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在何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縱使鳳曦一直表明只将白璇視為棋子,為了将她安插在丞相府,更是以情相騙,可無論如何,畢竟是六年的感情,如今幾月不見突然要他接受一屍兩命,的确太難。
“秉将軍,此女是死于中毒,身上的傷口應是野狼啃食,這附近定然有因食了毒肉而死的狼屍。”仵作簡潔地做了結論。
“孩子呢?”
鳳曦炯然的雙目死死盯住那張熟悉的容顏,确定沒有易容的可能性之後,眼眶竟是有些詭異地發熱。
怎麽會死了?幾個月前她還冷笑着對他說,她不恨他的欺騙利用,只恨他讓她在這世上多了一個牽挂,有了無法割舍的親生骨肉。
“這……因屍體下腹已經殘缺,體內的胎兒應是被野狼——”
“胡良,将屍體火化。”
鳳曦沒有聽仵作把話說完,急急地扔下命令便疾步離開。
胸口悶得發痛,他似乎是在抗拒着承認這樁事實。
是因為少了一個早已失去利用價值的棋子?還是痛惜沒了可以威脅龍梓彥的孩子?或者,是心底殘餘了一絲良心悔恨自己沒能在白璇臨死前給她一點她想要的真心?
若不是她在他的新婚之夜對绮文下毒,他又怎會一怒之下将她囚在康莊別院?是她心胸狹窄容不了人,是她心狠手辣要殺了绮文……這是她貪圖的下場,若是她安分地留在将軍府的角落,又怎會有今日的慘死?
這是她選的路,他何須如此自責?
鳳曦失控地夾着馬肚毫無目的地飛馳在夜色中,強迫自己甩開心頭的煩躁與莫名地酸澀。他需要讓自己盡快冷靜,畢竟,白璇的死是丞相府送來的消息,他必須有足夠的理智與鎮靜來應付龍梓彥。
此時,在距離喪魂坡兩公裏處的農舍中,白萱正因一個噩夢猛然驚醒。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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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萱焦急地掃視着周圍環境,正驚愕于古樸的房屋構造,身旁卻又響起了熟悉的嬰兒哭聲,她渾身一顫下意識地轉過身,這才看到已經擦洗幹淨的那個被她帶走的孩子。
這是她在确認孩子是個活人之後,提心吊膽地爬近棺材抱出來的,當時帶走的,還有連在孩子身上的臍帶與胎盤。盡管再怕,她無法丢下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喂狼。
“姑娘你醒了?”
在白萱将啼哭的孩子抱在懷中時,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端着一碗熱湯進了屋,口中還念叨着,“娃兒怕是餓了,快給她喂點米湯吧。我說姑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會抱着出現在喪魂坡附近?這孩子究竟是誰的?我家老頭子帶着獵槍上山找你的家人,這都快一個時辰了還不回來,真是急死人了……”
“你、你……”
白萱聽着婦人的唠叨任由她将孩子抱走用湯匙喂着米湯,她驚恐呆愣地看着這個衣着發飾簡單卻奇特的婦人,顫栗着問道,“阿姨,請問這是哪兒?附近是不是有座千伏山?”
明明記得因為是雙休,她便跟着哥哥和幾個俱樂部好友自駕去千伏山登山,不過是太陽曬得發昏不慎滑了一跤,身旁的哥哥也已經拉住她了,怎麽就莫名其妙到了這個詭異地方?
“千伏山?從未聽過。姑娘,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喊着哥哥,是不是你嫂嫂在山裏出了娃?所幸把臍帶給系緊了,還知道不胡亂下剪子,孩子的臍帶若是剪不好容易鬧肚子的!不過,若不是我給你擦身換衣不見你身上帶紅,還以為是你的孩子呢,瞧這眉眼這小嘴兒,就跟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這孩子呀,該是像你兄長……”
白萱聽着婦人的唠叨,腦中忽地記起棺材中那張與她酷似的容顏,頓時驚得滿身的冷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到底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