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阮恬*玖
夏日涼風，帶着路邊煙火氣，微微涼，刮起衣角胡亂拍打着，一陣又一陣的衣料拍打聲，像浪花拍在海岸礁石一般。
太安靜了。
阮恬迷迷糊糊的掏出手機看了眼手機，已經兩點多了，她都困得睜不開眼睛，手機裏未接來電很多通，她按着微信排名第一給人回複消息。
估計是她老爹正守着手機等着呢，備注那一行立馬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中。
阮恬一頓，擡頭。
她看向還在往前走的沈羲和，頭頂光影交錯，影影綽綽露在他皮膚上，後頸處那個新鮮的傷口暴露在肉眼之中，傷口微微發腫，已經有了點點的結疤意向。
阮恬：“信息素匹配百分之百的人嘛。”
狀元樓後廚門通往是條小巷子，錯落的黑色瓦片房頂夾雜着綠樹，窄窄巷子小道兩旁是下水道，透過下水道井蓋往外冒着腐爛惡臭氣。
沈羲和面不改色的走在其中。
“嗯，當時有三份報告交給我，我選了最高的你。”
阮恬：……
可以的。
是她自己忘了，身為一個路人甲，在劇情外也只是個平平無奇背景板。
手機一震，對方已經回複了消息。
阮恬她爹發了個視頻過來，她以為是什麽要早睡不然就會有一百種傷害的養生視頻，這一片信號太差，點開轉了兩三秒都沒動，沈羲和垂眼，注意到她手裏亮着的手機屏幕。
沒話找話一樣道：“查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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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恬還在等着那個視頻播放出來，點點頭，她也是醉的太狠，沒聽出來沈羲和語氣不對，舉着手機找了幾秒，她一路跟着沈羲和，左拐右拐不知道走在哪了。
沈羲和這個剛來兩三天的人比她這個在星極市呆了十幾年的人還熟悉，一路不知道為什麽走的路全是亂七八糟的小路，冒着臭氣，一不小心就踩一腳泥。
阮恬好脾氣的跟着着她。手舉起來的時候，手機屏幕的光微微的照亮這一小塊的地方，聽見隐沒在黑暗中的沈羲和低低的笑了兩聲。
笑的好奇怪。
阮恬只覺得控制不住的頭暈目眩和發熱，一陣一陣的，她沉沉吐出一口氣，帶着酒氣，并不難聞，徹底停下腳步，一手撐着冒着黴斑的白牆壁。
停下幾步，企圖平複跳的過度迅速的心髒。
那怪異的心跳聲像是在心髒裏藏了一只小鳥，撲騰着翅膀往外飛企圖掙脫束縛它的一層薄衣。
怎麽回事？
她大腦遲鈍的思考兩下，歸結于自己餓了。
沈羲和站在距離她不遠處，只留了個個側臉給她，那個是一個等待的姿勢。
阮恬默了片刻，沒事人一樣站直身子，面前聚起視線凝視沈羲和那半張還算是清晰的臉：“我請你吃飯去吧。”
忙到現在，阮恬猜測沈羲和也還沒吃飯。
回到學校之後恐怕要等到明天早上七點鐘的早飯了。
真可憐。
阮恬也不管人有沒有答應，自己領先往前走，她也根本不看路，走一步就要歪一下，走過沈羲和身邊時，歪到他身上，阮恬一本正經道：“前面有家面館特好吃，我帶你去。”
她扶着沈羲和站起來，醉了的人，頭腦是裹着一層保鮮膜的清醒，她手底下硬硬的，阮恬那一刻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上手捏了一把。
動作剛開始，有細微的癢意傳遞給沈羲和，他一把抓住阮恬的手腕，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眼裏一個醉醺醺又貌似清醒的人，她臉頰微微泛紅，那雙眼睛卻亮的像是藏了顆星星。
阮恬長了一雙最清澈的雙眼。
她才是那個被家人藏得好好的人。
那雙眼睛一定沒見過髒的東西，沈羲和下意識的回避了她的眼神，幾秒後，起了波幅的情緒再次冷淡下來。
沈羲和：“你是不是有什麽多動症啊？嗯？”
最後一個嗯字從鼻腔中發出，發音格外性/感。
神色寡淡，眼神平靜的過分，凝視着她。
阮恬在那雙黑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身後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車鈴，有人騎着自行車下班回家，沈羲和沒等她回答，揪着手腕，将她往牆邊扯了扯，在陰暗又冒着臭氣的小巷借口，沈羲和的手指微涼，握住她的手腕，直到那一塊肌膚有些還是發燙。
原本發燙的臉頰往下都開始泛着熱氣。
騎自行車的人已經離開很久了。
阮恬精神緊繃到極致。
沈羲和已經完全隐沒在黑暗中，他莫名的冷淡：“姐姐，是不是每個人你都這樣對待啊？”
語調聽上去有點瞧不起人的不可一世。
話音落，他起身，在從小巷子往裏照的光柱下，校服拉鏈到最頂，淺淺喉結露在外面，上下滾動。
阮恬立馬收回眼，小聲道：“少說屁話。”
這小子道行太深，阮恬這個一次戀愛經驗都沒有的菜雞比不過，她甩開沈羲和的手，心想過了今天晚上不能再往下發展關系了。
阮恬怕收不住。
在這樣安靜的時候，手機裏轉動半天沒動的視頻忽然緩存成功，阮恬之前為了聽視頻，音量開到了最大，這時措不及防，她老爹粗狂的聲音和她老娘響徹整條小巷子。
——小孩小孩，長大不想家，還有她親愛的爹和娘
……
兩人合唱了一整首，基于震驚，阮恬甚至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旁邊的沈羲和也跟着一愣，她默默看了一眼，慌亂的收回手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
不知道為何，平日裏靈敏的手機，在這個時候卡頓的不像話，阮恬滑了好幾下，手機一直顯示着鎖屏密碼錯誤。
這時的沈羲和已經将頭扭過去。
還不等她松口氣，就聽見老阮破音式高音，他好像有哪個社交牛逼症，掐着破鑼嗓将高音唱完。
好像是故意和她唱反調，一首歌剛唱完，聽見老阮委屈巴巴的讓她趕緊回家。
手機屏幕立馬劃開了。
阮恬立馬将手機靜音，看見老阮微信那一頁上，多了好幾張老阮自制表情包——那是她發呆看電視時被偷拍下的照片，下面配着老阮自己寫的紅字。
——委屈.jpg
——還不回消息，寶寶生氣了，哼.jpg
阮恬：？
她低頭給老阮回消息，在相冊裏找出一張老阮的照片，同樣p字發過去。
安撫完老爹老娘的叛逆心情，她擡頭面不改色道：“走，帶你去吃飯。”
巷子外又有一家快餐店亮着，是為了給半夜下班的社畜和工人準備的，到這個時間也只剩下點餃子馄饨了。
阮恬點了兩碗馄饨，沈羲和已經走進去坐在燈下，阮恬站在外面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老板娘說着話。
老板娘：“逃課出來吃飯啊？”她望了眼裏面乖乖坐着的沈羲和，又道：“高三吧？”
阮恬點點頭，随手摸了摸旁邊睡得翻肚皮的橘貓。
馄饨好的時候，阮恬覺得自己酒醒的差不多了，她勉強喝了兩口湯，手撐着下巴。
沈羲和低頭，很乖的在吃馄饨。
阮恬手指動了動，猶豫開口道：“剛剛你就當做沒聽到。”
聞言，沈羲和放下勺子，道：“什麽叫當做沒聽到？”
他不僅聽到了，還看到了。
長睫半斂，沈羲和的視線落在阮恬的手機屏幕上，說實在的，他好像有點羨慕阮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