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司宮處是專掌宮中婢子管轄之所,各宮的伺候宮人都來自司宮處,按各宮所需,把已經教導好的宮人送來服侍貴人們。在各宮犯下了大錯的宮人被帶走後,不入司宮處,餘下并未犯下大錯的宮人則送回司宮處,由司宮處重新教導後送到各宮中由貴人們差遣。
鐘萃的目光在香枝身上只落了一瞬,面帶嚴肅的掌事便在鐘萃耳邊低聲解釋起來:“這宮人原是永安宮的婢子,永安宮的良妃娘娘被禁于宮中,如今身邊用不上那麽多宮人,只留了幾個心腹伺候,餘下的送回來時已經查過了,沒犯什麽大事,這婢子算不得心腹之人,不知什麽秘事,人倒是勤快麻利。”
鐘萃親眼在前殿見到良妃帶着香枝這位婢女,就跟在她身後,雖不是走在身側的心腹大宮女,卻也是能跟在良妃身後充做呼奴喚婢的宮人之一,也是在良妃身邊相當有身份體面的了,豈又可能絲毫不知永安宮的秘事。鐘萃雖對陰謀算計知之甚少,卻也不是蠢人。
她嘴角抿了抿,目中帶着好奇:“掌事怎的知曉我想問她的。”
女掌事面色嚴肅,行動規矩嚴謹,鬓着發,簪着兩支金釵,從模樣上看确實不易親近,又瞧着十分端正,鐘萃微微擡眼,只見她的嘴一開一合的,面上還帶着幾分恭敬的笑模樣:“貴人是主子,奴婢們自當時刻為主子解惑。”
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聲音不若此刻的方正嚴謹,語氣中帶上了兩分随意,似乎還輕輕嗤了一聲:【這有什麽難的,這宮中誰不是人精,別說瞥過去了,就是餘光往哪裏打量了都能摸清楚的,這貴人怎的連這都不知道的,也是,聽說這貴人本是府中庶女,想來也是家中無人教導。
這香枝原與我有舊,也着實算不得那良妃的心腹,前幾日特意找上門,想要從永安宮脫身,想來這綴霞宮當差,也倒是人之常情,在那不得寵的宮妃身邊做事,要得了前程,誰還不往高的奔呢,便是那水還知道往高處流的,良妃如今眼見是落日的西山了,起不了身了,伺候她一場,如今各尋前程,也算是全了主仆一場情分,倒是這綴霞宮眼見着起來了,她想來這兒實屬正常,我也不算蒙哄,只是少說了一二罷了。】
鐘萃正眼朝掌事看去,只見她臉上還帶着嚴肅規矩,仿若再是恭敬不過,低眉垂眼,姿态極低,還不忘了正經的說道:“貴人若是想挑兩個勤快麻利的,這丫頭倒是個可選之人。”言語間,與香枝宛若素不相識,是正常的上下屬的關系,只是按綴霞宮的要求給她推薦罷了。
鐘萃垂下眼,須臾,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我這裏雖要挑幾個麻利的,但除了婢子以外,還需要力氣足,幹活也麻利的嬷嬷,掌事可有人選?”
鐘萃性子安靜,為人不張揚,瞧着非是那等張揚的寵妃,掌事先前暗地裏為香枝說了好幾句話,倒也知道适可而止,也不繼續說了,想了想,這回倒是認真給鐘萃推薦了兩位來,她朝帶來的人最後一排招了招,叫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嬷嬷出來,認真給鐘萃介紹:“這兩位是劉嬷嬷,成嬷嬷,也是兩位幹活麻利的,力氣也大。”
劉成兩位嬷嬷被叫出來,頗有些拘謹的同鐘萃福了禮:“貴人吉祥。”
宮中娘娘們愛用婢子伺候,掌事帶來的宮婢皆穿戴得體,倒是最後這兩位嬷嬷雖瞧着膀大腰圓的,但衣裳粗糙,粗手粗腳,想來非是在主子身邊伺候的。掌事也給鐘萃解釋:“這兩位都是粗使嬷嬷,平日負責院子裏一應灑掃搬擡很是利索的。”
鐘萃認認真真打量了人,這才點了點頭,她指了指:“那便劉成兩位嬷嬷,這個婢子留下就行。”
掌事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鐘萃指的是站在劉成兩位嬷嬷身邊,只瞧着十三四的小宮人,穿着粗布衣裳,原本被劉成兩位嬷嬷身材寬廣給擋着,矮矮的站在最後看不見的,兩位嬷嬷一出來,鐘萃才見到人。
“你叫什麽?”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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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惶恐的小宮人低着腦袋,聲音如蚊:“奴婢二丫。”
掌事端方正經的臉閃過詫異,忙勸着:“貴人有所不知,這丫頭去歲才進宮的,學了規矩沒幾個月呢,若是想要她伺候,恐還需在教導幾月呢,貴人不如…”她還想提一提香枝的名字。鐘萃卻驀然看她一眼。
她眼神帶着銳利,整個人的氣質頓時淩厲起來,哪有半點安靜乖巧的模樣,尤其是那雙眼,眼中淡然,仿若她只是蝼蟻一般,掌事瞳孔一縮,面上不自覺的驚恐起來,她曾經見過這等目光,那是在當今身上。如今卻又在綴霞宮貴人身上見到。
掌事不敢再開口。
“沒學幾個月規矩你就帶到綴霞宮來,是何意?可是欺我綴霞宮出身卑微?”
鐘萃收回目光,她是庶女,也從來無人教導,可那又如何,她從來不會否認出身,但她身為主子,自該是她說了算,便是書上也說過妾禦績紡,侍巾帷房。身為奴婢,要盡心恭敬的服侍好主人的。豈有她質疑的。
連着兩頂高冒壓下,掌事“噗通”一聲雙膝跪地,身子不住抖了起來:“貴人息怒,奴婢并無此意,卻是奴婢說錯了話,還請貴人諒解。”
香枝再是與她有舊,但如今她自顧不暇,哪有功夫再管她的。甚至管事心中還對香枝生了埋怨,若早知這綴霞宮的貴人不選她,她何必費心轉彎抹角的給她說好話,如今還得罪了貴人的。那永安宮再不好也是宮妃宮殿,伺候好了宮妃,便是沒有那青雲枝,也能保得太平日子的。
她匍匐在地,鐘萃只低頭就能見着她的落魄卑微,她為小小才人時,別說一個掌事,便是各處一個宮人都敢随意為難她,如今倒是一處管事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求她諒解,她眼眸發虛,似從透過掌事看到了別處,心中升騰起幾縷難以言喻的情緒來,鐘萃知道,這便是權力。
鐘萃心中并沒有掌控權力的高興,她只是想告誡這司宮處掌事,便是她出身庶女,無人教導,卻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随意唬弄的。
“起來吧。”
掌事心裏一喜,忙起了身,再也不敢提香枝了,只忙把劉成兩位嬷嬷和二丫叫到面前來:“這是綴霞宮鐘貴人,以後你們就好生在綴霞宮當差,要是偷奸耍滑,犯下大錯可是要被罰去太池的!”
劉、成幾個被她連敲帶打的,惶惶不安的點着頭。
掌事現在哪裏還敢拿鐘萃當不懂的,敲打了幾個,便朝鐘萃恭恭敬敬的問道:“貴人你看?”
鐘萃這回倒也沒為難她了,輕輕颔首:“多謝掌事了。”
“不敢不敢,這是奴婢的本份。”掌事不敢居功,見綴霞宮定好了宮人,很快便帶着餘下的宮人走了。
被太後賞下來的兩位嬷嬷,一個是秋嬷嬷,一個是夏嬷嬷,鐘萃挑人時她們在旁都不曾開口,如今鐘萃定下了人,她們二人這才說道:“貴人不選那宮人是對的。貴人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別人的宮人誰知到底安了什麽心,能不用卻是不用的好。”
掌事把話往輕了說,但唬弄不住秋夏兩位在宮中多年的老嬷嬷,她們都聽出了話中的不對,宮裏可沒有沒心眼的,能坐上妃位的宮妃哪裏是簡單的,指不定這就是派來使壞的,若是換了平時倒也可有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生監視,看看到底有甚目的,但如今卻不同。貴人肚子裏懷的可是皇長子,誰敢拿肚子來冒險。
鐘萃挑人時她們不好開口,到底只是太後娘娘賞下來給貴人提點一二的,也不好插手綴霞宮的事,便冷眼看着,只想着若是這貴人若當真把人給選了,便在過後好生勸一勸,把人給送走的。
太後娘娘把她們賞下來,就是讓她們專門盯着鐘貴人的肚子,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閃失。好在鐘貴人并沒選那宮人。
鐘萃聽她們說完,輕輕颔首:“嬷嬷說的是。”
鐘萃不挑香枝,不是知道她曾是永安宮良妃用過的宮人而不選,而是她單單不想挑。不止是香枝,上輩子分到她宮室的那幾個宮人她都不會挑,鐘萃脾氣是軟,但她也知道什麽人該用,什麽人不該用。
上輩子她覺得是自己無寵,因此對分過來的宮人要另攀高枝表示理解,對他們也和氣,還覺得是自己拖累了他們,若不是跟了她這樣一個沒用的主子,哪裏會遭人奚落白眼的,但現在鐘萃讀了書,學了道理,已經不這樣想了。
再是不得寵的宮室,在主子身邊總是要比留在司宮處好些的,有月例,逢年過節還能得一點賞賜,這些都是在司宮處沒有的,而有了主子還見縫插針的想攀高枝,想往高處走的,一開始也沒安心定下來,随時都能走人,也随時都能為了利益出賣主人,哪裏是好的。
便像這香枝,眼見良妃不行了,便要另找道兒,自然也不是個好的,若她當真是良妃派來的,鐘萃更不會選,她偏不讓那背後之人如願。
劉、成兩個嬷嬷跟二丫在旁邊候着,鐘萃給二丫換了個名,叫彩蝶,叫她跟着彩雲兩個先學一學,鐘萃挑這幾個都是為以後給皇子備下的,有兩個嬷嬷照看着人,總是比叫幾個沒經驗的丫頭照顧好。
“彩蝶跟着彩雲兩個,兩個嬷嬷除了日常灑掃下宮裏各處,就在旁邊候着,跟着秋夏兩位嬷嬷學一學。”
劉、成兩位嬷嬷是專門做灑掃嬷嬷的,本來以為來綴霞宮也是幹老本行,平日就在外邊院子裏住着,這回也是其它宮裏缺了兩個灑掃的,掌事這才把他們挑了來,準備等下給安排過去,卻先被鐘貴人給看上了。
劉、成兩位嬷嬷看了看,問得十分小心:“貴人娘娘,奴婢兩個不在院子裏專門負責灑掃了?”
鐘萃沒答,反倒問了問:“你們從前進宮前有照看過家裏的兄弟姐妹嗎?”
劉成兩位嬷嬷進宮已經不年輕了,劉嬷嬷在宮外還有子嗣的,她們從前住在村裏,一家子兄弟姐妹數人,都是大的帶小的,兩個嬷嬷都不猶豫的:“有啊,奴婢從前可是家裏老大,後邊幾個弟妹都是奴婢帶大的,咱們村裏都是這樣,帶孩子可不算事,總比田地裏的活計輕松多了,是吧成嬷嬷。”
成嬷嬷點頭:“可不,家中爹娘也是疼人才叫留屋裏的,不然去外邊田裏,那搬擡的活可不簡單呢,奴婢爹每日家來都會捶腰,身上老是青青紫紫的。”
彩蝶跟在彩雲兩個身邊,也小聲說了句:“奴婢也會的。”她膽子小,說完就低下了頭。
鐘萃從前也膽子小,卻也比彩蝶好上一些。她想了想,朝她們說:“那往後都可以跟秋夏兩位嬷嬷學一學,分辨一二,等皇子出生,也好幫着照料一二。”
劉成兩位嬷嬷還以為來綴霞宮是當灑掃嬷嬷的,哪裏知道貴人娘娘給了她們這樣大的恩典,幫着照料皇子一二,這可是她們想都不敢想的,雖貴人娘娘不是全權交給她們,只說叫她們幫着一二,邊是在身下打打下手,但能接觸到皇子,以後有這情分在,她們哪裏不能跟着受益的。
兩個嬷嬷對着鐘萃千恩萬謝的,還不忘了把彩蝶拉過來,“她都十五了,去歲就進宮了,就是膽子小了點,掌事教了許久都改不過來,每天在司宮處都畏畏縮縮的,掌事就想着把她帶出來,送到宮裏也當個灑掃婢子的。”
灑掃婢子不用在主子跟前兒當差,也不用看上邊主子的眼色,就守在邊角落裏,倒适合彩蝶這種膽子小,又不愛說話的。
綴霞宮眼見就不同了,掌事給綴霞宮挑來的人自都是教導好的,前排那些手腳麻利的婢子都是細心挑出來的,連模樣都十分出挑,就等着鐘萃挑的,誰料鐘萃把她細心挑出來的一個都沒挑,挑了最後一排掌事看不上的。把這些灑掃、幹雜事的宮人給挑了。
鐘萃自己就長得瘦小,她詫異的朝彩蝶看去,先前看人時她還當十三四,未料都一十五了,她放輕了聲音:“你及笄了嗎?”
彩蝶擡眼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頭搖搖頭,細聲細氣的:“還差兩月。”
鐘萃眼眸明亮,整個人十分安寧,她朝彩蝶笑笑,輕聲安慰她:“那你比我小一些,不用怕,以後你跟着彩雲彩霞就是,做事她們會教你怎麽做的。”
彩蝶腦袋輕輕點了點,又擡頭飛快說了句:“奴婢會努力學的。”
鐘萃勾着嘴,也輕輕颔首。
大臣們紛紛相互攙扶着出了宮,馬不停蹄的叫下人小厮擡了轎,恨不得立時立着皇宮遠遠的。大臣們出宮,不久,宮裏的消息就傳了出來,尤其是當今後宮鐘美人有喜一事更是叫人震驚。
吏部侍郎穆大人回了家,穆老夫人正叫心腹嬷嬷要取了衣裳服侍他換下,穆大人擺擺手:“不用,現在趕緊派人去鐘家一趟。”
穆老夫人不大高興:“去鐘家做何的?他們家如今門庭大呢,虧你還給托了關系想給女婿往上升一升呢,結果上邊不肯,反倒是怪咱們岳家不盡心盡力了,還有上次說好了要嫁鐘家女過來,人你救了,到現在鐘家女連個影子都沒有,咱們文高現在還沒娶妻呢,他可是咱們穆家長孫,又有文采,哪裏配不上一個鐘家女了?”
穆老夫人對江陵侯府自是滿肚子埋怨,他們當岳家的什麽都做了,結果半點沒撈到好,叫他穆家長孫到現在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
穆大人不耐煩聽這些:“他房中又不是沒人,後院裏不有許多姨娘婢子麽。”
“姨娘婢子又不是正妻,不過是一些讨爺們歡心的,怎能給當正妻的相提并論,小妾之流都是只顧着勾着爺們做壞事的,還是得有正妻賢惠打理,出門才能體體面面的。”
穆大人吩咐一聲,不時下邊就有人進來,穆大人顧不得跟老妻糾纏,連忙吩咐下去:“去鐘家知會一聲,他們鐘家的小主有喜了。”
先前跪在殿外時,楊培的聲音可是沒半分遮掩,所有人都聽到了。鐘正江雖是江陵侯,但他在朝中品級低,便是大朝會都沒他的份,這個消息鐘家自是不知的。穆鐘兩家身為姻親,他自不能叫別人先登門去道賀的。
說着又吩咐了一聲:“去叫大夫人備上一份厚禮一同給送過去。”
下人”欸“了聲便退下,老夫人先前心裏還百般不滿,現在也驚了半晌:“那送進宮那個當真有喜了?”
穆大人轉身去了屏風後,由着下人給他換了衣裳,先前在承明殿外跪了許久,朝服上都沾了印子。下人好生收檢好,穆大人“嗯”了聲,回她:“可不,正是今日的事。”
穆老夫人先是一驚,現在回過神來,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了,等下人捧了朝服出去,房裏只剩下了他們二人,老夫人這才開口:“這庶女倒是好運,去歲進宮,今歲便有喜了,當今後宮可是頭一個子嗣,她這運道怎的這般好,若是如今進宮的是咱們外孫女,只怕也能懷上龍嗣,那咱們穆家以後才真正發達了。”
穆大人為官幾十年,這些又豈會沒想過的,親外孫女選秀落選,反倒叫一個庶女入宮出了頭,穆大人心中自然遺憾,但到底是做官的,穆大人很快又想明白了,他告誡老妻:“好了,以後什麽庶女不庶女的不必再提了,那可是宮裏的娘娘了,便不是咱們親外孫女又如何,她是庶女出身,自當随着嫡母,認咱們穆家為親。”
江陵侯府,穆家剛奉上禮不久,外邊便陸續有當朝人家派了人送了禮來,對鐘家态度十分禮遇,叫老太太等一幹主子們紅光滿面的,老太太甚至還做主叫大夫人穆氏擡了銅板了賞賜府上的下人。
老太太話中帶着深意:“你是嫡母,五姑娘争氣,咱們家也跟着沾光,你也要做得大派一些,好叫人稱贊,便是蓉姐兒的婚事,有了五姑娘在宮中的事,往後也能說上更好的人家。”
三姑娘鐘蓉,四姑娘鐘琳都在談婚論嫁,老太太跟穆氏、姜氏已經相上了不少,但遲遲定不下來,門戶低的,她們二人不願,門戶高的,對鐘家又有些意見,一直拖到了如今。好幾次都快說定了,最後還是沒成。
穆氏低聲應了,姜氏倒是高高興興的,已經在心裏開始想着要給鐘琳說哪些人家了,正要說,鐘蓉提着裙擺從外邊進來,冷着一張臉,張口就是:“祖母,我的婚事用不着她給我添光的。”
鐘蓉一直看不上鐘萃,如今鐘萃進了宮,本就叫她不忿,還想讓她借着鐘萃的光談個好親事,這叫鐘蓉心裏又羞又怒,她萬萬接受不了,這個叫她看不上、任由她欺負過的庶妹有一日壓在她的頭上。她一個嫡女還要靠一個庶女!
老太太最是看重侯府利益,鐘蓉跟鐘琳自打不能進宮,在老太太心裏的位置便大不如前,到底是在眼皮子底下養了多年的,老太太對她們也有幾分慈愛,何況借着鐘萃的光,讓她們嫁到高門,也算是給侯府添助力了,這時還好聲跟她說着:“聽話,什麽她不她的,五姑娘是你親妹妹,借自己親妹妹的光,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鐘蓉跺跺腳跑了:“誰跟她是親姐妹,她不過是一個庶女!”
老太太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穆氏忙告罪:“母親,她就是一時鑽了牛角尖,沒想過神,等兒媳回頭好生勸一勸。”
老太太這才臉色稍霁:“你是個好的,好生勸勸她,有些話以後自不必再說了,也免了禍從口出才是,如今五姑娘在宮中出了頭,以後正江幾個,下一輩的雲坤幾個的差事可都全指着她了,這才是咱們侯府的大事。”
她還叮囑穆氏:“五姑娘在宮中有喜,又孕有陛下的皇長子,恩寵定是不斷,五姑娘性子好琢磨,只帶了一個丫頭進宮,那宮中哪是這般好過的,如今定是念家的時候,她要是求了陛下開恩要面見親眷,你去後,多與她說說我們侯府的好,叫她記得往日的情分來,都是一家人的。
再好好與她說說,侯爺如今地位艱難,她這個當女兒的又怎會忍心的,便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陛下也會給侯爺升一升位置的。”
穆氏把老太太的話一一記下。老太太這話是對的,女子懷孕不易,尤其是身邊無自幼熟悉的環境和人,便會思念家中親眷,穆氏自己便深有體會,當年她有喜時,也是第一時間叫人通知了穆家,生母穆老夫人親自過來住了好幾日,穆氏心裏那份念家的情緒才消散。
她們這樣的出身,出嫁還是帶了好些仆婦丫頭都是如此,何況還是在深宮的五姑娘鐘萃,穆氏把老太太的話記在心裏,跟她保證:“母親放心,兒媳已經記好了,就等着宮中傳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