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雖然知道在初次雪盲之後眼睛需要絕對休息,否則就有可能出現再次雪盲。但是知道和做到是兩碼事,人總是抱有僥幸心理的,覺得這種事不可能真的會給我遇上。但是他娘的就真的給老子遇上了,我覺得我簡直可以去參加年度十大最倒黴人物評選。
之前我雖然看不清,但是我的眼睛對光影還是有感覺的,我知道初次雪盲最快一天,最遲三天就能自行恢複的,再加上悶油瓶回來了,所以我并沒有覺得害怕。可是看不清和看不見在心理上差距就很大了。現在我的眼前是一片絕對的漆黑,就像濃得化不開的墨,連一點點的光線都透不過來,我開始有一點恐懼了。人類總是本能的對黑暗的世界有抵觸情緒,黑暗使我産生了強烈的不安全感,我不由自主的貼緊了岩壁,盡可能的貼緊。
“怎麽了?”悶油瓶似乎覺察出我的異樣。
“沒……沒什麽。”
暴風雪正在加強,從狂風拍打在我身上的力度就能感覺出來,而我已經徹底的失明,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也許三、五天,也許十天甚至更久。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也明白如果他帶着我的話,我們兩活下來的幾率都很小了。可是要他放棄我一個人先走的話,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是不會答應的。
“繼續爬。”悶油瓶簡短的說道。
我的速度明顯的慢了很多,一旦心理防線被擊潰,就立刻會在身體機能上體現出來,對于我們能夠活着出去這件事情,我的信心已經不足了。
暴風雪持續的撕扯着我的身體,我既冷且累,耳朵裏全是風雪的轟鳴聲,四肢開始有了麻木的感覺,雙腿好像灌了鉛,腦袋也越來越沉。我想起來很久以前看過一本書上說,凍死的人一般都不會很痛苦,開始的時候只是會覺得很困,但是睡着之後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我拼命的提醒自己現在是在懸崖絕壁上,一定不能睡,要清醒一點,否則的話不但自己沒命還會拖累悶油瓶。可是再怎樣努力我仍然覺得頭越來越重了。
終于在我又一次一腳踩空之後,我在心底哀嘆了一聲。
悶油瓶牢牢的拽住我的胳膊,他的手依然十分有力。
“不如,放手吧。”我說。
“上來!”他說。
“我二次雪盲了,我已經走不出去了。你自己走吧。”我對着虛無的黑暗說,心裏想着真遺憾,都沒有辦法看他最後一眼。
“有我在,你會活着回去的。”他的聲音堅定有力,“上來!”
他大力的将我向上提了一把,我抓到了一塊有棱角的石頭,好不容易穩住了,剛喘了兩口氣,耳朵裏突然捕捉到了一種很異樣的聲音。自從我的眼睛陷入一片純粹的黑暗之後,我的耳朵就開始變得異常靈敏起來,因為沒有了視覺的幹擾,聽覺可以捕捉到許多以前聽不到或是不會注意的聲音。這會兒我就留意到了一些很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裂開,又像是有巨大的東西在滾動,這種聲音讓我很不安。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我問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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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十幾秒,他回答我:“雪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