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比狗鼻子還靈
課後,學堂內的弟子走的差不多了,鳳瑄才安置好東西,慢悠悠的起身。
晃蕩到學堂門口的時候,果不其然,他被游思利攔下來了。
自晨起那番話後,游思利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
此時他橫眉怒目,将鳳瑄堵至一旁,語氣兇惡的質問鳳瑄:“你給我解釋清楚,早上的話是什麽意思?”
鳳瑄眨眨眼:“什麽意思?師兄心裏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
“我!”游思利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鳳瑄逼近了:“游師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鳳瑄眼神冰冷,嘴角卻帶着笑意:“師兄認識負責采辦的弟子,不巧,我也認識幾個。”
他眼神銳利,步步逼緊,似玩笑般調侃:“不若師兄将那人名諱說出來,也好叫我辨別辨別,是不是同一個人。”
游思利分明比鳳瑄高大,然而此時卻被鳳瑄逼的不住後退,眼神慌亂如麻。
游思利閃身避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然而緊握的拳頭,卻暴露了主人真實的心境。
鳳瑄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師兄不知道自然最好,否則……”
他頓了頓,語氣緩慢卻有力:“殘害同門的處罰,宗規裏都寫的一清二楚,師兄應當不會不知道吧?”
游思利的手背青筋盡顯,他冷哼一聲,語氣不穩:“這話,你還是留着同那瘋狗說吧!”
說罷,他落荒而逃似的狼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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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瑄從懷中掏出忠靈鳥,飛快的确定了小家夥腿上的符咒,拍拍它:“去。”
忠靈鳥撲騰着小翅膀,很快消失在鳳瑄的視線中。
鳳瑄望了望天色,這次,嘴角帶上了真誠的弧度。
鳳瑄将自己裹的嚴嚴實實,混進了地牢裏,這幾日,他每夜都會來陪厲扶仞。
鳳瑄還未靠近,遠遠的,就聽到厲扶仞目視虛空,自問自答似的問了句:“今日來這麽早?”
鳳瑄腳步一頓,他跺跺腳。
這家夥,本來還想逗他一下的,誰知道這麽快就發現了。
鳳瑄走到厲扶仞身邊,丢下藥物吃食衣服後,狐疑的擡起了手臂嗅了嗅,半晌,挪開又挪回來,又聞:“什麽淡梧桐花香,分明沒有味道……”
他面色很是凝重,喃喃道:“你這還真是比狗鼻子還靈啊……”
“什麽?”厲扶仞望向空處,眉頭皺起。
鳳瑄連忙擺手挽救:“唔…沒什麽沒什麽。”
“那個…唔我是說,”鳳瑄又不正經的皮起來,“這不是怕你一天沒見,想我這個漂亮小神仙嘛。”
厲扶仞神情自若,眼皮子動都不動一下,顯然是已經習慣了。
鳳瑄便圍着厲扶仞左晃右晃,扯來扯去:“是不是又被我猜中了,嗯?是不是?”
他嘻嘻哈哈。
地牢裏陰沉的氛圍,都被他沖淡了去。
“今日你心情不錯。”厲扶仞語氣肯定。
就連鳳瑄都驚了,他停下來,在厲扶仞的眼前揮揮手:“這你都能看出來?不會是我懷疑隐身符咒故障了吧?”
可厲扶仞依舊目視前方,絲毫不受鳳瑄的幹擾,鳳瑄更加驚訝,心裏嘀咕,還真看不見,那厲扶仞是怎麽發現的?
他欲收回的手一頓,改道上前,彈了厲扶仞一個腦嘣。
他本想撩了就跑,誰知還不待他收回手,厲扶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死死扣住了。
“我錯了我錯了。”鳳瑄很是識時務的火速示弱,語氣可憐巴巴,似乎使壞的人不是他而是厲扶仞。
然而厲扶仞還是板着張臉,不為所動,鳳瑄再告饒,語氣軟和:“我錯了嘛……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這次,我發誓,下次再也不會了。”
他被抓住的手艱難的比出手勢,另一只手帶起厲扶仞的另一只手往上摸:“不信你摸,你看,是不是。”
少年的手指修長而又骨骼分明,掌心似玉石般潤滑,一摸便知是雙從小養尊處優的手,只不過不知為何,卻微微帶着寒意,涼的滲人。
厲扶仞扣住鳳瑄的手腕一緊。
鳳瑄還不自知的扣着厲扶仞的手摸來摸去。
厲扶仞眼皮沒來由一跳,松開了鳳瑄的手。
鳳瑄笑盈盈的轉着手腕:“不過,我确實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厲扶仞垂眼,似在聽,垂在身側的手卻緊了緊,想抓住什麽似的。
鳳瑄貼着厲扶仞坐下,靠近了,神神秘秘的說:“再過幾天,你就能出去了。”
“等着吧。”
“嗯。”
……
晚去早歸,鳳瑄一躍成為學堂裏最不積極的弟子。
這日他又睡了一個飽覺,喝了杯熱茶暖了暖身子,這才披了外衣,懶懶散散地往學堂走去。
還未至學堂,遠遠的,便聽到學堂內慌亂一片。
鳳瑄眼神一凝,快速跑進學堂。
一進門,便看到學堂內衆新生弟子們亂做一團,揮劍的揮劍、躲的躲,半空中,一道深沉黑氣不斷亂竄。
是魔氣。鳳瑄瞬間得出定論。
學堂內都是新生弟子,修為不濟。
一個揮劍的弟子猛的被黑氣擊中,暈倒在地,魔氣乘勢再度上前,眼看着就要落到弟子身上。
鳳瑄右手喚劍,一劍揮去。
金黃純淨的靈氣同黑氣相撞,不偏不倚,同魔氣一同化作靈光消散。
學堂內弟子紛紛回神,衆人臉上滿是驚恐不定。
很快學堂內又鬧哄哄做一團,鳳瑄将昏倒的弟子扶起,查看了情況後松了口氣:“沒事,受了點驚吓暈過去了,帶下去休息休息就好。”
衆人手忙腳亂的将人扶下去了。
“發生了什麽?”鳳瑄這才發問。
還不待學堂內弟子回答,自門外忽然走進來一道人影,揚聲道:“師弟好身手,多虧了師弟及時趕到,否則,這魔頭手上,可就要再多一條無辜人命了。”
游思利大搖大擺的搖着折扇,邊走邊道。
鳳瑄眉頭凝起。
學堂內附和聲四起:
“是啊。”
“厲扶仞果真是兇手!”
“對、對,就是他!今日我親眼看到魔氣從他座位中竄出,果然,除了他,還能有誰能操控魔氣?!”
……
鳳瑄聞言,立馬推開人群,走到厲扶仞座位查看,只見其中确實黑氣缭繞——魔氣在這裏存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鳳瑄面色凝重:“我覺得事出蹊跷。”
有人迅速反駁:“我們親眼看到魔氣從煞星的座位裏出來,人證物證皆在,還能有假?”
“今日事件水落石出,那煞星殺害了耿封成,不反省思過,如今竟還想殺了我們!他果然天生魔物,我們早該殺了他!”
“手段竟如此殘忍,我們絕不能再留他!”
“等等。”鳳瑄安撫,“我們不若等刑罰堂調查清楚再說。”
游思利嗤笑:“還有什麽好調查的?這人證物證皆在,鳳師弟可是親眼所見。從前師弟受瘋狗蒙蔽也就算了,怎麽,事到如今,你還要維護他?你該不會和他是一起的吧?”
學堂內的弟子沒有做聲,但衆人的視線顯然也變得懷疑起來。
游思利繼續道:“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人前去禀報宗主了,這次,這個孽障必死無疑!”
衆人的歡呼聲淹沒了鳳瑄的聲音。
他們簇擁着游思利出了學堂。
鳳瑄看的清楚,臨出門前,游思利分明挑釁而又嘲諷的朝他勾了勾嘴角。
鳳瑄最後一個離開學堂的時候,魔氣再次出現的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個無念宗,弟子們自發簇擁着一路前行,趕到了廣場。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高呼着“處死厲扶仞”這句話。
不多會的功夫,宗主連帶着諸位長老也趕到了大殿中。
廣場衆弟子皆面色激動,一個個的根本聽不進勸告。
那幾個目睹了魔氣的新生弟子們則分別被團團圍住,他們繪聲繪色的給其他弟子講着魔氣的來源和事情進過。
這其中自然也講到了鳳瑄的名字。于是鳳瑄到場的時候,衆人主動為鳳瑄讓出了一條路,直達大殿之下。
在這裏,鳳瑄同樣也見到了滿眼得意的游思利。
墨色殿門大開,宗主茍流沉穩的聲音響徹整個廣場:“所謂何事?”
游思利一把合上折扇,提衣擺上前,狠狠一甩,行了個禮,中氣十足喊到:“禀宗主,弟子游思利,攜衆學堂弟子,于學堂親眼目睹厲扶仞處魔氣缭繞,更有魔氣欲再度襲擊學堂弟子,故特來報。”
“此人天性邪惡,手段殘忍,乃不折不扣的大魔頭,弟子及學堂衆弟子,懇求宗主,務必速将此等大魔頭斬殺示衆,以儆效尤,匡我宗正氣!”
“斬殺魔頭!以儆效尤!匡複正氣!”
“斬殺魔頭!以儆效尤!匡複正氣!”
……
游思利振臂一呼,應者雲集。
呼聲久聚不散。
“情況屬實?”
随着茍流的詢問,廣場上騷動的弟子也安靜下來。
游思利昂聲:“弟子今日所言,皆衆人親眼所見,絕無半句虛言!”
廣場上一時間萬人寂靜。所有人此時都在等宗主的判決。
片刻後,茍流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如此——”
“且慢!”鳳瑄忽然厲聲打斷,他上前數步,同游思利并行。
“宗主,弟子有話要說。此事弟子也在場,如今有幾個疑惑,想當衆同游師兄對清楚,也好查明事件原委,不教外人說我們無念宗冤枉好人,落人口實。”鳳瑄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游思利見鳳瑄上前,眉頭不易察覺的皺起。
茍流點頭,準許:“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