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怨鬼中學
當宋潤學會了無視那些惡心的東西時，她發現世界煥然一新。
原本危機重重的操場，現在在宋潤眼裏只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對她沒有什麽太大的心理障礙的髒地方，另一部分是對她的人身有安全威脅的險地。
根據剛剛趙亮所說的，她們兩個應該練習立定跳遠，仰卧起坐和八百米跑步。
宋潤來回看了一下，沒發現有人在練仰卧起坐，暫時不知道危險性，但在跑道上不停追逐着的狗足有半人高，還流着長長的口水，隔得老遠也能聽到那從喉嚨裏湧出的吼叫聲。
狗的危險是顯而易見的。
宋潤不認為自己能夠跑得過這些狗，如果被狗撲到，就會像現在那個因體力不支而慢下動作的女孩一樣，臉皮都被啃掉了……
雖然啃掉的臉皮下面是一片片的棉花，但看在宋潤和蘇倩眼裏卻是自己臉上的血肉。
而這時趙亮催命一般的聲音又響起了：“現在開始做仰卧起坐，我來幫你們鋪墊子。”
趙亮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找來的一個顏色詭異的墊子鋪在地上，他示意兩個人互相幫忙來做仰卧起坐：“仰卧起坐及格标準是一分鐘三十九個，快來練習吧。”
這墊子并沒有什麽味道，但摸上去的觸感非常奇怪，以至于宋潤和蘇倩都渾身一緊，這，好像是人皮……
“趙亮，這墊子是什麽做的呀？”其實宋潤也沒指望趙亮給回答，她只是覺得要跟NPC保持一定的交流所以才問出口的，但沒想到趙亮思索了一會兒後卻回答了。
“以前，有一個女生她的體測一直不過關，後來，她就捐了這個墊子。”
宋潤、蘇倩：“……”
體測不過關和捐墊子之間有聯系……難不成這人皮墊子是那女生的……
宋潤不願再想，這提前的練習真的是好事嗎，還是在昭示着正式體測的時候如果不能通過就會遭到這所謂的懲罰？
她直接躺在了墊子上，蘇倩走過來壓住了她的腿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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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計時一分鐘，開始了。”
随着趙亮木然的聲音響起，宋潤只覺得眼前一花，原本一擡頭就能看到的暗紅色天空突然變藍了，她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瞬間多了些灼熱的氣息，一下子從寒冬變成了盛夏。
宋潤抱着頭做了起來，下一秒卻愣在原地，一切都變了……
不但是周圍的環境，還有操場上原本那恐怖的色調和屍塊也都變成了正常的操場形态。沙坑裏放的是被踩滿了腳印的沙子，幾個穿着校服的學生在那裏努力練習；不遠處的跑道上有幾個女生氣喘籲籲地跑步，有的跑得太累了，就扶着膝蓋半彎着腰休息；跑道邊的足球場甚至還有一些穿着背心汗流浃背的男生在踢足球，場地旁呼喊聲一聲接着一聲……
好像她一躺到這個墊子上世界都正常了，正常的操場，正常的學校，正常的學生，可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尤其是抱着她腿的人從蘇倩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小女生。
她的臉熱的有些潮紅，細瘦的手臂抱着自己，臉上挂着一絲不耐煩。
“別發呆了好嗎？體育老師還在計數呢！”
宋潤下意識回過頭去看拿着秒表的那個人，果不其然，趙亮也不見了，現在拿着秒表在計算時間的是一個穿着黑色運動服的男老師。
宋潤現在還維持着抱着頭的姿勢，撞上了這體育老師的死亡視線。
“你已經浪費了三十秒。”他掐着表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宋潤轉過頭，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藍色校服褲子，突然有了一種不妙的猜測……
她不會是……變成了那個體測不達标的女生了吧？
宋潤努力地上下動作，她能夠感受到自己每次一蜷起腰，肚子上的贅肉就會擠壓在一起，讓她動作有些困難。
她現在使用的這個身體應該是有些胖的，這樣的體型做仰卧起坐實在是有些困難。雖然宋潤還是努力在做，但是她之前觀察周邊的環境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再加上身體本身的條件，最終她還是沒能在一分鐘之內完成三十九個仰卧起坐。
宋潤氣喘籲籲地坐了起來，剛想跟老師道歉，卻發現眼前的體育老師眼裏醞釀着暴虐的情緒，他似乎非常生氣宋潤——或者說是宋潤所在的這個身體又一次沒有完成标準，肉眼可見的非常暴躁。
宋潤：“……”原來這是真的人，不是布娃娃，這難道是那個女生的記憶？這老師不會想打人吧？
在宋潤剛想往旁邊躲一躲的時候，這體育老師的巴掌已經一把拍到了她的後背上。
“廢物嗎？！再來！！”
這一巴掌拍的宋潤差點喘不上氣來，原本就是盛夏的天氣熱得不行，這體育老師居然還搞體罰！這是什麽學校啊？
她繼續躺下，卯足了勁兒做，但奈何這個身體的身體素質還不如她，宋潤拼了老命也只做到32個，于是她又被拍了一巴掌。
但仰卧起坐是不能連着做的，她現在的腰和腿都已經酸脹難忍，就算一直做下去也無濟于事，只是浪費體力罷了。
“……老師，我休息幾分鐘再做行嗎？”
宋潤一開口只覺得喉嚨幹澀難忍，也不知道這個姑娘已經在操場上待了多久了，不僅頭昏腦脹，連嗓子都幹啞了。
那老師和對面幫他扶着腿的女生聽到這話都表現出了十分驚訝的情緒，顯然他們沒想到宋潤能說出這話。
大概過了幾秒鐘，體育老師居然嗤笑一聲：“你知不知道現在全班上下就你一個人不合格，甚至整個年級你最差？小姑娘家家的，有點羞恥心可以嗎，就這麽願意拖後腿？”
宋潤：“……”
宋潤并沒有說話，因為她發現周圍的場景突然變了，并沒有變得過于誇張，只是剛剛周圍跑步的、踢球的、玩單杠的這些學生們突然全都湊了過來，對着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他們的聲音像是自動放大般傳進耳朵裏，讓宋潤心裏非常沉悶和不安，不過宋潤知道這是身體本身的反應。
“她又沒過關？”
“全年級也就她一個人了吧？”
“唉，你說，她這麽胖是不是每次跑步肉都在顫了？”
“哈哈哈哈，胖子，笨胖子哈哈哈哈”
那體育老師抱臂看着自己，幫她扶腿的女生也松開了手，滿臉嫌棄。
宋潤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有些迷糊，這是真實的嗎？為什麽心裏難受的感覺這麽真實？
周圍的人一直在議論，話題不外乎是這個，女生平時學習不好，家境不好，體育不好，長得還很胖，總之沒有讨人喜歡的地方，他們用惡意的語言和眼光侵犯着她。
雖然心裏很難受像是感同身受一般，但宋潤畢竟不是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她可受不了這氣。
“老師，我知道我現在做的不夠好，這就是你不讓我休息的理由了？人在短時間內迅速的做這些激烈動作當然會累，體力透支我當然會一次又一次的不合格啊！”
宋潤知道自己說的完全是事實，但她心口的難受并沒有緩解，而周圍的人也并沒有改變他們的說辭。
體育老師更是冷哼一聲：“休息？沒讓你休息過嗎？你就是缺乏鍛煉，你又不肯努力，懶成這個樣子，體測不過我看你怎麽上高中！”
幫她抱腿的那個女生也輕聲開口道：“你怎麽能這麽跟老師說話？老師都是為你好呀！”
體育老師說：“你能不能達标，跟我的工資是不挂鈎的，我現在幫助你達标是為了你自己的未來，你不明白老師的良苦用心也就算了，還怨上我了？”
周圍的學生們紛紛附和，像是自己犯了罪大惡極的錯一樣。
宋潤強忍住心裏那來自于身體本能的難過：“我就不明白了，關你們什麽事？嘴巴那麽髒是剛從廁所回來嗎？還是說你們想搞校園暴力，一群人圍在這兒欺負我嗎？”
她是真的很生氣，不光是因為她從進游戲開始就一直被支配，還因為那些人的話聽着可太不爽了。
“胖怎麽了？吃你家大米了？因為別人的外貌嘲笑別人，這就是你們的素質？真沒有家教！”
“你們戴着有色眼鏡看人當然看我不順眼，但這是你們嘴裏不說人話的原因嗎？你們有什麽資格？”
宋潤被氣得一頓輸出，把那些圍觀的學生們說的啞口無言，她又轉過身對老師說：“老師，我有說過我不想達标嗎？我只是希望您能夠講究方式方法，我連續的在極限的時間裏做仰卧起坐，身體原本就會消耗極大的體力。我要求休息幾分鐘有錯嗎？”
“說得好！”
在衆人被她震得不說話時，一聲叫好突然響起，宋潤轉頭一看，給她叫好的不是別人，正是宋潤的熟人——劉大軍。
她被怒火沖昏的頭腦驟然冷靜下來，宋潤這才意識到……她剛剛居然，差點真的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女孩。
這時劉大軍和顏悅色地走過來，他雖然是保安，但體育老師似乎是真的很尊敬他似的，主動打招呼：“劉叔來了？”
劉大軍點點頭，笑呵呵地說：“這個小學生說的很好啊，是不是太累了？”
他的眼睛移向宋潤，閃過一絲精光：“要不去跟我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體育老師像是很忌憚他似的點着頭：“可以啊，既然你累了就去吧。”
宋潤看着劉大軍那猶如實質的惡心眼神，搖頭道：“……不用，我不去。”
體育老師看着劉大軍不悅地表情，他嚴肅道：“你剛剛不是說你太累了要休息的嗎？”
不料宋潤一改剛剛的态度，轉過頭認真地看着體育老師，堅定不移地說：“老師，對不起，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我一定堅持好好練習！現在就來吧！”
體育老師：“……”
衆學生：“……”
作者有話說：
宋潤：若為生命故，萬物皆可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