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慌意亂
是呀，怎麽偌大的北京雲天裝飾集團赭陵分公司說倒就倒了！要知道，這家公司可是全赭陵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呀，曾經是業內多少人仰望的高峰呀！
而且，富于諷刺性的是，作為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助理兼設計部經理——也算得上是所謂高管吧，章雅姝居然對它的倒閉沒有一點兒預感，竟然還要手下的同事來告訴自己這個猝不及防的噩耗！
就在大概兩個月之前——也就是章雅姝生病請假的前幾天，公司還轟轟烈烈地舉辦了一場“适逢其惠盛春家裝答謝團購會”，可謂盛況空前，在兩天的活動中，現場就有一百三十多個業主交了定金——雖然其中難免也會照例有幾個充場的托兒，但是至少百分之八十交定金的是正兒八經的業主。當時赭陵電視臺的“赭峰之巅觀赭陵”節目還特地對這一活動做了專題報道，其中還特地安排了對她的專訪，她還對着一簇長槍短炮高談闊論什麽設計理念和居家人文之類的東東。
而且，那場活動不但在整個赭陵市，甚至還在周邊幾個城市的同行中間引起了一陣轟動，有好幾家和老板賈大貴關系不錯的家裝公司特地上門學習取經呢。
現在，僅僅兩個月不到的時間，這家曾經號稱“樹立赭陵裝修新概念，引領江城家居新潮流”的家裝公司突然之間就倒閉了！
“至少，公司現在是有業務的呀！”章雅姝不可思議地在心裏面想着。
的确，雲天裝飾公司确實業務量不錯。即使這一個多月不在公司上班，賈大貴還經常發房屋資料讓章雅姝做設計，尤其是其中還有兩套別墅的設計呢——她進入公司這一年時間裏，公司裏所接的別墅幾乎都是她做的方案。
“我該怎麽辦呢？我該怎麽辦呢？”現在，章雅姝竟然有些驚惶失措了，竟然語無倫次地不停問着自己。
一向強勢的她，現在真得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窘境。也許是這一個多月一直宅在家裏，使得她的處事能力急驟下降了吧。
甚至，她一直一只手拿着小圓鏡子僵持在半空中，一只手握着手機緊緊地靠着臉龐。
“啪——”
章雅姝終于在好長一陣子的靜默之後爆發了！
猛地，她狠狠地将拿着小圓鏡子的那只手高高舉起，緊接着又狠狠地将小圓鏡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無辜的小圓鏡子立刻粉身碎骨，化作滿地的玻璃渣了。
玻璃爆裂的巨大聲響在狹小而空曠的單身公寓裏異常地突兀，在屋子裏回蕩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消失。
她的心情也在那一瞬間完全變成了一地碎片。
剛才在拒絕孔桑要求自己回到杭州的時候，章雅姝的心中是充滿着底氣的。
一年之前剛剛被賈大貴從杭州錢江人家裝飾公司挖到這家“北京雲天裝飾赭陵分公司”的時候，賈大貴就讓她擔任了首席設計師。兩個月之後，賈大貴就炒掉了為他所不滿意的設計部經理而把這個職位給了她。又過了僅僅不到一個月，賈大貴又将她的職務提升為總經理助理兼設計部經理。而且今年過完年從杭州回到赭陵上班的時候，賈大貴還和她重新簽定了合同，在合同中承諾給她百分之十的幹股。
正是事業上的一帆風順，讓她對自己的前途和“錢途”都充滿了信心，也讓她更加增添了做一個完全獨立的、不依賴于自己的男人的女人的自信！
要知道，和孔桑在一起的這幾年裏，他一直憑借良好的經濟條件而在章雅姝面前表現着令她有些不願忍受的優越。這，也是她現在對他還有些若即若離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在去年的時候，沖着賈大貴給出的優厚待遇，果斷地決定離開繁華的東南大都市杭州來到長江之濱、發展中的中等城市赭陵。
本來，這一年多來，她是多麽自信滿滿地想要成就一番事業，并且在心中一直期待着孔桑對自己刮目相看的那一天。
可是，這一場始料未及的變故，一下子讓自己所熱切期待着的那一天變得遙遙無期了！
“現在應該怎麽辦？現在應該怎麽辦？……”看着地上四散着的玻璃渣，章雅姝依舊沮喪地心裏不停地問着自己。
現在，除了這樣問着自己，她也只好心慌意亂地看着地上自己制造的垃圾了。
唉，索性閉上眼睛，無視這一地的碎片吧，也來一回閉上眼睛裝天黑吧！
可是，剛剛合上疲憊的眼皮，電話鈴聲又響了。
手指碰觸着将手機挪到視線可及的位置一看，又是孔桑打過來的。很顯然，他對她根本就不放心，根本就不相信她現在基本還好，他非常迫切地需要知道她現在真實的情況。
可是，她卻根本就不知道，電話接通之後應該跟他說些什麽，應該如何去說。
她的自尊心很強，甚至在他的面前有點兒玻璃心，她不願聽到他在得知自己眼前剛剛出現的窘境之後有哪怕一點兒嘲笑的語氣。
“他如果知道了我現在的處境，肯定會毫不留情地笑話我的，至少會變着法子笑話我，然後又會不停地催促我回杭州！”她在心中這樣非常确定地想道。
這樣想着，她一把抓起手機，幹脆一下子挂斷了電話。
可是，電話挂斷之後，她剛剛如釋重負地歇了一口氣，鈴聲又響了。
還是孔桑打過來的。
她不假思索地立刻再次挂斷了電話。
終于，電話好一會兒沒有再想起。
章雅姝也感到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可是，松一口氣沒多久，手機“叮咚”響了。
來短信了，十有八九是孔桑發來的。
果然是他發過來的——“雅雅，無論空間的距離有多遠，我永遠在你身邊，永遠是你堅實的支撐！”
“唉！”看完了信息，她輕輕嘆息了一聲，然後退出了信息界面。只是，手機依舊緊緊地握在手中，仿佛攥着一個什麽自己舍不得放棄的東西——究竟是什麽東西卻又說不清。
她心裏非常地明白，其實孔桑是真得對自己很好。
只是，她現在卻又不想他給予自己過多的關注，因為她認為他現在給予自己的關注是居高臨下的俯視，而這根本不是她所想要的。
正在繼續發着呆的時候，一陣震動傳入手心，緊跟着鈴聲傳入章雅姝的耳朵。
又有來電了，不會又是孔桑吧。
可是一看，卻是吳思路打過來的——還好，不是孔桑的電話，看來，他似乎已經暫時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章雅姝一下子猛然想起，剛才自己答應吳思路說，自己一會兒就去公司和他們一起商量着想辦法應對眼下突如其來的變故。可是，自己卻完全忘記了！
一定是同事們等自己等得不耐煩了。
“該死，真是該死！”她不由得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腦袋罵着自己。
“思路，你們再等我一會兒，我這就來！”電話一接通，章雅姝不待吳思路反應過來，就大聲地叫喊道。
叫喊過後，由于用力過猛，身體虛弱的她竟然一陣劇烈地咳嗽。
在咳嗽聲中，她已經挂斷了電話，三步并作兩步就走到了洗手間。甚至在邁過洗手間低矮的移門門檻的時候，一只腳絆住了，差一點就摔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