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月邀蓮一曲相合
明月谷的日子對于小鳳來說是閑逸的，每天日出可以看到百花含苞待放，露珠凝聚在綠葉之上；日落時則是紅霞漫天，飛鳥還巢。谷中只住着雲曉蓮母女，雖也有仆人，可一天之中除了準備餐飯的時候平時很難看到他們的身影。雲曉蓮和鳳昔都是通音律之人，更是彈得一手好琴。自來到明月谷，小鳳就再沒有吹過笛子，但卻每天一頓不落的去聽鳳昔母女的琴音。
轉眼間五天過去了，哀牢山的點點滴滴似乎也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變淡了。今年的除夕不再是小鳳一個人過了，有了鳳昔母女的陪伴似乎不大一樣了。今天谷裏的仆人都被打發回家了，三個女人早早的起來，為着晚上的年夜飯忙碌着。三人中只有小鳳和雲曉蓮會做飯，鳳昔自己則美其名曰觀摩學習。
打掃完各自的房間三個女人便來到了廚房，小鳳還是第一次來這裏。那是坐落在谷中小溪邊上的一座竹屋，走進去十米見方的空間被井井有條的分配開來，所有的工具、柴米都一應俱全，雖陳設并不奢華還是要比哀牢山考究許多。小鳳自告奮勇去溪邊捕魚，在哀牢山上曾經和天相一起下河捕魚，所以這些對于小鳳來說是手到擒來。雲曉蓮也要露一手自己的絕活清炒藕片，于是去園子裏采摘新鮮的香蔥去了。偌大的廚房如今只剩下鳳昔一個人了，她看着玲琅滿目的廚具一陣眼暈，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的她真的對這些秀氣的活計無從下手。鳳昔索性先把爐竈裏的火升起來，這對于常常露宿荒野的鳳昔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小鳳挽起衣袖拿着一根竹竿赤腳走進了水中，谷裏的溫度十分舒适，綿綿地溪水溫和清涼，這冰冰涼的感覺又讓她想起了哀牢山上的那條瀑布。過去赤着腳在潭邊洗衣的感覺又找回來了。目光看着清澈的水底，一絲明媚的微笑偷偷爬上了小鳳的臉頰。忽然一條游魚把平靜的水面帶起了一道漣漪，水紋也把小鳳的思緒帶回了現實，猛回過神來頭頂又有些隐隐地痛楚了，索性甩甩頭把那些不該想的都抛到腦後。
小鳳調整好心情，竹竿快速地插入水中然後快速拔起，一條新鮮的鲑魚就這樣輕松地被小鳳逮到了。小鳳看着這條又大又肥的魚很是滿意，正當她準備再捕下一條時，忽然一陣焦糊味鑽進了鼻子。小鳳擡頭四處尋找着，終于把目光落在了不遠的廚房那邊，不看不要緊，此時那竹木的房頂上已經竄出了黑煙。小鳳暗叫一聲不好，慌忙跳上岸胡亂地穿上鞋子朝廚房跑去。剛剛跑到門口就見一個白影從房裏沖了出來，那本來雪白的紗衣已經被煙熏的灰突突，袖口幾個破洞更是清晰可見。小鳳看着臉黑乎乎像個小花貓似的鳳昔，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可看着冒着黑煙的廚房還是果斷的跑到一邊找撲火的工具去了。鳳昔尴尬的撓着腦袋，也向小鳳的方向跑去。
繼續前話，鳳昔本來在廚房裏準備生火，但第一次接觸爐竈的她完全不得要領。把大塊小塊的柴火都塞進了爐子，看見爐膛內都被塞滿了鳳昔得意的拍了拍髒兮兮的手。下一步就是點火了，這難不住她，打起了火折子點在柴火的邊緣，然後開始慢慢地吹氣。眼看着火升起來了，可等了一會兒就傻眼了，由于柴火塞得太滿把裏面的煙道堵住了，黑煙開始往屋子裏飄。鳳昔一見這種情況，顧不得許多就開始抽出爐竈裏的柴火。用鐵鈎子勾啊勾的，可算是把多餘的柴火弄出來了。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下一秒就聞到了一股焦糊味，四下一看什麽都沒有啊，可味道越來越大，暗覺不對，鳳昔連忙轉身，只見身後的一排木桌子已經被勾出來的木柴點燃了，嗤嗤地火苗聲把鳳昔看傻眼了。手忙腳亂的鳳昔立刻拿起旁邊的掃把拍打着火的桌子，本來想找人幫忙，可細細一想這麽丢人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吧。可放火容易，救火可就不那麽容易了。越是用力撲火苗竄得越高，到了最後房頂已經被熏得發黑了。眼見自己要被火焰包圍了，鳳昔一個閃身便往屋外跑去。
聞聲趕來的雲曉蓮也加入了戰鬥，三個女人一邊去河裏提水，一邊往屋子裏潑。雖說都是武林高手，可到了最後還是都喘起了粗氣。火終于撲滅了，但廚房已經被熏得黑乎乎，裏面的東西也損壞了大半。三人互相看着滿臉髒兮兮的對方都大笑起來。美味的晚餐是吃不成了，只能把撈上來的幾條鮮魚就地處理了。不知什麽時候，天黑了下來，三個白忙了一天的女人圍坐在篝火旁，烤着小鳳捕上來的肥魚，撒上幾段香蔥，鮮美的烤魚味讓一旁已經餓昏頭的鳳昔直流口水。雲曉蓮看着一點形象都沒有的女兒笑着賞了她幾個爆栗。被教訓一頓的鳳昔臉一直紅撲撲的，還不時撓着亂哄哄的頭發。從這次之後雲家的廚房就變成了鳳昔的禁地，沒人再敢讓這位大小姐下廚了。
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漫天的星空中不時的回蕩着一陣陣歡快地笑聲。小鳳這些年來從沒有享受過這麽快樂的除夕，雖沒有豐盛的佳肴卻有人可以不厭其煩地聽她述說自己的過往。在那些有違天理，有逆倫常的問題上居然還有人支持自己，這些都是她這些年不敢想像的。雖然小鳳一直不屑那些酸腐的大道理，可內心中還是恐懼的，她只是一直倔強的否認着，可堅持到最後卻還是一場空，她真的有些怕了。聽着鳳昔母女講着生活中的種種趣事和塞外江湖的大事小情，笑容一直挂在小鳳的臉上，直到深夜三人終究是抵不過疲憊，于是依依不舍地各回各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小鳳早早地起床了，即使沒有什麽朋友要去拜會，還是習慣了早起。閑暇無事的小鳳手握着那支碧綠的笛子，笛子中間那斷痕清晰可見。這笛子就如此時的小鳳一般，心口的那道傷痕永遠也無法抹平。
漫無目地走着，不知什麽時候竟來到了蓮花池邊。看着滿池綻放的蓮花，心忽然變得寧靜了。踏上池邊的小舟，搖着木漿不覺中小舟已行到了蓮池的中央。小鳳俯下身，手輕輕地撫着蓮葉，葉片上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瑩瑩的光。看着這一片層層疊疊望不到頭的蓮花，小鳳不自覺的把笛子放在了唇邊。
随着音符的跳動，樂曲流暢的飄散在荷塘四周。小鳳已經多日沒有吹過笛子了，可那旋律似乎印在了心上怎麽也忘不掉。就在飄渺哀婉的笛音越訴越是心碎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又飄來了一陣笛聲，那高昂的音調與小鳳的笛聲交相輝映，竟一點也不覺突兀。小鳳第一個感覺就是鳳昔這丫頭在作怪，索性來個順水推舟專心地迎合上了這笛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