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0)
的弟弟卻是大可不必給他留什麽情面!
一番棍棒之下,王賀亭很快鼻青臉腫,吓得劉榮懿忙攔住,顫聲道:
“孽子,你是要打殺你弟弟嗎?你再敢動他一根指頭,娘就和你拼了!”
王賀飛手中的棍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長嘆一聲:
“娘,弟弟,咱們三人是王家的罪人啊!”
也不再和劉榮懿解釋,只吩咐仆婦“送”了劉榮懿上馬車——說是送,明眼人卻是一眼就能瞧出來,其實是看押!
直到出了上京,被婆家人強行送到小祠堂裏吃齋念佛,劉榮懿才明白,自己犯了怎樣的大錯!
而此時,楚昭已經趕往容府,簡單的向容文翰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竟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容文翰面前:
“相父,是昭兒對不起您和雲兒——”
自己也是剛剛知道,如今坊間竟是已然盛傳雲兒如何不守婦道,竟是有人生生要毀了雲兒的名節!
“昭兒,你起來。”容文翰一把拉起楚昭,太過憤怒,本是潔白如玉的修長手掌,這會兒卻是青筋根根迸起,“竟然敢拿我的女兒作筏,真當我容文翰是吃素的嗎!”
☆、125 雷霆大怒(二)
謝府嫡長子謝莞邁着方步,不緊不慢的走出府邸。
“爺——”今兒個随行的貼身小厮名喚四寶,最是機靈的一個,看謝莞出來,忙牽了匹一根雜毛都沒有的白馬出來,又跪在地上,任謝莞踩了自己的背,飛身上馬。
謝家人無論男女,一例都是上好的容貌,謝莞長身玉面,白衣白馬,瞧着真是漂亮至極。
兩邊路人瞧着這出身高貴、英俊潇灑的謝府公子,個個駐足觀望、神情豔羨。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更是心如鹿撞,看向謝莞的眼神兒如對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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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莞卻早已習慣這衆多膠着在自己身上的向往眼神,傲然一揮馬鞭,那白馬便撒開四蹄,噠噠而去,潇灑的背影給在場諸人留下無限的遐思。
只是謝莞再想不到,自己那英俊潇灑燦若朝陽的陽光形象,會在這樣一個看起來沒什麽兩樣的早上,戛然而止。
看離了府,四寶忙湊上來,低聲禀道:
“爺,紫菲姑娘讓人捎信,說是剛譜了新曲,問爺有沒有空閑去聽?”
雖然官員有官體官威,自來不準j□j,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大楚王朝,誰沒有幾個紅粉知己來附庸風雅,怕是會被人恥笑的。更不要說本就以風流多情聞名上京的謝大公子!
只是大家都是半斤八兩,哥哥弟弟一家人,誰也別說誰,真如容相那般潔身自好的放眼大楚王朝也就這一個罷了!倒也從沒聽說有哪個官員因j□j而被拘的。
謝莞早朝回來,讓四寶随随便便編了個理由回府搪塞,只說同僚之間有應酬,便打馬直往杏花樓而來——
四寶口裏的紫菲姑娘便是這杏花樓的頭牌,又是個性子高傲的,很難有凡俗之人入得了那姑娘的法眼,卻唯獨對這謝莞死心塌地,只要謝莞來,便會拒絕所有客人邀約,即便是王孫公子,也不會讓她改了主意。
這般深情,令得謝莞得意之餘也是頗為感動,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滿足,凡是紫菲邀約,也是鮮少推舉。如今聽紫菲說要唱曲子給自己聽,自然快馬加鞭的就趕了來。
俗話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又何況是紫菲這般相貌、才情、品味都不缺的美人兒呢?
聽着那依依呀呀纏纏綿綿的小曲,那般讓人銷魂,兩人很快把持不住,先是抱着做了個嘴兒,很快彼此撕扯着衣衫,倒在了床榻之上。
白日宣淫,對兩人來說也是常事,可惜的是,床上這只小曲兒将要唱到最gaochao的時候,卻忽然有人破門而入!
兩人因是太過忘情,竟不止身上連一點布帛也無,便是床上的被褥也被蹬的一地都是,那兩條白花花交纏在一起的身軀,瞬時就毫無遮掩的1uo1u在大庭廣衆之下!
謝莞傻了,擡頭呆愣愣的瞧着突然沖進房間的官兵,只覺頭一陣陣暈眩!
那些官兵也呆了,本是收到線報,說是有江洋大盜藏在這杏花樓裏,又怎麽知道匆忙趕來,竟是看了一出漂亮書生和和杏花樓妖豔頭牌上演的活春宮。
太過香豔了,最前面的幾位官兵當場就噴了鼻血。
還是紫菲先回過神來,再沒想到自己這千金尚不得近前的嬌媚軀體就這樣1uo1u在這群最是粗俗不堪的兵丁前,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那聲音太過凄厲,謝莞本就混沌的腦袋一下抽了,惱羞成怒的邊拉起被子要遮住二人,邊惡聲罵道:
“混賬東西,還不快滾出去!我謝莞的房間也敢闖,還真是活膩味了!你們再不滾出去,我這就讓人把你們腦袋都摘了!”
“謝大公子?”那些人本就看謝莞有些熟悉,只是兩相比較,肯定是紫菲的身體更有看頭,倒也對謝莞沒有太過注意,哪知對方竟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衆人愣了一下,仔細看去,好嗎,這白日宣淫的嫖客可不正是一向高傲不可方物以陽春白雪自居的謝莞公子?
頓時嘩然。
謝莞也是看到衆人震驚的反應時,才明白自己方才犯了一個多蠢的錯誤!
這件事很快傳遍朝野,第二日,便有無數雪片般彈劾謝莞的奏折飛到了皇上的禦案之上!
聽說這個消息時,容文翰正和霁雲品茶,一雙狹長的鳳眼滿含着笑意,随着女兒上下翻飛行雲流水一般的煮茶動作不停轉動,竟是怎麽瞧,怎麽覺得自己女兒委實是太過聰慧,竟是學一樣精通一樣。
正思量間,霁雲已經斟滿了一小杯茶捧到容文翰面前:
“爹爹快嘗嘗,雲兒的手藝可是進步些了?”
那一臉“快誇我吧”的嬌憨模樣,令得容文翰還未喝茶就已經醉了,連連點頭:
“嗯,好喝,爹爹還不知道,雲兒沏茶的功夫竟是這般了得。”
霁雲哭笑不得:
“爹爹又哄我,您明明還未喝到——”
“那又如何?”容文翰卻是輕捋長髯,絲毫不容置疑,“爹爹便只聞得一聞,便知分曉。爹爹說雲兒功夫了得,誰還敢有異議不成?”
霁雲默——原來品茶也可以這樣品嗎?只是您這樣說了,誰還敢有異議!
正好容寬進來,伏在容文翰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
容文翰神情愈加愉悅——自己早說,那謝莞也不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憑他們謝府竟敢中傷雲兒,現在這般處置,還是便宜他謝家了呢——
雲兒可是堂堂容家世女,他容文翰的女兒,唯一的繼承人,竟敢想要拿我家雲兒生事,那就先讓謝家的繼承人來賠!
這幾日謝玉心情一直很好,果然流言能殺人于無形,不過幾日間,關于容霁雲不守婦道的事竟已在上京真真假假的開始流傳。
想起當日安彌遜和容霁雲在自己面前嚣張的模樣,謝玉就恨不得把兩人大卸八塊。
現在上京中有此傳聞,即便安彌遜如何心儀容霁雲,可考慮到家族聲望,安老爺子也定然會阻止兩人婚事,不然一個私相授受之名,兩人怕是跑不了的!
想到前幾日嫂子派人來說她娘家府裏派人送來了幾副新的繡花樣式,因這段時日一直心情抑郁,一直沒去取,這會兒心情好了,索性就往嫂子哪兒跑一趟吧。
便帶了丫鬟,徑直往嫂子房間而去。
哪知還未進門,就見嫂子房間裏的丫鬟面無人色的跑出來,一徑哭喊着:
“不好了,快來人啊,少夫人懸梁自盡了!”
謝玉被唬的魂兒都飛了,顧不得搭理丫鬟,快步趕往哥哥嫂子的房間。
好在少夫人發現的及時,很快又緩了過來,卻在睜開眼看到謝玉後哭罵道:
“小姑子,我自問,平日裏自來最是愛惜你不過,你緣何這般心狠?”
“我?”謝玉一下被罵的哭了起來,“嫂子何出此言?妹妹什麽時候害過嫂子?”
卻不料這少夫人狠狠的啐了一口,半晌拿了被子掩了臉哭道:
“妾身誰也不願,就怨自己當初瞎了眼……爹啊,娘啊,你們怎麽那般狠心,生生把女兒送到這樣一個見不得人的地方?”
“你——”謝玉還沒有被人這麽擠兌過,頓時氣怒交集,狠狠的一跺腳,“嫂子,妹妹并沒有做什麽虧心事,我那兄長平日裏更是對你百依百順,還有爹娘——”
話音未落,謝明揚夫妻也聞訊趕來,謝夫人沖着謝玉厲聲道:
“住嘴!”
上前就把兒媳婦摟在懷裏:
“媳婦兒哎,你怎麽就這般癡傻?你放心,爹娘一定為你做主就是,你可莫要這般,否則,可要吓殺為娘了!”
謝玉氣苦,先是嫂子說話夾槍帶棒也就罷了,娘到了竟也不分青紅皂白就責罵自己:
“娘,嫂子自己想不開,關玉兒什麽事?是不是要逼得玉兒也這般——”
謝明揚從一進房間就惡狠狠的盯着謝玉,方才容家已經派人送了信來,說是已然查明,坊間關于容府小姐的流言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女兒謝玉,容文翰拼着這個丞相不做,也要和自己在皇上面前分說,求皇上給主持公道!
至于自己兒子,自然更不用說,肯定也是容文翰的手筆!
自己怎麽就養了這麽個坑爹的女兒?
現在聽謝玉還是這般蠻橫,氣的揚起巴掌朝着謝玉狠狠的扇了過去:
“你要去尋死便去尋死,我決不讓人攔你!孽障,那安彌遜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拿你哥的前途去做賭注?”
謝明揚此言一出,那本已平靜下來的少夫人又開始放聲痛哭。謝玉則是完全傻掉了,什麽拿兄長的前途開玩笑了,什麽告禦狀,這都是怎麽回事啊?
☆、126鬼蜮伎倆
“爹——”謝玉沒想到,自己也有承受家法的那一天。
謝家的傳統,自來女孩兒比男孩兒嬌貴,謝家又是世家豪門,從來都是即便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也是從不需要給什麽人做出交代的。迄今為止,即便是庶出的,也從來沒有一個謝家小姐受過這般苦楚。
看到那扔在面前的幾指厚的竹板,謝玉吓得魂兒都要飛了:
“爹,爹,您不能這樣對女兒——”
身體的疼痛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這個人自己丢不起。
看到愛女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的模樣,謝夫人也很是心疼,看向謝明揚:
“老爺,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別的法子?”謝明揚嘴裏泛起一陣鐵鏽味兒。謝家容家雖是并稱,卻一直貌合神離,互相看不順眼。這一朝,更因為政見不合,多有龃龉。
只是兩家皆是根深葉茂,倒也對彼此無可奈何,甚至夜深人靜時,想到容家無子,不過一個黃毛丫頭承繼後嗣,謝明揚還頗為自得,心理上頗有優越感。
卻哪裏想到,今次竟然這般重重的被打臉。
只是雖明知道兒子出事應是容家的首尾,可再怎麽說,還是自己兒子有錯在先,再是痛恨,也只能啞巴吃黃連,咽下這顆苦果。至于女兒,若真是坐實了誣陷中傷的罪名,閨閣女子便這般長舌,那名聲算是盡毀了!
目前之機,只能自己先低頭,打消容家禦前對質的念頭。
當下沖仆婦恨恨道:
“打!”
謝玉沒想到,父親竟是來真的,臉色頓時蒼白之極,正自彷徨,第一板已經重重的落了下來,謝玉慘叫一聲,聲音之凄厲,直驚得病中的謝家少夫人差點兒從床上掉下來。
側耳傾聽片刻,那凄厲的叫聲終止越來越弱,到最後,沒了一點兒聲響。
好不容易刑罰完畢,看到趴在藤椅上進氣多出氣少的寶貝女兒,謝夫人好險沒哭暈過去。
“快,還,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擡了小姐回房,請禦醫——”
卻又被謝明揚攔住,只說宮中李嬷嬷通曉醫術,派人快馬加鞭去了太子那裏,央着太子妃使人請那李嬷嬷來就是。
“李嬷嬷?”謝夫人紅着眼睛咬牙切齒道,“那李嬷嬷,不是,自來同容家交好嗎?若不是因了那容霁雲,我的玉兒怎麽會生受這般責罰?要請她來,豈不要容家看我們的笑話?”
“愚蠢!你以為我是因為玉兒闖禍才打她的嗎?”謝明揚也是堵得受不了,“老夫膝下就這麽一個女兒,你心疼,老夫又何嘗忍心——”
之所以把女兒打得這麽狠,目的不就是為了給容家一個交代嗎?女兒此時的慘狀,自然要讓容家知曉。
緩步來到謝玉近前:
“玉兒,是爹,對不起你。你放心,這筆賬,爹有朝一日一定會替你讨回!”
自己勢必要毀了容家,以償今日兒子女兒所受的屈辱!
謝玉咬着嘴唇慢慢點了下頭,吃力道:
“爹,女兒,不怨你,都是那,容霁雲——”
最後三個字,語氣刻毒無比!
“爹爹知道,你一向心高氣傲。”謝明揚嘆了口氣,“只是爹爹有一句話你要記得,以後萬事必得謀劃停當,絕不可再如這次般莽撞行事,授人以柄!至于說那容霁雲,怕絕不是尋常之輩!”
原只說,容家女多年流落在外,少人教養,比起自己的女兒來,定然有雲泥之別,可這幾年看來,容家由她主事,無論外界如何風風雨雨,容家卻都是不動安然如山,從未卷進任何一場風波中。
便如女兒這次針對容霁雲,本來流言最是不可察,偏容文翰忙于國事之餘,仍是那麽快就掌握了相關的證據,這期間,據說容家女亦是功不可沒。
以為是羔羊,原來,卻是頭潛伏在暗處的兇狠的狼嗎?
既然是狼,那索性先把她的狼牙一顆顆拔掉!所謂殺人不見血,卻也要讓她痛到極致!
“竟然是你?”傅青軒漫步進入茶館,四下裏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從樓上低頭哈腰跑下來的周榮。
大早上的,茶館中本就寥寥,坐着品茶的幾人,也都是有些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的樣子。卻在看到進來的青衣公子時,神情俱是一震!
不過是一件沒多少花飾的藏青色袍子,愈發襯得人面白如玉,在這樣一個有些混沌的早晨,恍若一道再耀眼不過的陽光,耀華了所有人的眼。
“傅爺。”周榮倒還客氣,“您快請,那方才往貴府上送信的官人就在樓上。”又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您若是現在馬上就走,那也是使得的,就只是那青公子——”
傅青軒臉色一下難看之極,哼了聲跟着周榮便直往樓上雅間而去。
“傅掌櫃的,請——”
周榮站在門旁,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傅青軒看着那影影綽綽的珠簾,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轉身便要下樓。哪知身後卻忽然轉出兩個侍衛,手按劍柄,滿臉煞氣的瞧着自己。
身後珠簾随之一響,有細碎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傅青軒慢慢回身,瞳孔猛地一收縮——
卻是一個三十許的華貴男子!
此刻,男子的眼裏帶着毫不掩飾的狂熱迷戀和掠奪,甚至有些失而複得的狂喜:
“阿青,是你,又回來了,對不對?”
竟是張開雙臂就要去摟傅青軒:
“我就知道,我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舍得扔下我,怎麽會死?”
……
一直等了将近一個時辰,都沒有見傅青軒從樓上下來,外面的長随有些心急,最後跑到茶館裏,哪知裏面卻是空無一人,又上了二樓,也是不見一個人影。
那長随唬得魂都要飛了,連滾帶爬的就跑去了鋪子。
聽說傅青軒去茶館後便不見了蹤影,張才也是吓了一跳。知道傅青軒對外的身份雖不過是店鋪的掌櫃罷了,其實和自家小姐卻是親如兄妹,感情最是親厚。當即不敢停留,竟是備了馬匹就往府中而去。
霁雲剛送了父親離開,回身便看見一臉惶急的張才打馬而來,頓時一愣。待聽了張才的回禀,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傅青軒長得過于俊美,那些應酬之事,自己從未讓他出面,因此識得傅青軒真面的也不過寥寥幾人罷了,而且平日裏,還特意派有護衛随身保護,緣何突然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忙坐上馬車趕往商鋪。
很快那服侍傅青軒的長随就被帶到了霁雲面前。
“小姐——”那長随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直吓得渾身發抖,“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爺自來起得早,正在廳裏坐着呢,就有人送了封信來,爺當即就叫小的套上車子,和他去那個茶館兒……”
說着不住磕頭:
“小姐,奴才真的不知道爺怎麽就會突然不見了呢?”
“什麽信?”霁雲直覺,那封信應該有問題。忙起身跟着長随去傅家宅子,卻是毫無所獲。
不得已,又忙帶人趕往茶館兒,到了後才知道,那茶館兒主人早在一月前就已亡故,妻兒老小早就回鄉下老家去了。
竟然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嗎?
霁雲身子一晃,差點兒摔倒——三哥一向體弱,又生的如斯俊美,若是有個……
一把抓住聞訊趕來的阿遜:
“阿遜,快派人,去東西南北四門探查有沒有見到三哥外出,再讓人徹查所有的煙花柳巷……”
心頭已經要滴下血來,到底是誰,敢這樣對待三哥!
阿遜抱着甚至站都站不穩的霁雲,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雲兒莫慌,你若是倒下了,那三哥還要靠誰?現在,要緊的是要趕緊找到三哥才是。”
“三哥平日裏深居簡出,能識得三哥的人,必然是親近之人,容五容六,你們且去瞧一下,看平日裏跟着三爺的那些人可有什麽異常?”
一番安排之後,返身抱住霁雲往馬車而去。
傅青軒突然不見了,鋪子裏的生意只能先委托張才協助着李虎打理。
好在李虎也是做得慣了的,倒也沒有手忙腳亂,只是擔心傅青軒,鋪子裏的氣氛便是沉悶的狠。
漫長的一天過去了,卻仍是沒有一點兒傅青軒的消息。
因為大比在即,傅青川這幾日一直在太學裏,霁雲早發出嚴命,不許任何一個人去擾到傅青川,不然,不定又要出怎樣的亂子。
“他奶奶的!”第二天一早,張才罵罵咧咧的進了鋪子。
“怎麽了?”李虎聞聲擡頭。
“還不是周榮那個無恥小人!這不是巴上謝家的周發了嗎,哎呀,你是沒見啊,方才那個張狂的模樣!”
張才想起來就有氣。
卻是方才,張才恰好碰上坐着大馬車的周榮。
往日裏,周榮見到張才,總是和老鼠見了貓一般,避之唯恐不及,今日裏卻是趾高氣揚的,走至張才身前時,還故意一揚馬鞭,那馬兒受了驚吓,朝着張才的車子就撞了過來。虧得馬夫反應快,張才才沒有摔下來。
張才本來要罵,哪知周榮從車裏丢出塊銀子,只高聲說了句:
“好狗不擋路,張管家,你沒事兒在大馬路上發什麽呆呀?”然後就揚長而去。
張才氣的半天才反應過來。
“周榮這個混賬東西!竟敢罵我是狗!”
這分明就是j□j裸的報複啊!
霁雲正好走進來,聞言皺了下眉頭,叫來容五,低聲吩咐了句什麽。
到得晚間,容五才回返。
“好像,那周榮,搭上了太子府的人——”容五也很是奇怪,明明那周榮不過是一個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小商人罷了,即便和武世仁有親戚,可這上京城裏,有的是豪門勳貴,怎麽他就突然會和太子家有了關系?
霁雲猛地站了起來,心裏突地一下——
難道竟然是他?三哥一向萬事不放在心上,這世間事,除了四哥和大嫂他們,便就只有自己和死在太子手上的二哥會讓三哥不顧一切!
☆、127懲治武家
“派人密切監視太子府和周榮的動靜,一有異常馬上來報。”霁雲努力想要壓下內心紛亂的思緒,卻又無論如何靜不下心來。
“雲兒,你莫要太自責了。”看着霁雲因一夜未眠而泛黑的眼圈,分外憔悴的神情,阿遜心疼不已,俯身環住霁雲,讓霁雲的頭枕在自己胸前,“你放心,三哥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什麽大礙。”
霁雲伏在阿遜懷裏,眼中明明澀得緊,卻是流不出一點眼淚:“可是阿遜,你讓我怎麽放得下心來?三哥他身子骨那般弱,還……”生的如斯俊美。
更重要的是,三哥柔弱的外表下,卻有一顆無比驕傲的心,所以才會明明身子骨不好,也強撐着要為自己東奔西走,就是不願別人把他當成廢人看輕了他……
若真是有什麽不測,怕三哥會選擇玉石俱焚的手法……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遜一下一下輕拍着霁雲的背,自己的雲兒啊,總是想着保護所有的人,卻不知道,她自己,才是那個最需要保護的啊,“只是雲兒,你要相信三哥,三哥沒有你想的那般柔弱,三哥那麽疼你,定然不舍得你傷心的……”
“小姐——”門外響起張才的聲音,阿遜倏地拉開和霁雲的距離,揚聲道,“進來。”
“小姐,劉封今兒一大早就派人來,說是那周發急着派人尋他送貨,說是櫃上的東西都要賣空了,小姐看……”張才恭恭敬敬道,心裏卻也對小姐崇拜無比。
所有人都以為,小主子不過是有個好家世,再加上個對她百般寵愛的爹,至于做生意,也就是運氣好,才發了點財。卻沒有人知道,這京城将近四成的貨物,都是小姐只手掌控。
可笑那周家,自以為尋找到了新的貨源,卻絕沒有想到,不過是小姐不想太過引人側目,才讓劉封從牙縫裏給他們擠出點兒!
“周家要貨?”霁雲聲音冷得瘆人,“告訴劉封,繼續病着。”
張才領命下去。霁雲又讓人叫來李虎,低聲吩咐了些什麽。
“病體垂危?”周發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前些時日老爺突然吩咐自己,便是自家商鋪關了門,也必要先保證武家商鋪。
不得已,自己只得先把不多的存貨送了過去,想着那劉管事應該會很快回轉,哪裏想到,竟等到了個病體垂危的消息!
眼看過不了幾個月就是年終了,正是府裏各口的管事在主子面前長臉的時候,要是自己這會兒開不了門,到時候定然會被比下去,沒臉倒是其次,說不好,自己這大管事的位子就會被撸了……
你說好巧不巧,這劉封什麽時候死不好,偏要選在這般迫在眉睫的時間。
正自焦頭爛額,伴當回禀說周榮求見。
“不見。”周發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自己這會兒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有餘力再幫他?都是奴才,要是自己經營的商鋪賺不了錢,最後沒臉的可還是自己。
看那伴當要走,忙又叫住:
“就說我不在。”
“大管事不在?”周榮臉色一下變得通紅,明明親眼看到自己這堂兄從車上下來進來鋪子的,這會兒又說不在,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看這樣子,明顯是搪塞自己啊。
可又沒有辦法,只得垂頭喪氣的回了鋪子。
屁股還沒坐穩呢,簾子一挑,周榮看了下來人,差點兒就想轉身就跑:
卻是姐夫的貼身長随武員又來了。
這段時間有周家照拂着,生意向來還好,可再好也擱不住姐夫這樣淌流水一樣往外扔錢啊!
這才多長時間啊,賬上的錢讓姐夫支走了差不多有五千兩!
自己沒辦法,就想着跑到武府,求姐姐從旁勸說一下姐夫,哪知姐姐卻是一門心思要和那容氏争寵,對姐夫千依百順不說,還把自己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現在鋪子裏不止沒有餘錢,更是連貨物都要告罄了!
“周管事,”還來不及閃身躲出去,武員已經發現了他,笑眯眯道,“趕緊的,老爺說讓給他支一千兩銀子,中午有應酬。”
“一千兩?”周榮險些哭出來,“好武員,你去幫我跟我姐夫說一聲好不好?這會兒別說一千兩,就是一百兩我也拿不出來啊!”
武員愣了下,神情便有些不好看,實在是平日裏周榮以正經舅爺自居,在這些下人面前拿譜的很,這會兒又做出這般模樣,武員那有心思理他,只呆了臉一徑催道:
“我只是奉了老爺的命令來取錢,其他的可是做不了主。老爺還在等着呢,你還是快些吧。”
周榮無法,只得取出本是準備往府裏送的貼補家用的七百兩銀子——好歹親姐姐的人,應該好打發些——很是肉痛的遞給武員:
“店裏就這些了,你幫着周某美言幾句,就說差的銀子,等店裏進來貨物,很快就可以湊上。”
武員狐疑的打量了周榮幾眼,只得接過銀票,上馬而去。
想到自家還有幾十口子一大家的人等着嚼吃呢,這要是不能趕緊把貨物盤過來,姐夫責備不說,難道一大家子人跟着喝西北風啊?
周榮急得在屋裏不停轉圈,又跑去謝家商鋪,再次吃了閉門羹,氣的直罵娘。
走的急了,差點兒和幾輛拉着貨物一字排開的大車撞到一起。
周榮吃了一吓,忙往路邊讓開,這才定睛看去,不由眼都直了——卻是車上的人已經開始往下卸貨,竟然一水兒都是目前最走俏的,比起周發讓給自己的貨物,好了可是不止一點兒半點兒。
眼看張才出來,指揮着衆人熱火朝天的往倉庫裏搬着,周榮看的直流口水,也明白了,這些個好東西全是容家的貨物。
罷了,兩家可是親戚,自己就不信了,那容家還真就如此絕情,非要眼睜睜看着武家鋪子關門不成!
這樣想着下了車子,磨磨蹭蹭的來到張才身邊,努力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哎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張管事——”
哪知張才卻一閃身推開,就像沒看見他一樣,呵斥道:
“幹什麽的?沒看見我們正忙着呢?這些東西可都是金貴的緊,真是碰着了,你賠得起嗎?”
周榮愣了下,氣的就想拂袖離開,可又實在眼饞那貨物,只得繼續陪了笑臉道:
“張管事,是我,周榮啊。”
張才這才微微轉頭,瞥了一眼周榮,冷笑道:
“喲,周大管事啊,你們如今發達了,聽說你和謝府的周管事可是一家子的,什麽時候有什麽好生意可千萬要照顧我們一下。”
正好一條狗跑了過來,張才撿起個磚頭就扔了過去:
“這畜生最不講良心,前些時日我還扔給它了個肉包子,沒想到隔天它就開始對着我汪汪叫,果然畜生就是畜生!這j□j的,今兒個還有臉往我跟前湊。”
那些搬貨物的夥計們頓時看着周榮哄堂大笑。
周榮只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憋得一張臉都紫了,卻又拿張才沒辦法,終于氣咻咻的鑽進車子,逃一樣的回了商鋪。
到了商鋪才發現,外面還停了一輛車,上面有武府的标記,心知是姐姐派人來拿銀子了。兩眼頓時通紅。
聽到動靜,周蕙從鋪子裏迎了出來,看到周榮鐵青的臉色,不由一驚:“弟弟,你這是怎麽了?是誰給了你氣受?”
周榮雙眼通紅,渾身都是哆嗦的:
“姐姐,這鋪子,我是沒法兒開了!”
周蕙一愣,看看店裏不算少的客人:
“什麽叫沒法兒開了,這不挺好嗎!”
周榮也不說話,領着周蕙就往庫房而去,打開來,裏面空空如也,連老鼠都沒有一只:
“姐,存貨都搬出去了,明兒個櫃臺上也剩不下多少東西了,這啥都沒有,這鋪子還是關門算了!”
“這是怎麽着了?”周蕙也是大吃一驚,“你前兒不是還說,鋪子裏的貨物,謝家鋪子都給包了嗎?”
“本來周發是這麽說的。”周榮也是欲哭無淚,“可今兒個卻是根本連見我都不肯。我偷偷去打聽了下,你猜怎麽着?原來他們的鋪子裏也斷貨了!我就想着去求求容府的人吧,哪裏想到,卻是被人羞辱了一通……”
說道張才罵他是畜生,周榮已是咬牙切齒!
沒想到容家人這樣欺負自己兄弟,周蕙也是氣了個倒仰,當即表示一定會為兄弟出了這口惡氣,至于說補貼家用的銀子,周蕙冷笑一聲道:
“那容氏才是府裏的管家太太,老爺的俸祿也是她經管着,吃什麽,用什麽,有她調理就是,與咱們這鋪子有什麽相幹?”
反正容氏手裏嫁妝多着呢,這次那容氏倒學的精刁了,那些漂亮首飾經管的嚴嚴實實的。
“你們要找我,拿銀子?”容清蓮看着圍在自己周圍的幾個管事和內宅仆婦,神情很是慌張。
雖然她是名義上的管事奶奶,可府裏銀子向來不是自己經管,便是老爺的俸祿,自己也沒有見過一分。這些人明明都是知道的啊,怎麽這會兒子又都跑來找自己要銀子?
“大膽!”武香蘭正好走過來,雖是氣怒母親的懦弱,卻也不能袖手旁觀,當即柳眉倒豎,“你們這些刁奴,想要讨打不是?府中錢糧往來,自來都有一定的規矩,上個月,上上個月,都有一定之規,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