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魇纏身
暮色籠罩山頭,餘晖逐漸隐入黑暗,夜色,如期而至。
整整七天,白萱都在喪魂坡下的農舍院中看着日升日落,她怎麽都無法接受,自己在千伏山上不慎失足就掉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如果說是夢,這個夢似乎太長了些。如果不是夢,那麽,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怎麽就來了這個莫名的古代?
‘奈何橋畔,忘川之上,我等了八百餘年。阿萱,你何時回來?何時才肯回來?’
會是因為失足前的這句幻聽嗎?
白萱呆愣地望着遠處模糊的山巒,回憶着那句深情孤寂的男音,到底是誰在叫她?是誰在山頂用落寞傷戚的嗓音迷惑了她?這幾天夢裏那個赤紅喜裙的女人又是誰?為什麽那個夢會讓她的胸口鑽心地痛?
“阿萱,阿萱——進屋來吧,別看現在是初秋,入了夜可涼着呢!”
背後傳來獵戶薛張氏粗狂洪亮的喊聲,白萱卻沉浸在自我世界仿若未聞,一動不動地坐着,只留給人一個孤苦無依的無助背影。
“天都黑了,這孩子怎麽還坐在外頭?”
薛張氏揪着眉瞅了瞅白萱,語氣裏滿是擔憂。然而,看不見反應的她只能抖着襁褓中的嬰兒進了屋,深怕秋風的涼意凍着嬌弱的孩子。
“随她去吧,怪可憐的。”
獵戶薛大為舉起煙鬥抽了一口,悵然地說道,“那天夜裏,我把能走的山路都找了,根本沒瞧見什麽人煙,只怕她那哥哥與同伴都兇多吉少了。怎麽就到坡上去了?那可是狼窩……你說他們怎麽就敢往裏頭鑽?”
“怕是不知情走錯了道,誰能往那坡上鑽?這附近統共五六戶人家,全是老練的獵戶,就連孩子都知道不能上坡,也只有東面那些個狼心狗肺的官差敢往坡上丢死人喂狼!”說到官差,薛張氏表情裏透着憎惡。
“別嚷嚷!咱這距離那銀礦可不遠。”
薛大為瞪了妻子一眼,嘆息着抽着煙。這山裏的日子快過到頭了,若想活着,只怕得出去謀活路了。“把娃兒給我,你去叫那孩子進屋吃飯,讓她早些歇息,這幾日夜夜都是夢魇纏身,我看她一晚都沒睡好。”
“你個老煙杆抱什麽孩子?當心嗆着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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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張氏不舍地松手,愣是抱着孩子側了側身,盯着孩子沉睡的容顏不禁笑出了聲,“老頭子,你說這娃兒要是咱家山子的多好?這長得可真好看,跟阿萱那孩子越看越像,偏偏她說不是她兄長的,是這坡上撿來的。若是這坡上有這麽好看的娃兒撿,有多少狼我也不怕呀!”
“阿萱心裏頭有事,怕是不好與人說吧。這娃兒當時還連着胎盤,山上又沒有活人,難不成還是天上掉下來的?她說不是便不是吧,你若喜歡就留着她們,我看這孩子也是沒去處了,否則還能一日日地坐在院中發呆?早要尋家人去了……”
“她這幾日夜裏都吓得驚醒,怕是在坡上遇見什麽給吓到了。你沒看她這幾日的臉色,越來越差了。我看咱們還是帶阿萱去收收驚吧,何況,得給娃兒尋個奶娘,可不能日日都喝米湯。”
“咱上京找山子去吧,帶上阿萱和娃兒,這都兩年沒信了。銀礦早晚得開到咱們這兒來,還是趁早離開的好。官差喪盡天良,指不定會有什麽禍端上身……”
“那我喊阿萱進屋問問,她要是願意跟咱們走,我就收她做媳婦!山子跟着王家的小子上京都五年了,今年已經十七,該是娶媳婦傳宗接代了。”
“瞧你兒子那德性阿萱能看上嗎?趕緊喊人進屋,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