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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見到許眠季媽媽了

“因為主要欺負你的人就是我，哈哈。”許眠季又挖了一口聖代放進嘴裏，奧利奧有些苦味，化進冰淇淋中，又帶了清透的涼意。

“我不行了，雖然不知道你把我叫到這裏來幹什麽，不過我，要睡覺了。”付璟萱往一邊的柱子上挪了挪，然後腦袋靠上去就閉上了眼睛。

“我們小時候在幼兒園都睡過一張床，你還記不記得？”許眠季忽然出聲。

付璟萱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嗯。”

“那哥哥把肩膀借你靠一靠。”許眠季的聲音染着十分的笑意，“要不要？”

“哎呀，靠就靠，便宜你了！”付璟萱身體往許眠季那邊靠了過去，腦袋穩穩落在了她肩上，只是這樣一靠，她的睡意反而給靠沒了。

“你怎麽又不睡了？”許眠季一直在看着付璟萱，一舉一動都觀察到了。

“我睡不着。”付璟萱睜開了眼睛，“許眠季，你們學校的人都怎麽樣？應該都很好相處吧？我不一定能和你在一個班，交朋友這些事還是要我自己來，所以你們學校有沒有那種脾氣很不好，或者性格古怪不好相處的人？”

“也許有吧，不過沒關系的，有人欺負你的話，你報我的名字真的有用的。”許眠季的語氣就像是在和一個小孩子說話，溫柔至極。

付璟萱放心了，“那就好，我是許眠季最好的朋友！誰都不能欺負我！哈哈哈……”

許眠季摸了摸她的頭，忽地又詫異，“你不是說不吃我吃過的東西嗎？”

付璟萱大口大口吃着聖代，滿足地眯起了眼睛，“女孩子說的話你也信！我翻臉比翻書快，因為我最可愛，哈哈哈……”

“毛病。”許眠季縱容地笑。

後來付璟萱慢慢睡着了，許眠季聽着身後安靜一片，忽然煩躁地罵了一句，“操，真的好困，付璟萱，我也睡會啊。”

付璟萱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聽到兩道平穩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池餘晚已經全身麻痹了，眼淚鼻涕還在止不住地流，她甚至擦都沒擦，任由它們肆意淌滿她的臉，滴滴答答挂在下巴上。

她就是個瘋子，傻子，魔鬼，世界上最惡心的人，最不要臉的人，最醜陋的人，最肮髒的人，她這樣的人，連喜歡許眠季的資格都不配有。

池餘晚慢慢地低下頭，又慢慢地擡起了右手，因為一直抱着雙腿，已經僵直了，她像一個幼稚的孩童一樣動了動手指，發現它們還能動之後，心裏冒出了一絲欣喜。

鼻間發出一聲輕笑，池餘晚又慢慢地脫下了身上套着的籃球服，用力把一臉的污穢擦幹淨了，然後輕輕丢在一旁，慢慢從灌木叢裏爬了出去。

她兩手兩腳并用，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悄然退出了涼亭的周圍，起身的時候她甚至沒緩過勁來，身子弓久了突然直起來讓她後背泛酸。

池餘晚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走出了安靜的學校，走過了熙攘的人群，迎着太陽，迎着最熱烈的希望，她漫無目的，最後走到了小區的樓頂上。

樓頂上有一個小房間，那是她之前才發現的，裏面堆了很多已經沒人用的破爛的家具，有布藝沙發，有木制的櫃子，甚至還有一張小床。

池餘晚在小床上把身體蜷縮起來，深吸了一口氣，那口一直憋在心裏的氣被抽了上來，她才忍不住将低低的聲音放了出來，撕心裂肺，直到又發不出聲音。

床底下有叽叽叽的聲音，池餘晚還來不及判斷那是個什麽，眼前就出現了一只自己從沒見過的大老鼠，足有她一只腳那麽大，長長的尾巴在床邊晃蕩着。

伴着一聲尖叫，池餘晚整個人摔出了小房間，整個身體趴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她吃了滿嘴的灰屑，到這個時候，她才說出了一句話，卻只是最無力的一聲譴責。

“為什麽……”

池餘晚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全部空了，再沒有什麽支撐着的世界轟然倒塌，她就像死了一樣，攤在地上，無聲抽吸着，眼前浮起的是一層又一層的細塵，還有遠方的太陽。

“兩年了……兩，兩年了……許……許眠季啊……我喜歡你……兩年了……我好累……我好累啊……兩年……兩年……”

池餘晚睜大了眼睛，很想質問一下太陽，為什麽你的光不能照進我的心裏來？為什麽，那裏空蕩蕩的？

“下一年，我不要……喜歡你了……”

太陽漸漸落下了高高的樓頂，不知躲到了什麽地方去，在日落與天際相接的時候，池餘晚站了起來，費勁了力氣，趴在了樓頂高高的水泥牆上。

日落的時候原來是非常快速的，人們總是覺得時間在白天黑夜交接的時候是很慢的，可是池餘晚親眼看見了，才知道原來人們都想錯了。

時間從來沒有快過，也從來沒有瞞過，它一直在走，按着它自己的速度在走，或快或慢的，是不同的人心罷了。

星辰挂滿天的時候，池餘晚嗤嗤笑了出來，是她最喜歡的晚上呢，可是扭頭往邊上看了一眼，是遙遠卻又觸手可及的街面，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喧噪鼎沸。

她只要輕輕一動，就可以觸到那一切了。

池餘晚驚出一身冷汗來，往地上一滾，翻到了地面上，腳掌着地，腳踏實地，她才覺得自己還活着。

再聽着一牆之隔的那個世界，池餘晚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樓，幾乎是沖回了家，狠狠把自己撞進了媽媽懷裏。

媽媽摟住她，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了？”

“嗚哇——”池餘晚這才像一個活着的人一樣，放聲哭了出來，死死抓着媽媽的衣服，所有情緒瞬間釋放了出來。

那一晚她是在媽媽懷裏睡着的，就像自己五歲之前一樣，被媽媽摟在懷裏，輕輕拍着背，然後安穩地睡着。

……

池餘晚知道自己暫時還無法面對許眠季，可是開學在即，許末也已經回了北京，沒人可以陪她去學校了。

在學校裏，池餘晚終于見到了與自己上次看見的死寂校園不一樣的一幕，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笑聲，她沒有只聽到某個人的聲音，而是覺得全世界都鑽進了自己的耳中。

暑假補課班的同學都和她打了招呼，池餘晚一一回應，卻沒了之前那麽熱情，惹得大家也就不好意思再纏着聊東聊西。

按着報名手續一步步走，池餘晚小心翼翼，盡量讓自己就融入了人群之中，她暫時誰都不想見，甚至今天她連報名都有些不想來。

“高二的同學！在這裏排隊！”收費窗口探了出來一個女人，沖亂七八糟的隊伍裏招了招手。

原本長而雜亂的隊伍頃刻就走了大半去那個窗口，池餘晚不趕時間，看着人從自己身邊一個個擠過，她捏緊了手裏的幾張票據，等着人都過去了，然後站到了隊伍最末端。

“媽！你幫我先去排隊，我去教室找老師拿繳費單！”身後是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

池餘晚抿緊了唇，下意識就想躲，轉了個身卻迎面對上了一身米白色套裝，手臂上挂着一個精致的手提包，手腕上還戴着一個玉镯子，色澤柔潤。

“诶？你是萌萌的班長？”那個女人還是看見了池餘晚，擋住了池餘晚的路。

池餘晚躲避不及，眼前的人她當然知道是誰，只是一直沒見過面而已，她硬着頭皮扯出一個笑臉，“阿姨，是我。”

許媽媽一看就是活得很精致的那種人，她臉上略施粉黛，皮膚看着保養得很好，一雙眼睛酷似許眠季，看得池餘晚有片刻失神。

“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你現在和萌萌在一個班級嗎？”許媽媽兩只手握住了池餘晚的手，臉上是發自內心的溫柔笑容。

“在的。”池餘晚禮貌地笑着回答。

“唉，以前那時候讓你受了那麽大的委屈，我們都沒有補償你什麽，現在還有機會再見，那就是緣分啊。”許媽媽說。

許媽媽的客氣讓池餘晚招架不住，她連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拘謹地搖了搖頭，“阿姨，不用什麽補償的，您太客氣了……”

“你怎麽這麽懂事呢！”許媽媽說着，看池餘晚的眼神是越來越歡喜，“要不以後你多來我們家玩一玩？你讓萌萌騎摩托車帶你來，我做好吃的菜請你吃飯。”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池餘晚趕緊轉了話題，“今天怎麽您和許眠季一起來報名了？”

許媽媽的手往遠處一指，“那個女孩子，是我閨蜜的女兒，要從市裏轉到我們小縣城來，我就幫忙來辦個手續而已。”

池餘晚順着看過去，付璟萱穿一件黑色連衣裙，襯得身材極好，她正低着腦袋在玩手機，可是池餘晚還是近距離地看清楚她的樣子。

很好看的一張臉，不是标準的美人臉，卻是很有自身風韻的那種，臉蛋小巧，五官也很精致，而且她似乎也是單眼皮，卻是很好看的那一種。

池餘晚在心裏苦澀補充了一句：和許眠季……很般配呢。

“只是吧，校長說可能不能安排進你們班了，因為你們班是普通班，而且人也已經滿了，璟萱成績還不錯的，以前在學校都是班級前幾的那種。”許媽媽看向付璟萱的眼裏，分明就是無比的欣賞。

池餘晚心裏原本還有的一絲竊喜頃刻就蕩然無存，她就該知道，要不是初中的事，許眠季的媽媽怎麽會記得自己這樣平凡普通的人呢？

越想心裏便越涼一分，她和許眠季，真的是兩個遙遠的世界，是她自己，一直一廂情願地涉足許眠季的領地，還深陷其中不肯出來。

“阿姨，我要先去……”

池餘晚的話沒說完，又聽見許媽媽忽然嘆了口氣，眼睛直直望進了池餘晚眸中，“你知道嗎？萌萌從小就有很多朋友，我每天都能看見她帶很多朋友回家來，可是随着她一天天長大吧，朋友确實是越來越多了，可是真心對她的并沒有幾個，看見你，我心裏很替她開心。”

池餘晚愣住了。

“有你這樣無怨無悔為她的朋友，我這個做媽媽的當然開心了，所以我很感謝你，不管如何，萌萌能遇見你，我感謝上天賜的緣分。”許媽媽唇邊漾起一個笑渦來。

池餘晚愣愣眨着眼睛看着許媽媽，半晌又垂下了眼眸，“阿姨，我也很感謝緣分。”

兩滴眼淚悄悄砸進地裏。

“以後不管怎樣，阿姨都希望你們一直是朋友，可以答應阿姨嗎？”許媽媽又握緊了池餘晚的雙手。

池餘晚垂着的腦袋點了點，她又忽然哎呀一聲，對許媽媽說了一句“阿姨我先去找同學”，就匆匆邁開腿跑走了。

連日來的陰霾似乎散去了一些，許媽媽為池餘晚撥開了一些遮在心頭的雲霧，池餘晚好像又找到了繼續下去和面對許眠季的勇氣了。

不管怎樣，她們還是朋友。

許眠季說的，她們還是，朋友。

正式上課那天，再見到全班幾十張熟悉的臉，池餘晚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一眼萬年，她站在教室門口，環顧一圈，最後和許眠季對視上。

出乎意料的，許眠季對着她彎了彎嘴角。

池餘晚也同樣對着她笑了笑，就好像還是初三第一次見面一樣，禮貌、遙遠。

所有人的座位都沒有變，池餘晚還是和柳紫玉她們在一個小組，四個人兩個月沒見一見面就抱成了一團。

池餘晚還是發揮了一根柱子的作用，站在中間被她們團團抱住。

這個學期班上換了一個班主任，是一個教數學的老師，叫譚潭，同時也是班上的新數學老師。

原來的老班主任正式退休了，班上的同學都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換走了兩個熟悉的老師，剛開學班上那股興奮勁過去，就是陣陣低迷。

池餘晚對這些都不是很在意，她發現自己在心裏空洞的時候，最想做的事居然還是學習，便抱了書開始啃，頗有些沉迷學習的感覺。

那個付璟萱她已經在學校裏見過了，就在隔壁再隔壁的那個文科尖子班裏，成績是真的很好，在尖子班裏也可以排到前幾。

付璟萱和許眠季，倒是超乎池餘晚想象，看起來并沒有她當初聽見的那般熟絡一樣，平時見面了就打個招呼，并沒有刻意往一堆湊。

池餘晚不解。

到了高二，她也已經成為了學姐級別的人，來教室的路上看見操場上盯着烈日軍訓的學弟學妹們，她也會抿着嘴偷偷幸災樂禍一頓。

到高一新生軍訓結束的時候，學校又開始了一股風潮，每天下課的時候還有飯點，都能看見走廊上站滿了人，男生有女生也有，大家探頭探腦，都在看着樓下。

池餘晚被柳紫玉拉了出去一起圍觀，卻摸不着頭腦，“都在看什麽？”

“找漂亮學妹和帥學弟啊！不然你以為這群新生進來就是要上交給校長的嗎？”說話的是江婧，她向來性格比較開一點。

池餘晚更不解了，“我又不找，不看了。”

“我們！”江婧拽住她，“是來鑒別那些經過魔鬼軍訓還能保持美貌與帥氣的弟弟妹妹們的！知不知道！”

“就是看一看，飽飽眼福，對吧？”池餘晚這下子懂了，也就跟着趴在了欄杆上。

“哇——學妹！看這兒！”

“這兒！這兒！”

忽然男生們躁動了起來，池餘晚順着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一個頭發又長又卷，鵝蛋臉五官秀氣，氣質也不錯，還穿着一條碎花裙的女孩子。

女孩子旁邊，站着許眠季和付璟萱，還有其他幾個高二的女生。

池餘晚想收回視線，可是夕陽餘晖照耀下，許眠季又在發光了，她的眼睛挪不開的。

男孩子們的口哨聲和吆喝聲都沒有吸引女孩兒的注意力，她只是專心紅着臉和許眠季說着什麽，在她身後，還有一群同樣高一的女孩子在朝着她們跑過去。

“都是瘋了嗎？有男的不喜歡偏去追着一個女的？”旁邊有一個女孩在嘀咕。

池餘晚扭頭看了那個女生一眼，又聽見另一女生回她，“你懂什麽？我聽說，那個周子怡進學校就已經在高三談了兩個男生，在高二也談了一個男生，可能是覺得不夠刺激吧，又把主意打到了許眠季身上。”

池餘晚再回眼去看許眠季，她噙着笑和一群女生周旋，看起來得心應手的樣子，根本就沒有大家說得那般像是吃了虧的樣子。

付璟萱一直拽着許眠季，似乎是想把她帶走，池餘晚看見，許眠季無奈對着其他女生和周子怡一笑，然後就任由付璟萱把自己拽走了。

“學妹！看這兒啊——”

周子怡終于擡頭看上面。

池餘晚面無表情轉身回了教室。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是怎麽了呢，做什麽都沒勁兒……

大家看文看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