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論

第23章 決議

新加入的蔽空總是神經兮兮的，說的話也是，更奇怪的是我們就這樣輕易的接受了她。明知她非人類，身上掩蓋着數不盡的謎團，仿佛已經成為了一種慣例，接納她進入我們。

退一步想，一個陌生人突然闖進我們的生活，第一反應不應該是警惕嗎？更何況她已經不算是人類了，說是妖怪又有些失禮。假如每次輪回蔽空都是我們的一員，潛意識裏，我們所有人都已經默認她是同伴了。

可是，作為這座墓的守護獸，有她為伴，逃出去的幾率不應該是變高嗎？為什麽還會重複這個死循環？

是墓裏還有其他秘密，還是，蔽空并非是我們的同伴，可是每一次都加入了我們，借助我們無法完全記憶的缺陷，獲得好感，再次實施她的計劃？

“我不同意繼續進行下去了！”我舉手報告。

我想大多數人的想法都和我一致。

作為解釋，我繼續說明，“我們的食物已經告罄了，從現在開始到明天下午兩點都要忍饑挨餓，作為人來講，區區半天是可以扛過來的，因此我們沒有必要再繼續涉險。”

“作為人來講？”蔽空輕嗤一聲，“看來這一次我還算漏了一方面，童欣，放在之前，你可是唯一一個提議繼續下去的。”

過去的事我回想不起來，同時我也不想為舊事所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在這兒為自己的魯莽道歉。”我深深的鞠了一躬，小墨想阻止我，但看到我的表情之後又停了手，“但是為了最大的求生率，回去才是最好的選擇。首先，我們沒有開門古印，景妍，毛子和溫钰已經為了這個從未見過的東西在這裏逗留了太多的時間了。”

“所以呢！我之前就說了，古印不是任何人都能找到的，現在韓林過來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一早就能找到。”蔽空語氣很急燥，奈何身旁有景妍看着，不敢造次。

我擡手打斷她，“你怎麽知道韓大哥會找到古印？他和這座墓有什麽關系嗎？”

蔽空沒有回答，對于這種模糊的問題，即使得到了答案對我們也沒有什麽意義，反正就是記憶，直覺之類的答案毫無依據。我也不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我不會勉強你回答，這個問題就這麽揭過了。”我虛弱一笑，手臂已經沒有知覺了，但可喜的是我能繼續控制，自從剛才爆發了小宇宙抓住了撲向小墨的蔽空的後脖頸時，境況在慢慢改變。

“其次，即使我們如你所說的那樣，找到了古印，我們又該怎麽過了那條護城河？假如我沒記錯的話，你說過河裏住着的那位休眠日期是一周一次，而且本周的休眠已經預支了。”

“河裏到底有什麽？”景妍開口問道，“護城河一般起的是防禦作用，這裏的河水很淺，最深的也不過腰間，雖然河道很寬卻完全是個擺設，照你這麽說，起防禦作用的大概就是河裏生活的東西了。”

“妍妍說的沒錯，河水只是方便它行動，那東西總是把自己隐藏在水中，通過噴水懸挂在岸邊的生物打入河內，我都中過好幾次招。”蔽空說的楚楚可憐，賣力的求安慰，景妍看她的樣子只是稍微嘆了口氣，不想表态。

我倒是忘了她是只貓了，賣萌撒嬌還像一點兒，貓主子的高冷是丢的一點不剩。

“你怕水嗎？”聞笛原本是和溫钰一起探讨這些古董的年份，聽完蔽空的話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是很尊重自己的本質的。”蔽空義正言辭，簡單來說就是怕喽。

“你說的那位是不是20厘米左右，頭平吻尖，身體側扁，眼睛很大。大部分是白色的，也有黃色的，水泡眼眼白上有一條條不斷轉動的豎紋？”

小墨描述的有夠詳細啊！要不是大學天天待在一起，我還以為她背着我又修了生物專業。

“我來的次數本來就不多，每次還被整進水裏，哪裏還有時間去觀察？不過你這麽一說，好像長得還很像。”蔽空微微思考了一下，這個過程很不好受，雖然表面上沒什麽區別，但她掩蓋在衣擺下的手指已經在地上劃了好幾道痕跡了。

真好奇之前那一下只給我留了個泛白的印記，我皮是有多厚？準确來說是感染讓我的身體發生了變化，波及的範圍也在慢慢擴大。

“射水魚。”漠寒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堂堂守護獸竟然被幾條小魚捉弄。”我開啓了嘲諷技能。

“你再說一遍，童欣，每次都要說，我忍你好久了！”蔽空弓着身子，故意露出利爪朝我示威。

我熟練的向景妍求助，得到的當然是無私的幫助啦！

“記住你的身份，我們把你留在身邊只是為了時刻監控你的行動而已，如果有什麽越距的動作，你會後悔的。”景妍的警告一向很有作用。

不過蔽空還是象征性的還了一句才老實坐回原處，“每次都幫她，妍妍，你不能因為物種不同就歧視我啊。”

哪敢歧視您吶！我心想，話題又扯遠了，我力挽狂瀾重新帶回。

“溫钰，你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摸金，雖然我不懂這些古董的價值，但護城河外圍的東西應該已經夠你受用了，何必再以身犯險呢？小隊已經去了不是嗎？”為了活着走出去，我必須拉攏強力人員。

“景妍也是，你說自己進來是為了找消失的家人，但你怎麽确定你的家人就在這扇門的背後？如果門的背後是另一扇門呢？你會繼續找下去嗎？你能保證在明天下午之前回到原地嗎？”說的時候我也開始激動。

“這次一出去，落水山就會進入雨季，降水量未知，可能，我們再也來不到這裏了。”景妍的聲音沉了下來，“我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他們了。”

“相反，錯過了明天的機會，我們也可能永遠出不去了！”我忽略了降水的原因，一開始還天真的以為錯過了明天，以後還有希望，抱着僥幸心理，如果有門後的食物吊着，就可以挨到下一次墓門的開啓。可現在一看，完全就是個未知數。

“我不能把命撂這兒！”溫钰開口了，“在你的花花世界，我還沒有享受完呢。”

又是一陣沉默，現在的情況是景妍一人孤立無援，除了蔽空還堅持不懈的護着她。

景妍苦澀一笑，“我會在明天之前回到墓門，送你們回去。”

“如果妍妍這麽想的話，我會支持你的選擇。”蔽空收起脾氣，溫柔的不行，“明天我也會随你們到出口，墓裏的生物聞到我的氣味會自動避開，就當是送你們一程了。”

“你不走嗎？”我問道，“景妍已經是最後一位守墓人了，她已經放棄了自己的職責，你作為守墓獸你也可以自由了，讓這座墓陷入沉睡不行嗎？”

“我也是有職業操守的！”她望向黑暗深處，“如果我也走了，家主會寂寞的。”

一句話蘊含着千般滋味，景妍憐惜的伸手摸摸她的腦袋，這算是小獎勵嗎？

蔽空很受用，乖巧的蹭蹭景妍的手，沒有順着杆往上爬，她取下眉間的玉珠，瞬間又變成了小貓的樣子。

雖然知道她非人類，可是當場表演大變活人，我們的心髒還是受不了。景妍也瞬間把手收在了腿邊。

化成了小貓的樣子多了幾分憨态，讨好的跑到景妍手邊，景妍嘴角微微一挑，就是不動，任它軟磨硬泡。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見景妍笑了。

“好了，既然已經決定好了，我們明天就原路返回，為了保存實力，今晚就早些休息吧！”小墨松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別想太多了，明天就能回去了。”

但願如此。

本來我是想這麽說的，又覺得是給自己立了flag，慎重考慮後還是放棄了，“明天要餓一天的肚子，還要來個百米潛泳，不早早休息的話可不行。”

“這鐵鏟的用處也到此為止了，”韓林把一直用來防身的折疊鐵鏟放在一邊。

“無聊的生活還真是多了個可以到處宣揚的話題。”漠寒自從來到這裏後，一直是沉默狀态，只有我們偶爾陷入僵局時才會出面化解。關于明天的計劃也是一言不發，這種沉默讓我惴惴不安。

“是啊！這也算我第一個實踐工作了，師傅！”聞笛興沖沖的喊着。

這丫頭什麽時候又認了個師傅？

“一喊就喊老了了！”溫钰笑呵呵的推搡，“乖徒弟，以後你要見的事還有很多。”

考古和摸金本司一職，像是正反兩面，哪一次相見不是大打出手，她們兩個卻處的挺好。

“也不知道鄧志新他們怎麽樣。”剛說出這句話就感到不妙，張新馳本來就是暴躁狂，舒雅也過于懦弱，鄧志新不知道顧不顧的了兩人，食物只留了一半，除去張新馳可能打翻的可能還不夠一半。

“我們都活的好好的了，他們老老實實呆在門口等的能有什麽危險？”韓林輕易化解了将要來臨的尴尬。

“好了，聞笛趕緊把包裏的褥子拿出來，咱們該睡覺了。”小墨安排到。

之前休息的那個房間裏的衣服睡起來感覺很舒服，比平常的毛毯更耐寒也更輕便，我們紛紛拿了幾件為後來做準備。

催眠的那段時間直接是依靠牆壁就睡了，能補充人體需要的基礎睡眠就足夠了，昨晚一下子就被這價值千金的床鋪養刁了。

溫钰就愣愣的看着我們一件一件的把寶貝從包裏拿出來，眼睛瞪得很大，真擔心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你，你們，你們就用這寶貝打地鋪？”連句囫囵話都說不清了。

“童童姐還說，要是能換成紙幣還可以燒好大會兒，比這些木材實用。”聞笛終于找到了傾訴的對象，恨不得把我的惡行挨着挨數落一番。

“暴殄天物……”總結的恰如其分。

“你們生火的木材不也是拿的棺材板嗎？我可是親眼看見少了一塊，咱麽彼此彼此！”物盡其用，一向是我的行事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