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風。
在她去過的酒吧中,這家酒吧算是獨具一格了,不但名字別具一格,就連裏面的裝潢,也不像其他的酒吧那樣過于喧嚣。
季姜萊和季姜昀一進去,裏面就傳來了一陣陣哄笑。
“會玩的來啦。”
“就等你們兄妹熱場子呢。”
專門的vip包廂內,帥哥美女都圍了過來,尤其是季姜萊,她的身邊圍了好幾個小帥哥。
不過她也沒什麽興趣。之前季姜萊願意泡酒吧,完全是出于無聊。
可她現在,只想要清淨。
推開一個帥哥,季姜萊說:“大哥,我出去喝點雞尾酒。”
季姜昀早就摟着個看起來頗為純情的小妹妹在調笑了。
動次打次的地方,她柔軟的嗓音也被遮蓋住了,邊上那帥哥還想追過來,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你不知道那是幾號人物嗎,人不想玩的時候,別招惹。”
小帥哥臉微微地紅了:“我不認識她,覺得她還蠻可愛的。”
似乎有點純的樣子,勾得他想追上去試試。
旁邊的同伴嗤了一聲:“嗨,讓我來給你科普科普,她可是江湖人稱毒手催花的季姜萊啊。”
不過季姜萊并不知道這事兒,她坐在吧臺,招呼着:“酒保,來杯雞尾酒。”
她需要一點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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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精神一直繃着。
“一杯長島冰茶好嗎?”
“可以。”
随便來點什麽都行,季姜萊接過酒杯,酒保是個女的,她溫柔地提醒着自己:“長島冰茶後勁足,您慢點兒喝。”
她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女酒保,愣在了那裏。
這女酒保——正是小說的女主角,林雨柔。
“你看着還挺眼熟的。”
林雨柔擦着酒杯,打量了季姜萊一眼,笑了一聲。
她對女主作死的劇情好像就是這裏開始的。
在小說裏,女主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是放在季姜萊的額頭上的。正因此,這一笑和這目光,同時惹惱了季姜萊,當下她就揮了鞭子。
【警告,請維持人設,警告,警告,惡毒女配季姜萊極度厭惡別人看自己的額頭。】
之前,小說裏季姜萊是心随怒動,随手一鞭子,就抽得林雨柔半邊臉幾近毀容。
可現在,她沒什麽怒火,也壓根get不到之前季姜萊為什麽發火。
要不是【】提醒,她還在發呆呢。
但,鬼使神差的,【】幾遍警告過後,她就迅速地摸到了腰上的皮帶,抽出鞭子,朝着林雨柔眼睛上甩了過去。
不過,昨天還輕松甩到季姜昀西裝上的鞭子,卻好似變得沉重了起來,她使了很大的力氣才揮出去,她甚至控制不住方向,鞭子在空氣中失去了準頭,打到了林雨柔地肩膀上,掃掉了她身後挂着的一堆酒杯。
乒乓作響,玻璃碎了一地。
季姜萊手捏不住那根鞭子,鞭子也掉在了地上。
聽到動靜的季姜昀趕了過來,一看陣仗焦急不已,小妹的鞭子都掉了,這是吃了大虧啊。
“誰,誰欺負我家小妹?”
他大叫起來。
林雨柔貼着牆壁,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白色襯衫滲出鮮紅的印跡,她哪裏見過這個,酒店經理在邊上不斷地道歉。
“季姜總,她是咱酒吧的新人,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就高擡貴手吧。”
“放屁!新人我就更不能擡手了。”
眼看季姜昀還要繼續吵鬧下去,感覺身上沒什麽力氣的季姜萊阻止了他。
“大哥,我、我不太對勁,你快扶我回家吧。”
這話是悄悄跟季姜昀說的,按照【】的要求,她必須維持住她惡毒女配神憎鬼厭的人設,這種柔弱的樣子,決不能給人看到。
季姜昀也頭一次見小妹這樣,不敢廢話,把她扶上了車子,要求司機開去醫院,要她做全身檢查。
“不用,我就是一陣心慌,我要先回家。”
他坳不過季姜萊,車子開到家門口,電話就響個不停,季姜昀尴尬地笑笑:“估計是酒吧的哥們兒,我剛出來沒打招呼。”
季姜萊摸着頭:“大哥,你去忙吧,我好多了,可能是低血糖。”
季姜昀信了,把她交給她的助理,又開着自己跑車離開了。
季姜萊躺在床上,右手在不斷地顫抖着。
她揮不動鞭子,除了低血糖,她也找不到別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喝了小許端過來的紅糖燕窩,季姜萊心跳平緩了不少。
劇情走完了,她沒有崩人設,也沒像原劇情一樣,把女主的臉弄花,應該——
等等,她沒有畫花女主的臉,也沒有崩人設,說明這兩件事,是可以兼容的吧?
那麽,不崩人設,和她親自上陣,對男主好一點,興許也可以兼容?
男主只要不在她家裏過的太慘,對她們家的怒氣值就會低一點。
興許結局就能糊弄過去,她們家有可能全身而退……
她越想越激動,之前只是叫小許去給男主遞食物,實驗成功了,【】沒有出現,世界也沒崩壞。
要不,她親自再去試試,看看【】會不會出現。
她把小許叫來,問了幾句顧铎的事。
小許說,顧铎得天黑才能從工地回來,他也确實沒吃東西,按照季姜昀的吩咐,哪怕他去了工地,也只有湯水給他喝。
真、真可憐。
季姜萊讓小許弄來一只烤雞,據說是廚師專門現烤出來的,看着油亮亮,聞着香噴噴,她十分滿意。
不過,肚子太餓的話,吃太油膩會不會不好?
她盤算了一會兒,再做菜也來不及了,算了,烤雞就烤□□。
啪,她打死了一只蚊子。
季姜萊蹲在草叢裏,手捧着錫紙包着,又用塑料袋包了兩三層的那只大烤雞,這烤雞她抱了大半天,手都酸了,剛才差點就掉地上。
邊上有動靜,她偷觑,顧铎的人影已經出現在花園的外圍了。
這只雞得怎麽送才能讓他吃進嘴裏?
丢門外邊,包着塑料袋只怕他看不到啊。
得替他放進屋裏才行。
第一次做賊,季姜萊提心吊膽,她矮着身子,偷偷地推了推木屋的那扇門——
竟然沒鎖?
來不及詫異,她邊摸進去邊念叨着:“這只雞太難吃,吃完一只,肯定拉肚子,哼哼,就讓顧铎吃,最好吃得他拉肚子。”
她念叨着設計好的臺詞,一邊戰戰兢兢地等待【】的反應。
等了一會兒,【】沒有出現。
難道說,只要打死不說,不被男主發現,這樣也是可以的?
她一邊左右思量,一邊打開了小木屋的門。
這屋子裏面很簡陋。
在外面草叢裏的時候,她想象過幾次,這裏面的情況是什麽樣。
但實際上,這屋子裏的陳設比她想得糟糕一百倍。
在坑窪潮濕的地裏踩了兩腳,她總算摸到了屋子裏唯一算是桌子的地方:一個舊輪胎,中間鋪着紙殼,充當桌子。
現在他還沒下工,這個點,季姜家的用人早就吃完了,再晚點估計也只有剩菜剩飯,他平時在季姜家吃飽過嗎?
她心中突然有點兒愧疚來,說來,她家的結局還真算是咎由自取。
很快,手裏的袋子放在了紙殼子上,這紙殼子似乎沒有承受過這樣的重量,往一邊傾斜。
她連忙把烤雞袋打好包放到了地上。
這雞肉這麽香,她就不信顧铎能忍得了。
她仔細回憶原來的劇情,希望顧铎能有個什麽隐藏的吃貨屬性。
只可惜,好似一無所獲。
不管了,【】沒出來,就說明,這種行為是被允許的,不算崩人設。
她掩上了門,身影掩入了草叢中,夜色中,一個身影從樹後走了出來。
正是顧铎。
他凝神斂息,身上的氣息更加深沉了些。
他推開門,門鎖早就壞了,他沒修,推了推電閘,燈泡亮了,淡淡的黃光照在臉上,照見了來人英挺的五官。
他一眼就看見了輪胎下面的塑料包,畢竟,這是不該出現在這屋子裏的的東西。
塑料袋上印着精品超市的字樣,稍走近一點,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他想直接把這包東西扔出去。
季姜兄妹自然不是好人,季姜萊尤為惡劣,不光是惡作劇,她還嗜血,別人的痛苦是她最大的快樂,無論怎麽樣,她總是能把人弄傷。
林雨柔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
這就是季姜萊的能耐。
塑料袋裏包的東西,只怕是她新開發的什麽玩法?
他不知道,他沒那麽惡毒。
季姜萊曾經就用狗的吃食引誘他去吃,她眼睛裏,就是那種居高臨下看好戲的光。
那也是上好的羊排,她用來喂狗。
他在季姜家,卻吃不上什麽肉。
吃食,在季姜萊他們看來,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季姜氏,有的就是錢財,而這其中,就有顧氏集團的一份,財可敵國的時候,人命都不必在乎,何況找一個大活人在她家裏當狗?這種事,更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
他回想起,在醫院見到林雨柔時,她說到季姜萊,因為恐懼,顫抖着的雙手。
那天,他聽季姜昀講到那家酒吧,心頭就有些微妙,頓時想到了在那家酒吧裏兼職的林雨柔。
下意識便是,如果季姜家的兩個殺才和林雨柔碰上,恐怕——
若是平時,季姜萊是絕不會等第二天去酒吧的,她偏偏反常了。
他本想早點去提醒林雨柔,卻被一些事情纏住了,等他從工地出來跟到了酒吧,才知道林雨柔剛剛被鞭子打傷,送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林雨柔只說自己跟季姜萊說了一句普通的話,又看了她一眼,就被鞭子傷了肩膀。
季姜萊脾氣陰晴不定,動鞭子傷人,一般人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就怕她不放過雨柔,她那條鞭子,可沒長眼睛。
他沒立場叫雨柔不要去酒吧兼職。
只是,他得報答林雨柔。
是,雨柔對她有大恩,這份恩情,他必須還。
他得好好盯着季姜萊了。
他垂下眼眸,兩根手指拈起塑料包,直接把東西丢進了後花園的堆肥箱。
他從背包裏翻找出一包三明治,三兩口吃完。
繞到花園裏洗了手,他回到房裏,把電閘推掉。天晚了,他這裏還亮着,并不合适。
屋子裏黑了,他的窗戶裏,透過層層樹影,正巧望見季姜家大宅的燈火通明。
說是燈火通明,也就是季姜萊的屋子亮着燈。
季姜盛遠在美國,夫人不知蹤跡,季姜昀在外野着。
其實,住在季姜家,也不是沒有好處。
要打倒季姜氏,季姜盛這個人必須摸透。
說起來,他有些剛愎自用,但商場上,絕無錯手。
上個月,他滿以為季姜盛咬下了鈎子,卻沒想,他很快就吐出來了。
跟他相比,他的兩個兒女,就遜色許多。
他忽然想到了鬼鬼祟祟進他屋子送東西的季姜萊。
其實他早就結束了工地的事,他肯吃苦賣力,活早就幹完了。
那時,他剛從醫院回來。
他遠遠的就看見了季姜萊躲在草叢裏。
她可真是招搖,穿着一身白綢裙,夜色中一眼就見到了她。
他拿不準季姜萊要做什麽,就藏到了樹後面。
季姜萊偷偷摸摸地打開了他的大門,顯而易見,這件事,她并不想讓誰知道。
否則她會讓她的助理動手。
他視力好,她差點沒握住那個塑料包,手腕一軟的樣子,他都看了個正着。
平常一根長鞭子握在手裏,說揮就揮出去了,現在——怎麽像是沒吃飯一樣?
鬼使神差的,他開始回憶她是怎麽握那個塑料袋子的。
說是握也不準确,應該是半捧着的。
大半的重量都承托在她的胸口。剩下的袋子口,才讓她用手指緊緊地捏住了。
她平時,也是這樣握鞭子的麽?
那幾根手指頭,跟她身上的白綢子衣差不多。
很白,也很光潔,纖長,應該是柔軟的。
雨柔的手,沒她那麽白,也不夠光潔,她兼職多,骨節粗一些。
季姜萊揮鞭子、作弄人的手,為什麽會生成那樣?
他皺了皺眉頭。
總覺得,哪裏不一樣,可是說不出來。
只覺得——不該是這樣。
季姜萊不該是這樣。
那天她跟季姜昀說話的時候,她的語氣并不強硬。
之前,她和季姜昀之間,可沒這麽多溫情脈脈。
她的大哥,她也是一鞭子就甩上去了。
哪裏會這樣放下身段說上幾句話好話。
當一個惡毒的人說話平緩柔和的時候,代表着什麽?
代表她更加不可捉摸了。
行事惡毒,并不可怕,怕的是她毫無章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