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阮恬*叁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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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恬開車準備帶他去吃飯, 經過便利店的時候,沈羲和輕輕敲了下車窗,指尖碰上車窗發出登登兩下輕響。
沈羲和說:“那個。”
他指着便利店的關東煮方向,阮恬沒多想, 順勢找了個位置停車, 解開安全帶兩個人一同下車。
入冬, 天氣冷得很, 剛從車裏下來,阮恬忍不住輕輕跺了下腳,雙手戳着臉尖。
沈羲和:“我請你。”一邊說着拉開門,讓阮恬先進去,被便利店裏的暖氣撲了個滿懷,阮恬笑着望了一眼沈羲和。
沈羲和正色以對, 沒多久靠近幾分,聲音小了下來,:“不行嗎?”
他實在是有撒嬌的天分, 明明面上連笑都沒帶上幾分, 那雙清澈帶星的眼睛卻撲閃幾下, 直挺挺的睫毛微微下垂,就這麽不知不覺裏帶了點可憐的樣子。
阮恬輕輕用手指勾着他的衣角,沒說話,兩個人的距離挺正常的, 但就是能看出幾分剛談戀愛的黏糊勁,一同走到關東煮面前,阮恬不怎麽餓, 點了串魔芋絲和香菇,澆了一杯辣湯, 紅油飄在上面,遞給阮恬的時候,香氣瞬間落在她的鼻尖。
沈羲和一邊接自己那份關東煮,一邊掏出手機付錢,他看向阮恬,小心翼翼用兩個手捧着關東煮,雪白臉頰被熱氣熏得從內透出股粉意,沈羲和心不在焉的掃了二維碼,舊手機卡的不行,連付錢密碼都要緩好久才能彈出來,等阮恬盯着那塊飄起來好久的香菇看了一眼又一眼。
沈羲和的密碼才斷斷續續按完。
倆人沒出去,坐在便利店裏,外面剛起了一陣風,在蕭瑟冬夜裏,幹枯葉子一片片的打卷掉下來,阮恬看的很專注,比在剛剛場館裏看上去更有精神。
沈羲和低頭喝了口湯:“你以前跟那些男朋友是怎麽相處的?”
阮恬一愣,收回目光:“以前,那些,男朋友?”
她擰着眉頭,滿臉的詫異,仿佛飛快的在腦海裏翻閱曾經那些男朋友們的臉。過了會臉色又恢複成春風般和煦,一口咬掉半個香菇,臉頰鼓起來時,柔軟的像某種貓科動物,嚼嚼嚼,她的雙眸緊盯着沈羲和,一點點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直到沈羲和在她眼底倒映中看到自己無措的臉頰,阮恬卻直接笑倒在他的肩膀上,沒骨頭似的倚靠着他的肩頭,笑聲隔着布料一聲聲發悶,大笑時起伏的幅度也傳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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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和:?
他無奈的扶起這個人,說話語氣比剛剛更加冷漠:“怎麽?太多了,一時想不起來該從哪一個說?”
然而阮恬猛地擡頭,長睫微顫,漂亮的眼珠像琉璃一般,直直凝視着他:“對啊,我應該從哪一個說起?”她忽而收了距離,正正經經坐在另外一個位置上,手撐着下巴,語氣懶洋洋道:“我第一個男朋友呢,人長得還行,就是愛哭,哎呀,幹什麽都要哭,親一下也要哭,抱一下也要哭,但好在哭起來很漂亮,我們都喊他……”
話沒說完,沈羲和已經站起來,木着一張臉,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直到阮恬吞了話音,他扯着嘴角,陰陽怪氣道:“記性真好啊。”
他要走。
甩手走人之前還不忘把桌子上阮恬的吃完的關東煮杯子給拎着,幾步走到門口拉開便利店的門。
阮恬在身後追,小聲喊:“我還沒吃完呢。”
等拉開門,沈羲和站在燈下,燈光落在他頭頂,一片雪白,恍惚間像是下了一場雪,長長的睫毛垂下。
手裏還端着阮恬說沒吃完的關東煮,他伸手把關東煮給阮恬,态度硬邦邦的:“吃吧。”
阮恬接過去,握着手心裏,兩個人一左一右像兩座雕塑站在門口,阮恬仰頭喝了口辣湯,一時眼淚都被嗆出來,她忍不住彎腰咳了兩聲,沈羲和伸手輕拍她的背,沒有說話。
直到阮恬沒有再咳的時候,沈羲和打算收回手,阮恬在這個時候反而支起腰,在沈羲和收回手掌的瞬間握住。
阮恬:“沒有其他人。”
聲音不算高,沈羲和卻聽得仔仔細細。
整只手都被阮恬握着,大概是因為身體不算太好,她的手只有掌心是溫熱的,指尖泛涼,圈着他的手掌心,那感覺很奇怪,兩個人常常握手,大多時候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一個握拳,另一個就握住拳頭,很少這樣十指相扣。
阮恬一點點的緊握,她語氣溫和包容,說:“從來都沒有別人。”
沈羲和忍不住去看她。
阮恬同樣低着頭,露出半截雪緞似的脖頸,只有耳朵尖泛着紅,她同樣真誠的巴不得将一顆心同樣奉獻出來。
沈羲和心一動,同樣收緊手心,他腳尖動了兩下,兩人位置就變成面對面。
沈羲和:“我能不能親一下你。”
他的語氣濕漉漉的像小狗,落在阮恬耳朵裏,像一朵正在下雨的雲,雨從她的耳朵一直下到心裏。
沈羲和另一只手以同樣十指緊扣的方式握住阮恬另一只手,他湊近,一個吻落在她唇上。
那是一個特別溫柔的吻。LJ
阮恬以前看電影的時候,畫面一旦出現男女主接吻的畫面,女主就會輕輕閉上雙眼,阮恬不理解,她那時候想,如果是自己的話,接吻一定要睜開雙眼,她要将對方愛自己的樣子一點點藏在心裏。
可這時候的阮恬早已經抛棄的那時候的想法,她也輕輕閉上雙眼。
回學校的時候已經将近半夜,校門落鎖,保安室也歇了燈,阮恬的車沒停,繞一圈開到校後門。
阮恬:“這有個地方沒監控,以前我跟……”她及時吞了音,轉口說道:“以前林望茨逃課的時候給我說過幾次。”
沈羲和從後視鏡裏看她,兩人視線在半空中交彙。
阮恬笑着聳下肩膀,玩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是個乖學生。”
阮恬沒有逃過幾次課,只是林望茨他們要出去玩的,阮恬有時候覺得課程無聊也會跟着玩幾次,從牆上一個接着一個翻出去,林望茨總要照顧她,阮恬會默不啃聲的一個人輕巧的上牆再落下來,動作比幾個逃課老手還熟練。
剛落地,她拍拍手掌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也沒多難嘛。”
說完忍不住得意的笑起來。
沈羲和:“我以前倒是經常逃課。”
阮恬詫異看他,他卻收了話沒有再開口,打開車門走出去,車大燈照着這一片地。
阮恬也跟着下了車,她眯眼往前找了下,說:“我記得這一塊有個之前踩踏的欄杆。”
沈羲和:“不用。”
他扭頭,目光又冷又淡,跟頭頂的月亮一樣,忽而擡起手指,摸了下自己的嘴角,說話特平靜:“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忘。”說罷,就像是一只貓,擡起腿踩着欄杆,兩步上了牆,他回過頭,什麽都沒說,看了阮恬一會,迅速跳下牆,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黑暗吞沒他的身影,沈羲和也沒有再回過頭。
阮恬站在原地,她想着沈羲和剛剛那個手指摸嘴角的動作,不知道為何,她感覺自己的嘴角也有些癢,伸出手指按在上面,微涼的指尖觸及嘴唇時,她下意識躲了一下。
感覺就像是在便利店門口時,沈羲和主動親過來的那一刻。
思緒停在這裏,阮恬不受控制的猛地收回手,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小聲罵道:“變态啊你,不要想了!阮恬!停止你危險的想法!”
但是思想是人類無法控制的,她只能跳上車,打開音樂,瘋狂的跟着唱,一路開回家。
到家之後,阮恬才感覺到冷,一路吹得山風冰涼刺骨,剛進入溫暖的房間就頭疼的不行,哪怕泡了很久的熱水澡出來之後也覺得不舒服。
次日早晨,向來不需要人催起床的阮恬遲遲不起床,阿姨上來喊她,敲了兩次門都沒人應,阿姨自己用鑰匙開門進去。
阮恬躺在床中間,四周被枕頭包圍着,乍一看幾乎看不到中間還躺着個人。
長發四散,她緊緊閉着雙眼,雪白臉頰從裏悶出一股不正常的紅,阿姨上前哄她:“阮阮,該起床上學了。”她一邊哄一邊準備扶着阮恬起來,手剛摸到阮恬的胳膊就覺得不對勁,燙手的很。
阮恬常生病,照顧她的阿姨絲毫不慌張,放下阮恬給她把枕頭放平,又去給家庭醫生打電話,一個電話挂了,又給阮恬爸爸媽媽打電話,後面給學校,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阿姨守着阮恬,直到醫生來了,廚房裏特地炖的梨湯也剛剛好。
醫生:“有點發熱,不要緊的。”
阮父和阮母放下心,看躺在床上熟睡的阮恬,阮母勉強笑道:“大概怪我,強留她在身邊,所有她才總是身體不好,本來以為分化成alpha後,她的身體就會變好很多,沒想到……”
阮父沒說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醫生語氣輕松道:“話也不是這麽說,雖然alpha的體質比beta和omega的更好,但是阮恬畢竟剛分化不久,而且這只是一點小發熱。睡一覺再多喝點水就就能恢複,她連藥都不需要吃,如果是分化之前,可能她還需要打一針。”
阮母仍舊回頭看向躺在床上的阮恬,擡手輕輕擦拭眨眼間落下的眼淚,強笑道:“她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真的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