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師父,以後你就放心的住在這兒,我會讓周卓然帶人在外好好的守着,不會讓那些亂七八糟的閑人亂闖進來來打擾您養病,要是您悶了想出去走走,也可以讓他······”姚雲輕還在我耳邊說着什麽,但我沒怎麽專心聽,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關吟那邊。
她從周卓然進門開始,眼睛就沒離開過他身上,哪怕是周卓然剛剛告退出去了,她的視線也依然黏在他的背影上,直到院門關上,再也看不見都不舍得收回來。
我伸出五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輕輕笑了聲。
“要不把那位周大哥再叫進來,讓你好好看個夠吧,不然,魂兒都要叫人家給勾走了。”
“哎呀,公子,你瞎說什麽呀,誰要看他了?”
關吟醒過神來,臉更是羞的通紅。
“我,我跟他沒什麽關系的。”
姚雲輕适時的插話道:“關姐姐,我上次還看見你給他送荷包呢,怎麽就沒什麽關系了,你可別糊弄我師父啊。”
“哦。”
我故意拖長了一點聲音,含笑看着她。
“原來沒什麽關系都可以送定情信物了呀。”
“不是,我,沒有······”關吟越說越亂,臉上的紅雲燒的都可以飛起來,在發現自己怎麽也解釋不清的時候,又羞又嗔的跺了一下腳,直接扔了句話就給跑出去了。
“你們兩個不是好人,合起夥來欺負我,我不理你們了!”
我和姚雲輕對視了眼,忍不住一齊笑了笑。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還真是發生了不少的變化啊,關吟都已經找到心上人了。
我感慨萬千之餘,又打量起了杵在一邊的姚雲輕,好奇問道:“你不會也有喜歡的姑娘了吧?”
Advertisement
“沒有!”
姚雲輕想也不想的否認,那速度飛快的好像慢了一秒就會被我默認成有似得。
“宗門事務繁多,我的武學也有待精進,每天都忙的暈頭轉向的,哪有空閑去喜歡什麽姑娘,師父,你就不要開我的玩笑了。”
他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倒顯得我像是個抓早戀的班主任一樣。
“別慌,有也沒什麽。”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個過來人的口吻意味深長道:“你現在啊,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有喜歡的人很正常,我懂的。”
姚雲輕的臉上,也和剛才關吟一樣,起了些莫名的紅暈,似乎是怕被我看見笑話他,借口有事,慌慌張張的行了禮轉身便出門去了。
我立在原地,聳了聳肩膀。
得,又羞跑一個。
不知是不是這三年裏奔波的太累了,在這個小院住下來養病的日子裏,我是越來越懶洋洋的不願動彈了,通常一整天下來,連院門都不會邁出去。
以前上學背的古詩裏有一句“人閑桂花落,月靜春山空”,我覺得就很适合來形容我現在的狀态。
一張竹椅,一盞茶,我就能在那兒坐上一天,悠悠看着花瓣從枝頭飄下,随着微風吹落在我的衣袍上,心情久違的得到了一點寧靜。
也許不久之後,我就又會踏上漫漫長路,但至少現在,我決定讓自己腦子裏那根緊繃的弦好好松弛一下,要不然,我真怕哪天會突然撐不住,一下子崩潰了。
不過懶歸懶,劍還是要練的。
畢竟武功修為不進則退,若是不能打了,只怕以後在路上馬上就會被各路敵人啃的連渣都不剩。
姚雲輕這天早上來看我時,正碰上我拿着月冷劍在練一套劍法,他也不出聲打擾,就靜靜的站在一邊觀看,直到我練完收勢,才用力的鼓掌,十分給面子的喝彩。
“太好了!師父,您的劍法真是出神入化,堪稱精妙絕倫,世間再難尋出第二個了!”
“行了,別捧殺我了。”
我笑了下,将手中的長劍抛給了他。
“來,讓我看看,你這三年劍法練的如何了。”
姚雲輕一把接住月冷劍,又驚又喜的用手指輕輕的撫摸了下劍身,擡眉看向我,意氣滿滿的應了句。
“是,師父!”
他立在庭院正中,長劍含光,足尖點地,翩然一躍,身法之妙若踏雪無痕,劍勢再起,周身氣勁浩然,寒光劃開,去勢準且快,激起花葉翩舞,鋪天蓋地的飛旋飄灑。
這一幕,極有氣勢又有美感,當真是讓人見之難忘。
英雄出少年啊,我不由的贊嘆。
一套行雲流水的完美劍法表演完,姚雲輕周身風聲止息,手臂輕揚,收勢,将月冷劍挽回身後,快步朝我走了過來。
“師父,我的劍法可有長進?”
“太有長進了。”
我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
“在外面江湖上跑了這麽久,你是我見過年紀最輕,劍法最好的一個了。”
“真的嗎?”
姚雲輕仰臉看着站在臺階上的我,眼睛亮亮的。
“那,我可以向師父讨一個獎賞嗎?”
獎賞?
我怔了下,忽然看到了尚在他手中的月冷劍,不由的心裏泛起了嘀咕。
這孩子不會是看上了我這把天下第一的寶劍吧。
“咳,這個,月冷劍我還得留着用,要不以後我另外再找一把好劍送你,如何?”
姚雲輕愕然的挑眉。
“月冷劍?師父你想哪兒去了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忙将劍雙手遞還給了我。
“我只是有另外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師父能答應。”
不要月冷劍就行,其他的都好說。
我回劍入鞘,随口問道:“什麽不情之請啊?”
姚雲輕頓了頓,似是鼓起勇氣一樣看着我。
“我,我能看看師父的真容嗎?”
我一聽這話就明白了,肯定是關吟跟他說的,照關吟那個性子,肯定是把我長相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也難怪他會起了好奇心。
“行啊。”我爽快的答應。
關吟都看過了,沒道理不能給他看,總不能搞區別對待。
掌中凝聚真氣,往臉上一抹,那張薄如蟬翼的假面具便輕輕松松的掉了下來,露出了我真實的面容。
“怎麽樣,和關吟說的像嗎?”我笑着問道。
姚雲輕的眸子裏閃着細碎的光,呆站在原地看了我很久,才輕輕的開口。
“不像。”
居然是不像嗎?看來關吟在他面前确實吹的太過頭了。
“那是比她說的醜?”
“不。”
姚雲輕又搖頭。
“師父比關姐姐說的,還要好看上千百萬倍,如果人的容貌也像武功一樣在世上有排行,那師父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
原來吹過頭的不是關吟,是你。
你又不是沒見過明亦心的神仙無雙容色,是怎麽能誇出我才是天下第一美人的?
“看來你這三年,長進的不只是劍法,拍馬屁哄人開心的功力也是更上一層樓啊。”
“我說的都是實話,不是拍馬屁,我······”姚雲輕有些着急,還想再誇兩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院門卻響了,周卓然端着一個食盒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恭敬的垂首行禮。
“宗主,該吃藥了。”
我一看那烏黑的藥汁,眉頭就輕輕蹙了起來。
這藥也不知是用什麽熬的,苦的能賽過膽汁,每次喝它都跟上刑似的,雖然對我的咳疾是很有效果,可是我還是看見它就發怵。
“這幾天我感覺好很多了,要不這藥就停了吧。”
“那可不行。”
姚雲輕把藥碗從食盒裏拿出來,端到了我面前。
“良藥利病,師父如果怕苦的話,待會吃個蜜餞就是了。”
“這蜜餞也不頂用啊,該苦還是苦。”
“今天的可不一樣,不是外面鋪子買的,是我親手照着古方做的。”
姚雲輕道:“師父喝了藥,再吃這個,保證嘴裏一點苦味也沒有了!”
“是不是真的啊?”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躲不過去,嘆了口氣,只得接過碗來,仰頭喝了個幹淨,眉毛頓時被苦的緊皺成了一團,不由的微張了嘴,想把那苦味散出去。
冷不防的,姚雲輕撚起一顆蜜餞就塞進了我的嘴裏,看着我,笑的一臉的純淨。
“甜吧?”
我想訓斥他幾句沒大沒小,可蜜餞香甜濃郁的獨特味道萦繞在齒間,倒讓我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的确挺甜的。
月朗星稀,夜風微涼。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幹脆走到院子裏,就着盛開的昙花品一壺香茶。
“宗主。”
周卓然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上前就要接過我手裏的茶壺。
“小心熱水燙了手,還是讓我來吧。”
我微笑了下,倒也沒推辭,伸手就要放開茶壺的把柄,但當他的手快要觸及到我的時候,我突然揚袖一揮,指挾真氣,直沖他咽喉而去。
周卓然反應倒也奇快,眨眼間便後退掠出一丈遠,站定後一手掐腰,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嬌嬌弱弱的抱怨道:“宗主,外面都傳你是光明磊落的大好人呢,怎麽也玩起偷襲這一套了?”
“風蝶?”
我詫異的看着他,忽然想起周卓然是關吟的心上人來,忙問道:“你假扮的這個人呢?他沒事吧?”
“沒事,中了我的獨門迷藥,在後頭好好睡着呢。”
風蝶擡手将臉上的易容去掉,娉娉婷婷的朝我走了過來。
“宗主,你這徒弟看你簡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寶貴,這天羅地網把這兒守的密不透風的,要不是我還有點本事,怕是等到頭發白了都見不到你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