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論

第9章 你只是生病了

“臨時辦公室已經安排好了，只不過最近楊董編排進來一個新人，可能要和你們共用一間辦公室了，不過放心，空間肯定夠。”小墨邊領着我們去停車場邊解釋，秦姐表示沒什麽，我也無所謂。

“對了，童童。”她側身說道，“那個新加入的姑娘好像和我們是一個旅行團的，叫蘇漠寒，別忘了和人家打好關系。”

“這又是漠，又是寒的，一聽就是個不好相處的主，我能行嗎？”我有點懷疑自己。

現在想想，大學期間也是自己死皮賴臉的追着小墨不放才成為朋友的。話說之前小墨也是我們院裏有名的冷美人，怎麽就成了這副不正經的樣子。

“死皮賴臉你不是很擅長嗎？”小墨挑挑眉。

“是啊，我不在的時候三天兩頭的往婉彤辦公室裏跑，可憐她一個話少脾氣好的人也被你整煩了。”坐在前面的秦姐也不忘插幾句。

“那不是要考注會嗎？你又不在，我只能問許老師了。”要不是你不好好教我，我也不會跑到許老師那裏啊！當然這句話是萬萬說不得的。

“看來我得天天在事務所守着，省得你煩她。”秦姐無聊的望向窗外

“一半的時間都在出差，怎麽守得住？”我喃喃道。

之前路過許老師的辦公室的時候聽見她們兩個好像鬧了一些不愉快，不知道現在和好沒有，不過既然昨天秦姐主動去找許老師了，應該也是好的差不多吧。

“守得住的。”小墨小聲說，右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我立刻回頭看秦姐，卻發現她正在小憩，沒有察覺到我們這邊的情況。

“快~放~手”我誇張的給她對嘴型，可小墨似乎玩心大起，握的更緊了。

“就~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能這樣啊，我好不容易藏起來的感情，不能這樣被輕易揭開啊！我的雙手顫抖個不停，夢裏那種窒息的感覺再次出現，仿佛是看破了我心中所想，最後緊緊一握就松開了，給我遞了一杯水，裏面是泡好的花茶，和體溫接近的溫度卻炙熱的發疼，溫柔的讓人想哭。

“謝謝。”我朝她遞了一個笑臉，不經意間發現了她泛紅的眼角。

那一年我渾渾噩噩的在一個房間裏茍延殘喘，是她寸步不離的照顧我，也是她陪我一起走出了那扇門。

本以為我已經足夠堅強了，到頭來還是一個樣，怎麽辦，又讓她擔心了。“小墨，我……”

“東西都給你送到公寓了，下班的時候和我一起回去吧。”她打斷我的話，伸手揉揉我的腦袋。“最近阿姨又向我打聽你對象的事了，你說我該怎麽向你母上大人彙報呢？”

“诶！”吓得我我一個激靈，立馬示弱，“還請您手下留情…”

一路上閑談了不少，很快就到了日盛公司主樓。小墨的事情也不少，不能一直陪着我們，把工作證交給我們之後就讓小助理帶我們去自己的臨時辦公室了。

隔着百葉窗，我偷偷瞄了一眼裏面的場景，果然有一個人在裏面工作。長發披肩，一身正裝顯得精明幹練，和之前猜的一樣，看上去冷冰冰的。不過一般看上去越冷的人，真正交上朋友了反而是關系最密切的。

“秦姐，你說這麽水靈的一個姑娘，要放在我們事務所，那群人會不會瘋了？”我問了問站在我背後的人。

秦姐輕咳一聲，“這裏不是我們的地盤，注意點形象。”把我從窗戶邊拉開之後自己貼了上去，“這姑娘長的是挺漂亮的，不像我們那兒，一群糙漢子，随便拉出來一個就夠辣眼睛的了。”

“秦小姐，這是辦公室的鑰匙，現在要進去嗎？”前去拿備份鑰匙的小助理已經回來了，我們也乖乖離開了那扇窗。

秦姐點頭後，小助理才敲門請示。

“請進。”

不愧是大公司，素質就是不一樣。事務所裏為了盡量不打擾別人工作，門從來都是随開随關，不用請示，這也是老傳統了。

“這兩位就是秦小姐和童小姐，之前已經通知過了。”小助理簡單介紹了我們，蘇墨寒卻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還真是人如其名啊，連句多餘的話都不願意說。

秦姐開始打圓場，“我是秦思源，這位是童欣，我的一位在職學員，接下來大家都是同事了，希望相處愉快。”

果然是老油條，應付自如嘛。我在心底默默吐槽，還是打算準備作一個簡要的自我介紹。

“童欣，童小姐是吧？褚經理向我提過你，咱們是一個旅游團的。”沒等我介紹，她就起身分別向我們打招呼，“我是蘇漠寒，日盛新進的一個小員工，有什麽不明白的還要請前輩們多多指教。裏面是你們的辦公桌，需要的資料過會兒大概就會送過來了。”

“親切”的打過招呼之後，蘇漠寒指給我們辦公桌的位置，我把自己的東西安置好之後就坐在座位上發呆消磨時間，每次做噩夢之後就會有段時間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本來是一個難得見見世面的機會卻被我浪費了。

倒是秦姐挺有精神的不知不覺就和蘇漠寒聊到一塊了，“蘇小姐，你的項鏈挺別致的。小童，你說是吧。”

既然秦姐都叫我了，也不能裝作聽不見，只好也湊過去鑒賞鑒賞了。

赭紅的細繩上挂有類似圖騰類型的挂件，黃褐相間，定眼一看竟然是一下蓄勢待發的小貓，好不威風。

“确實別致，一般不會有人用貓做圖騰，不過西方也有貓是地獄的守護者之一，之類的說法。”我把玩着圖騰說道，“不是說埃及金字塔裏也發現了陪葬的木乃貓了嗎？距今大概有6000年了，雖然不知道你的這個項鏈有什麽背景，不過八成是貓奴呢。”我笑着調侃道。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懂這麽多？”秦姐敲了下我的腦袋。

“看的奇奇怪怪的書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記住了。”我聳聳肩，記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不務正業。”說着就要教訓我，但是在別人公司是不會這的動手的，我也借機把平時積壓的“怨憤”紛紛怼了回去。

蘇漠寒就坐在原處看着我們兩個打诨，嘴角噙笑，不得不說就顏值而言和小墨有的一拼。

原本還想聽從小墨的吩咐抽時間和蘇漠寒聊一聊呢，可是資料一來我就知道什麽叫絕望了，雖然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數據的數量給吓到了，甭說休息了，連擡頭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更何況秦姐就在一邊坐着，想偷懶也不行，剛來的頭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我和秦姐的行李已經被送到指定的地方了，秦姐是公寓，我的則是小墨車的後備箱。

“這才是頭一天，就這樣了？”小墨把癱在座椅上的我拽起來做好，順手“綁”上了安全帶，“之前秦姐和許老師兩個人也是足足忙了一個星期才完工，現在換成你，最少也要半個月吧。不過時間應該來得及，不會耽誤中旬的旅游計劃的。”

“怎麽這樣！”我哀嚎道，“現在能不能把許老師請過來？”

“現在才後悔？晚了。”

“啊~放我回去。”

“別鬧了，知道你累，回去給你做好吃的。”我還從來沒試過小墨的手藝呢，按理說她做什麽事都中規中矩，做的菜也不會難吃到哪裏去吧？

“得令！”我抖擻精神回答道。

既然是小墨下廚，打下手這件事自然而然就交給我了，雖說操刀上陣對現在的我來說還有些難度，但端茶遞碗還是可以的。

我站在洗手臺邊一遍又一遍的洗刷着碗筷，總覺得哪裏還有一些髒的地方，洗也洗不幹淨。大概是等的時間長了，小墨也放下手裏的活走到我這邊。

“怎麽了？”看到水池邊散落的泡沫和我濕了半截的袖子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小墨，對不起，我……”我自暴自棄的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沒法洗幹淨…”

洗盤子的步驟是什麽？先加點水浸濕，然後是洗潔精，等一下是先放洗潔精還是先放水？洗潔淨是放盤子裏還是放在海綿上？這個東西有步驟嗎？還是我忘了？為什麽連這種小事我也做不好？

就因為我這樣的一事無成，小墨才會一直放心不下，她明明會有更好的出路，卻因為我耽誤了，童穎也是，如果沒有我的話她的生活将會更自由。

啊！怎麽辦？負面情緒如潮水般湧來，明明周圍都是氧氣，我卻喘不過氣來，喉嚨像是被什麽鉗制住一樣。像我這種人還不如……

“童童？”小墨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這才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東西轉向她。“像我這種麻煩的人，是不是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她沉默了一會兒，溫柔的抱住我，吻了吻我的額頭。“你只是生病了。就像感冒一樣，每個人都會生病，但也不是每個人會一直生病。我也生過病，還記得嗎？”

“可是…我不想讓你再擔心了，我以為自己已經痊愈了，已經獨當一面了，結果到頭來還是一點都沒變你們都有了自己的人生，我不該涉足…”

她将手指抵在我的唇瓣，阻止我接下來的話，“你知道天上有多少顆星星嗎？”

我不明所以的搖搖頭。

“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優點嗎？”

再次搖搖頭。

“頭頂的星空我從來沒有數過，也沒有看到過全部，但他們就在那裏，不需要我一一證實。就像我們身上的優點一樣，不是說你看不見他就不存在，不是說沒有統計就代表你一事無成。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讓你看一看在我眼中你的樣子，肯定會比你心裏想的要好太多。”

小墨流水般的話語慢慢撫平我心中的褶皺，我微微嘆口氣，僵硬的肩膀也放松了，整個人都賴在了她的溫暖之中。

“好了，也許洗碗不是你的特長，我們可以試試其他的。”小墨牽着我的手，把我帶到了砧板之前，“想不想陪我一一嘗試？”

“樂意之至！”我報以微笑，拿起銀白色的菜刀，被處理一半的蔬菜正躺在砧板上任我宰割。我深吸一口氣，雖然看不見，但我知道她一定在不遠處看着我，想到這裏，再大的恐懼也都煙消雲散了。

童欣，試一試吧！

我花了些時間對準一個位置，猶猶豫豫的開始了第一步，由于用力過猛，幾片落在了砧板之外，再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蔬菜片散落的範圍慢慢擴大，我的額頭也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不要着急…我在心裏小聲暗示自己。

正打算從頭再來的時候左手被一團溫暖包圍，“切菜的手左手要蜷在一起，這可是你教我的。”小墨站在我的背後，雙手握住我的手，腦袋則搭在我的肩膀之上，距離之近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這種感覺很久沒有在我身上出現過了，一直以來，我總覺得心裏缺少了一角，那種空虛感不知從何而來卻冰冷的吓人，他日日萦繞在我的心頭，在我的耳邊說一些喪氣話，聒噪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裏就顯得越發明顯。我以為沉迷聲色會減弱這種空虛感，畢業之後我拼命的結交朋友，希望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但是每當宴席散了，這種感覺就會被放大數倍。

就在剛剛這一瞬間，心裏的一角被填補了，出現了難得的寂靜，只有鍋裏氣泡的炸裂聲，小墨的呼吸聲，還有我的心跳聲。

我重新拿起刀，“我還有好多沒有教過你呢。”把砧板上的殘骸推到一邊，拿起另一批蔬菜利落的下刀，刀刃與砧板碰撞的聲音從未如此悅耳過，少許油下鍋，單手持勺灑下佐料，另一手沿鍋沿磕開雞蛋流出蛋清，蛋黃被放在碗裏，切好的菜一并下鍋…

不知道何時小墨早就松開了手任我一人掌握她的廚房，我被這種充實感沖昏了頭腦，不過我們兩人的食量，把冰箱裏能用的食材全都下了鍋，小墨從始至終沒有再說過什麽，只是幫我出鍋然後裝盤。

直到食材用盡，我也精疲力竭了，全身被汗水打濕，整個人像是從水裏跑出來的一樣。

看着滿桌的“大魚大肉”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菜是不是有點兒多？”我小心翼翼的問坐在沙發上等我的小墨。

“是有些多了，我們今晚加油吧。”

“诶…”我怕今天會英勇赴死啊。

“開玩笑的，挑自己喜歡的吃就好了，剩下的放冰箱裏，明天繼續。”她朝我招招手，我乖乖左到旁邊。

她抽出紙巾想幫我擦擦汗，卻被我條件反射的擋住了，“…不用了，我自己來。”

落寞的神情一閃而過，快到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還難受嗎？”

我搖搖頭，“痛快多了，多虧你。”

“吃完飯記得按時吃藥，我這裏的還是之前的處方，不知道還适不适用，等明天我們再去找醫生看一看。”她從抽屜裏拿出了一袋黃綠相間的藥品 這和我大學的時候用的是一樣的，看來是在我過來之前就準備好了，這次臨時的調任也是…

“麻煩…”

“不說了，趕快吃飯吧。”她顯然不想讓我再說同樣的話。

雖然今天一整天都沒吃多少東西，但這一桌子的菜對我來說還是太多了，奮戰了半天才消滅了一半不到，剩下的只好留做明天的備用。一切都安置妥當之後，聽話的去浴室洗漱。

“睡衣給你放外面了，都是新買的。”

“嗯，知道了。”

身上的汗水被清洗一空，突如其來暢快的感覺 ，我剛往頭上抹了一把洗頭膏，外面就想起了手機鈴聲。

“小墨，是我的手機響了嗎？”我隔着磨砂玻璃門問道。

“你先洗，我幫你接一下。”腳步聲和手機鈴聲一并走遠。

我草草解決了洗浴就跑了出來，小墨還在通話，臉色非常不好，“不要再過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小墨…？”我踟蹰不前，只見她舉起手機挂斷電話 上面的號碼是我昨天才打過的。

“這就是你發病的原因嗎？”她劃了幾下把手機交到我的手裏。

我顫抖的接過，仿佛是怕被灼傷一般，立刻轉手放在了沙發上，“對不起…”除了這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慢慢靠近我，我屏住呼吸，等待一陣狂風暴雨 ，誰聊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原諒你了。”朝浴室走了兩步又背對着我說道，“別忘了喝藥，記得早點休息，不用等我了。”

“小墨…”我想攔住她卻怎麽也邁不開步子。

作者有話要說：

2018年12月9日08:31:39

改動內容：

心結

PS：後續內容會慢慢重置，主線情節不會有太大改變。

另外，天冷多加衣，在祖國的北疆裹緊我的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