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外門弟子?”
吳若為見多識廣,到底比其他人沉的住氣些,縱使是心中滿滿驚疑,臉上也并未顯露多少,只稍作為難之色朝底下看了眼,猶豫着開口。
“宗主,這怕是不合規矩,宋······宋公子年紀太輕,資歷又淺,如何服衆啊?不如先在松鶴堂內做個管事,歷練之後再······”“你這是在跟本座讨價還價?”
明亦心冷冷的說着,将手中的白玉杯“砰”的一聲放在了桌面上。
吳若為見勢不妙,趕緊低頭行禮道:“屬下不敢。”
剛才還有些交頭接耳騷動的人群也立刻變的鴉雀無聲。
“不能服衆?”
明亦心瞥了吳若為一眼,忽而笑了聲,随手朝下一指。
“秦典,本座立的新堂主,你可服?”
被點到名的這人,正是剛才那位被吳若為誇過是能堪大任的人才,松鶴堂副堂主。
只見他生的濃眉大眼,儀表堂堂,一看就是标準正派大俠的長相,給人無比可靠的感覺。
“屬下······”秦典站了起來,神情中帶着隐忍,欲言又止了片刻,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一樣,越身而出,站到了院子的中間,對着明亦心拱手道:“宗主,就是拼着一死,我也要說句實話,此人在淵合宗內未建寸功,若為新堂主,我不服,松鶴堂上下都不會服,老宗主在世時定下的規矩是要以德才選人,還請宗主三思!”
說罷,他就撩袍跪了下去,脊背卻是挺的筆直,很有點古時忠臣義士向暴君進谏的意思。
從席間又出來幾人,看衣着佩劍應該都是松鶴堂的管事或大弟子一類,都有樣學樣跪在了秦典的身後,朗聲道:“請宗主三思!”
席間衆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
這眼神用我的話翻譯,就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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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的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明亦心。
你說說你,沒事兒整這一出幹啥,犯衆怒了吧?
明亦心倒并沒有像電視劇裏的暴君一樣,惱羞成怒的跳起來大喊:“來人,把他們都拖下去斬了!”他反而淡定的很,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典等人,仿佛看着一群小醜。
“不錯,老宗主的話你記得很熟,以德才選人。”明亦心悠悠的說道:“那你自己做到了嗎?”
秦典的眼皮跳了下,臉上仍是滿滿的正氣凜然。
“屬下将老宗主的訓誡記在心間,一時半刻都不敢忘,屬下自認為是做到了。”
“是嗎?”
明亦心的嘴角含笑,眼底卻俱是嘲弄之色。
“去年的宗門大比,松鶴堂共選了一百三十人為新進內門弟子,這一百三十人中有六十一人是錢忠元和你家中有關系的親族子弟,另有六十九人是向你們二人送了重金酬禮的富家子弟,這就是你口中的以德才選人嗎?”
這番話一出來,四周嘩然,秦典鎮定自若的表情瞬時有些維持不住,語氣也開始虛浮。
“內門弟子選拔一事向來是由錢長老做主,屬下只是從旁協助,并不知曉其中內情,也從未收受過好處,還請宗主明察。”
“你倒是推的幹淨。”
明亦心漠然的看着他。
“錢忠元在離此三十裏地蓋了一座別莊,名為挽春苑,裏頭搜羅了上百名美貌的女子以供玩樂,其中不乏從各處劫掠來的良家女,當初你去裏頭縱情聲色,紙醉金迷的時候,不是同他把酒言歡,為他獻計籌謀麽?怎麽他如今死了,你就不認賬了?是真以為本座一心修煉,不理宗門事務,就可以由着你欺上瞞下了?”
秦典已是滿頭大汗,挺直的脊背瞬間便伏到了地上,他似乎是努力想為自己辯解,卻又拿不準明亦心手裏掌握着多少他的把柄,不敢多說再惹怒明亦心,牽扯出更多的事來。
“屬下,屬下不敢······”周邊坐着的其他門派諸人,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複雜來形容了,簡直既是精彩,恨不能馬上離席,去外頭好好說一說今日的所見所聞。
“宗主。”
吳若為上前兩步,低聲道:“若要清理門戶,不如等先送了客散了場再說,畢竟這家醜不可外揚,您剛繼任宗主一年,還不知曉這江湖流言的厲害,衆口铄金之下,對您的聲譽也是大大的不利啊。”
明亦心冷笑一聲。
“他們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醜事,難不成還指望本座替他們遮掩?至于流言······”他頓了頓,眼睛轉向火霖派掌門餘承榮,語氣陰森森的。
“餘掌門,聽說你将挽春苑之事安在了本座的頭上,還親自編了歌謠傳入市井,謠言散播之廣,連那稚齡小兒都能朗朗上口,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
餘承榮慌忙站起來,極力否認。
“這是哪裏來的謠言?在下最為敬重明宗主,怎會做出如此卑鄙無恥的事來!宗主可千萬別信,這定是有小人在背後誣陷!”
他的話音剛落,明亦心手一揚,那只白玉杯已是應聲而出,疾如閃電又似雷霆千鈞,重重的打中了餘承榮的面門,竟瞬間将他掀翻在地。
連慘叫都來不及,餘承榮的額頭上已是破了一個大窟窿,奄奄一息的癱在那裏,出氣多進氣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衆人低低驚呼出聲,相顧駭然。
不過小小的一只杯子,在明亦心的手上,就仿佛成了世上最銳利的暗器,頃刻間便要了一個人的命。
跪在下面的秦典等幾人更是吓的瑟瑟發抖,完全沒了一開始的視死如歸,全都趴在地上畏縮的像只鹌鹑。
我也是沒料到,出來溜個彎兒蹭個飯,又被迫看了一出殺人現場,見明亦心垂眸朝我面前的碗碟看了過來,不由的頭皮都有點發緊。
他不會是在找下一個兇器吧······“等等。”我一把攥住他的手。
“先別急,我有更好的辦法,你要不要聽一下?”
明亦心盯着我攥着他的那只手,卻是答非所問。
“吃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