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铎出現後,關于男主為什麽會出現在他們家的情節一下子就浮出了她的腦海。
顧家破産,季姜氏功不可沒,去接收顧氏的時候,季姜萊跟在季姜盛的身後,小小年紀就展現出了惡毒的天賦。
她狠狠地奚落了顧铎一番,顧铎越是恨恨地看着她,她反而更是要羞辱他。
“爸爸,把他帶回家吧,我正缺個人解悶呢。”
傾巢之下,安有完卵。顧家破産,顧铎無處可去,季姜盛還真把顧铎弄進了顧家給季姜萊解悶。
季姜萊挺樂意羞辱他的,不過她的樂子多了,也就漸漸忘記了顧铎的存在。
現在見到這個煞神,喉嚨一緊,有點喘不過氣來。
原來他在這裏伏着呢,他在季姜家見慣了她的惡毒,以至于處理季姜氏的時候,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想也知道,他有多恨他們。
喉嚨緊到發痛,季姜萊打了個哆嗦,有點想跑。
【警告,逃跑屬于紅色行為,你會被立刻抹殺。】
季姜萊哆嗦着腿,立在顧铎的面前。
顧铎看了她一眼。
季姜萊愣住了,那眼神,帶着說不盡的厭惡,仿佛她是什麽糞坑裏爬出來的髒東西。
她把顧铎羞辱地這麽狠麽?
貼身女仆小許跑了過來:“小姐,你怎麽跑這兒來了,是又想玩扔球游戲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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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麽扔球游戲?
她還沒回答,小許貼心地替她丢了個網球出去,拍了拍顧铎:“喂,去撿。”
顧铎回過頭,又看了季姜萊一眼,那一眼,比剛才的第一眼,還要狠戾。
不光是厭惡,還有許多說不清的負面情緒。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冷漠,平靜地跑過去,把球撿了過來,遞給了季姜萊。
小許奇怪地看了一眼季姜萊,見季姜萊沒反應,這才從兜裏掏出一塊牛肉幹,丢給了顧铎。
這、這是在把男主角當狗訓啊?
難怪她的結局這麽慘,花樣找死,還挺有創意,她真想扇自己一個巴掌。
季姜萊心裏恨不得趕緊替男主揉揉肩膀,噓寒問暖。
【警告,請維持住人設。】
她立馬清醒過來,人設,對,她現在只是一個惡毒女配。
但,人生的前二十年怎麽說話做事的,她其實都不太記得了。
她清了清嗓子,用盡畢生力氣,勉強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他我早就玩膩了,浪費、浪費肉幹,還不快滾?”
顧铎瞥了一眼季姜萊,冷漠的眼神中帶了一絲疑惑,她可從沒這麽輕易放過他。
不過,正好。
他多看她一眼,都惡心。
拖着幾捆樹枝,他從她面前冰冷地走過。
呼——
她總算松了口氣,脖子也松快了不少,隐形的手消失了,她終于呼吸上了一口新鮮空氣。
還想再吸兩口,後脖子被人一掌拍住,她往前趔趄了一下。
“萊萊,想什麽呢?”
季姜萊火從膽邊生,一鞭子就揮了過去。
揮出去就傻眼了,打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大哥——季姜昀。
她也沒想到,這具身體,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火氣這麽大,揮鞭子的動作這麽熟練。
她收不住勁了,鞭子唰地甩到了季姜昀的衣服上,鐵灰色的西裝,撕拉一聲,破了個洞。
季姜昀倒也不怕,動作純熟,往橫裏跳了兩步,拍了拍胸口:“還好我身手矯健。”
他反手把西裝脫掉,指了指正要離開的顧铎:“那個誰,你給我過來,幫我把衣服送回我房裏去。”
顧铎回過頭來,季姜昀頓時眼神冷了:“誰允許你擡頭看我了?”
完了,她好不容易把人設維持住,現在季姜昀又來搗亂——
“大哥,你幹嘛呢?”
她想來想去,只能咳嗽了一聲,先問一聲。
好在腦子裏的【】并沒有出現,季姜萊松了口氣:“大哥,你來找我什麽事?”
另一邊,她拉下臉,對上顧铎:“快從我眼前消失。”
額頭有些冒汗,她強行撐着一臉冷酷,甚至還嘗試着想讓臉上浮起一點鄙夷之類的情緒,可她做不到。
顧铎是妥妥的男主,她沒辦法鄙夷他。
季姜昀被她一打岔,這才想起來了,他來找小妹,可是有正事的。
“哦,差點忘了,我哥們兒酒吧開張,你閑着也沒事,哥帶你去浪。”
什麽、酒吧?
季姜昀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朝她擠眉弄眼:“有很多好看的小哥哥,脫掉衣服,哇,一身肌肉,我保證,都是你喜歡的款哦。”
顧铎還沒走遠,季姜昀大呼小叫的,聲音傳出去估計得有好幾米,季姜萊十分尴尬。
顧铎要是聽到了,又會怎麽想?
她不但惡毒,還淫、蕩?
她真想拒絕。
【拒絕去酒吧,不符合季姜萊的人設,紅色行為,紅色行為,警告,警告!】
哎,季姜萊捏了捏額頭,嘆了口氣:“那什麽,我今天累了,明天再去。”
季姜昀大驚小怪:“你怎麽改性子了,你從沒說過明天去酒吧這話。”
【】沒出聲,她沒有拒絕,只是要求晚一天去,說明是被允許的。
惡毒女配也有累的時候,要講人權啊對不對。
但是面對季姜昀的逼問,她卻想不出臺詞。
想來想去,只能拿顧铎當擋箭牌:“今天我留在家,好好訓訓那小子。”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哪兒知道季姜昀恍然大悟似的,大笑起來:“哦,你要拿他練皮鞭?”
難怪剛剛先讓他離開,是要留着自己訓。
他嗓門一高,站在木屋邊,一邊的顧铎正擰開把手要把樹枝拖進去。
聽到了什麽似的,顧铎的腳步頓了頓,季姜萊看得清楚,心頭又抖了一下。
她心情說不出的複雜:“大哥,你快忙去吧,明天再陪我去。”
強行送走了季姜昀之後,她站在原地,頗有些感慨。
第一天,就是水深火熱,她嘆了口氣。
一轉眼,小許已經跑到木屋邊上,恭恭敬敬地彎着腰,雙手呈上了她的皮鞭。
季姜萊一口氣喘不上來:“小許,你跑那兒去幹什麽?”
小許不解:“小姐,不是你說要好好訓訓他?”
季姜萊:……
“我累了,真的。”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累的。
似乎她累了的感覺也被【】接收了,它不再逼逼叨叨。
她癱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夢裏,全是顧铎那雙充滿了厭惡、嫌棄和黑色情緒的眼睛。無數的眼睛纏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她從高空墜落,掉進了那張黑色的大網之中。
“不要!”
她冷汗涔涔,坐在床上,直喘氣。
推開窗戶,她一眼就見到了遠處灌木叢外的那座小小的木屋。
煞神男主跟自己住的這麽近,她還得履行惡毒女配的義務……
來不及多想什麽,小許拎着化妝包開了她的門。
“小姐還是起這麽早。”她一邊說,一邊服侍着季姜萊梳洗,替她簡單地擦了擦臉。
“沒睡好,當然早了。”
季姜萊話剛出口,就敏感地覺得,自己的嗓音有點怪怪的。
她從前的嗓音,比普通女人尖一點,只要稍稍大聲一點,就顯得很凄厲。
這大概是惡毒女配的設定。
可現在,她的聲音全變了。
像是——被人取出來重新揉捏軟了,再重新安進去一樣。音色還是她原來的音色,但不尖了,反而多了點甜軟。
“小姐你感冒了嗎?”
小許也察覺出不同來了,手下的速度并沒有變慢,取出了化妝盒裏的粉底和刷子,撩開了她的劉海。
然後,她輕輕地咦了一聲。
她把季姜萊的劉海用發帶箍住,細細地湊過去瞧了一眼:“小、小姐,出大事了。”
她把化妝鏡塞到了季姜萊的手裏,讓她自己看。
鏡子裏,季姜萊的額頭上一片光潔。
那條疤,應該是橫亘在額頭右邊的,從發際到太陽穴,很深,還帶着猩紅,蜿蜒着看起來像是蜈蚣,每一天,小許都需要用大量的粉底,高超的手法,才能替她勉強遮蓋住,但痕跡不可能消失。
季姜萊伸出右手,顫抖着摸了上去,很光滑,沒有凸起。
她這是——在做夢?
不過,這都是本小說,她也能夢到自己的結局,這條疤痕的消失,也沒什麽可意外的吧?
她聲音有些顫抖,把鏡子還給小許:“那今天就簡單化個妝就行。”
她心底多少還是帶着一些激動。
這條疤不光長在她額頭上,也深深紮到了她的心裏。
如今,就這樣,沒了……
她輕輕地笑,笑得有些苦。
但她的嗓音還是跟剛才那樣,柔柔軟軟的,聽起來像是一顆軟軟的棉花糖。
小許沒有聽出任何的異樣。
妝化好了,不濃。
既然沒有了疤痕,她不需要上那麽多粉底,自然也就無所謂用大濃妝了,所以今天小許第一次給她化了個清淡的日常妝容:“呀,小姐,還真不太像你。”
她好像也很快就接受了季姜萊額頭上的疤痕沒了這件事。
鏡子裏,季姜萊一張臉龐,清新脫俗,又帶着一點又純又欲,她神态中沒了陰毒,又少了那條疤和劉海的遮擋,竟真的是個超級的美人。
季姜萊卻沒功夫欣賞。
她打開衣櫃,裏面都是白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執念,現在她看見白色就難受。
只能挑了一件白色底,有碎花的連衣裙。
“大哥呢?”
說好了在大廳裏等,季姜昀卻不見人影。
“哦,大少他說他去幫你善後。”
什麽善後?
季姜萊一愣,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季姜昀手裏提着一個小袋子走了過來,眉頭微微地挑着:“你還敢騙大哥哦。”
“誰騙你了?”
“還撒謊,你說你晚上去教訓那小子,怎麽讓他這麽舒服?”
季姜昀把手裏的小袋子往垃圾桶裏一扔,季姜萊這才看清楚,袋子裏裝的都是一些吃的,看菜色,有葷有素,還不錯的樣子。
“你把他的吃的拿來了?”她假裝不知道。
其實那個袋子是她讓小許丢到顧铎那裏的。
當時她是這麽說的:“這裏面的食物我都放了瀉藥,讓他嘗嘗,敢頂撞我,是什麽滋味。”
一邊裝模作樣地說完,一邊看着小許把那袋子扔進去。
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她從這個實驗中得出一個結論,只要死鴨子嘴硬,她似乎也可以繞過【】,對顧铎做點兒什麽好事?
“一個寄生蟲罷了。”季姜昀不以為然,拉着季姜萊往車裏鑽。
她伸着脖子往外看,還是沒看到顧铎的人影。
“他人呢?”
“他?你說那寄生蟲啊,他不是每天都得去賣力氣嘛,咱們家可不養閑人。”季姜昀一帶而過。
她的大哥,膽敢,膽敢——這樣對待男主?
難怪後來季姜氏倒地這麽慘烈。
季姜萊深吸了口氣,不再言語。
禍從口出。
她還是——別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