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得充電
謝予安凝神注視了一會街上那男人,繼而自信地開口:“此人剛剛才從賭場出來,是個賭場失意的賭鬼。”
嚴清川挑眉問:“何以見得?”
謝予安指向男人的臉道:“首先,你看他的臉,面無血色、雙目無神、眼下烏青、下巴有細碎胡茬、腳步虛浮。由此初步可以判定這個男人應該有好幾晚沒有睡覺了,據我所知,你們這裏晚上還能營業的場所只有賭場和青樓。”
嚴清川揚揚下巴,示意繼續。
“再來,你看他右手握酒瓶的姿勢,普通人握酒瓶為了握得牢實,通常是握住上半部細瘦的瓶頸,而他卻是半握住整個瓶身,這是因為他時常握篩盅所留下來的習慣。”
“接着我們再看,雨水來的方向是東北位,而他身上前面濕透了,後背餘有小部分幹的地方,也就是說明他是剛剛迎着雨勢的方向走來,那也就是西南方位,再結合下雨的時間,以及距離的粗略估算,不巧,西南街上正好有一家賭場。”
“他全身衣袍完整,但唯有腰帶不見了,應該是在輸光錢後被人搜身時扯掉的。”
謝予安說完,一臉得意的神色,“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攔下那人問問,他是不是剛從賭場出來。”
她話音剛落,便有兩名男子從西南方位追來,将一塊玉镯子扔在那落魄男子身上,惡狠狠道:“你居然拿假貨糊弄我們?!你膽子忒大!要不是看在過往的情面上,今日饒你不得,日後莫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金玉堂,否則折了你的腿!聽到沒?!”
男子低垂着頭,連連應是。
謝予安看着這一幕,愈發驕傲,我厲害吧四個字就快寫臉上了。
嚴清川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緒,少頃後,她轉身走進青天司。
“跟上。”
她弗一說完,剛才的滂沱大雨便瞬間消失,厚重的烏雲也頃刻散去,恢複了蔚藍的天色。
謝予安嘴角抽搐,好一出苦肉計,系統真有你的。
“嚴大人,等等我啊。”
嚴清川聽到聲音,立馬駐足,表情冷淡地看着她,說道:“你身份不清白,即便入了青天司,也無法登記入冊,只能做一介雜役,你可明白?”
謝予安點頭如搗蒜,“明白明白。”
嚴清川嗯了一聲,擡手指向中庭一角的廂房,“你暫且在那間屋子住下,缺什麽東西自己去後勤役拿。”
謝予安點點頭,等嚴清川離開後,她走進房間,一邊擦着濕頭發一邊抱怨道:“系統,下次你要幹點啥,能不能先招呼一聲。”
系統沒有應聲,謝予安順勢坐到榻邊,冷不丁想起摔倒時那句系統提示音,“電量系統激活,剩餘電量21%。”
“喂,這個電量系統是幾個意思?”
系統電子音瞬間響起,“本系統采用特定充電方式,電量耗盡,本系統将進入死機狀态,屆時系統任務清空,宿主将無法返回現實世界,請宿主盡快充電。”
謝予安驚得猛地站起來,雙目圓睜,瞪着半空,“什麽?!”
系統繼續道:“宿主可通過與目标人物進行肢體觸碰增加系統電量,維持系統運轉,增加的電量程度視肢體接觸程度而異。”
謝予安當場石化,半天反應不過來。
“你......再說一遍??”
電子音立馬複述了一遍充電說明。
順便還溫馨提示道:“系統剩餘電量21%,預計24小時後電量耗盡,系統進入死機狀态,請宿主盡快充電。”
謝予安心态瞬間爆炸,她對着半空吼道:“我靠!你這是什麽奇葩的充電方式,你叫個屁的青天破案系統,你怎麽不直接叫嚴清川攻略系統?!”
“離譜,就真的離譜,離譜它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為什麽一定是嚴清川,她那脾氣,我敢碰她嗎?你信不信我一碰她,她就給我來一個三百六十度過肩摔,宿主在任務期間重傷,你給賠精神損失費嗎?”
謝予安絮絮叨叨沒完,系統毫無反應。
罵累了,謝予安喘着氣坐下,氣得要死偏偏無可奈何。
系統見她冷靜下來,又提示道:“請宿主盡快充電。”
謝予安徹底沒了脾氣,長嘆一聲,生出一種我命由系統不由天的悲傷感來。
不爽歸不爽,她除了按照這鬼系統說的來,也別無他法了。
謝予安在心裏安慰了一番自己,起身離開房間,準備去找嚴清川。
剛推開房門,就看見嚴清川朝青天司大門走去。
她連忙喊道:“嚴大人留步!”
嚴清川聞聲駐足,扭頭盯着她,用眼神表達疑惑。
謝予安幾步走到她身側,笑着問:“嚴大人這是去哪兒啊?”一邊問着,一邊往嚴清川身邊挪。
嚴清川眉峰一蹙,退開兩步道:“與你無關。”
這時洛奕跟容時走了過來,洛奕笑容滿臉地說道:“嚴大人今日公務已了,這該是要回家去了。”
嚴清川惱怒地瞪了洛奕一眼,怪她多嘴。
謝予安看向嚴清川,圓潤的眼睛裏晃動着水光,楚楚可憐道:“我可以跟嚴大人一起回家嗎?”
嚴清川、洛奕、容時皆是一愣,好一會過後,還是洛奕打破沉默,“謝姑娘......這是為何?”
謝予安嘴角下撇,好不可憐道:“你們都走了,晚上剩下我一個弱女子住在這裏,好生吓人。”
嚴清川眉梢一抖,冷冰冰道:“你若不願宿在青天司,可自行出去尋找住所。”
謝予安對着嚴清川一頓擠眉弄眼,語氣嬌嗔,“我就想去嚴大人家裏住嘛。”
旁人感受如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裝腔作勢說完這番話心裏是惡寒陡生。
嚴清川臉色愈發冷硬,吐出兩個字,“做夢”。
謝予安一臉受傷道:“莫不是嚴大人已然成婚,伴有夫君孩子,家中不便?”
洛奕連連搖手,“沒有沒有,嚴大人少時便入青天司,一心查案斷案,至今獨身。”
謝予安抿嘴一笑,嘴邊浮現一個小小的梨渦,“那正好,嚴大人法外開恩将我招入青天司,我無以為報,唯有一心一意伺候嚴大人生活起居,以報恩情。”
嚴清川睨着她,“不必”。
謝予安不說話了,眼角泛紅,似要垂淚。
洛奕勸道:“謝姑娘,嚴大人不喜吵雜,素來一人獨居,要不你去我家住如何?我家裏除了我上有一對雙親,他們為人親和,很好相處的。”
一旁一直安靜着的容時說道:“清川,便讓這姑娘去你家住下吧,你那屋子常年就你一人,冷冰冰的,也該沾沾人氣了。”
洛奕連連附和道:“是啊,嚴大人,你與謝姑娘同為女子,住在一起互相照應,也屬方便。”
謝予安挪到嚴清川面前,不動聲色地捏住嚴清川衣擺一角,微微搖晃着,刻意放低聲音,故作哽咽道:“嚴大人,好不好嘛。”
兩人這般近的距離,謝予安清楚看到嚴清川長長的眼睫微微一抖,她趁勢追擊,張嘴喚道:“嚴大人,嚴大人。”尾調被她拖得又長又軟。
嚴清川猝然後退,撒開她的手,未置一言向着城南走去了。
洛奕掩嘴輕笑,“謝姑娘,嚴大人沒拒絕便是默許啦,快去吧。”
謝予安瞬間一掃方才的可憐勁,意氣風發地叉着腰,“哼,不就是撒嬌裝可愛,誰不會啊。”
待謝予安和嚴清川離開後,容時注視着那二人并肩遠去的背影,神色複雜。
洛奕察覺到她的異樣表情,問道:“怎麽了,子苑?”
容時搖搖頭,一臉難言,“嚴大人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而謝予安這邊正假意打量着傍晚的京都風光,實則絞盡腦汁想着如何“充電”。
她思索了一會後,“哎喲”一聲,腳下一軟就要往前倒去,期待着嚴清川來扶她一把。
誰料嚴清川不僅沒伸手扶住她,還往一旁挪了幾步,給謝予安空出了足夠摔倒的空間。
謝予安連忙剎住腳,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笑容,“剛剛腳崴了一下,還好站住了,不然撞到嚴大人可就不好了。”
嚴清川沒理會她,兀自往前走去。
謝予安盯着嚴清川的背影,深呼吸道:“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現在你對我愛理不理,以後我讓你高攀不起。”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會,拐過一處拐角後,一條吐着舌頭哈氣的大黃狗出現在謝予安視線裏。
她暗道天助我也,随即猛地跳到嚴清川身上,手腳并用的扒拉住對方身體,也得虧她瘦,否則兩人鐵定一起摔倒。
嚴清川驟然扭頭,喝道:“你做什麽?!”說着就要去掰謝予安的手。
謝予安把嚴清川脖子摟得嚴絲合縫,雙腿夾着她的腰,瑟瑟發抖地說道:“嚴大人,那條狗好生吓人,我怕它咬我。”
大黃狗微微歪頭,圓圓的濕潤的眼睛無辜地眨動着。
嚴清川強壓着怒氣道:“你咬人它都不會咬人,你給我下來!”
謝予安漫不經心地想,唔,嚴大人瞧着冷冰冰的,抱着還挺香香軟軟的。
她正沒邊沒際的想着,突然間眼前天旋地轉,她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摔到了地上,同時胳膊傳來劇烈的痛感。
她痛得大叫起來“疼疼疼,放手!”
嚴清川反絞着謝予安的一只胳膊,将她制服在地上,原本白皙的臉頰因着動怒微微泛着紅,胸膛小幅度的起伏着。
發火的嚴大人不能惹,謝予安這是曉得的,她連連求饒,“疼啊,嚴大人,我錯了,快松手,我胳膊要斷了。”
見嚴清川不為所動,謝予安立馬帶上讨好的笑容,哀求道:“我錯了,我錯了,嚴大人,少卿大人,青川姐姐,放了我吧。”
嚴清川橫眉冷豎道:“誰是你姐姐!閉嘴!”
謝予安忍着疼,老老實實閉嘴了。
嚴清川松開手,俯視着謝予安,語氣森冷,“我不喜與人肢體接觸,再有下次,後果自負。”說罷便大步走遠了。
坐在地上的謝予安揉着酸疼的胳膊,盯着嚴清川離開的方向,想到不久前才跟系統說過碰嚴大人搞不好會被過肩摔,眼下真是一語成谶了。
不遠處的大黃狗看着她,搖着尾巴汪汪了兩聲。
謝予安怒從心頭起,沖它揮了揮拳頭,“笑,你笑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