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論

第17章 密室

只剩下我們五個人，狹窄的通道內只剩下我們的腳步聲，隐隐約約可以聽見通風管道微風穿過的聲音。

自從離開他們，我的身體開始了微妙的改變，聽覺視覺嗅覺都被放大了數倍，當自己集中精神時，甚至能聽見牆壁背後的空房間的聲音。

我走在隊伍中間，靠近漠寒低聲詢問“為什麽當時不讓我查下去？”

“你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最怕的是什麽嗎？”她反問道。

“食物……”

剛說出兩個字就被打斷了，“我最怕的不是長着兩條腿的人，而是會吃人的鬼。”

“你是說互相猜忌？”我試探道。

“大家精神狀态都很差，如果仔細查的話總會有一個人落網，在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會疑神疑鬼，就為了幾個罐頭，太得不償失了。”

“你的意思是鬼就在那三人之間？”

“嗯，具體是誰我不清楚，但是已經把鬼與我們隔開了，他們也能暫時拖住鬼的腳步，不讓他妨礙我們。”

“好狡猾呢，我們。”

“自我厭惡？”

我深吸一口氣，搖搖頭，“現在開始愧疚未免也太聖母了。”就讓這件事爛在我的肚子裏吧。

“本來恩恩愛愛的旅行變成這個樣子，放在誰身上都過不去啊。”她朝我笑了笑，“雖然能理解你們現在的感受，但單獨行動還是少一些好，克制是一項美德。”

“胡，胡說什麽你！”我尴尬的咳嗽幾聲掩蓋過去。

聞笛夾在我和小墨中間，韓林則舉着火把在前面為我們開路，蘇漠寒與他并肩，一路上相安無事。

“景妍她既然是守墓人，這座墓的地圖是肯定有的，費這麽大的功夫探墓，目标肯定是這裏的主墓室，而且選的路也一定是最安全，最近的。”蘇漠寒在前面給我們分享她擁有的情報，“我們沒有她的便利條件，只能去找鑰匙，順便去取一樣她落下的東西。”

明明景妍走的是最安全的路，只要眼她們的痕跡就一定能遇見，可蘇漠寒卻反對這個提議。

再三争論下我們決定跟着蘇漠寒，我對主墓室裏到底有什麽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只是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

“我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個地方，在夢裏。”我悄聲對小墨說，“我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總覺得這裏的環境好熟悉。”

小墨沒有回答，相連的手微微收緊。

四周只是由光滑的石塊堆砌而成的牆壁，狹長的甬道一直通往深處，沒有交叉路口，就算返回也很容易。一路上我見到了類似之前那樣的土牆，它的背後應該也會有一個空房間。但毫不意外的是裏面依舊什麽都沒有。

沿着這條路一直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牆壁布滿了藤蔓，沒有任何标記，給我一種原地打轉的錯覺。可是錯覺畢竟是錯覺，我們最終到了蘇漠寒口裏的目的地。

同樣也是甬道的盡頭，是一個空曠的房間，中間相對擺放了兩張木桌，到現在已經腐化不堪，其中一張已經坍塌，上面放置的瓷碗也碎了一地。

房間最深處樹立着一塊碩大地石像，雕成了一個成年男人的模樣，看他的服飾，離現代應該有些年頭了。

石像的前方有一個半個人高的香爐，灰塵已經溢滿，上面還插着三支已經熄滅的香燭。顯然曾經有人經常來這裏上香祭拜。

韓大哥用火把點燃了室內的油燈，明亮了不少。

“這裏怎麽會有這種衣服？”聞笛眼尖的看見那張倒塌的桌子下有一件格格不入的衣服。

一開始是被瓷碗的碎片和木屑蓋住，如果不是聞笛，我們還真難發現。

我和她一起在保證衣服完整的前提下從廢墟裏整理出來。

這種款式，似曾相識。

“是雨墨村裏的村民平常穿的衣服。”小墨提醒到。

“雨墨有村民到這裏來祭拜？”我皺眉說，為什麽來這裏祭拜？

“景妍說自己是這座墓的守墓人，這一族一向是血脈相承的，知道這座墓，并且能來到這裏的，很有可能是她的先人。至于祭拜，我不同意這個說法。”漠寒指着那個香爐說。

“确實。”一直在四周查看有無危險的韓林也表示同意，他用火把照向香爐的上方，上面和外面一樣，陳舊的石板，沒什麽特別。

小墨和聞笛看見後恍然大悟，我仔細的觀察之後才柳暗花明，“如果真是有人祭拜的話，香爐的上部肯定會有煙熏的痕跡，可是這裏卻和周圍的石板沒什麽區別。”

我先把衣服的問題放置一邊，專心研究這座香爐。明明是擺設一樣的存在，卻有意讓人認為它是真實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嘗試着推動它，可是香爐像是和這個空間鏈接在一起一樣，紋絲不動。

“童童，咱們兩個一起轉它。”蘇漠寒搶先一步走到香爐這邊，小墨只好和聞笛待在一起查看廢墟裏還有什麽有用的東西，韓林則去觀察那個靜止的石像。

我和蘇漠寒分別站在香爐兩耳，深呼一口氣一起逆時針旋轉。原本重達千斤的香爐，還是紋絲不動。

“應該是方向錯了。”我打算換一個方向再試一次，蘇漠寒卻沒有繼續動作。

“先讓我回憶一下。”蘇漠寒蹙眉道，聲音聽起來很痛苦，她騰出一只手按揉太陽穴。

“沒事吧？”我擔心的問，我知道蘇漠寒渾身上下都是密，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也只有她了，但是也不該把所有責任都交給她承擔。

“沒事，你把中間那根香先給拔了，接着是右邊的，最後是左邊的。”她命令到，短暫的回憶讓她額頭蒙上一層細汗。

我按照她所說的照辦，結束後香爐不用我動手開始緩慢的旋轉，相對的，那座石像也以相反的方向旋轉。

“後退！”我還沒聽清蘇漠寒說了什麽，身子就被她推倒在地，原本站立的位置上側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時間太快我只捕捉到了幾只黑影。

“這也是保護機制嗎？”小墨真切的看見了那些黑影，現在正紮在了正後方的牆壁上。看見我們兩個與死神擦肩而過，她的語氣很不好。

“對，景妍她們應該沒有來這裏。”蘇漠寒翻身站起，順帶着把我也從地上拉了起來。

“謝謝。”我可以想象自己背後的衣服的慘狀，拍打着後背，但沒忘道謝。

石像轉過了半個身子，背後的密室入口呈現在我們面前。有了之前的教訓，我們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先往裏面扔了一個備用的背包，等了會兒沒動靜才敢進去。

密室與外面的房間相比小的可憐，只有四角放置着木箱樣式的東西，正中央是一口漆黑的木棺，之間相隔不超十步。

“要打開嗎？”我回頭征求蘇漠寒的意見。

蘇漠寒遲疑的點點頭。

我們都吞了吞口水，棺木和死亡有着直接的關系，即使我們知道自己身在墓冢，即使那裏的棺木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總讓人覺得不舒服。

“等一下！”小墨出聲阻止，“你能保證接下來不會發生像之前那樣的事嗎？”

“不能。”蘇漠寒回答得很幹脆。

“...”幹脆的讓人接不下去下面的對話。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都是第一次來到這個鬼...咳，陌生的地方。我做的也都是憑直覺和所剩無幾的記憶，到現在為止還未出錯。如果褚經理願意的話，可以由我打開這口棺材。”

蘇漠寒真是個很奇怪的人，想讓我們相信她的選擇，卻給不出任何理由和依據。

“你覺得這種說法我們會同意嗎？”小墨繼續逼問，“你到底知道多少關于這裏的事？”

“和你一樣多，只不過你現在還沒想起來而已。”蘇漠寒回答的游刃有餘，“你大概多少也感覺到了吧？腦海裏有來過這裏的記憶。”

“這麽說你知道原因？”小墨開始動搖了，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當然不知道，我只是比你們想起來的更早一些而已。”蘇漠寒一臉無所謂，“這口棺材我是一定要打開的，裏面有重要的東西。”

說着她走近小墨，在耳邊悄聲說了幾句，然後諱莫如深的笑了笑。

“韓大哥怎麽看？”小墨明顯棄權了，把選擇權交給了韓林。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确實對這裏有印象。”韓林作為五人中的唯一男性，再加上豐富的閱歷，他的話舉足輕重，“既然已經來到這裏了，試一試也無傷大雅？”

至于聞笛，我瞟了她一眼，她才敢說話，“我剛進來就想打開了，只是怕你們兇我。”

“我同意漠寒的建議。”

四票贊成，大局已定。

我和韓林站在棺材一側，小墨和漠寒站在兩邊，聞笛被我們扔在一邊喊666，四人一起用力，縫隙慢慢變大。

我眯着眼，不敢看裏面的情景，要知道如果看到的是一具腐屍的話，我這兩天的幹糧到時可以省了。

可惜裏面只有一套古代的衣服，還有各種首飾，從頭到腳有序擺放着。

“原來只是衣冠冢。”我長舒一口氣，懸着的心也放下了。

“你要找的是這個嗎？”小墨從裏面取出了一顆小巧透明的圓珠，和其他首飾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你說是，那就是了。”漠寒微微一笑。

“這就是鑰匙？”我記得出發前漠寒是以找鑰匙為目的的。

“不對，”她搖搖頭，“鑰匙在其他地方，這個只是景妍落下的東西，之後用處很大。”

具體什麽用處，她也沒說，我也沒繼續追問下去。

“為什麽我們的記憶是不完整的？”去另一個地方的路上我主動走在漠寒身邊。

“你知道我們儲存記憶的地方在哪兒嘛？”

“大腦，這個我還是知道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假如你的大腦現在只能儲存這麽多的顯性記憶，而你強迫自己回憶起曾經的事，就相當于把記憶拷貝成兩份，本來的儲蓄空間是有限的。”她盡量用我可以理解的方式解釋。

“所以我們的失憶實際上也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為了防止超載而引起的各種各樣的後果？”這個各種各樣我還真的不敢想象。

“你這麽理解也對，之前我也說了，我們現在擁有的，能夠立刻想起來的是顯性記憶，人大腦還有90%沒有開發，剩下的隐性記憶就儲存在那裏，我們不能直接想起，而是通過一遍一遍的情景再現才能察覺到它們的存在。”

“嗯～，我們不能把所有的事都事無巨細的記錄下來，只有印象深刻的才會一直停留在腦海裏。”十歲之前的記憶都已經很模糊了，只能通過父母的描述才能想象。

“所以海馬區是很重要的一個部位，短期記憶和長期記憶都和它有關，那些隐性記憶大多也會通過，嗯，做夢的形式重現，以後要多注意點兒。不過能用科學解釋的我只知道這麽多了。”

“哦~感覺學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先不管那些怪力亂神，只要知道我的這些失去的記憶還有回來的可能，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雖然不清楚具體的內容，但總覺得那些事對我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經歷，一點都不願意忘記。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事比較多，每章的字數就少了點兒，以後肯定補回來?( ????`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