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羲和*拾
阮恬看他半響沒說話。
最好不要牽扯到關系,還算剩下點清醒的大腦迅速向她發出警告。
她幹脆沉默了下,等沈羲和吃完,她迷迷糊糊掏出錢包,看也沒看從裏面掏出一疊星幣,放在桌子上,那只貓繞着她小腿蹭來蹭去,阮恬摸了兩把。
也不擡頭看沈羲和,說:"我送你回去。"
直到回校門口,阮恬才想起來一般:"哎,我那個信息素匹配報告你那還有嗎?"
"有,怎麽了?"
他的聲音不鹹不淡,聽不出什麽情緒:"準備看看匹配度九十九的嗎?"
我去。
阮恬跟他說話就對不上,沈羲和總能把話說的別別扭扭的。她揉了揉頭發,睜着一雙醉眼,學着沈羲和的別扭講話方式:"拿回家讓我爸媽裱起來挂客廳。"
沈羲和:……
陰天,大風刮過像是把最後點悶熱給吹散,天是灰的,大片大片的綠色枝蔓在灰色之中蔫巴的垂着頭,花瓣落了一地。
阮恬穿過庭院的時候,一朵盛開的正豔的薔薇一整朵砸在她頭頂,滾了幾下落在她手心裏。
阮恬怔愣在原地,正在修剪庭院的老張搭話道:"花落手裏,今天你要走運啊。"
老張是他們家司機,開了四十幾年的車了,從阮恬她爹年紀還輕的時候就在這個家裏,最近打算退休回家了,說是兒子即将從軍隊退伍回來。
她捏着那花瓣,輕輕的一撥:"怎麽是您在這裏?"
這花是阮恬栽的,她剛穿書那幾年很不适應這裏的生活,總覺得占了另外一個人的生命,心裏很愧疚,又時時刻刻想着即将來的劇情點,劇情像把刀懸在她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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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候過的很不好,大約是心裏想的太多,人也總是生病,早幾年她停了原主所有的課,呆在家裏休養,種花成了她最後一點事情。
一開始花總是種不活,阮恬也總是疑心自己活不久,因此同原主的父母也總是保持着距離,她冷冷淡淡的處理所有關系。
後來要死掉的薔薇花莫名其妙的活下來了,阮恬沒有表示,直到夜裏她睡不着出來走走,看到阮先生和阮太太兩個人在深夜裏,不點燈去種花。
那薔薇花一開始根本活不了,是阮先生和阮太太三天一換花。
她站在身後看他們兩個滿身狼狽,回了樓上,第二天積極的去看病吃藥上課。
不為別的,為阮先生和阮太太一腔愛子之心。
老張笑的憨厚:"種花的人今天請假了。"
阮恬看了一眼她的花嘆氣:"再換一個吧,他再來兩天,我的花要全死了,找個年輕點的人,會種花的。"
交代一句,她上了車去學校。
已經遲到,阮恬不緊不慢喝完最後一點奶往教室前走,經過樓梯角,擺了個垃圾桶,她把空牛奶盒丢進去,心情很好的似的哼了兩句。
從後面傳來急急的腳步聲,猛的一剎車:"牛逼啊兄弟,遲到了還在這兒跟垃圾桶做禱告呢?"
阮恬:……
是趙穆奇,體育課代表。
高一的時候,剛開學誰也不認識誰,這孩子誇下海口要一個星期追到阮恬,第二天話傳到阮恬耳朵裏,她把人拖到器材室揍了一頓。
真的意義上揍了一頓,因為很長時間的生病,以及骨架小的原因,阮恬一眼看上去比同齡人要小的多,看上去也格外好欺負,實際上在生病那幾年裏,阮恬為了身體健康,跟着教練鍛煉學武術,能面無表情扛起一袋大米。
從那以後,高一某班體育課代表被小女孩打哭的流言席卷裏整個學校。
阮恬分化成為一個alpha後,趙穆奇在學校裏敲鑼打鼓,喜極而泣洗刷自己的冤屈:"我他媽就說阮恬不是一個正常人,我一個beta被alpha打哭也是正常的!"
阮恬笑:“早,狗兒子。”
說這句話時,她臉上的笑單純又無辜。
趙穆奇抿嘴,在阮恬乖巧笑容下回想起那天被揍的美妙下午。
也不敢回嘴,小媳婦似的委委屈屈進了班。
都在早讀。
沈羲和的位子是空的,阮恬看了一眼立馬收回目光了。
她靜悄悄坐下,伸手往抽屜裏一抹。手指觸及不同尋常亂糟糟的觸感似,她動作一頓,彎腰往抽屜裏看。
裏面的試卷被人整理的幹幹淨淨,一整摞放在裏面。
她把試卷從裏面拿出來,打開才發現不僅是被人整理成一摞,還分科目用小夾子夾起來,她翻看最頂上的語文卷子,翻了幾頁,從上往下按時間給放好的。
語文課代表周子良走過來,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昨天的語文卷子就差你的咯。”
說着還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語氣很輕。
阮恬擡頭:“哦,這就給你。”
她按開夾子,拿走上面兩張卷子交給周子良。
陸陸續續有課代表來收卷子,阮恬把卷子全塞給前桌,讓她幫忙傳到前面去。又再次用夾子夾好卷子,放回了抽屜。
早讀快要結束的時候,沈羲和才來,他的校服拉鏈沒拉上,露出裏面的白色短t,柔軟的頭發時不時掃過他額前眉毛,眼皮懶洋洋的耷拉下來。
走到座位前時,注意到自己桌面上正中間放着多花。
阮恬悶頭寫着卷子,沒擡頭:“謝謝你幫我整理試卷,這個送你。”
老張說花落在手心裏會有好運,她就把花送給沈羲和,希望他今天會有好運。
沈羲和坐下,先撚起那朵薔薇花湊在鼻尖上聞了聞,除了花香上面還沾着晨起的水汽。他默了片刻,從書包裏掏出一本黑皮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不少東西,他翻開空白頁,将整朵花夾了進去。
沈羲和:“花很漂亮,謝謝。”
課間的時候要出去進行課間操,哪怕高三也不能避免,阮恬的腿疼已經好很多了,短短幾天,她也長高不少,她站在原來的老位置。
周圍全是一圈女孩,各個對她好奇。
趁着做操的時候跟她說話。
“軟軟,分化成alpha什麽感覺啊?”
“軟軟,你的信息素味道是什麽啊?”
“軟軟,你能聞到其他人的信息素味道嗎?”
“軟軟,你長高了好多啊,力氣也跟着變大了嗎?”
……
諸如此類,女孩子們有太多好奇的問題了,甚至包括某些生理問題,想到會有些臉紅但還是忍不住掃向阮恬。
阮恬脾氣好,從前就跟班級裏的女孩子打成一片。哪怕分化成alpha,脾氣也沒有變化太大,耐心的一個個回答她們的問題。
沈羲和因為是轉學生,而且個子很高,和其他幾個男孩站在後面。
他看向阮恬站在女孩堆裏如魚得水的樣子,神色寡淡。
旁邊幾個男孩熱鬧的讨論游戲,戀愛,女神……不知道是誰把話題引導了阮恬身上。
趙穆奇:“她是祖宗,別惹。”
林望茨:“這麽說,我算你祖宗的祖宗。”
趙穆奇:……
有人盯着和女孩們含笑說話的阮恬,不滿道:”憑什麽她能跟女孩們玩啊?“
林望茨涼涼掃他一眼,:“把你那滿臉青春痘弄幹淨,女孩也跟你玩。”
說話的男生漲紅了臉,對着林望茨的滿不在乎的雙眼,也反駁不了,哼的一聲扭頭跟另外一個人說話。
沈羲和把所有對話都聽在耳裏。
課間操過後,沈羲和回到教室,看到阮恬周圍仍然圍着一圈女孩子,omega或者beta或者alpha,她人緣好的不得了。
誰說話,她都能接。
聊愛豆聊化妝品聊隔壁班的男生,她一個不拉的全能接住話題。
他走回去,曲起手指,用指關節敲了敲自己座位的桌面。
坐在他位置上的女孩子,從雙手捧臉星星眼看阮恬的狀态中驚醒,扭頭看見一臉冷漠站在桌位旁的沈羲和,她猛地站起來,臉頰有些紅,羞怯道:“沈同學,不好意思啊,占了你的位置。”
她起身讓開座位。
沈羲和:“沒事。”
他坐下抽出試卷,寫的很用心。
只是時不時需要有些餘光分到旁邊去。
身旁坐着的阮恬,漂亮幹淨,笑聲清爽,專注的聽着別人說話,時不時微笑會露出潔白牙齒,那雙杏眼也會跟着彎起,像會說話一樣表達阮恬的情緒。
他一出神,手裏的水筆停在試卷卷面上,墨水暈開一個點,糊了卷子。
沈羲和做夢似的,他低頭凝視試卷,身旁的阮恬還在和別人說話,聲音像是落在玉盤上的珠子。
直到鈴聲響起,圍着的女孩們才紛紛散去。
沈羲和一張卷子沒寫完,換作之前起碼會寫完半張,他有些煩躁,看着卷子。
大概停留時間太久,旁邊的阮恬也注意他緊緊盯着眼前卷子的狀态。
不會做嗎?
阮恬想起來上次和林望茨聊天的時候聽到的,沈羲和是鎮上來的,學習進度大概不一樣吧?
她沒忍住,主動問:“是有不會的題目嗎?”
她只要湊近一點點,就能聞到沈羲和身上略微酸澀的葡萄柚香氣,從骨血之中散發出的信息素香氣,可能沈羲和主動控制了信息素,香味很淡。
明明只有一點點。
葡萄柚的信息素味道讓她回到了臨時标記沈羲和的那個上午,在最炙熱的陽光裏,在那個陰暗的器材室,香味彌散,眼前冷淡的沈羲和紅着眼尾,微微顫抖着抵着牆,他哭着,還說:“咬的很疼。”
“嗯,好多都不會。”記憶力的聲音同眼前沈羲和癱着一張冷漠臉說的話重合。
阮恬猛地一咳,紅着臉後退,動作拖動椅子往後倒,椅子腿在地板上擦出一道難聽的聲音。
沈羲和心想我有這麽可怕?
明明剛剛跟那群小姑娘說話的時候還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他心裏冷哼一聲,惡劣的發出一道冷笑,故意拖着凳子往阮恬身旁拉了兩下,道:“這些,這些,這些全都不會,麻煩阮同學給我講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