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夜裏冰冷清冽的空氣,然後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走出了客運站。
黑車的下客點不像客運站,還有候車大廳什麽的,它就是直接在戶外支了個小棚子,不但沒有坐的地方,甚至連個避風的牆都沒有。我到下客點的時候還有幾個人在棚子裏走來走去,大概也是跟我一樣在等人。
我也學他們在棚裏一邊走動一邊搓手,深夜的二道白河實在是太冷了。我穿着沖鋒衣裹着軍大衣仍然覺得手腳都凍得有些僵硬了。我他媽到底是為了什麽要從那麽舒适宜人的杭州跑到這麽一個天寒地凍的地方來,等一個也許永遠都等不到的人?
可是即便明知道也許我再等下去也是白費力氣,也許我們早就錯過了,也許他根本就不是要來這裏,我也還是要繼續等下去,我不能放棄哪怕一丁點希望。因為如果這最後的希望破滅了的話,我們此生可能就真的永無再見之日,我想問的話就一輩子都沒法問出口了。
黑車一輛輛的來,又一輛輛的走,人群聚了又散。那幾個等人的都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只有我,還在無休止的等下去。
夜已經很深了,車也少了,過了很久很久才會有一輛車來。我已經走不動了,腳也已經凍得麻木了,都沒什麽感覺了。我就靠着棚子的柱子坐在地上。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我覺得很困,經過了昨晚的宿醉,我連膽汁都吐出來了,一整天胃都不怎麽舒服,也沒怎麽吃東西,又這麽奔波了一天,說實話我現在真的十分疲累了,又凍又餓,整個人的意識都開始有點模糊了。
我把軍大衣裹緊,迷迷糊糊的靠在柱子上,好像快要睡着了,潛意識裏卻又一直在提醒自己不可以睡着,萬一睡着了錯過了悶油瓶,這一錯過可就是一輩子啊!那我的後半生可能都得為這一刻而後悔莫及了。
就在這種痛苦的掙紮中我還是昏睡了過去,但是沒過多久,我就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拍我的臉,還聽到一個聲音在我頭頂上說話。
他說,“……邪,吳邪,你不能在這裏睡覺,醒一醒,你會凍死在這裏的。吳邪,吳邪!醒一醒!!”
我很費力的迫使自己睜開眼睛,然後緩緩擡頭。
我看到了一張臉,一張熟悉的臉,悶油瓶的臉。
是幻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