飯, 之前一直想撮合她跟林屹。
要知道林屹出差給她帶東西,免不了又要一通說教。
“阿姨不催你結婚了?”林屹打趣道。
徐念扶額:“催啊,恨不得我立馬嫁出去。”
“那你呢,有什麽想法?”
林屹偏頭,看見路燈落在她睫毛上,像春天的蒲公英,風一吹就散開,她天生有一張惹人憐愛的臉,在夜色中這種楚楚動人更加明顯。
徐念搖頭:“沒想法,就希望她別總盯着我,換點其他事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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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屹收回目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她家所在的那棟樓,她轉身:“我到了。”
林屹停下腳步:“那晚安,早點睡。”
徐念和他揮手:“晚安。”
轉身上樓的時候,看見那棵桂花樹下站着個熟悉的人影,一雙黑色眼眸看向她。
白色的寬松襯衫垮垮垂着,他皮膚白,白色襯出一種獨特的貴氣,五官張揚,與安靜的夜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踩着月光向他走過來。
路铮看着她那張微微紅的臉,如雪的皮膚,兩頰泛粉,徒添幾絲情.欲,還有若有若無的酒味,很顯然,她今晚和那個男人喝了酒。
她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臉上,一周不見,好像他憔悴不少,眼睛下邊黑眼圈很重:“怎麽提前回來了?”
昨天發信息時他說的是後天中午回。
他把煙掐掉,墨色的眸子盯着她,似乎在等她解釋,語氣不大好:“沒看見信息?”
徐念伸手去包裏拿手機,上車之後她就沒看手機,也就一個小時左右吧,她哪知道他會發信息。
現在看也無濟于事。
“對不起,我沒看見。”她道歉。
溫溫和和的語氣更讓他來氣。
他沒辦法對剛剛見到的情景視若無睹,沉聲:“剛剛那是誰?”
徐念微怔,看見那雙黑眸裏湧出的怒氣,感覺他不太高興,可她實在沒有精力去安慰他,她自己都焦頭爛額,一肚子委屈,還要去解釋林屹和她的關系。
她又憑什麽給他解釋,懶得解釋,不鹹不淡說了句:“朋友。”
路铮皺眉,表情因為這兩個字變得更加難看,略帶諷刺:“深夜十二點,一起鬼混的朋友?”
他靠近,濃重的壓迫感逼得徐念往後退一步。
聞見她身上的酒味還夾雜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煙味,聲音低了幾度:“還學會抽煙了?”
她錯開他,往樓道走去,路铮大步跟上來。
“跟你沒關系。”她回頭,對上他充滿憤怒的眼睛,忽然情緒上湧,今晚她實在沒力氣跟他鬧脾氣。
樓梯拐角,手腕被他抓住。
“你放開我啊…”
他拉着她,下樓梯,月色照着他的白色襯衫,仿佛又見到冬夜裏抱着吉他的少年,她難過的時候聊以慰藉的想象,美好總能和惡意相抵,她愣愣被拉着走。
很想尋求那絲溫暖,可又明确知道現在的他并非以前的他,順着挺拔的脊背線條,妄圖抓住以前的影子。
她被他推進車裏,粗魯地扣上安全帶,然後“砰”的關上車門,他還在生氣。
徐念猜不準他是因為她和林屹在一起生氣,還是因為剛剛她的态度生氣,還是因為她沒回信息生氣…
上車鎖門,一路狂飙。
空調溫度很冷,跟外面的悶熱天差地別,她打了個噴嚏,抽出紙巾擦鼻子,他沒看她,伸手撥弄儀表盤,放了首舒緩的音樂。
漸漸的,溫度也提高幾度,沒那麽冷,但車速不減。
幸而南城入夜得早,夜生活并不是那麽豐富,這個點馬路上已經沒人。
一輛商務車在高速上如離弦的箭,看得出他心情極差,快要爆發,她也好不到哪裏去。
電話鈴聲打斷這詭異沉靜的氣氛,徐念掏出手機,看見他瞬間瞥過來的眼神,空氣中凝固着一陣殺氣,那眼神要把她望穿,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的手機摔了。
車剎了下,她慣性反應往前傾,安全帶卡了她下,卡在胸口,勒得有點疼。
徐念擡頭瞪着他,真是個報複心極強的人。
“誰?”他開口質問。
徐念沒理他,是因為林屹的事,她接起電話:“今天學校有點事,現在跟同事去KTV,可能要晚點回,你早點休息,不要等我,也不要留飯。”
車速降下來,他摸了根煙放嘴裏,嘴角輕勾,嘲諷地笑着,沒點着,又把那根煙扔回車兜裏。
徐念看着他的動作,拿一根煙撒氣。
“我曉得,我是大人了,不用什麽事都操心的。”
“等一會就回,快睡吧。”
她挂掉電話,把手機塞回包裏,側過臉,看見他下眼睑濃濃的淡青色痕跡,臉色陰森,應該很久沒睡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上海開回來的。
話到嘴邊又噎回去,還是不問的好。
車不知不覺已開出主城區,密集的路燈變得分散,光也漸漸沒那麽敞亮。
潑墨般的天空映着星星點點,兩側的松樹在倒退,路上幾乎沒車,路燈投射出去一道線,路邊賣水果的攤販徒留一個空桌。
“去哪兒?”她問。
他沒理她。
徐念也不問了,愛說不說。
“明天早上我有課。”
他終于肯撇過眼看她,嗤了聲:“徐老師跟別人吃飯到淩晨可沒想過明天早上有課。”
徐念…這人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随他吧,反正她不想理他,幹脆閉上眼靠在副駕駛休息。
睡也睡不着,閉上眼就想到主任恭維她的話,同事應和主任的畫面。
路铮見她那平靜到毫無波瀾的臉,更是不悅,猛地踩油門,一腳踩到南山腳下。
車開到一棟酒店停下,徐念跟着他下車,看見巨大的石碑上寫着“隐山居”三個大字,毛筆提字,一旁注釋着寫字的人,張XX,很潦草的字,應該是個人物。
她記得剛畢業那會南山腳下還沒開發出這片占地1000畝的度假區,現在連酒店都建的這麽齊全了。
從首都回來的第一年,除夕夜,她重爬了一回南山,冬天的山上熱鬧非凡,一路都是往上去的人,寺廟滿滿都是人,門口停的也都是豪車,一路的柱子上刻着的都是捐助人名單,她想起那天他背她上山,求的那支簽上簽文,真是一語成谶,道姑跟她說的是切莫執着,陰霾散去。
所以這麽些年,陰霾終散不去。
印象裏前幾年南山還沒這麽繁華,依靠着度假區,現在南山成了熱門景點,隐山居背靠南山,前面是條人工湖,湖裏一半是荷花一半是湖水,有點像特意營造的太極圖,不像醉玲珑給她的感覺,醉玲珑的裝飾過多,有種刻意感,這兒裝飾極少,極大程度利用了自然的力量,構成一種渾然天成的畫面。
大堂吊頂很高,廳堂頂層是圓形的全景玻璃,透出點點星空,而大堂的地是方的,八根柱子撐着整個結構。
路铮走到前臺,遞上卡,服務員看了眼,把卡還給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燙金的房卡遞給他:“前臺往右,電梯上頂樓。”
“等會把餐送到房間。”他回。
“好的,先生。”
徐念合上手裏的皮質價格單,普通房兩千八,山景房三千八,套房五千八…雖說這裏看起來非常豪華,但這價格擺明了搶錢,真是是把外來客當豬宰,這兒位置偏,也就個度假區可以玩玩,還是人造的。
上樓穿過山水長廊。
“能退嗎?”她問,“這兒太貴了。”
驀地想起來路露和蔣坤的聊天記錄,路铮早就跟路家撇清關系了,他哪來那麽多錢?
路铮沒理她,抓着她手腕就往房間帶。
房間更是有格調,枯山水風格,宛如一張寫意山水畫,落地窗映着後面的山脈,湛墨的天與黑色的山相接,房間設計精妙,極大程度減少了視覺障礙,宛然置于山間。
路铮摁動牆上的開關,窗簾自動合上,暖色的燈帶襯得得房間一片柔和。
沒幾分鐘,門鈴響起來,服務員推着小車把餐送到客廳。
徐念坐在沙發上,也不想說話,也不想理他,拿出手機看看學校群裏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手機一片安靜,連個新聞推送都沒有。
然後,林屹給她發了條信息。
林屹:明天中午你有空嗎?我一親戚孩子想轉學到一中,明天想具體問問你的意見
徐念準備回,那雙大手已經把手機拿過去,看見那已經輸入一般的消息框,直接把手機關上丢床上去了。
“你幹嘛!”徐念擡起眸,語氣有點不悅。
他俯身把推車上的菜放到餐桌上,臉色不大好,情緒也很差,徐念走過去想拿手機,剛站起來,面前的矮凳被踹了一腳,倒在她面前,徐念看向他那張冰冷憤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