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中毒
當皇上的, 當然不可能是傻子,一個眼神就有人跑去查了,很快就有了結果。
殷熙白有些心虛, 按照這個邏輯貌似責任還真是自己的。
這些女人不能殺,畢竟擔了自己後妃的名頭, 但是他也不想看見,畢竟都是算計過自己的,更不能留在身邊,不然小答應要吃醋了。
他當初也是想不出辦法索性就按照罪妃發落了, 誰知道會鬧出這麽一出。
這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了, 沒兩天又生氣了可還行?那必須得使勁兒哄啊。
殷熙白在聽雨軒賭咒發誓, 最後一路把林茵茵的月例漲到了和皇後平齊。
林茵茵翻了個白眼, 根本就不稀罕,她在後宮早就與皇後無異,就算不給她漲月例, 她也一分錢不少拿。
連錢都不能讓她動心了,殷熙白可發愁了,如今太後出去禮佛不在宮中, 他直接去找了德妃求助。
這會兒大将軍正在毓慶宮陪德妃服藥, 殷熙白自己不順當, 看別人甜甜蜜蜜的自然不順眼:“梁成,這畢竟是朕的後宮,德妃還沒有正式嫁與你為妻, 你多少收斂着些, 這是要朕的頭上綠雲罩頂嗎?”
德妃笑了:“這是誰給皇上氣受了?”
“哎。”殷熙白嘆了口氣, 把前因後果給德妃說了。
德妃忍笑道:“這……臣女可幫不了皇上。”
殷熙白學着小時候的樣子求她:“好姐姐, 你就幫幫朕吧。”
大将軍睜大了眼睛, 他做夢都想不到,一向冷漠的皇上居然會有這樣可愛的一面,他以前就見過皇上像弟弟對姐姐那樣找德妃求助,不過那時都是為了躲避太傅的考校功課,可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愁思百轉的樣子。
殷熙白是真的發愁,以前沒對別人用過心,根本就不用去哄誰,他所有哄人的辦法都是從林茵茵身上磨煉出來的,這回真不知道該怎麽哄了。
德妃笑道:“皇上,這一次,茵妹妹并沒有生氣。”
“什麽?”殷熙白不解:“姐姐為何這麽說?”
德妃非常有把握:“皇上盡管回去吧,臣女敢保證,茵妹妹絕對絕對沒有生氣。”
殷熙白決定相信她,快步回了聽雨軒,果然林茵茵恢複了正常,這讓他更好奇了,但是又不敢問,生怕把林茵茵又惹生氣了,只能又回去找德妃求助。
德妃這會兒正和大将軍說話,對他三番兩次來打攪有些無奈:“皇上為何不直接問問茵妹妹呢?”
殷熙白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朕怕她生氣。”
“怕她生氣?皇上又為什麽會認定她喜歡生氣呢?”德妃意有所指:“事實上,茵妹妹自進宮以來,很少生氣的。”
殷熙白愣了一下,的确,林茵茵以前會耍一些小性子,但是很少真的生氣,或者說是懶得生氣 。
德妃見他明白了,就不再多說,客氣中透着強硬,把人送了出去。
殷熙白再一次回聽雨軒的路上,其實心裏很內疚,以前的林茵茵是個無憂無慮的性子,只要有好吃的,睡足了覺就好,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他居然沒發現。
從那一天起,林茵茵感覺殷熙白似乎變了,但是也說不出來哪裏變了,不過這種變化還讓她挺滿意的,現在的相處模式讓她感覺很舒服。
事情都解決完了,日子過得也就慢了,以前雖然過得雞飛狗跳,但是時間被占滿,就覺得日子過得快了,可是慢了沒幾日就又重新快了起來,林茵茵忙的團團轉,因為要過年了。
林茵茵一覺睡到了中午,不想起床,就在床上打滾:“細雨啊,不想起啊。”
細雨絞了帕子幫她擦臉:“小主,不如咱們出去堆個雪人?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外面現在積了好厚的一層雪。”
“不想動,太冷了。”林茵茵最怕冷的,一到冬天就恨不得整日躲在房間裏不出去:“細雨,還有幾日過年啊?”
細雨想了一下:“算起來,還有三日,明日起皇上就不用上早朝了,說是要娘娘去養心殿過年。”
林茵茵撇撇嘴:“不想去。”
“小主,養心殿又大又暖和,您為什麽不願意去啊。”細雨不解:“總不能讓皇上來聽雨軒守歲不是?”
林茵茵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看你是想去找初三玩吧。”
“奴婢哪有。”細雨的臉又紅了。
林茵茵就喜歡看她臉紅,白白嫩嫩的圓圓臉上一片緋紅,就顯得特別的可愛。
晚心進來:“小主,內務府榮公公求見。”
林茵茵臉都綠了:“他怎麽又來了啊。”
晚心笑道:“小主,現在後宮就只剩下您這一位主子,有事自然要請示您了。”
如今到了年下,各種祭祀、命婦朝見、宮廷大宴等等各種事情都得皇後處理,如今後宮只剩下林茵茵了,所以擔子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內務府的人都知道喜答應起的晚,所以都是午後來禀報事情,林茵茵從午後開始要一直忙到晚膳十分,這一點讓她很不滿,她本來是立志做後宮第一宅女的。
晚上殷熙白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張哀怨的臉:“夫人這是怎麽了?”
“你說我怎麽了?”林茵茵指了指旁邊那堆賬目申請之類的東西,滿腹埋怨:“我一個小答應,為什麽要拿着那個破鳳印啊,我又不是皇後!”
殷熙白笑道:“那還不容易啊,聖旨早就準備好了,只不過封後大典要年後才可以了。”
林茵茵連一拍桌子:“我的重點是當不當皇後嗎?我是累!若是當上了皇後豈不是要累死?我不要,我的手指都酸透了。”
殷熙白捉住她的手指幫她揉着:“也就是累這幾日,等到了年後就松快了。”
“還要等年後啊。”林茵茵一臉絕望:“我覺得這幾日寫字寫得我的字都好了不少。”
殷熙白挑眉:“那不正好?你那字是真該好好練練了。”
林茵茵撇撇嘴:“當你們皇家的媳婦兒真難。”
殷熙白點點她的鼻尖:“以後就好了,一年到頭也就忙這麽幾日而已,再忍忍。”
“你少蒙我了,就算我進宮不久,也知道掌管後宮也不容易,即使現在沒有那麽多後妃需要管理,一年四季吃喝拉撒的瑣事也不少,雖說都是內務府在做,最後還不是要送到這裏來?”
自從皇後被貶之後,後宮之事就太後接手了,太後為了鍛煉一下林茵茵,先讓她幫着做了幾日,然後就直接借着出宮禮佛的理由,把後宮之權全丢給了她。
按理說,要妃位以上才能獨自處理後宮之事,有了自己的金冊金寶金印,林茵茵只是答應,什麽都沒有,太後也幹脆,直接把應該皇後執掌的鳳印也丢給她了。
若是換了別人,怕不是要開心死了,這可是天大的榮耀,但是林茵茵就不一樣了,她只覺得這顆鳳印是個大麻煩,倒不如安安靜靜的做個無人惦記的小答應來的輕松自在。
殷熙白見她着實郁悶,便直接把人抱到床上:“先休息一會兒,這些瑣事為夫的幫你處理。”
林茵茵搖搖頭,她也只是抱怨抱怨,其實心裏明白,殷熙白每日處理朝政,天不亮就要起床,只會比她更累,怎麽可能真讓他去做:“好了好了,今日你在我這兒幹了活,明日就得有大臣上本子奏我,說不定還會冒出幾個叫我妖妃的在大殿上碰柱子。”
殷熙白不以為意:“放心,不會的,明日就開始停朝了,要等到過了初五。”
“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麽區別啊,我可不想再讓人說是禍國妖妃。”林茵茵突然想起來:“對了,吳大人放出來了嗎?”
殷熙白冷哼一聲:“我看他也挺喜歡大牢的,就在那裏過年吧。”
“放他回去吧,大過年的,我可不想有人在背後罵我。”林茵茵說着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殷熙白怒道:“他還真敢罵,朕必須要了他的腦袋!”
林茵茵無奈道:“我這只是着了風寒而已,睡幾天就好了。”
殷熙白點點她的鼻尖:“我看啊,你就是睡得太多了,蘇德海,傳禦醫。”
“不過就是個風寒而已,犯不上傳禦醫吧。”林茵茵一想起那苦死人的藥湯子就什麽都不想喝,大過年的,誰要吃藥啊。
殷熙白才不由着她,風寒雖然不是什麽大病,但是極其容易引起其他的病症,每年因為風寒過世的人不在少數,他可不會因為林茵茵怕苦而讓她冒這種風險。
“不許任性。”
林茵茵一臉生無可戀,再一次感嘆自己為什麽就沒有醫藥空間那樣的金手指呢,好懷念現代的小藥丸啊!!!
劉禦醫很快就趕了過來,把完脈之後,半天沒吱聲。
殷熙白急了:“她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劉禦醫顫顫巍巍地說:“這脈象似是有喜了,但是又不像?”
殷熙白剛想笑就定住了,臉上的表情極為滑稽,像是要笑,又像是不想笑,林茵茵一時沒忍住:“你這是什麽反應,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劉禦醫連連點頭:“是是是,小主不會有事的。”
殷熙白急了:“那你倒是說,什麽像又不像的?”
劉禦醫也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脈象,一會兒只是普通人的脈象,一會兒又是喜脈,這讓他也不敢太肯定的說什麽,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沒能下得了決斷。
殷熙白等不及了:“蘇德海,去把所有禦醫都招來。”
“是。”蘇德海心裏也害怕,一路小跑着往禦醫院跑,到了那裏跟趕鴨子似的把所有禦醫都趕了出來:“快去聽雨軒!”
禦醫們一聽說是聽雨軒的小主有事,一個跑的比一個快,那可是關系着他們腦袋的人。
殷熙白沒讓他們失望,第一句話就是治不好喜答應朕就砍了你們的腦袋陪葬。
林茵茵差點兒沒笑出聲來,當禦醫真是一個高危職業,動不動就要被砍了腦袋陪葬,趕上倒黴的還有可能被砍了全家陪葬。
禦醫們大概已經習慣了,有條不紊的排隊為林茵茵診脈,沒有一個把那句話當回事的,他們都是在毓慶宮鍛煉出來的,德妃自打在東宮的時候就動不動病危,每次他們都得提着腦袋,現在這腦袋不還是好好的在頭上?
所有禦醫的診斷都一致,林茵茵的脈象很奇特,每隔一會兒就會出現一陣喜脈,但是沒多久就又消失了。
幾個禦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想不明白怎麽回事。
殷熙白氣不打一處來:“都是一群廢物,連這麽一點兒小病都看不明白嗎?”
禦醫們都縮着脖子不敢說話,反倒是林茵茵頂了他一句:“你不也不會治嗎?兇什麽兇?把人都弄死了誰還治病?”
殷熙白被她噎了一句放緩了聲音:“我就是着急,我這是擔心夫人不是?”
林茵茵不以為意:“有什麽好着急的,這世上疑難雜症這麽多,也難保會有禦醫照管不到的,而且我現在很好,脈象什麽樣都不重要,死不了人的。”
禦醫們向來都是提着腦袋診病的,頭一次有主子說出了他們心裏話,心裏對林茵茵多少有了些改觀,難得能有這麽好的主子。
劉禦醫壯着膽子說:“啓禀皇上,禦醫院近日來了一位新禦醫,只是按照宮規,新禦醫剛入職的頭兩年不得為主子們看診,只能給女官內侍看診,所以這一次并沒有跟過來,微臣覺得他興許能看出來什麽。”
看病的大夫做手腳的機會最大,所以新入職的禦醫是不可以給後宮的主子們治病的,這也是為了避免有人抱有不軌之心混進禦醫,兩年的考察時間,足夠把有心之人都拎出來了。
每年的秋初才會有新禦醫入職,也就是說現在禦醫院新入職的剛來了幾個月,并不安全,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殷熙白瞪了一眼蘇德海:“還不快去找?快去啊。”
“是是是。”蘇德海矮胖的身材跑的飛快,遠遠的看去仿佛是一個球在滾動。
林茵茵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連帶着細雨都低着頭偷笑。
殷熙白搖了搖頭,吩咐小和子:“回頭告訴你師父少吃點,比之去歲他可胖了不少。”
小和子低着頭:“奴才遵旨。”
新入職的禦醫今天剛剛二十歲,是劉太醫的徒兒,年歲一到,劉禦醫就把他帶了進去,雖然剛剛入職幾個月,但是對于禦醫這個行當也是熟悉的很,蘇德海根本就不用解釋,一開口人就跟着走了。
“微臣魏海叩見皇上、叩見喜小主。”
第一次見到上位者,但是魏海沒有一點懼意,說話平穩眼神清明。
林茵茵覺得這人不錯,不會唯唯諾諾又不會太過高傲,這小夥子有前途。
魏海也對得起林茵茵的賞識,仔細診了脈之後又仔細的查探了林茵茵的狀況,最後才問:“小主進來是否經常會有腰酸腿軟的感覺?”
林茵茵猛點頭,就殷熙白那個混蛋,天天跟一頭餓狼似的,逮到她就是一頓猛吃,不腰酸腿軟都怪了。
魏海微微皺眉:“小主近日的食欲如何?”
細雨連忙回答:“小主近日的食欲一直不振,晚膳也只用了兩碗碎米粥和一屜玲珑包而已。”
魏海到底是新來的,并不了解林茵茵,聞言愣住了,這食欲不是挺好的嗎?
細雨看他的反應知道怎麽回事了,其他太醫第一次來問診的時候都是這個反應。
劉太醫是專門負責給林茵茵請平安脈的,對于她的情況再了解不過:“如此看來,小主的食欲的确差了很多啊。”
魏海悄悄看了劉禦醫一眼,劉禦醫是他的師父,此舉是在提點他。
收到了師父的暗示,魏海心裏有了數:“如果小主的食欲不佳的話,怕是中了毒了。”
“中毒?”殷熙白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你敢确定?”
“微臣不敢。”魏海如實回答:“微臣曾經看過一本古籍,上面寫的症狀與喜小主的狀态一模一樣,容臣鬥膽多問一句,小主腰後可有什麽異狀?”
林茵茵愣了一下,這個還真不好說,她自己看不見,上床之後又熄了燈,殷熙白自然也看不到,她洗澡的時候也不喜歡別人伺候,還真沒人注意過她後腰有什麽異狀。
殷熙白緊皺眉頭仔細回憶,他雖然沒注意看過,但是每晚都摸,還真沒發現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難道被自己忽略了?
讓禦醫們在外面候着,林茵茵帶着細雨去裏間查看,殷熙白不放心,跟了進去。
衣服脫下來,後腰上露出了一大片淡淡的青色,就好像那種血管受了壓迫的顏色,并不明顯,但是林茵茵的皮肉嫩白,這麽一大片青色印在上面,襯的非常明顯。
細雨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怎麽回事?都怪奴婢粗心,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林茵茵見她這個反應,心裏特別好奇,反手摸了幾下,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到底怎麽了嘛,快說說。”
殷熙白的手輕輕在她的背上摸了一下,顫聲問:“醫女呢?快喊醫女進來。”
醫女就是分到禦醫院的宮女,在太醫為後妃診治的時候,遇上不能看的地方,就讓醫女到屏風後面查看,随後口述給禦醫。
年代決定了那個時候的女子能夠學醫的不多,所以一般醫女的醫術并不算好,大多都是跟着禦醫學些淺顯的醫術,方便給禦醫做助手。
後宮之中還有醫女幫忙,民間很多女子傷到了隐私之處,沒有醫女幫忙診治,在男女大防重于性命的年代,不能請大夫治傷,就只能就那麽受着,甚至活活疼死,
對于這一點,林茵茵就覺得特別不好,下定決心以後要開個女子學堂,專門培養女醫者,以後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也不怕沒人治傷了。
她心裏這麽想的,嘴上也就這麽說了,殷熙白沒好氣兒的說:“你先擔心擔心自己吧,天天亂吃東西,這不,中毒了不是?”
林茵茵撇撇嘴:“我吃來吃去吃的都是皇宮裏的東西,如果我中毒,是你這個當皇帝的不怎麽樣,自己的後宮混進了毒藥都不知道。”
“你呀,淨是會胡說八道。”殷熙白一時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
林茵茵扶着腰:“你別轉移話題,開學堂的時候到底行不行,你說句話啊。”
“好好好,都依你。”殷熙白正色道:“只要你好了,想做什麽都可以。”
林茵茵激動的問:“真的?”
殷熙白無奈道:“真的,真的。”
小的時候林茵茵就覺得當校長特別的威風,她決定了,等學堂開起來她就要當校長,不會醫術不要緊,反正也不用她授課。
醫女趕過來之後就跪在林茵茵床邊查看,仔細檢查了她身上每一處皮膚,确定不會有什麽錯漏。
殷熙白就在旁邊死死的盯着,林茵茵被他看得非常不自在,雖然他們現在有點兒那個老夫老妻的意思,但是該做什麽都是黑了燈以後的事情,就算她是一個現代人,被這麽死死的盯着也受不了。
林茵茵默默的拉過旁邊的被子:“那什麽,你先出去。”
殷熙白緊張她的身體,并沒有多想:“不行,不親自盯着我不放心。”
林茵茵見他是打定主意不走了,索性直接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眼不見為淨,只要她看不見就可以當做沒人看見。
醫女檢查完之後,就出去仔細的描述了一下。
“皇上。”魏海在外面回禀:“喜小主的症狀怕是真的中毒了。”
殷熙白大步出來:“你說,她中的什麽毒?”
魏海回答:“回皇上的話,古籍中記載,有一種魚專門吃一種水草存活,如若那種水草沒有了,那片水域裏這種魚也就滅絕了,而食用了那魚的人,便會中此毒。”
“魚?”殷熙白有些奇怪:“你是說問題出在魚的身上?可是宮裏的魚都是一起送來了的,朕日日與喜答應同食同住怎麽沒事?”
衆位禦醫同時震驚的擡起頭,若是後宮的小主中毒也就罷了,如果皇上也中毒,那他們不是都要完蛋了?
魏海到殷熙白身邊:“皇上,請容微臣為您診脈。”
殷熙白并不覺得自己會中毒,不過仍舊讓他診了脈,并且吩咐其他禦醫給聽雨軒離的人全部都診了脈,最終結果他們都沒有事情。
林茵茵嘆了一口氣:“還好大家都沒事,果然是因為我吃的太多了嗎?”
“胡說。”殷熙白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還是好好想想到底什麽時候背着朕偷吃魚了吧。”
林茵茵實在想不起來,她喜歡吃魚,所以每天都變着花樣做魚,但是殷熙白每日都找理由到她這裏來蹭飯,吃的那叫是光明又正大,趕都趕不走。
剛才一聽說是魚的問題,林茵茵的心都提起來了,他們聽雨軒所有的人都吃魚的,萬一全部都中毒了可如何是好,還好就她一個人有事,不過說來也奇怪了,怎麽別人都沒事啊。
魏海回了一趟家,翻出了那本古籍帶進宮,殷熙白親眼看過了,的确是有這麽一種魚,也有這麽一個毒,想要解毒也容易,那魚吃的水草就是藥引子,那種魚身體裏的毒能直接把它毒死,所以魚要靠吃那種水草平衡毒素,用那水草為引子,再配上其他藥材就可以解毒。
皇宮裏什麽好藥沒有,其他藥材很好找,唯獨就那個水草不好找。
那種魚不分南方北方,随便一個水潭都可能有,只要裏面有那種水草生長的就有那種魚,問題在這古籍太老了,對魚的樣子和水草的樣子描寫的那一頁幾乎都看不清幾個字了,根本就分析不出到底是長什麽樣子。
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靠林茵茵自己回憶了,偏偏她還想不起來。
殷熙白吩咐人把禦膳房裏所有的魚都翻了出來,一樣一樣的讓魏海查看。
禦膳房總管跪在一邊:“皇上,為了安全起見,禦膳房采購的食材都是固定的,魚蝦之類的也都是固定的品種,也是在固定的魚戶打撈的,這幾種魚都是确定無毒的。”
一直找不到源頭,殷熙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蘇德海,命人把魚戶也帶進宮來!”
魚戶經常跟宮裏的人打交道,自認自己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但是一見到皇上,還是覺得腿肚子發抖,天家威嚴可不是随便說說的。
幾個魚戶連連磕頭:“皇上,小民的魚都是新鮮打撈的,給小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給皇上下毒啊,皇上饒命啊!”
殷熙白也知道這些漁民不敢下毒,但是猜測可能是因為他們打撈的時候沒注意,剛好打撈到了有毒的魚,又湊巧送進了宮。
“蘇德海,查問出來他們都是在哪裏打撈的魚,然後帶人去找。”
“是。”蘇德海連忙把人帶了下去。
魚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連連求饒:“皇上饒命啊。”
一連七天,派出去的人找回來的水草一大堆,但是經過禦醫院檢驗,都是正常的普通水草。
林茵茵原本身體還挺好的,但是自從那日之後,急速的衰敗下來。
魏海解釋,那種毒一開始并不會讓人察覺出來,只是需要一個特定的契機才會發作,一旦發作便無法停止,最多一個月,中毒之人便氣衰而亡,林茵茵發作的契機大概就是那場風寒了。
原本過年應該是喜慶的日子,這幾日後宮裏的人卻是噤若寒蟬,所有人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腳來。
林茵茵很快就瘦了一大圈,Q.Q彈彈的肉肉沒了,圓圓的小臉兒遠變成了杏核臉,食欲也越來越不少,一開始還能勉強吃上兩碗,現在每餐就只能喝半碗粥。
殷熙白心疼不已,為了處理公務方便,直接把人接到了養心殿養着,畢竟聽雨軒太偏僻了,禦醫來回跑也費時間。
不管多不情願,過了初五,殷熙白還是得上早朝,如果他因為林茵茵荒廢了朝政,那谏官們還不一定怎麽說她呢,妖妃的帽子肯定是跑不掉的。
眼看林茵茵越來越虛弱,殷熙白也越來越暴躁,朝堂上人人自危,沒有緊急事件,沒有人敢再上折子。
轉眼就過了十幾天,林茵茵上個月還又健康又可愛,現在卻形容枯槁,宛如一個重病垂危的病人。
禦膳房現在已經沒有魚了,幾個魚戶在家裏也戰戰兢兢的不敢出去打漁。
原本殷熙白是打算把他們都押進大牢,但是林茵茵不允許,明明不關那些人的事情,她不想自己的身上背着冤魂。
她回憶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生活的那麽些年,實際上都是撿來的,畢竟她在原來的世界早就應該死了。
太醫們天天到養心殿會診,醫書翻了一本又一本,而殷熙白派出去的人,幾乎翻遍了能有魚生存的地方,太遠的地方也有人去了,不過還沒有消息傳回來,畢竟太遠了,就算是真的找到了,估計也來不及了。
林茵茵的日子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很快只剩下十日了,她突然精神了些,拽着殷熙白說話,絮絮叨叨的說自己在安樂侯府的日子,也說自己在現代的日子,不過說些什麽自己也不知道了,也不怕暴露什麽,反正都要死了,不怕殷熙白能把她怎麽樣。
幾個宮女都躲在外面掉眼淚,林茵茵對下人好,不管是聽雨軒伺候的宮人,還是養心殿的,都從心底裏喜歡她、忠心她,如今見她病入膏肓,眼看人就要不行了,一個個都沒有心情做事了,動不動就掉眼淚。
細雨哭哭啼啼的說:“小主自小就愛吃魚,長這麽大吃了無數條魚,怎麽就因為魚中毒了呢?”
“從小愛吃魚?”晚心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忙跑到殿內抓住魏海問:“魏禦醫,娘娘這毒一定是近日吃過的魚嗎?有可能是以前吃過的嗎?比如小時候?”
魏海疼的龇牙咧嘴:“哎呦呦,晚心姑姑啊,您可輕點兒,這這、我的手啊。”
晚心這才反應來,連忙松開手:“對不住了魏禦醫,是我太心急了。”
魏禦醫回答:“這毒啊,奇特就奇特在并沒有長短的限制。可以是去歲吃的、也可能是幾年前吃的,甚至于有可能是母親吃的,體內帶毒,生産之後傳給了孩子,不過毒素一般都不會埋藏太多年,畢竟一個風寒就有可能導致毒發。”
初三忙說:“我記得小主在出巡路上的時候便已經病過一次,不過也就三五日就好了,所以這毒還是回宮之後才中的。”
晚心伸出手:“魏禦醫,麻煩給我也看看。”
魏海為晚心把了脈,發覺她的脈象和林茵茵一樣,只不過因為并未毒發,所以還沒有太明顯的症狀,但是已經可以确定,她中的是和林茵茵一樣的毒。
晚心很高興:“皇上,如果奴婢與娘娘中了一樣的毒,那奴婢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殷熙白激動的站起來:“快說!”
晚心回答:“娘娘掉下烏衣崖底的時候,饑餓難耐,曾經吃了那崖底水潭裏的魚,奴婢也吃了。”
殷熙白急道:“快,快派人去采水草!”
“蘇總管留步。”晚心急忙攔住蘇德海:“皇上,請允許奴婢前去采藥,那烏衣崖底有迷陣在,去的時候可以直接跳下去,出來卻難了,奴婢曾随小主一同出來,還記得一些路,奴婢去最合适。”
殷熙白冷靜下來:“那迷陣千變萬化,就算是你去了,也不見得能安全出來,且先等等。”
殷熙白到裏間把前因後果跟林茵茵說了一遍,然後要了那本陣法書交給晚心,多少帶着點兒,關鍵時刻研讀一二,也不至于耽誤事。
細雨跟了出來:“啓禀皇上,奴婢跟随小主也學了一些皮毛,請允許奴婢跟着一起去也能幫幫晚心姑姑。”
“也好,你也跟着去吧。”殷熙白回頭看了一眼初三:“你也跟着去,細雨不懂功夫,你帶着她能速度快點。”
初三:“是!”
一行三人快馬加鞭,一路上換馬不換人,日夜兼程,十二個時辰除了停下吃東西補充體力,一刻不得休息,因為林茵茵已經把深潭周圍的陣法破除了,所以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水草,但是出去的時候卻費了不少力氣,
好在之前林茵茵在這裏東跑西撞,陣法也破的七七八八,他們到底在最後一日清晨把烏衣崖底水草帶了回來。
細雨和初三累的沒有一絲體力,回到養心殿就癱在地上起不來。
晚心由于太過疲累,路上就已經毒發,她勉力堅持趕回來,到了養心殿就倒在了地上,好在水草已經帶回來了,不怕沒有解藥。
烏衣崖底的深潭裏只有這一種水草的存在,所以根本就不用分辨,肯定就是這一種水草,魏禦醫急忙拿了配置解藥。
其他的藥材都已經準備好了,只差這個藥引,再加上魏海這一日一直在研讀制作解藥的方法,所以沒費多少時間很快就配制了兩副解藥。
晚心毒發比較晚,還能禁得住折騰,她率先服下了一副,确定沒問題之後才給了林茵茵服下了。
藥服下去了,到了日落時分,晚心的狀态就已經好了很多,但是林茵茵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