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終于到了。
季姜萊長舒口氣,下車的時候,顧铎突然問她:“你當時為什麽非得要住在三樓的右邊房間?”
她擡起頭,擡起頭,茫然地看向三樓。
三樓的右邊房間?
她記得,這房間是她車禍之後,季姜盛另外給她準備的。
“啊?”她不知道顧铎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铎眼中某種情緒一閃而逝,他垂下眼皮:“今天是我打擾了。”
他很快就轉身走了。
季姜萊卻沒注意到,反而一直想着他的那個問題,他為什麽忽然要問房間的事情?
她自己非得要選的右手邊的房間麽?
季姜萊看了看三樓的高度,慢慢道:“我原本也不想住那麽高,最好是一樓。”
她碎碎念了幾句:“不過一樓可能蚊蟲太多了,哎,沒辦法。”
她其實不記得這些瑣事。
那段時間裏,她一個勁兒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什麽也不管。
走到一半的顧铎,聽到了她的這些碎碎念,若有所思,這才大步地離開了。
顧铎一回到自己的小房子,就打電話給了唐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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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一下今天在薩羅都會商場出現的一個男人,帶着貓咪領帶,領帶上的貓咪左眼沒有顏色,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眼睛。”
唐儒:“好的,還有什麽別的特征嗎?”
薩羅都會大商場裏出入人流量每日要數以千計,假如那個男人繞開監控,也不一定能找到。
顧铎深吸口氣,他追那個男人時,只見到了背影,但仔細回憶,還是能說出一些特征來的:“身高大概180左右,體重不超過140斤,走路的時候,左腳有一些不自然。”
“好的,我這就去找。”
挂了電話後,他想起了季姜萊。
他剛才回憶起的信息,只不過是一個背影的推測。
如果要說那個男人的正臉,恐怕只有季姜萊才清楚。
她正好撞了他,不是麽?
越是想,他心裏的念頭也越發的清楚。
那個男人是獨眼,季姜萊是怎麽知道的?
她在商場裏的行為,車上的語言,都格外反常。
他一直都在懷疑,季姜萊是性格大變,但——
今天的季姜萊給了他另一種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
假如将性格的變化比作換了身衣服的話,季姜萊今天,卻像是連骨子裏的東西都丢掉了。
所以他才會突然問她,為什麽非要選三樓右邊的房間。
假如她給了一個答案,那就恰好印證了他的猜想。
他特意在問題裏藏了個陷阱。
那個房間,根本就不是季姜萊非要選的,而是季姜盛硬塞給她的。
理由就是,離他們主屋近,一有動靜就能立刻知道。
薄情如季姜盛,為了女兒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然不錯了。
後面她又碎碎念了幾句,也讓他的懷疑落空了。
是啊,哪裏會真的換個人?
這并不符合客觀規律——
他一邊想着,筆在本子上點了許久,仍未成字。
季姜萊回去就倒頭睡了,她穿着高跟鞋逛街追人,還提心吊膽,精力不濟,第二天也是睡到了大中午才起床。
好在新內衣新衣服安排上,她嬌柔的皮膚終于不再起疹子了。
小許給她搭衣服的時候還好奇地提了一嘴,說已經替她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約她去蹦迪的。
話沒說完,季姜萊一穿上高跟,就痛得直叫喚。
小許一看,乖乖,兩個腳踝邊上都是青的。
連忙安排人送要過來,替她揉。
正在忙活着,她的手機又震了起來。
“誰啊?”
她懶懶地接起來。
“周可素沒空,你最近也沒空啊?”電話那頭的聲音高八度,帶着一絲不滿,“季姜萊,是不是看不起咱們這群朋友,不想玩了?”
這聲音,還有這語氣——
季姜萊很快想起來,她是小說的另一號惡毒女配,汪美兒。
這汪美兒在小說裏的篇幅不多,出現的時候必定跟季姜萊在一起,有時是季姜萊的狗頭軍師,有時候又是她的打手,身先士卒。
只要看小說超過三章,讀者第一個忍不住打死的除了季姜萊,就有汪美兒。
季姜萊一時有些愣住,她都忘了有這麽一號人物了。
“不說話是吧?”汪美兒周圍好像還有人在勸她,她卻一個勁地在電話那頭叫着。
“喂?”季姜萊喂了幾聲,電話嘟嘟嘟的,沒人說話了。
她還想講些什麽,電話又被挂了。
小許給她按摩完,又叫人拿了一雙球鞋過來,季姜萊勉強才能下地。
她回撥了電話過去。
這次不是汪美兒說話,而是她邊上的一個女性朋友:“季姜小姐,我們也攔不住,她喝多了,一直在發酒瘋。”
“她爸呢?”
“這——季姜小姐,你也知道,她爸管不了她,也不管她的。”
邊上,汪美兒還在旁邊大叫着:“季姜萊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你算什麽朋友!快過來陪我尋開心啊!”
她挂了電話,叫上司機,報出了一個地址,車子很快駛出了季姜家的大門。
季姜家敗落之後,來見她一面的,好像就只有一個汪美兒。
不過當時她兇巴巴的,還說了一堆落井下石的話。
季姜萊當時并不理解,既然來見她一面,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地說說話,直到在“夜吧”再度見到汪美兒,她才想通,汪美兒還一直就是這樣的人。
她到夜吧後,汪美兒酒醒了不少,端着一個紅酒杯,攤着手坐在那裏,見到季姜萊來了,也語中帶刺:“喲,這啾恃洸不是季姜大小姐嘛,還沒跟我絕交,夠朋友。”
“我敬你。”
季姜萊淡淡地說了句:“發什麽瘋。”
說話間,她突然看見汪美兒手腕上挂着的那根大金镯子,一時間鼻子有些微酸。
原本的小說裏,汪美兒來破産的季姜家,罵了一堆難聽話,越罵越激動,順手就把手腕上的镯子砸到了她臉上,見她受傷,轉身就走。
這可是兩三斤的實心金手镯。
季姜萊當時就暈了半天。
但,要不是靠着那個镯子,季姜萊恐怕也撐不到最後。
說起來,她還是要謝謝汪美兒,不論她出于什麽心思砸了她那麽一下。
汪美兒呵呵地笑了一聲:“看來你真是忘了。今天是夜王之夜。”
夜王之夜?
什麽中二的東西……
汪美兒也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拍了拍手,對面偌大的舞臺,很快就一字排開,走上了六個男人。
到這時,不光汪美兒的酒醒了,季姜萊也醒了,周圍的女性鼓掌尖叫,唯獨她,像是被定住了。
完了,忘了這茬。
夜王之夜,當晚夜吧所有女性都有票選夜王的資格,而她季姜萊,則一人獨占兩票。
汪美兒坐在vip包廂裏,拉着季姜萊走到透明玻璃前。
六個男人就站在她們面前。
“今年的怎麽樣?”汪美兒徹底興奮起來,豔麗的面龐帶着嫣紅,“你還在家裏矯情,怎麽,真打算為了李玉成守身如玉,當個老處女?”
季姜萊已經不太适應汪美兒這一口葷話,沒說話。
很快,她一只手搭上季姜萊的肩膀,另只手端着水晶杯,橫掃一圈,睥睨天下道:“瞧那個2號,一身肌肉,挺有力氣的,剛剛還舉了杠鈴。”
季姜萊不語。
她一圈從二號介紹到五號,季姜萊仍是沉默。
天知道,她現在只覺得尴尬。
等到汪美兒把酒杯舉到六號面前時,季姜萊楞了一下。
這六號長得,乍一看,還以為是顧铎呢。
汪美兒見她有反應,終于快意起來:“我就說嘛,季姜大小姐,終于有你滿意的了。”
季姜萊無語:“誰說我滿意他了?”
汪美兒見她否認,又是呵呵兩聲:“這麽多天不接我電話,今天說來就來了,難道沒有李玉成的原因?”
季姜萊否認:“李玉成?關他什麽事?”
汪美兒尖銳道:“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她很快就有事說事:“昨天晚上,李玉成邀請了岳芯瑩作女伴,參加了家族的酒宴,什麽意思,你應該比我清楚。”
小說裏李玉成不是她的未婚夫麽,怎麽跟龔意如攪到了一起?
“岳芯瑩那傻女人,不就是參加了個什麽詩學沙龍,跟李玉成套夠了近乎,再加上她跟李玉成從小一起長大,長得也就那樣,算不得美人。你放心吧,李玉成雖說今天一個,明天一個,婚姻上不會瞎來的。”
汪美兒倒是很清醒,站在豪門聯姻的角度上,看得很透:“就像我爸,哪怕跟我媽沒感情,不也照樣能演成恩愛夫妻嘛。”
“你呢,也別老是往心裏去,別特麽又去找個男人養在家裏氣他,哪個男人受得了?”
汪美兒顯然意有所指。
而季姜萊也漸漸從汪美兒的說辭裏,描繪出了這麽一副景象。
她,季姜氏的掌上明珠,季姜萊,巴巴地愛慕着未婚夫李玉成。
但她的未婚夫卻是十分花心,另外還有一個青梅竹馬岳芯瑩,能夠跟他一起聊什麽詩學之類文藝的東西。
可她季姜萊并不管這些。
不但上趕着喜歡李玉成,被花心的李玉成傷害後,竟然還找了個男的養在家裏氣他,就是為了讓他多看自己一眼。
她之前有這麽戀愛腦嗎?重生回來,季姜萊只想扇自己嘴巴。
“說來,也不是岳芯瑩第一次和李玉成這麽成雙入對啦。”汪美兒火上澆油,“誰讓人家比咱們會那套呢,小鳥依人的。”
所以——汪美兒約自己出來,是以為她在吃李玉成和岳芯瑩的醋,叫她找“夜王”玩男人,轉移注意力?
……
還真是世紀好閨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