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演出結束後人群并沒有散去，樓下的樂迷有秩序地按照指示排隊等待和自己喜歡的樂隊合影。
蘇澄安看着樓下的隊列越來越長，一時半會肯定不能結束，她戳了戳身旁的陳時遇：“還不下去嗎？”
“好吧，我去營業了。”陳時遇少有地體驗到被催着去和樂迷合影，感覺還挺新奇。
陳時遇差一步就踏下樓梯了，突然回頭問道：“來跟我們合照不？”
上一次忙着工作沒和HOPE合影她就覺得挺可惜的，今晚本就打算補上：“我等差不多了再下去吧。”
她現在排在隊伍尾列，還不如等到拍得差不多再下去，還能偷個懶不用排隊。
人群散得七七八八，就剩下幾支樂隊和三五個人，場內開始收拾東西。
蘇澄安才慢吞吞地下去。
她和大部分在場的人都挺熟悉的，打了一路的招呼，更免不了有人問怎麽今晚的攝影師不是她。
随意應對了過去。
蘇澄安大大方方地走到HOPE那塊區域，除了陳時遇，其他幾個人齊刷刷地看着她。
不敢動。
同哥不等陳時遇出聲，先發制人：“來跟時遇合影？”
他現在活脫脫的老父親心态。看到蘇澄安真真正正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就差主動問陳時遇他們的關系是不是再進一步了。
蘇澄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起拍吧。”
她可不想做太惹人注目的事情。
HOPE合影的站位基本上是合影者站中間，左右各站兩個人。
但是因為陳時遇的關系，大家即使站了起來，和蘇澄安之間還是保持着點距離。
張星霖比另外兩個躊躇的隊友直接得多，直接一把将陳時遇推到了她旁邊。
同哥主動擔當起攝影師的角色。
她不打算擺什麽動作，只是露出簡單的笑容，和悄悄把頭稍稍歪向陳時遇那邊。
——根本發現不了。
幫蘇澄安拍照這件事似乎讓同哥的興致高昂，拍好之後頗為興奮地問她：“快看看！拍得如何？”
她看過整張照片，再放大将每個人的表情看了一遍，抓拍得很好。
“同哥深藏不露呀。”來自攝影師的肯定。
他高興得希望蘇澄安和陳時遇原地立刻在一起，天天面對這四個令他抓心撓肝的臭小子，還是蘇澄安在的時候舒坦得多。
蘇澄安下來後就對陳時遇突然安靜下來感到奇怪，她打開前置鏡頭想找光線适合的角度和陳時遇自拍一張。
他卻突然闖進了她的取景框。
見光影、角度，就連表情也剛剛好，她下意識按下快門。
陳時遇此時心思并沒有放在照片上，沒頭沒尾地來了個一句：“你挺受歡迎的。”
“什麽？”蘇澄安翻看照片的手愣住。
“你和他們都很熟悉？”她跟着陳時遇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人群。
“合作過的樂隊，怎麽說也算得上是朋友嘛。難不成你不和我說話就是這個原因？”
他不回答，而是抓不住某些字眼：“那我呢？也只是朋友？”
她又一次掉進了陳時遇的圈套裏。
和陳時遇繼續探讨這個問題誠然是在浪費時間，她在一旁的凳子坐下，打算整理今晚的照片，發一條朋友圈。
全神貫注下卻不知道陳時遇在和別人閑聊的同時，不時用餘光偷瞄她的屏幕。
他滿心期待蘇澄安朋友圈的內容，希望自己會出現在她的朋友圈。
再說……他好像有一個潛在情敵。
朋友圈的文案蘇澄安昨天就想好了，簡單處理過照片後，她直接發了出去——
【今晚當觀衆：）】
掩人耳目般，除了HOPE的演出照片和合影，還放了幾張其他樂隊的照片。
陳時遇早已打開手機等着第一個點贊。
雖然沒太大意義，但倒讓蘇澄安驚訝地轉過頭來看了看，陳時遇的耳釘折射出的光芒讓她晃了晃神。
他得意的笑了笑。
……謝謝，被幼稚到了。
不過幾分鐘，小紅點裏的數字飙升。
原來朋友圈裏藏着不少喜歡HOPE或者是對HOPE有好感的人。
她把每條評論都回了遍，和HOPE有關的評論她也不知道出自什麽心裏，順着對方的話誇了好幾句。
回複得差不多，她坐在椅子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陳時遇一直在等她忙活上手上的動作：“回家嗎？還是去吃宵夜？“
問得自然到讓她臉紅耳熱的地步。
還好剩下留在One的人不多，更沒多少人會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你呢？“她反問。
“看你。”
問題被一個直球丢了回來，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回去吧，有點困。”又想起陳時遇剛演出完，“你不餓嗎？”
“不用遷就我，困就走吧。”陳時遇環顧了一圈有沒有遺漏的東西。
并且在HOPE的群裏和他們說他不去了。
蘇澄安困得昏昏沉沉，和陳時遇并肩走了出去。
此時手機的新消息告訴她簡憶雖遲但到。
直接把評論區當成了聊天界面。
簡憶：【我看到了什麽？？？】
簡憶：【我又錯過了什麽？？？】
那六個感嘆號，還好放暑假了，見不到面蘇澄安無所畏懼。
蘇澄安：【下次一起？】
她的私聊立馬來了。
簡憶：【我記着了，要是下一次不帶我】
簡憶：【先想想怎麽辦】
蘇澄安：【你敢來就行：）】
簡憶當着她的面和文字上看起來瘋癫，實際一見到面就是個表面安靜的社恐女大學生。
逗完簡憶，她的困意消散得差不多，輪到餓意上來了：“陳時遇，我餓了。”
她大可回家之後再考慮吃什麽，但是不想陳時遇一味地将就她。
“真的？”
瘋狂點頭。
“想吃什麽？”
“不如去吃燒烤！”蘇澄安因為疲憊暗淡下去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現在他們不可能再去加入阿木他們的宵夜局。
“好，你來帶路。”
“那家你肯定吃過！”蘇澄安連步伐都載滿了雀躍。
穿梭在小巷裏，拐了幾個彎後就到了那家燒烤店。
陳時遇看着熟悉的店面，從前的回憶湧上心頭：“上一次吃這家店的時候，HOPE還沒成立。”
“我就猜到你肯定吃過！”她和阿木他們熟悉之後，第一次一起吃宵夜去的就是那家燒烤店。開了十幾年的燒烤店，想必陳時遇也吃過，“阿木以前可喜歡來這裏了。”
他們到的時間不早，店裏的人寥寥無幾。老板見到蘇澄安，笑眯眯地走了上來：“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吧？兩個人？”
“對，前段時間考試。”
“這個是？”就差問是不是男朋友了。
“朋友啦，也是樂手。”
但是老板的表情告訴她，他不信。
燒烤店能開這麽多年，老板深知适可而止這個道理，帶着兩人往裏面的位置走。
放下一張點菜單：“好了叫我。”
“你想吃什麽？”她看着琳琅滿目的菜品，選擇困難症都出來了。
“選你喜歡的。不着急，慢慢來。”陳時遇也不說想吃什麽，光撐着臉看着她糾結。
蘇澄安握着鉛筆的手始終找不到落點，眼見再不下決定天都要亮了，她直接把紙筆推到陳時遇面前。
“放棄了？”他拿起筆，唰唰幾下就寫了好幾樣東西。
“要吃什麽菜？”
不用面對着滿頁文字，想吃的東西一個個往外冒：“娃娃菜！還有茄子！”
“飲料呢？”
“可樂！”她往前湊了湊，精準地指向菜單上的角落，“玻璃瓶裝的可樂才是精髓！”
陳時遇叫來老板，将點菜單和筆交給老板的時候補了一句：“老板，不要蔥。”
他竟然連這點也記着，蘇澄安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偷笑。
老板先把可樂送了過來，他還想寒暄幾句，但是燒烤爐旁的忙碌讓他馬不停蹄。
陳時遇今晚有其他目的，老板暫時不會過來，蘇澄安也不必工作，他不想錯失良機。
“我說。”陳時遇正兒八經地看着蘇澄安，“我們的關系能不能進一小步？例如從改變稱呼開始？”
他的意思不難理解，蘇澄安歪了歪頭問道：“就是……你覺得叫全名不好嗎？”
“叫全名太生疏了。”
她贊同陳時遇這個說法，她極少會去叫別人的全名。她潛意識認為叫全名有種很嚴肅的感覺，可陳時遇，貿貿然地怎麽叫覺得怎麽不對。
她挺願意讨論這個問題：“那我和阿木同哥他們一樣叫你時遇，還是……阿時？阿遇？”
三個稱呼，一字一頓地落在他的心間。
“叫阿時吧。”他目前不可能告訴蘇澄安，只有家裏人才會這樣叫他。
“好，阿時？”她重複了一遍。
“安安？”第二次從陳時遇口中聽到這兩個字，第一次……她不願去回想那堪比火葬場的畫面，“大家都叫你澄安，我特別些，叫你安安，可以不？”
在陳時遇柔和的目光注視下，她神差鬼使地點了點頭。抑制不住整一個面紅耳赤，只能端起桌上的可樂緩解被撩動的內心。
可是她用力握住瓶子的手暴露了內心的慌亂。
陳時遇不會忽略他們相處間的細節，他有時候對着蘇澄安是不是太過直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