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男風盛行
成王敗寇自古皆有,謝相迎看着幾乎要匍匐在大殿之外的人,心下有幾分觸動。倘若今日戰敗的是北齊,只怕跪在殿內對敵人俯首稱臣的便是淩琅。
從高高在上到跌落泥潭,原來只在剎那之間。
面具後的神情微滞,謝相迎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現在什麽樣的世界中。以殺戮為手段,以鮮血染大地,以踐踏旁人的尊嚴為樂趣。這一切都與謝相迎最開始所想相悖。
“使者,該進去了。”殿中的內侍提醒了一句
謝相迎回過神,邁入殿內。
玄色的狐裘沾了薄雪,半遮面的鬼面具為整個人添了幾分煞氣。
主位上的人屏退了殿內的舞姬,一雙桃花眼平靜地看着緩步而來的謝相迎。
“久聞北齊攝政王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一路走來,我竟勝的風光可美?”
柴弈的目光細細打量着面前的人。人靠衣裝,單看這身打扮,攝政王的氣勢倒是有了。
謝相迎站在殿內,擡手輕輕掃去肩上的落雪,淡然道:“如臨仙境,如登太極。”
盡管一路走來皆是蕭瑟之景,謝相迎仍舊說的是誇贊之語。他擡頭去看,主位之上是個頗為年輕的俊朗男子,此人便是新繼位的竟勝王柴弈,這人沒幾分帝王之氣,眉眼之間盡是風流只态。
在柴弈的身側還有個頗為柔媚的少年。
柴弈聞言,眯了眯眼睛,輕笑道:“攝政王還有心思看這個?”
謝相迎淡然道:“事已至此,又何必茶飯不思。倒是殿下,将謝恒雲扣在蒹葭城這麽些日子,只怕不止是為了牛羊米粟這樣簡單罷。”
若是論身份貴重,軟弱膽怯的趙王殿下,怎麽都比一個派來修梯田的官宦子弟更有份量。能在百十人裏選中謝恒雲這麽個不起眼的書生,只怕這其中有更長遠的打算。
似是被看穿了心思,柴弈看向謝相迎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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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是聰明人,本王就明說了,原是打算用這謝恒雲這小子敲上一筆,犒賞手下将士的。如今來的既是攝政王,那牛羊粟米确實不能再入眼。”柴弈擡了擡手,讓人賜座,接着道,“聽聞攝政王手下精兵良将不少,既然手握兵權,又何必屈居人下,甘為人臣。”
“殿下的意思……”
柴弈接着道:“倘若攝政王有意,本王願鼎力相助,不止贈予牛羊,更願傾盡所有。”
“殿下願付出這些,定是有酬勞的。”
謝相迎對柴弈的鼎力相助并不感興趣,這竟勝國即便吞并烏徕國,也還是個彈丸之地,能有多少兵力來傾力相助。只怕這雪再下上幾天,連糧草都是問題。
“攝政王果然聰明,洛林郡與我竟勝相鄰,事成之後,本王只要洛林。”
洛林。
這人倒是會要,洛林良田數萬,漫山遍野皆是前司農院使所修的梯田。南浔北洛,眼下浔陽水患,再讓他雙手奉上洛林郡,北齊可不剩什麽好地方了。
謝相迎看着面前的杯盞淡淡道:“謀朝篡位,落的是千古罵名。”
“千古罵名又如何,若是您上位,史書工筆還不任意改寫。江山美人都在一念之間,攝政王正當壯年怎麽總想着身後事。”
柴弈說着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姜獻漁,姜獻漁會意走到謝相迎身側坐下。他張開胳膊,身側站着的俊秀少年直接坐在柴弈的腿上。人依偎在柴弈的懷中,如玉的手從案上捏過一只果子放進柴弈口中。
白花花的胸脯敞開着,好春光一覽無遺。
謝相迎早聽說男風在這個時代頗為盛行,如今親眼看見,還是覺得有些不适。倒不是因為男風,而是覺得一國之君白日宣淫實在不妥。
姜獻漁規規矩矩在一旁坐着,眼眸盯在地上,不敢打轉。
柴弈看這個人不會做事,擡手敲了敲桌子以作暗示。
每每有柴弈看得上的貴族到來,姜獻漁都會被派去侍奉,這是他作為戰俘的宿命。
姜獻漁聽見聲音,擡眸看了謝相迎一眼,駭人的面具下是極為好看的薄唇。聽說北齊的攝政王早年間被大火燒毀了容顏,才以面具示人。看臉上恰到好處的唇形,想來此人之前也是個俊朗的男人。
感覺到一只手落在自己大腿之上,謝相迎整個人頓時僵住。
在雞皮疙瘩爬滿全身之前,謝相迎抓過姜獻漁按在自己腿上那只軟若無骨的玉手。
姜獻漁頗為羞澀地與他對視。下一刻,謝相迎把姜獻漁的手狠狠一丢,理了理腿上衣袍的褶皺,又恢複了方才的坐姿。
“……”
不必委身于人是好事,但被謝相迎拒絕,姜獻漁心下有些別扭。
一切動作在桌下進行,柴弈見二人仍板板正正坐着,只當姜獻漁身上的傲骨又鑽了出來,不肯做事,正盤算着怎麽處置這人,一旁有內侍從屏風後過來,遞了一張字條給他。
柴弈看過字條,随意揉了一把塞入袖中,啓唇道:“攝政王好生思量,本王不急于一時。既來到我蒹葭城,不若多留幾日,再看一看我竟勝風光。”
“謝恒雲在何處?”
謝相迎沒忘記自己此來竟勝的目的,他不關心什麽蒹葭風光,只記挂謝恒雲,他要确定此刻的謝恒雲還活着。
柴弈本以為一個謝恒雲微不足道,估摸着請不來人。沒想到黎昀那小子果然神機妙算,雖沒釣到謝相迎,卻把淩傾允這麽個大魚引過來了。
也不知這謝恒雲到底有什麽魅力。
“攝政王莫要心急,且住一日,明日一早便會見到此人。”
謝相迎聽柴弈這意思,是不打算放他走了。這鴻這門宴想要回去,看來不太容易。
謝相迎起身,殿外驀地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這關雎宮外必然已然重兵圍困。
“攝政王執意回去,不會在等着那小皇帝的人來接您罷。”
柴弈笑了兩聲,
謝相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着。淩琅不會派兵來接應他的,這孩子能下旨送他過來,必然能預料到這樣的結局。自己若死在蒹葭城,他正好除去一個心頭大患。
眸光微沉,謝相迎的手落在袖中的鈴铛上。吩咐完卓螢切莫輕舉妄動,謝相迎幹脆答應柴弈再細細思量此事。
柴弈見謝相迎服軟,心中一時傲的很。心下對北齊攝政王留存的幾分畏懼全然消散。什麽活閻王,不過就是個紙老虎罷了,瞧這人束手無策的樣子可真讓人覺得可憐。
他的目光從上掃到下,站着的人一身玄衣,把高挑身姿勾勒的恰到好處,尤其是這腰,真真是細到人心坎裏。面具也不好好帶着,還留下那麽一張勾人的薄唇。柴弈突然有些好奇,這半遮的面具之下,曾經是怎樣俏致的一張臉。
作者有話要說:
彼時的相迎還以為大部分人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