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手感極佳的細腰
趙王冷哼一聲, 随便抓了個內侍與他繼續打獵。
竹籬,謝相迎躺在榻上,整張被子只有一角還搭在身上。昨夜裏在都察院翻卷宗, 後半夜人才回來, 這會睡得正沉。
“帝師……”
淩琅進門時, 謝相迎翻了個身,被子徹底落地。
淩琅走近, 将地上的被子撿起來蓋在人身上。
不知晾着大半的身子在涼屋裏凍了多久,榻上的人鼻頭都是紅的。淩琅看着謝相迎露出來的半截白皙脖頸,突然有些後悔早早給這人蓋上了被子, 早知道該多看會兒。
這些年謝相迎總躲着自己, 淩琅看得出來。
前些日子因為謝相迎擅自去都察院翻卷宗的事,淩琅在百官面前罰了謝相迎一個月俸祿,也不知是不是還在傷心。
謝相迎有些冷, 半張臉幾乎都埋在被子裏。
久病的人面色帶着些潮紅,淩琅靜靜看着,忍不住伸手觸碰眉梢那顆細細的紅痣。如玉的指尖帶着涼意,謝相迎縮了一縮, 緊閉的眼睛睜開來。
近在咫尺的是張俊朗的臉,這人長的好像淩琅。
淩琅!
意識到這人是誰, 謝相迎突然瞪大了眼睛。
“陛下。”
謝相迎猛地坐起身, 心道自己方才在夢裏罵的暢快, 可別禿嚕了嘴被這人聽到。
“帝師。”淩琅彎了彎眼眸, 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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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迎看這架勢,像是沒事, 一顆心也就放下來。聽說這小子前些日子剛把都察院撤換了幾個心腹, 從淩傾允那搶到點東西, 估計這會兒正高興着呢。也不知道過來看自己這個冤種做什麽。
“陛下怎麽來了?”謝相迎問了一句。
淩琅道:“今兒早上在北苑獵到頭鹿,想着帝師院子裏有烤架,就送來了。冬日裏天涼,帝師就別再吃那些涼東西了。”
這小子知道他昨天吃過涼東西,也不知道派了幾個探子盯着竹籬。謝尹手底下沒兵沒權的,這不是浪費資源麽。
天子駕臨,總在榻上待着不是個事兒。謝相迎慢吞吞把腿從被窩裏挪出來,在床邊适應了一會兒。墨色的頭發垂在肩頭,有一些順着脖頸下去,被壓在寝衣之中。修長的手指将松垮的衣帶系好,順道将頭發扯了出來。
鼻息間有股淡淡的梅花味,摻雜着草藥的味道,讓人格外安心。謝相迎平日裏總是齊齊整整,規規矩矩地在通幽殿講書,這樣慵懶随性的模樣可不多見。淩琅看的認真,一雙墨色的瞳子帶着十足的貪戀。
待謝相迎系好了裏衣,淩琅從一旁的屏風上拿來謝相迎的衣物,給他披上。
這小孩兒打人一巴掌再給個棗吃的伎倆用得心順手,這會他對自己好,謝相迎也就沒往心裏放。
紅玉為謝相迎打了盆熱水,謝相迎洗了把臉,剛一擡手淩琅那邊抵了張帕子過來。
謝相迎擦了擦手,心道這小孩兒還不回宮,不會準備留下吃午飯吧,他可是打算中午去太平街的。
“陛下可有要事?”謝相迎問他。
淩琅彎着眸子道:“今日上元節,入夜太平街有扮花神的,帝師可要去看。”
淩琅一雙眼睛放着光,就差說一句“你跟朕一起去”。
那扮花神的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男女,謝相迎雖想去一睹風采,但并不想和淩琅同去。伴君如伴虎,便是淩琅這會兒對他再好,他也有跪到興盛閣門外受罪那一天。
“臣……”
謝相迎假模假樣地又咳了起來。
“太醫院那些……”淩琅本想說太醫院那些廢物,忽又想起淩琅的父親正是太醫令,故而噤了聲只把門窗關好,将人往榻上扶。
謝相迎這些年病久了,裝病是手到擒來的事。捂着胸口和嘴好一通咳嗽,把淩琅唬的一愣一愣的,那叫一個天衣無縫。
“朕去叫紅玉。”
“嗯。”
謝相迎道了一個字,趁淩琅出門的空檔兒火速裹上被子裝睡。
淩琅帶着紅玉回來,見謝相迎又睡過去,吩咐紅玉把藥熱上留下那只可憐的鹿便離開了。
這些年淩琅總是借着各種由頭往謝相迎這裏送東西,無功不受祿,謝相迎一看這些東西就頭疼。論賞賜,淩琅從來沒虧待過他,可每每需要殺雞儆猴的時候,淩琅第一個處置的就是自己。
見淩琅遠去,謝相迎麻溜的換上衣裳準備往太平街去。
紅玉見淩琅前腳剛走,後腳謝相迎便想出去,忙提醒道:“這會子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竹籬,公子今日還是別去了。萬一陛下折返回來……”
這大冬日裏,怎麽能再經得住一兩個時辰的跪着。
“今兒上元節,雖說要節儉開支不設家宴,但沈太後一定會和淩琅在一處用膳的,他晚上肯定出不來,你多盯着宮裏的動靜,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謝相迎披了件雪白的狐裘,沒等紅玉把手爐遞給他,将幕籬套上就沖進了雪地裏。
院內的雪未來得及清掃,淺色的錦靴落在地上吱吱響,人和雪同樣的纖塵不染。
這是入冬以來謝相迎頭一次自己出門,平時不是丫頭小厮的跟着,就是得小心翼翼陪着淩琅,還從未有過這樣舒心自由的時候。
人向雪地裏撒歡的狍子似的,一溜小跑往太平街去的荟萃樓去。
上元佳節正是公子哥兒們擺宴席的時候,謝相迎剛進門,便看見滿堂的人。仔細看,有幾個還挺眼熟,幸虧自己帶了幕籬。
夥計見謝相迎過來,忙把人領到了二樓的隔間擺了壺茶水。
謝相迎坐了片刻,身穿青色衣裳的男子推門而入。
“公子果真來了。”
莫臨泉将手中的點心放在案上,原本比謝相迎都要小上幾歲的人,這會兒已經快要高他半個腦袋。
謝相迎道:“往年都是去将軍府的,今年将軍和夫人一起去北邊看親兒子,故而得了空。”
“太醫令大人也不在嗎?”莫臨泉問了一句。
“在宮中值守,明早才回府,你幫我備些點心和小菜,明日我在府中陪他。”
這治病救人的差使,自古倒今就沒有清閑的。
“好,明日派人送去謝府。”莫臨泉說罷,像是想到什麽極為重要的事情,修長的指節在桌案上點了點,對謝相迎道,“公子先別吃了,我給你見個人。”
“何人?”
謝相迎說罷,莫臨泉對着門口道了一句。
大門被打開,入眼的是同樣帶着幕籬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朱紅色的衣裳,活像是春日裏盛開的花。
“這位是……”謝相迎仰着頭,有些好奇這幕籬之後是怎樣一張臉。
“蓮生,還不快讓太傅大人看看。”
莫臨泉說罷,那人伸手撤去腦袋上的幕籬,入目的是一張妖豔的臉,雪白的肌膚上勾勒着彩色的花神裝,不誇張的說,有那麽點雌雄莫辨的意思。
要不是看身形,謝相迎險些把這人認成女子。
“這位就是今晚的花神罷。”謝相迎問了一句。瞧着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從花神車上跳下來的。
莫臨泉道:“正是,這人是明玉閣的樂師,怎麽樣,是不是傾國傾城。”
“是……”
謝相迎對這樣的男子沒什麽感覺,在北齊麽些年,他見過不少樣子妩媚的男男女女。樣貌之于他,遠沒有一個好性子好嗓子來的有吸引力。
不過“蓮生”這名字倒是起的很雅致,配上這一身衣裳,竟真有些像那水中生出的紅蓮。
謝相迎見過不少喜歡穿紅衣的人,妩媚的,飒爽的,和有眼前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的。明明是同樣的顏色,穿在人身上的感覺卻大相徑庭。
那莫臨泉看謝相迎沒什麽興致,靠了靠他的胳膊問道:“你看這蓮生先生,像不像一個人?”
像誰。
謝相迎仔細看蓮生那張巴掌大的臉,始終沒看出這人究竟像誰。
莫臨泉看謝相迎一臉迷茫,索性也不讓這人去猜了,只道:“你呀。”
“我?”
哪裏像了,他怎麽會像蓮生,謝相迎覺得自己挺英氣的,幾十斤的長弓,說拉開就拉開。怎麽會像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人。
蓮生似乎看出了謝相迎的不悅,忙啓唇道:“公子是富貴之家,怎會像我一介樂伶。”
蓮生看着謝相迎,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生出些許羨豔。
謝相迎久病窩在竹籬,膚色比常人白一些,一雙清俊的眉遠山一般恬淡。人稱得上十足的俊秀,卻不過分女氣,反倒更添幾分矜貴,是姑娘見到都會喜歡的貴公子模樣。
“不知蓮生公子貴姓。”
謝相迎還沒見北齊有過姓蓮的人家,這人此等樣貌,若是生長在盛京,不該只是個樂伶。
蓮生還未開口,莫臨泉替他解釋道:“身在樂館自然不舍得用自己的真名姓,公子就別問了。”
“抱歉。”
謝相迎險些忘了,在北齊樂伶不是個什麽好活計,除了有些技藝精湛的,能被送去沈為川府上調|教,其餘的與那青樓裏的妓子沒什麽區別。
上元節祭花神是太平街的商戶鼓搗出來的。向來是選樣貌姣好的貧寒男女,一朝露臉被達官貴人看上,便是最幸運之事。去年那做花神的小廚娘,就是被趙王收在了府中,也不知這位蓮生先生又會被誰看上。
莫臨泉見謝相迎前些日子總沒精神,原是打算讓他看看美人解悶的。這會兒見謝相迎沒了興致,也就不再特意說什麽,只讓後廚的夥計把新制成的菜式一一端上來。
比起美人,謝相迎對吃食的興趣更大。十幾樣菜,謝相迎樣樣都喜歡,把帶來的金錠子賞下去不少。做飯的廚子看見真金白銀,立刻喜笑顏開,說了好些恭維話。
待逐個品評完菜式,天已經沉了下去。
太平街的商鋪挂上了燈籠,為了吸引客人,不少燈籠的樣子都很新奇。
離花神祈福還有一個時辰,莫臨泉提議帶着倆人去樓下看燈。
謝相迎心道莫臨泉這小孩兒,腦子準是有點問題。眼下也就一個時辰的時間了,還拉着蓮生四處逛,天黑路滑的要是出點事,這花神不就沒了。
正思量着,人已經被莫臨泉拉了出去。
太平街上的人不少,用摩肩接踵來形容也不為過。這地方鋪子多,一年總能熱鬧好幾回。
謝相迎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一眼看到有個圍着不少人的攤子在賣古董。
這北齊就夠古的,紙張做的粗糙,銀票也造不出來,瓷器也沒多少完美的,也不知這人能賣些什麽玩意兒。
謝相迎帶着好奇心往人群裏擠了擠,腳下的攤子上擺着些奇形怪狀的錢幣,以及不少帶着裂痕的寶石珠子。
謝相迎蹲下身子在那堆錢幣裏挑了挑,忽然發現了從前烏徕國的月牙幣。
那小販笑着道:“公子好眼力,這可是烏徕國的東西,這半月錢幣乃是姜姬曾持有的。”
謝相迎笑了笑,沒說什麽,姜姬一個聖女,又怎麽會持有這滿是沙空劣等的錢幣。說起跟姜姬有關的東西,他那竹籬倒是有不少,也不知能賣個什麽價錢。
“這個多少錢。”
謝相迎問了一句。
那小販說了數。謝相迎喜歡這半月的形狀,便準備買下。手在懷中找到錢袋,祥雲紋的錦囊打開,只有兩個銅板。
“這位公子挑揀了半天原來沒帶銀子。”那小販笑了笑,将謝相迎往邊上扒拉。
謝相迎看着自己手中的兩個錢幣,沉默良久。估摸是方才在荟萃樓太大方,一股腦把金錠子都賞出去了。
正打算起身離開,頭頂上有人往攤上丢了一塊碎銀:“這位公子的錢我來付。”
謝相迎擡頭,身後站着一個眉眼含笑的少年。
謝相迎對這種沒事就彎着眸子的年輕男子頗為忌憚,尤其是……這人還有一雙帶着藍調的眼睛。
謝相迎猛地站起身,一下撞到了那人高挺的鼻子。
“嗚……”少年捂着鼻子,有血從指縫滲出來,“你這人怎麽恩将仇報。”
謝相迎見這人血流得洶湧,忙從袖中取出了自己的帕子塞進他手中。
兩人到人少些的巷子,少年捂了好半天血才止住。
“公子沒事吧。”謝相迎問了一句。
那少年蹙着眉,一張雪白的帕子被染了個透徹。
“這個……”
“贈與公子罷,我沒有用過。”
“多謝。”少年看了謝相迎一眼,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那銀子你不必還我,你離我遠些,怕了你了。”
少年說罷,擦了擦鼻子,頭也不回的往巷外去,生怕謝相迎纏上自己似的。
謝相迎看着少年的背影,驀地咧嘴笑了起來。他這是怎麽了,怎麽會覺得是個人就會害他,這不是有病麽。
待那人走遠,謝相迎才出了巷子去找莫臨泉。
人群裏沒找到,倒是在荟萃樓門口碰上了。
“這是怎麽了?”
謝相迎還沒走近,便看見蓮生彎着身子停在雪地裏。
“腳扭了,雪天路滑,摔冰面上了。”莫臨泉道。
果真出事了,謝相迎看蓮生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正打算去請大夫,驀地袖子被蓮生拽住。
“不,不可以被旁人知道。”
幾人上了樓,謝相迎從莫臨泉口中得知,這祭花神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不少富商為了讨好權貴,會借着花□□義獻美人,這蓮生便是一位富商從樂館中贖出來的。若是蓮生被哪個将軍王爺看上,那富商銀子和關系上的好處能得不少。若是沒被看上,或者因意外不能扮花神,少不得要被打一頓。
謝相迎看蓮生那腫得老高的腳踝,問他道:“還能站起來麽?”
蓮生試了一下,人剛從榻上起來,驀地又跌了下去。
謝相迎蹙了蹙眉,心道這男人怎麽還不如自己府上的丫頭結實。
蓮生眼中泛着淚花,坐在地上的人一幅我見猶憐之态。他靜默了許久,擡頭對謝相迎道:“我與大人身形相似,不知大人可否替我再那花車上站上一站。”
“我?”
這人也知道他是大人,怎麽還敢開口。
莫臨泉将蓮生扶回榻上,見謝相迎猶豫,便勸道:“這花神祈福,也就是拿着花籃往人群裏抛花瓣,公子要是能替他一替,事情會簡單一些。”
“你這人怎麽總慷他人之慨?”
來看花神的公子哥兒不少,他要是被人認出來,傳到宮裏,不知又要跪幾個時辰。這大冷的天,他得凍死在興盛閣。去年東陵國王也死了,東陵亂成一鍋粥,北齊正好沒了外患,淩琅便把心思放在了北齊朝中,他這會兒出了差子,不正好被淩琅拉去當那敬猴的雞麽。
莫臨泉看謝相迎态度堅決,知道此事不能硬來,便放軟了聲音道:“那買蓮生的富商姓陳,聽說也是從南邊過來的。此人之前和鎮守南邊的成王殿下私交甚密,公子不是正在查他麽,有蓮生在,估摸能從那陳富商手裏拿到不少消息。”
“成王。”
他确實懷疑過成王,這人駐守在浔陽以南,手底下的兵馬不少。盛京裏留下的幾個王爺,除了淩傾允和趙王手裏有點東西,其餘的基本都是空架子。也就這個遠在南方的成王,還有那麽點實力。
前些年南邊水患,這成王以一己之力鎮壓了大大小小數十個趁亂起義的隊伍。這麽個一心為國的老實人,謝相迎确實不該多心。可督查院的卷宗裏寫的清楚,攝政王府大火漫天之時,成王殿下剛好帶着手底下的人到進京述職。
稱王是第二個在奪嫡之争中沒有回來的王爺,奪嫡都不回來,淩琅登上皇位倒是回來了,一回來攝政王就被燒了,實在過于巧合。
謝相迎看了榻上的蓮生一眼,蓮生見謝相迎的神情有所緩和,忙跪在榻上道:“若得大人幫忙,蓮生願為大人所用。”
“我再想想……”
想了足有一刻鐘的人,還是答應了蓮生的請求。
明玉閣。
紅蓮妝勾勒在人臉上,原本清俊的目光也被刻意帶出幾分妖氣。
朱紅色的華服穿在身上,謝相迎轉身時莫臨泉愣了一愣。
蓮生與謝相迎很像,但謝相迎身上這種寧折不彎的勁兒實在太明顯,人就是這樣,遇見妖媚的沒什麽感覺,反倒是謝相迎這樣一本正經的人,讓人忍不住去招惹。
“成嗎?”謝相迎問他。
莫臨泉點了點頭:“成,這妝這樣濃,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別說是你和蓮生了。要我說以前那些扮花神的男人娘裏娘氣的,都沒公子好看。”
“別糟蹋‘娘’這個字。”謝相迎瞪了莫臨泉一眼,這一眼半嗔半怒的,頗有些風情。
臨行前看見屋裏挂着張蓮花紋的面具,謝相迎順手拿過來用繩子系在了腰上。
“這個我用了。”實在不行,他套着面具上花車。
來接花神的車等在樂館外,莫臨泉把人送到門外,上車前往謝相迎手裏揣了個熱乎的手爐。
謝相迎站穩了身子,提着花籃上了特制的花車。
身後是巨大的紅蓮,幾支燭燃在花蕊裏,通紅的火光在夜色裏十分奪目。
謝相迎帶着幾支蠟燭躲在花蕊中,待馬車到太平街口,幾聲鑼響,紅蓮綻放,花蕊中的人緩緩站起,如紅蓮中生出的谪仙一般。
謝相迎穩了身形,将竹籃中的花瓣一路撒去。
兩側圍了不少人,謝相迎看不清那些人的臉,估摸街上的人也看不清他。
去年的花車是牡丹,嬌俏小廚娘扮花神,吸引了不少人。今年的紅蓮亦是吸睛,不少人從酒樓裏跑出來圍着馬車看。
紅蓮,飛雪,美人面,不少人看的目不轉睛。
人群中不知是誰往花車上丢了一朵絹花,正落進謝相迎懷裏。謝相迎看了一眼手中的絹花,對酒樓圍欄後的人笑了一笑,将那朵絹花別在耳後。
這一笑好看的緊,一時間絹花,簪花,全部都往花神車上丢去。
混亂中,謝相迎還看見有人往花車上扔了只沒吃完的肘子。
這東西可不興扔。謝相迎在心底道了一句,期盼着馬車快點走完太平街。
街上的人擠在一處,馬車幾乎寸步難行,待走了大半,正在撒花的謝相迎聞到一股東西被燒焦的味道。
底下的人四散而去,謝相迎正納悶兒,回身一看,身後的紅蓮已經在火海中。
不知方才有人扔了什麽東西,一下打翻了紅蓮中的蠟燭,花瓣都是紙糊布圍的,一時間火光沖天,十分吓人。
花車足有兩三個人高,謝相迎看着滿地的雪,心道摔死也比燒死好。
從花神車縱身一躍,預料中的疼痛感并沒有感受到。
謝相迎擡眼一看,近在咫尺的是一張俊朗到極致的臉。那人眉眼微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淩琅。
怎麽又是他,這人不是該在長樂宮嗎。
謝相迎從腰間摸到帶出來的半張面具,迅速扣到自己的臉上。逃是逃不走了,還是先遮住臉,絕對不能讓淩琅發現自己的帝師沒在床上,而在太平街當花神。
紅蓮妝讓淩琅看不清懷中人的樣貌,但手上觸感極佳的細腰告訴他,懷中的人應該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真絕色。
“害羞了麽。”
帶着涼意的音聲伴随溫熱的氣息落在耳畔,淩琅緊緊抱着懷中的人。
謝相迎撇了撇臉,沒有說話。淩琅這樣子,與往日實在不同,讓他有些害怕。
“想下去?”淩琅問他。
謝相迎點了點頭。
“花神不能離開花車,你此刻回去有性命之憂,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淩琅說罷抱着懷中的人上了自己的馬,謝相迎被淩琅禁锢在懷裏,兩人冒着雪,往商鋪盡頭去。
心跳得有些快,一直到一處塔樓,馬才停下。
淩琅翻身下馬,對馬上的人伸出一只手。
謝相迎從來不會下馬,即便從馬車上下來,也得用上馬石。他搭上淩琅的手,淩琅用力,謝相迎整個人撞進人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