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渴醒了連一口熱水都沒有
“你！你！你是什麽意思？”突然，在一陣沉默之後，章雅姝手指着俞露大聲反诘道。
就在她怒氣沖沖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在大家也都有些吃驚地看着她的時候，章雅姝猛地身子向後一斜，一下子整個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剛才，為了表達自己巨大的憤怒，她是真得已經耗盡了身體剩餘的全部氣力。
當章雅姝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透過醫院病房的窗戶看到夕陽的餘晖正靜靜地照射在自己病床旁邊的地板上。
吳思路——只有吳思路一個人坐在病床邊上，他正在無聊地擺弄着手機。
“思路！”章雅姝輕輕地呼喚了一聲。
“章姐，你醒啦！上午時候，你突然倒下的樣子太吓人了！”吳思路聽見了章雅姝叫喊着自己，連忙放下手機，回轉身來，如釋重負地說道。
“章姐，上午都是我不好，沒有替你說話。你不知道，在你來之前……”不等章雅姝說話，吳思路便忙不疊地為自己上午的冷漠解釋起來。
“不用說了，思路，我理解你！”章雅姝一下子就打斷了吳思路的話，她現在不需要聽到什麽解釋，上午時候的事情——尤其是俞露那番污蔑性的話語實在太讓她無語、太讓她心寒！真得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說出那樣的話！
并且，她也想不通，為什麽大家都對自己那麽冷漠。
要知道，她對設計部的同事們一直不薄呀，該争取的利益總是竭力為他們争取，該關照的事情也都全力關照。
而且，和市場部的協調關系，她也一直非常注重，該出力出人的時候都是毫不猶豫也毫不吝啬呀。
可是，他們今天上午竟然全體一致那樣對待她！
“謝謝你，思路！謝謝你送我到醫院！”畢竟和吳思路情同師徒，雖然此時看着他心中也有些不舒服，章雅姝輕仍然聲向他道謝。
“章姐，你這麽長時間對我的照顧，我還很少向你道謝，你現在謝我個啥呀！”吳思路有些腼腆地回應着章雅姝的謝意，這個來自河南的大男生其實還很青澀。
在城市閃爍的霓虹和夜空之中隐約可見的幾顆星星陪伴之下，晚上九點多鐘，章雅姝在吳思路的小心翼翼護送下回到了自己在友誼花園的單身公寓。
一進卧室，她便一頭撲到了床上，全然不顧包裏的手機鈴聲瘋狂響起。
甚至連吳思路站在大門口向她告別，她都沒有作出回應。
半夜時分，章雅姝渴醒了。
打開床頭燈，摸索着到客廳的竈臺邊上，擰開自來水龍頭猛灌了幾口。由于喝水太用力，嗆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剛剛抓起一塊抹布擦着嘴巴的時候，卧室裏又傳來了手機鈴聲。
“阿桑，肯定是阿桑！”一邊向卧室趕去，章雅姝一邊在心裏面想道。
确實是孔桑的來電，這個時候，還能夠想起來給她打電話的，大概也只有孔桑了。畢竟，他太放不下她了。
其實，從九點多鐘她無視他的電話到現在，幾乎每隔半小時，他就要重撥一次她的電話。她的手機裏一條條的未接來電提示證實了他在遠方對她的關切和焦慮。
“你知道嗎，老娘現在有多可憐，半夜三更的，渴醒了連一口熱水都沒有！”電話一接通，章雅姝便對着男朋友怒吼起來。
“嗚嗚——嗚嗚——”怒吼過後，沒有一秒鐘的停頓，她接着哭了起來，那哭聲中充滿了委屈、充滿了凄楚。
“雅雅不要哭！雅雅不要哭！……”孔桑在電話的那一頭一下子被女朋友驚天動地的號哭弄了個措手不及，連聲安慰着她，期待着她冷靜下來。
可是，他在電話裏只能不斷地聽到號哭慢慢地變成了“嘤嘤”的飲泣，直到什麽也聽不到——章雅姝終于在哭泣中重又進入了夢鄉。
天一放亮，章雅姝就醒了，并且一個多月以來破天荒地早早就起來了。
今天感覺似乎要好一些，也許是身體終于難得地享受到清晨新鮮空氣的緣故吧。
她慢慢地走出小區，在小區大門口的早點攤買了兩個燒麥、一杯豆漿，然後提着食物晃晃悠悠來到了江邊——友誼花園就瀕臨着長江。
看着江邊來來往往的人們，想着昨天白天和晚上所經歷的一切，章雅姝到現在還難以置信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她仍然懵懵懂懂，還是暈暈乎乎。
也不知在那個石椅上坐了有多久，終于感覺到屁股麻木了，章雅姝才站了起來，慢慢地沿着江堤随意地邁着步子。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一大早買的早點還提在手中。
想着自己已然變成了近乎傻瓜，不由得擡頭看了一下天空，初夏的太陽已經快要爬到藍天的中央。
“唉，賈總呀！賈總！”低下頭，章雅姝不由得思緒又回到了昨天，情不自禁地竟然在心中默念起了曾經的老板。
“也不知道你這個狗東西現在躲到哪裏去了！如果讓我看見了你，一定要沖到你面前狠狠地揍你一頓！”她忍不住在心裏無奈地發洩道。
是的，她現在真得想狠狠地把賈大貴打一頓。昨天上午在那個廁所旁邊，如果要不是很快就發現那個躺在地上的可憐蟲比賈大貴要略白一些、要稍胖一些，說不定當時就會上前狠揣上兩腳呢！
章雅姝沿着寬闊的江堤走了沒有幾步路，便感覺到雙腿有些發軟。
她餓了，畢竟昨天一天沒吃什麽東西，今天一大早買的早飯到現在還沒動呢。想到這兒，她打開手中提了近一上午的方便袋，從裏面拿出一個燒麥塞到了嘴裏。
雖然那燒麥在塑料袋裏悶了小半天，已經變得軟趴趴的，但是她仍然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感覺到味道不亞于自己所喜歡的奶油蛋糕！
只是，那杯豆漿在夏日上午太陽的照射下，已經馊掉了，她只好在心裏說着“可惜”，然後将它扔進了身邊的垃圾桶裏。
雖然只吃了一點兒東西，但是章雅姝感覺到又有了一些新的力量，這力量又促使她已經有些麻木的大腦重新思考起來。
“現在該怎麽辦？”章雅姝在心中問着自己。
是啊，無論自己在雲天裝飾公司應得的報酬能不能要得回來，眼下都必須考慮下一步該何去何從。畢竟，雲天裝飾公司已經成為她的歷史了，接下來，總得為自己尋找一個合适的去處。終究，她還得賺錢，她必須要自己養活自己！
想着想着，想了好一會兒，還是茫無頭緒。
“也不知道吳思路他們現在怎麽樣了？他們現在在哪兒呢？”章雅姝一片混亂的腦子裏又浮現起了昨天在雲天裝飾公司大門口的那一幕幕，不由得又想起了吳思路他們。
“打個電話問一下吧！”這樣想着，她從牛仔褲口袋裏掏出手機。
可是，怎麽揿按鍵，手機屏幕始終是一片黑暗。她這才想起來，上一次充電還是前天晚上，昨天半夜孔桑連續不斷的來電終于使這部好看的粉色手機耗盡了全部的電力儲存而自動關機了。
現代人沒有了可以正常使用的手機大概是沒辦法活命的，章雅姝也不例外。
她現在亟須給自己的手機補充能量，這甚至比給自己的身體補充能量還迫切。
離開了江堤，跨過防洪牆的大門，章雅姝很快就走到了小區大門口，走進緊挨着大門的“六朝坊”面館。
一進面館，還沒有坐下來，她就沖老板叫喊道：“充電器！快，你的充電器借我用一下！”老板正在揉着一個碩大的面團，一時脫不了手，他身旁正在時刻準備着招攬顧客的老板娘連忙笑着走到吧臺裏拿出充電器遞給了她。她經常來這家面館解決肚皮問題，和老板一家都很熟，甚至連老板使用的手機和她的手機是同一個機型都知道。
給手機充上電之後，在等待着可以開機的那一小段時間裏，章雅姝終于可以沖着老板娘叫道：“一碗三鮮面，加一個荷包蛋！”
手機終于可以開機了！
信號來了之後，一連串的信息一下子讓她應接不暇——幾乎全是來電提醒信息，有吳思路的，有其他朋友的，最多的還是孔桑，竟然有三十七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