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是通房上位虐文女主26 鎮南王妥協…… (1)
封後大典當天也是帝後大婚之日。
夜晚, 本該是銷魂蝕骨的洞房花燭之夜,可是……
嬌嬌擔憂的看着劇烈咳嗽的顧祯:“你沒事吧!”
“沒事!”顧祯克制住自己喉嚨間的癢意,溫柔的捏了捏嬌嬌素白的小手, “我今天晚上去偏殿住,不然我會打擾你睡眠的。”
“我不在意。”嬌嬌雙目含淚, “我有點擔心你。”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我現在是陛下, 是這天下之主, 宮內都是伺候我的內侍。”他湊上前, 顫抖着親了親嬌嬌的臉頰,“你休息吧!今天典禮上你也累壞了。”
看出了顧祯的堅持,嬌嬌只能将擔憂隐了下去,對他輕柔的笑了笑,“好, 你也早點休息。”
偏殿, 顧祯一進去, 就暴怒的一腳踹翻了旁邊立着的裝飾用的花瓶。
洞房花燭夜, 哪怕他沒有心存妄想,可也總歸是有一絲隐秘的期待的。他不會在她不同意之時冒犯她。可這不代表身體拖累的他沒有能力冒犯她時, 他還能心平氣和。
他也沒想做什麽,只是想抱着她溫存一夜,可就算這樣, 他也不能做, 因為他做不到。
這樣的他,這樣腐朽堕落的他,還有什麽資格活在世上?還不如早點死了幹淨。
“陛下,水放好了,您現在可是要洗漱?”伺候的內侍戰戰兢兢的詢問顧祯。
顧祯擡起手, 陰沉着一張臉任內侍伺候自己寬衣。
可……
顧祯一腳踹向內侍:“做什麽吃的,手勁大的弄疼朕了。”
內侍吓得大氣都不敢喘,跪在地上就開始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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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顧祯此時邪火旺盛,“福德,福德!還不進來,将他弄出去,給朕砍了他。”
“唉!唉!陛下。”一直不放心等候在外的福德總管一聽顧祯叫他,就立刻進來了,他對地上跪着的內侍使了個眼色。內侍看懂之後,顫顫巍巍的看了看顧祯,遲疑着退了出去。
福德親自為顧祯寬衣:“陛下,消消氣。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見血不好。”
想了想,他又哄顧祯道,“您若還是不消氣,老奴可以罰他,就罰他跪一晚上。”
“算了。”顧祯表情厭厭,本來就是他心情不好,借題發揮,故意找事的。而且福德總管說的對,今天是他同玉兒大喜的日子。沒必要因為一個低賤的內侍破壞大喜的氛圍。
福德總管伺候顧祯進入到白玉池中,溫熱的水流拍打着顧祯蒼白瘦弱的身體,福德總管看的眼酸,眨了眨好幾下,才沒讓自己哭出來:“陛下您又瘦了。”
顧祯低頭,神情消沉,沒有接他的話。
福德總管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您看看,老奴說的這是什麽話啊!瘦了好,瘦了才健康。”
“福德。”顧祯突然叫他。
“唉!”福德應聲。
“朕是不是很沒用?”
“怎麽會呢?”福德小心翼翼的為顧祯通頭發,“您在先帝和二皇子的圍追堵截下,還能成功為您,為娘娘報了仇。您已經很厲害了,更別說……”想到隔壁正殿的嬌嬌,福德臉上挂上了慈愛的笑容,“更別說,您和娘娘還有了小皇子。您以後就是一家三口了,娘娘高貴美麗,您溫和寬厚,你們一家三口會很幸福的。”
一家三口。
聽福德如此說,顧祯自己仿佛也徹底陷入了這個,自己為自己編織的美夢中,不可自拔。
“你說的對,朕不能繼續自怨自艾,朕要振作起來,朕要為他們母子鋪平以後的道路。”
帝後大婚,皇帝有三天假期。
這三天顧祯同嬌嬌過的很溫馨,沒有身體上克制不住的欲望,有的只是家人之間的互相關心。
最後一天的時候,顧祯正陪着嬌嬌在禦花園賞花之時,那個負責情報的暗衛突然來找顧祯了。
“我去去就來。”顧祯安撫的捏了捏嬌嬌的小手。
嬌嬌也回他一個笑容,“你去吧!不用管我,劍一跟着我呢!我很安全。”
往劍一所在的地方隐蔽的看了一眼,顧祯同暗衛下去說話了。
“劍一。”嬌嬌坐到禦花園的凳子上,出聲叫劍一。
“夫人……娘娘。”對于嬌嬌身份的轉變,劍一還是有點不習慣。在對嬌嬌的稱呼上,總是會出錯。
嬌嬌當然不會同他計較這些。
“劍一,你說陛下下去要說什麽事情呢?”嬌嬌撐着腦袋,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迷離又暧昧,似盛夏螢火漫天之時盛開的優昙,剎那芳華之後便沉入永寂,快的仿佛是他的錯覺。
“屬下不知。”劍一低頭不敢再看嬌嬌,面對她之時,他不可啓齒的欲望總是很容易被她挑起。
“你真的不知嗎?一點也猜不出來?”嬌嬌不信,她起身幾步,走到劍一身前。面上仍舊是那副單純不知世事的清澈,可手上卻毫不猶豫的握住了劍一粗糙的大手。
劍一手一抖,咣當一聲,握在手中的劍便掉到了地上。
“猜猜看嘛!”嬌嬌聲音不自覺的帶出了一絲勾勾纏纏的甜,仿佛粘人的麥芽糖似的,化在了他的心尖。
“屬下猜,屬下猜——”劍一來回重複這兩句話,心神都被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占據了,根本就分不出一點心神來進行正常的思考。
“噗嗤。”他的傻樣逗笑了嬌嬌,嬌嬌放開他的大手,彎腰撿起地上的劍,不容置疑的重新塞進了劍一手中。不知道是不是劍一的錯覺,他總覺得嬌嬌仿佛勾了他的手心一下似的。
嬌嬌退後幾步,重新坐了下去,他們兩人又拉開了距離。
劍一悵然若失。
嬌嬌再次用小手撐着腦袋,一下一下把玩着自己垂落到石桌上的頭發:“你不猜我來猜,我猜啊!定是有關鎮南王的事情。以陛下現在對朝臣的威懾力,也只有面對鎮南王事,他才會如此如臨大敵了。”
劍一:“……”
殘酷的将來将劍一從迷離的氛圍中拉了出來,劍一擔憂的看着嬌嬌,“娘娘——”若真的是關于王爺事情,娘娘她要如何?她會如何?
而且,以王爺對娘娘的在意,就算娘娘已經嫁給了陛下,只怕王爺也會再次将娘娘奪回去吧!
可娘娘現在是一國之後,若被天下人知道鎮南王同陛下因為娘娘而起了龌龊的話,天下人又會怎麽看娘娘?
娘娘她……到時候又該如何自處?
“擔心我?”嬌嬌正襟危坐,乖寶寶似的看着劍一。
“是!”劍一承認了,“若王爺來京?”
“那你就帶我逃好不好?”嬌嬌期待的看着劍一,雙眸中是毫無保留的信任,仿佛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她是依附藤蔓而生的菟絲花,而他就是那能為她遮風擋雨的大樹。
劍一手一抖,差點又再次将劍掉到地上,“娘娘——”劍一叫道。
“跟你開玩笑呢!”嬌嬌嗔了他一眼。
“哦!”劍一面色不變,但內心深處,卻隐隐失望不已。
嬌嬌正色:“來京城并非我所願,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他們這些位高權重的男人裹挾着向前的。我只是個弱女子,又如何能鬥的過殘暴的陛下呢!相信王爺他會理解我的,對不對。”嬌嬌哀泣的看着劍一,她小手放在還未顯懷的小腹上。
聲音中滿是母性的慈愛,“我懷孕了,哪怕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孩子着想。我自是可以反抗陛下,甚至同陛下拼個魚死網破。可孩子何其無辜,他還沒有見過絢爛多姿的世界,他不該因為我的固執陪我下地獄。劍一,你明白嗎?”
她是……想讓他在面對即将到來的王爺時,将她放在弱勢地位,模糊掉她想進京的意圖,将一切都推到陛下身上嗎?
這一刻,劍一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感覺……或許一直以來,他們都看錯她了。她其實并不是面上那麽柔弱可欺,甚至有時候,柔弱只是她的保護色,是她的武器。
可是……看着她嬌美的面容,纖瘦玲珑的嬌軀。還有她之前同他傾訴他們的暴行,他便将這個想法壓了下去。
就算她騙了所有人又如何?
她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她被衆多權貴強取豪奪,若再沒有一點成算,等待她的也只能是紅顏薄命,是萬劫不複了。
她這樣……很好。
劍一心頭動蕩的厲害,也顧不得主仆有別,他上前貼在嬌嬌身後站立,雙手顫抖着放在了嬌嬌的雙肩上:“屬下明白。王爺一定不會怪您的。”
嬌嬌滿意,她幅度極小的勾了勾唇角,身體放松,靠在了劍一懷中:“劍一,謝謝你。也只有你是真正站在我這邊為我着想的了。”
她又在給他灌迷魂湯了。
可他該死的,就是吃她這一套。
“屬下,會永遠陪着您,永遠保護您的。您是屬下重于生命的存在。”他鄭重對她發誓。
…………
直到回到寝殿,用過晚膳之後,顧祯才再次回來。
雖然因為顧祯身體問題,他們不能住在一個房間。但用膳之時,他們還是會一起用的。
幫顧祯盛了一碗補湯後,嬌嬌關切的道:“可是出什麽事了嗎?我看你臉色又不好了。”
顧祯慢慢喝着湯,欲言又止。
“不能說嗎?”嬌嬌神色溫柔。
顧祯搖頭,他放下盛湯的玉碗,一把捉住了嬌嬌的小手:“皇叔,鎮南王遞了回京的折子。”
嬌嬌身體一僵:“那你要批準嗎?”
顧祯搖頭,“這不是我批準不批準的問題,折子放在了我的案頭,這說明他已經在路上了。遞個折子,只是告訴我一聲。順便,同我宣戰。”
“那……王爺他來京之後,可會為難你?”嬌嬌雙眸盈出水光,裏面是濃濃的擔憂之情。
“就算為難,朕也不怕。”顧祯起身,繞着桌子走到嬌嬌身邊,将她瘦弱的小身子抱進了懷中,“你放心,一切都是我做的,娶你也是我算計的。同你沒有一點關系,他就算發怒,也只會是對我。對你,他只會有擔憂和心疼。我會保護你和孩子的,不會讓你們受到一點傷害的。”
他的話,嬌嬌即安心又擔憂。
但日子總是要過的,在安胎之餘,嬌嬌也盡量在宮中內侍和宮女的幫助下安排好顧祯的生活起居。
他們就像一對兒真正的夫妻似的,溫馨又平常,脈脈溫情流淌在兩人中間。
這一日,顧祯下朝回來,慈愛的摸了摸嬌嬌的肚子:“他今天乖不乖?有沒有鬧你?”
嬌嬌笑着搖頭:“他很乖的,倒是你,上朝辛苦了。”
顧祯執起嬌嬌的小手,輕輕親了幾下,“不辛苦,那些朝臣怕我的很。我說什麽他們都是好好好,一個反駁的都沒有。沒意思的很。”
嬌嬌好笑的看着他,推着他催促他換衣服:“不跟你唱反調還不好嗎?難道你還非要他們跟你作對才有意思?”
作對?想到在路上的鎮南王,顧祯心中劃過陰霾。
他自嘲的笑笑:“你說的對,朝臣們這麽識趣确實不可多得。也許我應該對他們好一點了。”
嬌嬌噗嗤一笑:“陛下溫和寬厚,是不世明君。”
顧祯輕輕捏了捏嬌嬌的臉頰,“好啊你,竟敢打趣朕?”
嬌嬌撒嬌似的抱住了他冰涼蒼白的大手,不讓他繼續在她臉上作怪:“好了好了,我錯了,別捏了。再捏臉就更大了。”
說到這裏,嬌嬌苦惱的看着顧祯:“我感覺,我好像胖了。早上照鏡子的時候臉都圓了一圈,都不好看了。”她不開心的嘟起了小嘴。
“哪裏胖了?”顧祯擁着她走到一人高的鏡子前,鏡子中男人雖然蒼白,但卻俊美至極身形修長,身上還自帶高貴的帝王之氣。而女子,容貌絕美,甚至因為懷孕的原因,身上更是多了一股柔和的溫柔情态,沖淡了那股容貌帶給她的疏離之氣。對于心系于她的男子來說,她更加有吸引力了。
“你更美了。”顧祯癡迷的看着鏡中的嬌嬌,他抱着她,身體情動,克制不住自己,他親了親她修長白皙的脖頸,“你讓我着迷。”他聲音低啞。
察覺到他的蠢蠢欲動,嬌嬌不敢亂動。良久,等他冷靜下來,嬌嬌才紅着臉推開他:“以後別這樣了,你的身體受不住。”
顧祯不喜歡聽這種話,可……看着她關切的小臉,他只能無奈應是。
夜晚,他難得的同她同處一室。
“今天不去偏殿了嗎?”嬌嬌問他。
顧祯搖頭:“不去了,今天想抱着你睡。”
嬌嬌無可無不可,只是……
“你今天怎麽這麽粘人?是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嗎?”
将她柔軟的小身子擁進懷中,貼身感受到他的溫暖後,顧祯舒服的喟嘆一聲,“還是瞞不過你。”
“怎麽了?”嬌嬌把玩着他的手指。
顧祯手掌收緊,将她的小手包裹住:“鎮南王……明日便會抵達京城了。”
嬌嬌:“……”
一時間,房間內沉默了下來。
“為什麽?他來的這麽慢呢?”倒也不是嬌嬌想要見到鎮南王,而是,實事求是。鎮南王來的真的很慢,從顧祯接到折子到現在,已經将近二十天了,他才抵京。這不正常。
“因為——”顧祯的聲音充滿了奇異的撕裂感,讓嬌嬌一時間都分不清他此時到底是個什麽心情了,“鎮南王是帶着霍州的十萬大軍抵京的。”
怪不得!十萬大軍,就算急行軍,能二十多天從霍州抵達京城,都算是快的了。
“他想做什麽?為什麽要帶十萬大軍?”嬌嬌的聲音帶上了惶然,“他是不是要造反?是因為……我嗎?”
“跟你沒有關系。”顧祯心疼的親了親她通紅的眼角,“是因為我才對,若不是我算計娶你,算計鎮南王,我同鎮南王本不該走到這一步的。”
嬌嬌還是搖頭:“可是,就是有我的原因啊!”
“乖!不怕!”顧祯護着嬌嬌的小腦袋,不斷的為她順背,“不怕,還記得我給你的兵符嗎?那就是霍州十萬大軍的兵符,有兵符在,我們打不起來的。所以,別怕!”
嬌嬌被安撫了下來,她淚光盈盈的看着他,“真的嗎?”
“真的。”顧祯肯定點頭,“這種事情我怎麽會騙你。”
“嗯!”嬌嬌缺乏安全感,她緊緊的抱住了顧祯的勁腰,這一晚上,她同他都貼的極緊。就仿佛兩株雙生藤蔓在彼此汲取養分似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是苦了有心無力的顧祯,一個人,失眠到了天明。
第二天,顧祯起來,內侍伺候他穿衣時,他吩咐道:“小心一點,不要吵醒了娘娘。”
內侍唯唯應喏,手腳一輕再輕。
…………
雖然很不情願,但鎮南王還是抵達京城了。
京城外十裏處,鎮南王神色嚴肅的看着十萬大軍安營紮寨。
“父王。”顧元君上前對鎮南王見禮。
鎮南王不想理他,哪怕這個兒子才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他也對他再也提不起一絲父愛了。
顧元君不在乎鎮南王的冷臉,仍舊恭敬道:“父王,十萬大軍的消耗不是一個小數目,所以您打算怎麽做呢?”
鎮南王冷哼一聲,面如寒霜:“自然是殺進京城将她搶回來了。敢嫁給顧祯做皇後,她膽子不小。”
顧元君無奈:“父王,您不能這麽做,也不會這麽做的。”所以還是說點實際的吧!
現在太子早一步登基為帝,新皇皇位未穩,天下尚在隐隐動蕩中。若他們真的不顧天下百姓,無故發動戰争屠戮京師。天下人會怎麽看他們鎮南王府?會怎麽看恍若紅顏禍水的玉兒呢?
或許他和父王可以不懼這些流言蜚語,可玉兒是個善良純潔又柔弱的小女子,她又怎麽可能不懼這些呢?
顧元君說的對,他确實不能也不會這麽做的。
他就算再生那小女子的氣,也終究抵不過他對他的愛。所以,十萬大軍他當然不會真的動用了,之所以帶十萬大軍來,更多的也只是一個威懾罷了。
鎮南王:“讓大軍在這裏安營紮寨震懾顧祯,你同本王……一起進城。”
顧元君恭敬應道:“是!”
回到自己的營帳後,顧元君眸色晦暗的看了下侍立在一旁的沈顧。是的,他這次出來将沈顧也帶上了。
他永遠也無法不介懷,沈顧這個廢物才是玉兒真正喜歡的男人這點。
但……他不能對着玉兒發脾氣,那承受他怒火的,就只有沈顧了。
“要進京城了,這麽多年沒有回來了,沈公子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沈顧神色死寂的看了他一眼後,又垂下頭一言不發。
“我聽說,沈祭酒的小兒子可是名滿京都的神童。沈祭酒對這個小兒子可是喜愛的很,甚至沈家族老也對沈祭酒的小兒子滿意的很。甚至滿意到,已經忘記還有你這個沈府嫡孫的程度了。”
沈顧:“……”
“世子想說什麽?”沈顧聲音尖利,透着一股讓人不舒服的陰柔。他明白,之所以會這樣,只是因為,他已經成了一個假男人了。
真諷刺啊!
“也沒什麽,只是想諷刺你罷了。你偷雞不成蝕把米,你想要利用玉兒攀上我。可我就是要告訴你,你不會成功的。你所想要的,我都會親手毀去,你想要報複的,我卻偏要他們平步青雲。這就是你的報應,是你想要利用她傷害她的報應。”
報應?
沈顧心灰意冷。
此時的他早就沒有那些雄心壯志了,甚至他都不理解自己為什麽當初可以那麽殘酷?玉兒那麽愛他,對他那麽好,他卻要利用她,将她推入火坑。
就像顧元君說的,這是報應,是他的報應。
他活該!
“不過。”顧元君又道,“玉兒現在嫁給了顧祯,成為了皇後。而你現在是個假男人,你說我把你送給玉兒做內侍,她會不會開心一點,會不會就此對我改觀呢?畢竟……她可是真的愛你啊!”
沈顧:“……”
沈顧只覺得顧元君就是個瘋子,他搖頭:“你不能将我送給她。”不能,不能。他可以當個假男人,可以在玉兒看不見的角落裏腐爛發臭。可他受不了用他的殘缺直面玉兒,他不想看到玉兒眼中的驚訝,憐惜,心疼。
那會讓他無地自容。
他寧願就這麽死在外面,死在……他還是她的沈哥哥的時候,這是最美好的瞬間。
“想的美!”顧元君突然哼笑一聲,輕嗤了一聲後,便再次離開了營帳。
…………
早朝上,顧祯神思不屬。
朝臣們也都彼此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觸新帝眉頭。
就在這時——
侍衛進來禀報道:“回禀陛下,鎮南王已經到宮門外了。”
顧祯大手捏緊了龍椅扶手。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外面的內侍突然高聲唱道:“鎮南王到——”
一聲一聲,震的顧祯頭疼欲裂。
內侍聲音剛停,鎮南王就帶着顧元君并秦地的一幹将領堂而皇之的進了大殿。
鎮南王身材高大,威武不凡,那是一場又一場浴血厮殺後,涅槃出來的煞氣。
他就那麽站在大殿中,就襯的大殿更加兇戾不凡了。
顧祯直面鎮南王的氣勢,不甘的收緊了雙手:“皇叔到了。”他道。
鎮南王眯起了眼睛,他也沒有對龍椅上的顧祯行禮:“陛下登基的太急,本王沒有及時趕回來,但所幸本來這次為陛下帶了一份大禮。”他對身後揮了揮手。
就有四名身材高大的侍衛,擡着一頭裝在籠子裏的猛虎上了大殿。
“這是一頭虎王,兇悍異常。陛下得登大寶,正是猛虎出籠,要一展宏圖之時。猛虎配帝王,這頭虎王合該是陛下的。”鎮南王似笑非笑的看着顧祯。
顧祯知道他是個什麽意思,他在恐吓他,若他怕了,不敢接受這頭猛虎,豈不是就合了他的意了?
但……他這人天生反骨,就喜歡打臉。
“如此……”顧祯示意福德總管給他一把長刀,接過福德總管的長刀後,顧祯忍着身體難受,一把将刀扔到了地上。“猛虎配帝王雖好,但朕還是想要一張完好的虎皮。畢竟,朕的小皇後怕冷的很,虎皮正好可以給她做個虎皮褥子取暖。皇叔,您說是不是啊!”
鎮南王:“……”
鎮南王臉色難看:“陛下對皇後娘娘可真是情深義重啊!”
“那當然。”顧祯說的一臉坦然,“皇後為朕孕育子嗣,延續朕的血脈,是朕的枕邊人,也是朕的恩人。朕不對皇後好,又對誰好呢?”
鎮南王:“……”
這一波交鋒,顧祯不算贏,但鎮南王也沒有占據上風。
他沉默着上前撿起地上的長刀,走到籠子前,一刀結果了籠子裏的虎王。
鮮紅的血液噴濺到鎮南王身上,襯得他越發的氣勢逼人,煞氣厚重了。
“皇後娘娘缺的這塊虎皮褥子,就讓本王獻給娘娘吧!”
“……”
下朝後,朝臣們三三兩兩的往出走。
“你們發現沒,陛下同鎮南王之間的氣氛好奇怪?”
“這有什麽想不明白的?鎮南王這可是……”那人說着,豎起了大拇指,“要不是陛下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只怕現在就是鎮南王坐在上面……”
“你不要命了。”同伴一把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立馬拉着他往宮門處走去,“這種事情你也敢議論,若被陛下和鎮南王知道了,你有幾個腦袋也不夠他們砍的。”
…………
禦書房,顧祯坐着,鎮南王站着,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像兩條本不該相交的平行線,現如今卻因為一個意外彼此勉強纏繞了起來,但對他們來說,他們都恨不得将對方拽斷,讓對方萬劫不複。
“陛下真是好手段,聽說過奪臣妻奪兒媳,本王還從未聽說過搶奪自己皇叔的妻子。陛下的禮義廉恥全都還給師傅了嗎?”
顧祯大手輕輕擺動面前的鎮紙,“皇叔的妻子?皇叔說笑了,您的妻子現如今還在鎮南王府吧!秦大人的女兒秦雨笙……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
“顧祯!”看不得他繼續裝傻,鎮南王被激怒,他高聲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要如何?”
顧祯一時間沉默了下去。
“你知道朕是怎麽把她騙來京城的嗎?”顧祯卻是突然說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鎮南王看着他。
顧祯眼神譏諷,“朕告訴她的她只是個玩物,你們愛的是她的容貌,她的身體。等她生下孩子,孩子會抱養給秦雨笙。而她自己,只會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禁脔,她的孩子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曾經有過這樣一個生母。然後……她信了。”
鎮南王:“……”
“你知道她為何會信嗎?”
鎮南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
“因為你們從沒有尊重過她,給過她安全感啊!顧元君看她容顏絕色,便不顧她心有所屬,強占了她。而我的好皇叔,你更是可怕,在她已經認命,打算當顧元君的女人時。又以公爹的身份迫使她成為了你的女人。不要說愛,或許你們現在真的愛她,但你們的初衷絕對只是因為這份不可方物的人間絕色容顏吧!她就像一束光,她是攬進芳華的衆生春色,愛上她太容易了。可當初的龌龊難道就能因為一個愛字,就讓她忘記嗎?”
“可……本王是打算……”
“不管你如何打算。”顧祯打斷鎮南王的辯解,“你們一開始就錯了,錯在強迫,錯在不顧她的意願。那麽不管之後她如何對你溫柔,如何認命,她的骨子裏面都會存在一份不安,一份忐忑,一份隐藏極深的……恨意!”
鎮南王:“……”
“其實,玉兒是很聰明的。”顧祯眉眼帶笑,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溫暖的事情似的,“她未必不知道我當初的想法,可是她的選擇便是配合我,同我來到這京城,成為我的皇後。你以為她要的是什麽呢?我的愛嗎?不,那太廉價了,我只是個即将行将就木即将腐爛的将死之人,我的愛又能值幾個錢呢?她想要的,是權利,是地位,是至高無上。是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至少,再次面對你和世子之時,她有了可以談判的資本。而不是,你們想如何便如何,想強占便強占。她要的只是自由罷了。”
鎮南王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但顧祯還是繼續道:“現在她已經成功一半了,她成為了朕的皇後,等她生下孩子之後,朕還會立孩子為太子。等朕駕崩之後,孩子會成為新帝,而玉兒……也會成為太後,成為這個國家最高高在上,最有權勢的女人。她眉眼高貴,即驕傲又純潔的站在最高位俯瞰天下之時,那将會是她最美的時候,是花開最絢爛的時候。皇叔……”
顧祯目光銳利的看着鎮南王:“你難道真的要因為你那見不得人的醜惡心思,将她所追求的一切全都毀去嗎?朕知道你對皇位勢在必得,可你若真的愛她,那皇位是你的,還是……她肚子裏懷着的,你的孩子的,又有什麽關系呢?”
鎮南王:“……”
鎮南王呼吸粗重,他想大聲斥責顧祯在胡說八道,妖言惑衆。可……他說的一點戳到了他心中最隐秘的懼怕。玉兒是他從世子手中搶來的,而世子……是他的兒子。
同玉兒耳鬓厮磨之時,他從不願意仔細回想這一點。這會讓他覺得自己醜陋不堪,配不上她的純潔無瑕。畢竟,她還那麽小,正是一個女孩最天真爛漫的時候。可卻被迫被他……還懷了他的孩子。
現在,顧祯将他極力隐藏的這點堂而皇之的暴露在了陽光下,斬斷了他自欺欺人的道路。
顧祯說的其它的他當然是不認同的,可……若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這是玉兒想要的呢?她想要權利,想要安全,不想再可以随意的被人強取豪奪。那他真的可以不顧她的意願,打破她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嗎?
如果這樣,他就算重新得到她,将她再次擁入懷中,只怕她也會恨透了他吧!
更何況,還有孩子。
孩子又要怎麽辦?
顧祯敢孤注一擲,那是因為他本身擁有的就太少了,加上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所以他敢冒着得罪他的危險,做出這樣膽大包天的事情。可是他……他顧慮太多了。
他同玉兒還有很多個以後,他不能将事情做絕的。
鎮南王深吸一口氣:“她在哪裏,我想見她一面。”至少,也要确定她過的好不好,有沒有瘦,孩子安份不安份,有沒有讓她受苦?
顧祯當然不想答應他,可……他知道,鎮南王暫時妥協了。
他已經妥協,他也不能,得寸進尺了。
…………
禦花園,鎮南王等的心焦,但他面上仍然是那副四平八穩,海納百川似的威嚴模樣。
身後,響起了怯怯的,帶着點點試探的腳步聲。
鎮南王轉身。
嬌嬌就在他身後不遠處,欲語還休的看着他。
一瞬間,沃土重現,漫山遍野的鮮花瘋狂生長,然後開出了大片大片美的炫目,美的讓他頭腦發昏的鮮花。
他想過好多,他想再次見到她之時,他定然是要狠狠斥責她一番的。斥責她大膽,斥責她大逆不道,斥責她對他不信任。可現在見到她之時,所有斥責的話語都仿佛堵在了嗓子眼中,他所能說出的唯一一句話不過是:“玉兒,過來。”
“王爺。”嬌嬌小嘴微張,小聲的叫了他一聲。
她怕了!他知道。
鎮南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過來,讓本王抱抱你。”他對他張開雙臂,就仿佛等待倦鳥歸巢的大鳥。
忐忑的咬了咬唇,嬌嬌袅袅上前,像以前做過的許多次一樣,軟軟的小身子依偎進了鎮南王懷中。
他的身體仍舊那麽威嚴壯實,臂膀還是那麽有力,抱她進懷中之時,哪怕她用盡全部力氣也是無法掙脫出來的。
“瘦了!”鎮南王親了親她發頂,語氣帶着淡淡的憐惜。
“沒有瘦。”嬌嬌小臉貼着鎮南王結實的胸膛,說話小小聲,甕聲甕氣的。
鎮南王大手在嬌嬌腰肢上比劃了一下:“不是都三個月了嗎?怎麽腰還是那麽細?孩子……沒有鬧你吧!”
嬌嬌小心翼翼的從鎮南王懷抱中退了出來,擡頭,怯生生的看着他,“沒有,他很乖的。腰細是因為三個月還沒顯懷,等四個月的時候,就不細了。”
“而且。”看出了鎮南王好像沒有秋後算賬的意思,嬌嬌膽子大了一點,“而且,我真的胖了。你看看我的臉,都大了不止一圈了。”
順着她的話,鎮南王目光落到了嬌嬌的臉上。
巴掌大的小臉好像是圓潤了一點,瑩白中透着點點粉嫩,本就絕色的容顏更是帶上了一點溫柔,一點成熟的嬌媚。也更加的……吸引他的心神了。
鎮南王看的眼熱,他又想起了同他一處之時,她動人的情态,誘人至極的嬌媚。
将這股邪火壓下去,鎮南王恨恨的将嬌嬌抱進懷中,他貼着她的的耳垂,說出的話語都仿佛帶着灼熱的火星:“這次來京城,本王就不打算回封地了。你在哪裏,本王就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