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朕與太傅
長樂宮,烈日當頭,蟬鳴聲不絕于耳,叫得人心煩。
殿外,身着青衫的男人正跪在地上。
白皙的肌膚被烈日照的透紅,汗水從額頭滾落,濺在地上很快又被狠毒的日頭蒸幹。
眼前有些發黑,謝相迎跪在殿外已經有一個時辰。打從太醫和太後進長樂宮,一直有丫頭內侍們進進出出,卻沒有一個人傳達太後的懿旨讓謝相迎起身。
臉頰燙的厲害,謝相迎看着不遠處緊閉的殿門,心道這大熱的天,再跪下去遲早遭不住。
不多時殿門被推開,內府總管劉若知慢慢悠悠走了出來。
終于看見個能說話的人,謝相迎擡起頭,問他道:“劉總管,陛下如何了?”
劉總管停下腳步,斜眼看了看跪着的人,揣着手嘆氣道:“陛下無礙,只是太傅你解釋不清了。”
“是我救了陛下。”謝相迎強調,他拼了命才把在水裏胡亂撲騰的小皇帝從湖裏撈出來,怎麽這會兒反倒要冤枉他。
劉總管聞言冷冷笑了笑,連帶着看謝相迎的眼神也多了些悲憫。他勾了勾身子,低聲道:“當時只有太傅和陛下兩人,誰又知道太傅是救了陛下還是推了陛下,您吶還是自求多福。”
他打量着面前的人,心道這人模樣确實俊俏,也算是都是好人家的貴公子。有大好的前程,做什麽不好偏偏來趟這趟渾水。
陛下的太傅是層層舉薦出來的,如今攝政王把持朝政,太後和陛下防着攝政王,也一并防着從宮外舉薦的所有人。從前不知多少個太傅,皆是莫名其妙被扣上罪名趕出宮去的。這一次,謝相迎大抵也不例外。
可惜了,劉總管思及此處,不由得咂了咂嘴。
“我……”
謝相迎在靈質空間被系統強行灌輸了好些這個時代的知識,剛被系統放出來,就和小皇帝齊齊落進水裏。把人撈出來時,邊上一個喘氣的都沒有,這回算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俊秀的眉毛蹙了蹙,謝相迎心一橫,把腰又挺直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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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者自清,微臣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明。”謝相迎說罷,再不言其他。
劉總管看這人沒個變通,淡淡“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只繞過謝相迎往遠處去,吩咐灑掃的丫頭不準假公濟私,同情這位少年意氣的太傅。
同以往一樣,很快這位謝太傅就不會在出現在後宮,更不會有前朝的路。這樣的人既然不識擡舉,也無需他堂堂一個內府總管留心。
一衆人往殿內去,謝相迎見劉總管态度冷漠,自知從他口中再探不出什麽消息。這小皇帝被自己救上來時還睜着眼,這會兒便昏迷不醒,看來是他們母子兩個和着夥要對付他。若是想平安出這長樂宮,恐怕要證明他的忠心,可這忠心無形,又該如何證明?
謝相迎擡頭瞥了瞥刺眼的日光,突然計上心頭。
指腹落在腰間墜着的鈴铛上,泛着光澤的鈴铛微響,他心中所想之話便從宮內傳到另一頭。
攝政王府,穿着月牙色衣裳的女子正和下人玩葉子戲。
午後最易犯困,也只有打打牌才能消散些困意。
金燦燦的牌握在手裏,杏眼卻落在另外三人桌前所剩無幾的籌碼上。
沒意思,這些人總是故意輸給她。
“螢姑娘,殿下可睡了一晌午了,還不去叫一叫麽?”坐在對面的少年提醒了一句。
卓螢正打算回他,忽地腰間的鈴铛響個不停。
“不打了,我這就去瞧瞧殿下。”
卓螢說罷,用手遮住鈴铛往祈翠居去。
打從宿主進宮已經有一個多時辰,果然是宮裏那些人為難他。卓螢收到謝相迎的話,從祈翠居取了攝政王的玉牌,讓方才同她打牌的少年駕車帶她入宮。
雙龍衘珠的翡翠玉牌與閻王爺的令牌無異,一路暢通無阻,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打遠就看見穿着明黃色窄袖羅裙的人疾步走來。卓螢帶着阿召,幾乎是闖宮的架勢,氣勢十足。
謝相迎見卓螢這麽橫沖直撞地進來,一時竟覺卓螢比那個帶着青銅鬼面具的人,更像是無法無天的攝政王。
了不得,小霸王來了。劉總管一見卓螢,忙快步迎了過來。
卓螢是攝政王養在府裏的丫鬟,明面上是丫鬟,背地裏是打手。這宮裏會些拳腳的,三兩個抵不過她一個。
“卓姑娘。”劉總管擠出個笑臉,問她道,“不知卓姑娘此番前來是為何事?”
卓螢見是劉總管,也沒給他面子,只朗聲道:“攝政王有令,陛下落水是太傅失責,要将謝太傅打入死牢,擇日問斬。”
“問斬?”怎得如此嚴重,劉總管看了謝相迎一眼,一時不知該不該傳這話。
倘若傳了太後必然難做。濫殺無辜,傷的是陛下和太後的名聲。謝相迎是有罪,可罪不至死,打發出去也就是了,這人的叔叔是當朝的大将軍,父親是太醫令。若是問斬,可就一下寒了兩家人的心。
這攝政王之心,實在可誅。
卓螢見劉總管猶豫不決,又開口道:“總管年紀大了耳背,不若奴再給您說一遍罷。”
正欲再言,劉總管忙擺了擺手道:“奴才聽得真切,卓姑娘稍待片刻,這就去禀告太後。”
說着便腳下生風似的往殿內去。
原來這人走得挺快的。
謝相迎見劉總管這截然不同的态度,不由得感嘆起“趨炎附勢”這幾個字。
他擡頭,正對上卓螢一雙得意的笑眸。
謝相迎悄悄沖她豎了大拇指。好丫頭,一點就透。
片刻後,依舊是劉總管先出來。
年過四十的人這會兒步伐有些踉跄,尤其是見過小霸王卓螢之後,一雙腿更是抖的厲害。
“姑娘,原是誤會,是陛下貪玩兒落進了水中,太傅以命相救這才換回陛下一命。”劉總管邊走邊說,的臉上帶着幹巴巴的笑意。
卓螢勾了勾唇,亦是面笑心不笑:“你可問清楚了,我怕總管耳背會錯了陛下的意思。沒有陛下金口玉言,我怎知是不是你這狗奴才騙我。”
“奴才聽得真切,此事确實不是太傅之過,怎麽敢騙姑娘呢。”劉總管心急如焚,生怕一個沒解釋好,再把謝相迎這條小命耽擱了。這人死在哪兒都行,唯獨得活着走出這長樂宮。
一老一少,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謝相迎在一邊看着忽然覺得挺有意思。
正吵嚷着,殿門突然被緩緩推開。
謝相迎擡眼,竟看見小皇帝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小皇帝淩琅今年只有八九歲,稚氣未脫,穿着玄色蟒袍,像個粉雕玉砌被裹在海苔片裏的團子,沒有半點帝王之威,倒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裳。
太後非小皇帝的生母,這樣小的年級就做了皇帝,必然受制于人。謝相迎不知想以皇帝落水這個罪名來趕走自己的人是誰,但卻知道這個人一定沒安什麽好心。
晴湖水那樣深,他若真有心束手旁觀,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無人搭救又如何平安?
小皇帝一步步走過來,發髻上的金冠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朕與帝師素來和睦,此事多虧帝師搭救。卓姑娘回去轉告攝政王,今日之事是下人們妄自揣測,帝師未有失責,該賞。”
小小的人說出這樣一大段話來也不容易。
卓螢看見小皇帝,兩只杏眼不由得彎了彎:“賞什麽,既然如此,應是功過相抵,不賞不罰也就是了。”
笑裏藏刀便是如此,沒有人敢反駁卓螢的話,即便是北齊的皇帝。
卓螢說罷,看了謝相迎一眼鄭聲道:“傳泾王殿下的話,天子身側,太傅要謹慎小心。希望下一回,太傅還有命回去。”
“多謝姑娘提醒。”
謝相迎禮數周全,和卓螢說着并不友好的客套話。
待人走後,謝相迎才有空去看那小皇帝。
淩琅一個站起來和他跪着差不多的娃娃,此刻正對着卓螢離開的方向愣神。
小小的拳頭緊緊攥在一起,似有萬語千言,都鲠在喉嚨。他回過頭,正對上謝相迎那一雙清澈的眸子。
“帝師不該嘴硬。”
小家夥說了這麽一句,眼角耷拉下來,像只落敗的小狗。
謝相迎琢磨着這句話的意思,突覺其中大有深意。或許淩琅要他離開并不是為了防着他,而是想要幫他脫身。
思量片刻,謝相迎兩手交疊在眼前,重重叩了下去,沉聲道:“臣自知宮中比虎穴狼潭差不了分毫,既已入宮,便願為陛下分憂。”
謝相迎這話說的決絕,目光也十分堅毅。他原是想尋個地方去逍遙的,可完不成系統的任務,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也抽身不得。
這份衷腸表的違心,淩琅這輩子都不會知曉,跪在他腳下的人,就是令他與太後日夜防備的攝政王。
似被這樣直白的言行驚訝到。小皇帝的唇張了張,想說什麽,最終揮了揮手閉上了眼,沒有說半個字。
謝相迎直了身子,淩琅的表情被盡收眼底。小孩兒就是小孩兒,心思是藏不住的,這宮裏頭謝相迎誰的心思都看不穿,唯獨這個孩子,見到的第一面就仿佛已經看透了他。都說帝王心深不可測,看來這道理放孩子身上不太合适。
兩人一個站着,一個跪着,在烈日下相對而視。
淩琅雖有九歲,但比同齡的孩子要瘦許多,寬大的衣裳也不合身,顯得人更加孱弱。
謝相迎的手落在腰間的鈴铛上,這是卓螢在靈質空間送給他的,一日之內用這東西可與卓螢千裏傳音三次。方才是頭一次用,還挺好使的。
淩琅靜靜看着面前跪着的人。這人分明是跪着,可并無半分屈服讨好的感覺,像一枝初生的竹,雖然青澀,卻有萬頃之勢。
謝相迎,這個名字他記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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