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實證明,有悶油瓶在身邊的時候,安全系數成倍的往上翻啊。在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身體已經像一顆炮彈一樣被人猛的推了出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超出我的想象。
伴随着刺耳的剎車聲,我滾落到路邊撞上一棵法國梧桐,差點沒把老子的腰給撞折了,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顧不得別的,連忙轉頭去找悶油瓶。那輛突然從車庫裏殺出來的黑色奧迪堪堪停在我剛剛站的地方,而悶油瓶單膝點地就蹲在離車尾幾步遠的地方,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正緩緩站起身來。
見他沒事我松了一口氣,扶着腰爬起來,一邊在腦內重現了一下剛才的情景,大概悶油瓶在推開我後,自己已經來不及跑開,所以跳上引擎蓋從車頂翻了過去。
奧迪的車門開了,鑽出來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蒼白着一張臉向我看過來,雨水很快将她也淋得透濕,她不住的發着抖,也不知道是吓壞了還是太冷。
我試着扭了一下腰,有點痛,但應該沒什麽大礙,比起鬥裏那些折騰出來的傷,這實在是不值一提。既然我和悶油瓶都沒事,我一大老爺們,也不想跟個小女孩為了這事兒扯皮,于是揮揮手讓她走了。
推開我那套小兩居室的門,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沖出來,我有點尴尬的沖悶油瓶笑了笑。“我平時經常住在鋪子裏,回來得也不多,屋裏有點亂。”
悶油瓶沉默的點了點頭。
我們兩個衣服全都濕透了,尤其是我,在花壇邊上滾了一道,一身的黃泥巴。二話不說,先去洗澡換身衣服。
悶油瓶的包也都濕透了,我把我的衣服翻了一套出來給他換上。他比我高一點,身材勻稱,我總覺得我的衣服他穿起來比我自己穿還好看。
外面的雨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老實說我還是第一次跟悶油瓶這樣兩個人單獨在一個屋子裏,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的。他還是那副面癱相,窩在沙發上,眼睛沒有焦點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我卻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不知道這種時候我是不是該說點什麽或者做點什麽。
在屋裏轉了兩圈我醒悟過來,一般家裏來客人的時候不是應該放電視看,然後端出食物來招待的麽?不過我幾天沒回來了,冰箱裏空空如也。只好先讓悶油瓶看看電視了。
拿着遙控器按了一圈,我也不知道悶油瓶到底喜歡看什麽樣的節目,以前在霍家老宅子的時候,我老跟胖子搶遙控器,可是悶油瓶永遠只是一個人縮在一邊坐着,他似乎從來就沒有什麽好惡,無論多麽無聊惡俗的節目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往下看。所以後來我發現,他其實并沒有在看電視,他只是在看着電視發呆,就像他看着天空發呆一樣,無論電視裏上演着怎樣的悲歡離合,都絲毫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像最堅硬的鑽石,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進入到裏面。
我想了想,還是把遙控器遞給了他,“你想看什麽自己換吧。”
他接過去随手放在一邊,保持着同一姿勢沒有動,我也只好在沙發上坐下來,一邊假裝看電視,一邊在心裏盤算着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想我應該先試着套套話,看看能不能問出來他到底去長白山幹嘛,為什麽這一去就會是永別,難道說其實他已經得了絕症,打算長眠在雪山腳下嗎?這麽一想覺得還挺靠譜的,這悶油瓶子長年在鬥下活動,在那麽陰寒的地方呆久了,染上點什麽莫名其妙的毛病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一定要勸他好好接受治療。
打定主意,我轉頭正準備問他,卻發現那貨居然,睡着了?!!也沒多大會兒的功夫,他竟然就這樣歪在沙發上睡着了,略微有點長的劉海搭在他的眼睛上,但還是能看得出來,眼皮底下的眼珠沒有跳動,說明他是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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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條毯子來給他蓋上,他也沒有醒。悶油瓶一直是個警醒的人,睡眠一向都很淺,今天這樣的情況真是十分少見。我看着他熟睡時幹淨無害的臉,突然想起來這已經是一個和我爺爺年紀一般大的人,可是他的臉依舊這麽年輕這樣好看……
我醒過來的時候,整個屋裏都黑了下來,只有電視屏幕還在閃動,裏面那個主持人像只大馬猴一樣上竄下跳的。電視機靜默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像在放默劇一樣。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但我很快發現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我他媽的居然是靠在悶油瓶的身上睡着的,這會兒我的頭就貼着他的脖子枕在他肩頭。悶油瓶應該還沒醒吧,如果我輕輕的挪起來,應該不會被他發現。我一邊想着一邊慢慢轉動腦袋去瞟他的眼睛,于是更加尴尬的事情發生了,因為我發現他眼神清明,正靜靜的看着我,顯然已經醒了很久了。